那年轻男人眼中泛起了泪花。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下一秒就重新陷入了昏睡之中。
那掌柜的原本浑浊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他感兴趣地盯着郦黎,问道:“小友也懂医术?”
“略懂一些。”
在简单看完情况后,郦黎就重新帮男人处理了一下伤口,将薄布盖回了原位。
“你处理的不错,伤口感染而已,能救。”。
“当真!?”
掌柜来不及计较他点评一样的态度,脸上露出了怀疑的表情:“老夫从医几十年,阅尽天下医书,可从未听闻过叫‘青霉素’的药方。”
“天下医书浩如烟海,”郦黎一面在沈江捧来的铜盆里洗手,一面头也不抬地说道,“那些失传已久的古籍孤本,难不成掌柜的也都全看过吗?”
掌柜的眼皮抽动。
他没好气地问道:“你说你懂医术,那你师从何人?”
郦黎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说出一个名字,那可是院士……不对,他站在原地愣了半天,自己穿越之前都还没毕业呢,怎么可能当上院士的学生?
他脑袋有点混乱,一时沉默下来。
但那掌柜的却当他是心虚了,冷笑一声道:“原来是看了几本医书,就以为自己成神医的江湖郎中。老夫可不会把病人交给你们,请吧!”
他的态度急转直下,竟是要直接开门送客。
赵应立马急了:“别啊,掌柜的,郦公子真不是什么骗子,他可是那位徐州牧的远房表弟!”
掌柜的却更加愤怒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赵家小子,你脑袋里是进了水吗!这骗子要是不给自己编出个正经身份,还能出来招摇晃骗?他说他是徐州牧的表弟,有证据吗?”
“这……”
赵应不禁语塞。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如此。
“哼,”掌柜的重重哼了一声,“没话可讲了?如今这世道,骗子空口无凭都敢和州牧攀亲了,那我师父是宫中御医,难不成我也成了皇室宗亲?”
“大胆!”
身后传来一声略显尖利的喊声。
掌柜的疑惑转头,就看到一个面白无须的年轻人,正捧着一个木匣站在门口,看着他的眼神颇为不善。
而他旁边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人,也正吹胡子瞪眼地盯着他。
他呆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哆嗦着上前要去扶那老者:“师,师父?您老人家不是在宫里吗,怎么今日有空出来了……?”
“老夫来教训你这个逆徒!”
御医别看上了年岁,腿脚却还很有劲儿,当场从原地蹦起来扇了那掌柜的一巴掌:“你个蠢货!知不知道在跟谁讲话?”
掌柜的捂着脸,很是委屈:“……徒儿不知。”
御医刚想开口,就听旁边的安竹用力咳嗽了两声。
他闭上嘴巴,又踹了掌柜的一脚:“那不还是赖你蠢!自己想去!”
掌柜的:“…………”
师父,不带这样的!
赵应目瞪口呆地看着仁心堂远近闻名的掌柜,被宫中来的御医像个三岁小儿一样教训,还打不敢还手骂不敢还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一个激灵,猛地转头看向郦黎的方向。
难道说……
“人不是我找来的,”郦黎察觉到他的眼神不对劲,赶忙找补道,“你知道的,我表哥是霍琮,在宫里也算有些门路,所以这位老御医可能是他差人派来的。”
他欲盖弥彰地冲赵应笑了笑:“陛下也对我表哥十分器重。”
赵应:“…………”
赵应:“哦。”
第38章
郦黎知道自己这个借口找的十分拙劣。
但他装作没看到赵应的眼神,把安竹叫到了一遍,低声问道:“你怎么把宫中的老御医也带来了?来之前有叮嘱过他,别随便暴露我身份吧?”
计划还没开始呢,可不能坏了大事。
安竹也学着他压低声音:“陛下放心,奴婢早就提醒过了。奴婢奉您的命令回宫取药,见这老御医在科学院里手舞足蹈,嚷嚷着要见陛下,又想着陛下应该需要个医师来用药,便把他也捎上了。”
他回头看了眼还在教训弟子的老御医,说:“若陛下嫌他碍事,奴婢这就把人打发走。”
“那倒不必了,”郦黎好奇道,“正好让他来搭把手。不过他为什么想见我?”
“听说是……”
“郦公子!”
那老御医终于不打徒弟了,突然拔高的声音却吓了郦黎一大跳,“老夫找的您好苦啊!”
郦黎见他一副要扑上来的架势,情不自禁地退后半步。
“有话好好说。”他忙道。
老御医大概是终于想起来面前这位年轻人的身份,抹了抹眼角湿润,恭恭敬敬地朝对方躬身行礼。
只是他佝偻的脊背和那苍老的声线,依旧带着些许掩饰不住的颤意:
“前些日子,您叫底下人制成了青霉素,我本不信这世上真有如此神药,好奇之下,便去科……去旁观了两日伤患的恢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