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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教学楼后,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让谢多树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他感觉到嘴唇上残留的温度已经消散,再看姜炎,他的表情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刚才在教室里,姜炎其实并没有想做什么,只是想放开手而已吧。

回想起刚才在漆黑环境下产生的错觉,谢多树觉得自己真是有些不清醒了。他竟然觉得姜炎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狂热。

这一切都怪隔壁那两人。

谢多树忍不住吐槽:“他们是没钱开房吗?竟然直接在学校里乱来,心真大。”

姜炎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谢多树突然感到一丝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轻咳一声,便也没有再开口。

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了操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曾开心问:“怎么去那么久?还以为你们掉坑里了。”

谢多树于是将刚才在走廊里撞见的事情告诉了他。曾开心听后夸张地张大了嘴巴:“不是,这么刺激吗?他们不怕监控啊?”

谢多树耸耸肩:“可能以为今天开晚会,没人守着监控吧。”

“这要是上了表白墙,估计不出一天,他们就能变成名人了。”

“是啊。”

曾开心越想越觉得惊奇,低头给女朋友发消息,开始绘声绘色地吐槽起来。打着打着字,他又抬起头来问谢多树和姜炎:“对了,明天跨年,你俩准备干什么啊?”

谢多树回答:“躺寝室,玩一整天手机。”

“不是吧,这么没意思?”

“那你有什么意思?”

“我明天要跟我宝贝一起逛海洋馆、看电影、吃烛光晚餐,然后去葵花桥放气球。可比你有意思多了吧?”

第86章

是挺有意思的。

谢多树盯着手机屏幕, 曾开心发来的海洋馆合照让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尽管昨天他信誓旦旦地说要在寝室躺一整天,但真正醒来,看到空荡荡的寝室,心里还是泛起一丝无聊。

跨年这种日子, 他原本是不在意的。可曾开心的照片, 却勾起了他想出去玩的心思。

他给姜炎发消息, 问他在哪,姜炎没有立刻回复。于是他收拾收拾去了学校后门的小吃摊。

“冯哥,来个肉夹馍。”

肉夹馍摊前的老板抬起头,笑容满面:“好嘞!小谢放假了不出去玩啊?”

“嗯,就准备在寝室里躺着了。”

“今天跨年啊, 待在寝室里多没意思。”老板一边剁肉一边说道。

“冯哥,你也要跨年啊?”

“当然啦。”老板笑道,“今天早点收摊,和我对象去葵花江逛逛。”

“葵花江?那边有什么好玩的?”

“你这消息可不太灵通啊,这几天晚上那边都有打火花表演呢。”

“那行, 有时间的话我也去看看。”

“好好。”

接过冯哥递来的肉夹馍,谢多树道谢后往回走。回到寝室,却发现灯开着, 他疑惑地环视一周, 直到看到阳台栏杆上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个背影听到开门的声音后转过头来,两人瞬间对视。看清对方的脸, 谢多树心中暗自纳闷,林智怎么突然回寝室了?

他转过头,刚好咽下最后一口肉夹馍。顺手拿起桌上的矿泉水,仰头大口喝了起来。这时,他感觉到林智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了。

刚拧好瓶盖, 手机便传来了一阵震动。打开一看,是姜炎发来的回复。不出所料,姜炎又去了医院。

解释完去处后,姜炎紧接着又给他发来了一张图片,图片中是一家路边的烤红薯摊。那熟悉的标牌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他很喜欢的一家烤红薯摊。但由于距离比较远,他很少有机会吃到。

姜炎在消息中说,回来时会给他带一份。谢多树开心地回复了一个好,犹豫了一下,他又问道:「听说晚上葵花江那边有打火花表演,反正也没事,要不你回来了咱俩一起去看看?」

邀约很快就得到了同意,谢多树感觉被影响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发完消息后,他打开了短视频软件打发时间。发现姜炎的账号一分钟前发布了一条视频,是和其他三个创作者共创的。

