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岑重重磕了个头,泪水铺了满脸:“县令大人,小人也是今日才知自己身世。既然我不是周老爷的亲子,自然不敢图谋周老爷的家产,必当悉数归还。但周老爷抚养我这么多年,我实在不忍他落个绝户的名声,还请县令大人开恩,让我以养子名义,继续为周老爷尽孝。”
周青岑说完,又磕了个头。唐蕴见了也红了眼眶,跟着跪下来磕头。
“一切还请县令大人明断。”
围观的群众又热烈地讨论了起来。
“唉,这周哥儿也是可怜,爹死了,最后还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造孽啊。”
“是个有情有义的,什么都不图,就图能够尽孝。”
在外头听着的周无霜不乐意了,尖着声音骂道:“你个不要脸的,想得倒好,现在说什么都不图,等日后又拿着自己是养子的身份来闹怎么办?”
“我可现场立下契书,若有反悔,县令大人尽可把我下到大牢,死生不论。”
“呸,万一真反悔了,谁知道你认不认?”
有人认出她来:“这不是周青岑的姑姑吗?以前对着周哥儿很是亲热,怎么现下一副对他恨之入骨的样子。”
“是啊,我记得周哥儿待这个亲姑姑也很亲厚,时常来我们铺子买新衣裳、新首饰送给她呢。”
“那不是吴记胭脂铺子的老板娘?难道是因为前阵子周家铺子新胭脂的事情,两家闹僵了?”
“我看也是,不然人家都说了立契书还在这里不依不饶的。就是养只狗儿这么多年也该有感情了,怎么咬的比谁都狠呢。”
“呸,你们知道个屁,就在这里满嘴喷粪,谁嫉妒他们家胭脂方子,那都是我舅父教的,都是这个来路不明的贼人偷了我们周家的!”吴登气的要命,跟着母亲一起骂了起来。
“哟,那照你这么说,你舅父不教给你,而教给周哥儿,证明你舅父还是把周哥儿放在心上,不看重你这翻脸不认人的大外甥呗!”
有些妇人也是牙尖嘴利的,唾沫星子喷得吴登满头满脸,周无霜哪能让儿子受这委屈,登时就开始对骂起来。
县令敲了惊堂木示意肃静。
周无霜还要骂,县令黑着脸:“若有扰乱公堂者,拖出去打五大板子。”
周无霜这才悻悻收了声。
接下来便是最后的判官司了。
“周青岑既是收养,须得择日归还周善泉一切家产至周家宗族,交割完毕后到县衙立字据为证。”
周森吴登等人一喜:“县令大人英明!”
“念周青岑感怀周善泉教养之恩,可立下契书,作为周善泉养子,为其尽孝,不叫周善泉绝户。”
周家等人有些不忿。
“最后,周森状告周青岑侵占家产,此罪成立,念周青岑态度良好,已经承认且愿意归还家产,故判打二十大板,以示惩戒。从此以后周青岑与周家再无瓜葛,双方也不得再因此攀扯。”
吴登不乐意了,这县令怎么收了他们的钱不办事呢,忙叫唤:“大人,这判得是不是轻了些,再怎么说也得下狱关个几个月吧!”
外头看热闹的百姓都向着周青岑这边,县令虽然收了钱,却也不想坏了名声,已经让周吴两家满足了目的,见到吴登在这里质疑他的判决,沉着脸:“你若不服本县判决,自可去州府上告。”
唐蕴跪地膝行两步,磕头道:“县令大人,周青岑是哥儿,若是受了二十大板,怕是要丢了半条命。我是周青岑的夫婿,夫夫本为一体,还望县令大人体恤,让我替他受这二十大板。”
“允。”县令丢下令签“行刑!”
周青岑自然不肯,唐蕴望着他的眼睛,温柔的摇了摇头。周青岑双眼含着泪,没再吭声。
官差上来拿人的时候,周青岑非常迅速地塞了银子到官差手里。
官差连一瞬间的迟疑都没,碎银子一下没入他的袖子。
根本没人看见。
周青岑担忧地望着趴在凳上的唐蕴。虽然给了官差银子会放水,但那二十大板也不是开玩笑的。
唐蕴咬着牙没吭声,几大板下去,腰部以下就没了知觉,很快,血迹便从天青色的袍子渗出来,红红的一片。
等到二十大板打完,唐蕴已经是脸色惨白,痛得站不起来。周青岑哭得满脸是泪,忙和李掌柜搀扶着人,上了马车,送去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