这条视频正是他们四人那天一起拍摄的,尽管他已经看过成片,但还是再看了一遍。视频中的特效、音效以及光影处理都恰到好处,完美地营造出了末世里四人小分队的氛围,比在现场观看时还要震撼。

给这个视频点了个赞,谢多树继续浏览其他视频。看了一会儿后,他觉得有些累了,便想上床躺一会儿。

刚站起身来,却突然间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他连忙扶住太阳穴,轻轻地摇了摇头。是因为坐得太久,低血糖了?但他也没有坐多久啊。

他满心疑惑地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床边的梯子。他想爬上床,身体却异常无力,双手搭在梯子两边,完全使不上劲。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谢多树艰难地转过头去,只见一个人影正缓缓向他靠近。由于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他无法看清对方的脸,只能依稀辨认出对方的身形轮廓。

“你……”他勉强张开口,想要询问对方做什么,但只感觉那个身影越来越近,几乎要贴近他的身体。

“多树。”林智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地响起,“你身体不舒服吗?”

谢多树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个不断靠近的身影,以及对方意味不明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对我做了什么?”谢多树艰难地倚靠在梯子栏杆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你想干什么?”

林智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在谢多树模糊的视线里显得格外诡异,“很快,你就会明白一切的。”

话音刚落,一股无法抗拒的困倦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谢多树只觉眼前一黑,随后便彻底陷入了混沌之中。

*

大学城网吧内,灯光昏暗,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

“全子,昨天你输了三把,记得请奶茶哦。”张赫转头看向蔡全,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

蔡全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跳跃,头也不回地回了一句:“你就知道吃吃喝喝,也不看看我兜里还有几个子儿。有你这么坑兄弟的吗?”

“什么坑不坑的,赌约可是你自己说的,想反悔啊?”

“我反悔个屁!请就请!”蔡全有些不悦地拿起手机,一边操作着鼠标,一边问道,“快说,你们要喝什么?”

田伟举手示意:“我要甜吧的杨枝甘露。”

蔡全笑骂:“你小子,专点贵的。”

张赫道:“你点外卖啊?门口不就有一家奶茶店嘛,直接去那儿买呗。”

“也行,那你自己去买,手机密码你知道。”蔡全说着,把手机扔给了张赫。

张赫欢天喜地地接过手机,问了其他人的口味后,便出门去了。然而,没过多久,他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神色有些慌张。

“干嘛呢?这么快就回来了?”蔡全疑惑地看着他。

“不是……”张赫有些迟疑地说,“你们快出来看看,我是不是认错人了。”

其余三人放下手中的游戏,走出网吧站在门口。只见马路对面,两个身影格外引人注目,其中一个男生背着另一个男生,步伐匆匆。

“不是。”蔡全又打了一下张赫的后脑勺,“你把我们叫出来就是看别人背人啊?没见过人被背啊?大惊小怪的。”

“哎呀不是,你们看!他背上那个,像不像谢多树?”张赫急切地指着对面的身影。

闻言,其余几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对面。只见背着人的男生已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正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人放进车里。由于距离过远,加上背上的人此时正低着头,他们都无法看清他的脸。

“真的假的?你不会看错了吧?”陈耀疑惑地看着张赫。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看错,毕竟也没见过几次。但真的挺像的,而且他还闭着眼睛,看起来挺虚弱的样子,有点怪怪的。”

“不会是生病了吧?他室友送他去医院了?”田伟猜测。

“不知道啊。”张赫挠挠头。

“行了行了,问一下炎哥不就好了。”

另一边,精神病院里的姜炎刚在走廊里打完热水,手机便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了蔡全的声音。

“喂,炎哥。谢多树有没有跟你在一起啊?”蔡全问道。

“没有,怎么了?”

蔡全将刚才的情况详细描述了一遍。姜炎一听,眼神立刻凌厉起来。他迅速打开微信,给谢多树发了条消息。

蔡全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过,张赫你也知道,他那眼神有时候不太靠谱,可能是看错了……”

谢多树没有回复。姜炎紧盯着毫无动静的聊天界面,两秒钟后,他果断地挂断了与蔡全的电话,转而拨了谢多树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蔡全,察觉到通话被中断,疑惑地自言自语:“怎么挂……”

话音未落,姜炎的消息已经弹了出来,简短而有力:「跟上他们。」

*

房间内,厚重的窗帘紧紧闭合,不透一丝阳光,唯有中央的一盏白炽灯散发着惨白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坐在房间正中的人听到门扉开启的声响,缓缓转过头来。他脸上没了昨天的浓妆,恢复了以往温和的模样。

他快步走到门口,帮背人的人把背上的人安置到床上,然后低头审视着床上双眼紧闭的男生,问道:“你是怎么把他弄晕的?”

林智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淡淡地回答:“在他的水里加了点药。”

“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将他背出来,没有引起怀疑吧?”

“怀疑?谁会怀疑?别人只会以为他生病了,我送他去看病而已。”林智反问,“倒是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他走到床头,拉开抽屉,取出绳索和手铐,将床上的人手脚都固定住。

完成这一切后,他抬起头看向林智:“我先来。”

“凭什么?”林智眯起眼睛,“是我把他弄出来的,当然该我先来。”

“我是他的男朋友,我理应先来。”

“都被甩了,还算哪门子的男朋友?”林智冷笑一声,“苏元,要点脸行吗?”

苏元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逼近林智,一字一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会被甩?”

“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贱,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你以为自己有多清高?”苏元一把揪住林智的衣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模样此刻已被愤怒所取代,“在我们之间,你才是那个最让人作呕的。”

林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猛地反手掐住苏元的脖子,声音低沉:“你再说一遍?”

苏元同样用力掐住林智的脖子,双眼充血:“我说错了?你故意插足我和多树之间,以为这样就能让他多看你一眼?做梦!我现在一想到和你亲过嘴,就觉得恶心。”

林智怒极反笑:“你以为没了谢多树,我能和你亲?骚得要死,还在那装什么翩翩君子。也就谢多树那个傻子之前能看上你。”

“那他也是看上我了,你呢?”苏元上下打量了林智一遍,语气里满是轻蔑,“跟他当了一年室友,他怎么就没看上你?”

林智仿佛被触动了痛点,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他猛地一拳挥向苏元。

苏元猝不及防,被打得头一侧,嘴角随即泛起一丝血迹。他迅速反应过来,一抹嘴角的血迹,眼中燃烧着火焰,毫不犹豫地回敬了一拳。

斗争,一触即发。

第87章

出租车缓缓停在一个小区大门前, 四人匆匆下车,蔡全望着眼前的小区大门,眉头紧锁:“你确定他们进了这里?”

张赫点了点头:“我亲眼看到的。”

“好,那赶紧进去。”

然而, 小区大门紧闭, 需要门禁卡才能进入。四人无奈, 只好向保安大爷求助。

保安大爷大爷审视着他们,眼神中带着几分戒备:“你们是业主吗?”

“不是,我们是来找人的。”

保安大爷闻言,立刻拿出登记册和笔:“那请说出你们要找的人的名字,以及他住在哪栋楼哪个单元。”

四人面面相觑, 一时语塞。

蔡全干咳一声:“大爷,我们不记得具体住址了,但真的有急事找他。您就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吧。”

保安大爷不为所动:“不记得的话,打个电话问一下。”

四人再次陷入沉默。

保安大爷见状, 眉头紧皱:“不登记的话,是不能进去的。”

田伟急中生智:“大爷,我们真的是来找人的。刚才看到一个男的背着另一个男的进了小区, 您应该看到了吧?”

保安大爷想了想, 问道:“那你们知道那两人的名字吗?”

“谢多树。”蔡全脱口而出。

保安大爷在电脑上一番查询后,摇了摇头:“我们小区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他越发觉得这几人可疑, 挥了挥手:“行了,你们走吧。”

四人无奈,只好退到一旁。蔡全低声吐槽:“什么破小区,门禁这么严。”

田伟思索片刻:“算了,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看看有没有人进来,然后跟着溜进去。”

蔡全有些不耐烦:“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话音刚落,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接着,田伟和陈耀走到保安大爷亭窗边,田伟拿出手机给保安大爷看:“大爷,您帮我们看看这个地方在哪?我们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保安大爷低头去看手机,陈耀突然身体前倾,想要去按闸门按钮。然而,动作却突然被张赫按住了。张赫低声说:“等等,我想起来,就算进去了,我们也不知道谢多树在哪栋楼啊。”

三人再次交换眼神,点了点头。突然,陈耀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瘫倒在地,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耀子!”张赫大喊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夸张与惊恐,他迅速扑到陈耀身边,泪眼婆娑地喊道,“耀子,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蔡全和田伟也立刻围了上来,三人围着陈耀,活像在进行一场悲痛的告别仪式,把保安大爷吓得一愣一愣的。保安大爷连忙从保安亭里走出来,急切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田伟故作悲痛地说:“他突然就这样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保安大爷蹲下身子,想要仔细查看陈耀的情况,却反被陈耀一把抓住了手。陈耀翻着白眼,全身哆嗦,嘴里不停地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保安大爷见状,紧张地说:“这必须得叫个120来啊。”

几人一听,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他这是老毛病了,抽一会儿就好了。”

保安大爷看着张赫痛苦的模样,有些迟疑:“他都抽成这样了。”

“真的不用,等会儿就好了。”田伟忙说,“不过我这兄弟一犯起病来就喜欢乱抓东西,大爷您委屈一下,让他抓会儿吧。”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蔡全见保安大爷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走了,立刻悄悄溜进了保安亭,点开了监控画面。

*

另一边,苏元和林智从床边扭打到了门边,两人在地板上磕碰得一身青紫,脸上也挂满了彩,却依然没有一个人松手。

苏元狠狠地揍了林智一拳,怒斥道:“你喜欢谢多树,还敢接近他的男朋友,你觉得你有什么脸面对他?”

林智也不甘示弱地回击了一拳:“你喜欢谢多树,也不耽误你跟其他男人亲嘴,你就有脸面对他了?”

“烂人!”

“贱人!”

“垃圾!”

“傻逼!”

两人骂得难解难分,完全没有预料到,下一秒防盗门突然砰砰砰地响了起来。

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正在地板上对峙的两人动作都是一滞,他们看向对方,怒意被疑惑取代。

林智问道:“是谁?”

苏元摇头:“不知道。”

“你租的房子,有人来敲门你不知道是谁?”

“我只有周末才过来,邻居都很少见,我怎么会知道是谁?”

话音刚落,敲门声又急促地响了起来,比之前更加猛烈。

林智烦躁地甩开苏元,站了起来,“算了,管他是谁,别浪费时间了,我们开始正事。”

苏元也站了起来,看向林智:“所以,谁先开始?”

林智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回答:“现在这种情况,还分什么先后?一起。”

苏元凝视了林智两秒,见林智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于是默默点了点头。两人一同走向床边,床上的人依然沉睡不醒。苏元伸出手,开始解谢多树的羽绒服外套,而林智则去解谢多树的裤子皮带。房间内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只有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更为猛烈的声响,这次不再是单纯的敲门声,而是伴随着重重的踹门声,门板被踹得咚咚作响。同时,几个陌生的男声在门外大声呼喊:“里面的人听着,快把谢多树交出来!”

苏元动作一顿,看向林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被发现了?”

林智眉头紧皱:“没有啊,我不知道。”

“不知道?人是你招惹来的,你说不知道?”

“废话少说,现在先打电话给物业,说有人扰民。”

门外,蔡全四人迟迟等不到回应,心中十分焦急。他们没等来物业,却等来了隔壁的邻居。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青年打开隔壁的门,看到他们四人正踹着门,惊讶得合不拢嘴:“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蔡全一看到青年,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冲过去跟他说:“大哥,人命关天,借用一下你家阳台。”

青年还没来得及反应,蔡全就已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去,张赫也紧随其后。剩下的两人则赶紧向青年解释情况。

“哦,是这样啊……”青年听后,立刻把他们都请进了家门。

大门关上的同时,房子里一间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坐着轮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轮椅后面还扒拉着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男孩。

男人问道:“陈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商老师。”憨厚的青年挠挠头,回答道,“听他们说,隔壁那个大学生好像绑架人了。”

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玻璃破碎声。

*

精神病院距离这个小区不近,姜炎收到蔡全发来的地址后就立刻驱车疾驰,尽管他加快了速度,但当他赶到小区时,也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十分钟。

他不顾保安大爷的呼喊翻过小区闸门,毫不犹豫地朝目标楼栋冲刺,电梯迟迟不来,于是就干脆一口气冲上了十楼。

到了指定的门前,门竟然大开着,一个警察守在门口,警惕地询问他的身份。田伟和陈耀闻声赶来,连忙向警察解释姜炎是当事人的朋友。

田伟一见姜炎,就迫不及待地描述起刚才的惊险一幕:“蔡全和张赫从阳台爬过去,用花盆一下子就砸碎了阳台门。进去后,他们看到那两个人正在脱谢多树的衣服,立刻就和他们打了起来……现在蔡全和张赫都去派出所做笔录了……”

姜炎环顾四周,脸色阴沉地问:“谢多树呢?”

田伟指了指旁边的一扇门,说:“他在里面呢,被下了药,还没清醒过来。”

“怎么没把他送医院去?”

“他现在吧……”田伟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情况有点特殊,不能离水……”

姜炎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陈耀接话:“给医院那边打过电话了,说是他们没法提供这种非法药物的解药。那边建议他先泡半个小时水,等温度下去一点再送过去输液。哎,这会儿要是谢多树有个女朋友什么的,也不至于在这泡冷水了。”

姜炎闻言,眉头紧皱,大步朝那扇门走去。

警察见状,立刻喝止他:“不能进去!”

田伟也连忙劝阻:“炎哥,我知道你担心他,但现在你就待在外边等着吧,别添乱。”

话音刚落,那扇门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姜炎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同时,还给田伟使了个眼色。

田伟是他们这群人中头脑最灵活的,他接收到了姜炎的暗示,联想到对方最近的一些反常举动,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于是连忙给陈耀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拦住了警察。

警察神情严肃:“请让开,不要妨碍我执行公务。”

田伟干咳了一声,说:“那个……他是去帮受害人降温的,不然真泡半个小时冷水,不得把人给冻死了。”

“降温?”

“是啊。”田伟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软件,把其中一条谢多树摸姜炎纹身、看着有点不太正经的视频展示给警察看,“实不相瞒,他们俩吧,其实是一对。”

第88章

姜炎推开门, 一缕微弱的光线穿透门缝,照亮了浴室内部朦胧的轮廓。他先是注意到地面上倾倒的沐浴露,随后视线的上移,看见了一个浴缸以及浴缸里的后脑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着沐浴露香气与微微汗意的气息, 以及一阵阵喘息。他合上门, 门锁咔嚓一声落下。脚步不自觉地放缓, 向着浴缸里的身影靠近。

当他终于停在浴缸前,缓缓蹲下身,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谢多树此刻□□地躺在浴缸中,一只手无力地搭在浴缸边缘,眼睑半阖, 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碰上谢多树的手,那只手上沾了水,可却像是被火烤过一般,烫得惊人。

“好难受……”谢多树察觉到有人靠近,突然声音微弱地开口。

姜炎的眉头紧锁, 他低声问:“哪里难受?”

谢多树的表情扭曲,仿佛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承受痛苦:“都难受……”

姜炎的目光落在那一池清澈的水面上,水底下, 谢多树只穿着一条内裤, 身体随着水波的轻微起伏而轻轻摇晃。

他伸手试探水温,温度应该是调节过, 既不热,也不足以让人在当前的天气中感到太冷。

“难受……”谢多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黏腻。

姜炎道:“再忍一下,等会儿带你去看医生。”

然而,谢多树似乎已经听不进任何话, 只是反复重复着那个词。

姜炎刚从外面进来,身上还带着几分寒意,这股寒意却意外地让谢多树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

“好热……”谢多树低语,将姜炎的手拉过来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姜炎没有抽回手,而是开始调节水温,试图调出一个让谢多树再舒适点的温度。但就在这一瞬间的工夫,他突然感觉手指上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触感,火热而湿润。

他猛地抬头,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只见谢多树正低垂着眼帘,神情迷离地舔舐着他的指尖。

从拇指的尖端开始,手指被一股微妙的湿润所包围,随着舌尖移动,湿润的触感逐渐蔓延至他的每一根手指。

当湿润的触感抵达中指,姜炎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聚焦在谢多树猩红的舌尖。舌尖在他的蛇纹身上缓缓游走,从蛇尾开始,沿着蜿蜒的蛇身轻轻舔舐。蛇纹身逐渐变得滚烫而湿润,小蛇的轮廓在湿润中变得模糊,黏糊的液体将其完全覆盖。

姜炎注视着谢多树的一举一动,眼神越来越深邃。下意识地把手指向前递送,送到一个更深的地方,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谢多树的动作微微一顿。

谢多树抬起眼帘,漆黑的眸子中闪烁着点点泪光,嘴里还含着姜炎的手指,这个角度望去,显得异常委屈和无辜。姜炎凝视着这张脸,喉咙不自觉地滑动了一下。

可爱,想欺负。

他的手指忍不住再次向前一送,谢多树向后仰去,口中模糊地吐出一个字:“痛。”

听到这个字,姜炎停了下来。谢多树似乎对他的举动感到很满意,随后又自顾自地继续舔舐起来。

终于,五根手指被玩腻后,都变得湿漉漉了。姜炎注视着谢多树离开时留下的银丝,心中仿佛有团火在燃烧。

而谢多树在得到短暂的满足后,却陷入了更大的空虚之中。他的手仍然握着姜炎的手,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茫然地看着前方。

姜炎手黏黏的不太舒服,想要抽回,但一动弹,谢多树就立刻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姜炎被他看得心里一紧。

接着,谢多树缓缓开口:“还是……难受。”

姜炎的目光落在水下,透过波动的水纹,察觉到里面的状况。他喉结滚动,声音略带沙哑地说:“我帮你好不好?”

这句话似乎让谢多树听懂了,他点了点头。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他缓缓开口,一边将那只手落入水中。

谢多树没回话,他感觉自己每一寸被轻抚过的地方都泛起一股痒意,像细小的电流在肌肤下穿梭,又像无数只小虫子在身上爬。他忍不住想要逃离,却被姜炎的另一只手按住不得动弹。

小蛇在水中沿着谢多树的身体缓缓前行,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终于在片刻后抵达了它的目的地。小蛇开始随着主人的动作舞动,水波随之荡漾开来,轻轻拍打着池壁,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

小蛇平时只在户外玩,这次它第一次在水里游戏,并且还是与其他伙伴一起,于是格外激动。它在水中快速穿梭,速度之快犹如电闪雷鸣,水下的波动透过水面,只能隐约看见它灵活摆动的身影。

谢多树抓着浴缸边缘的手越来越紧,就在即将从喉咙中迸发出声音的同时,姜炎迅速捂住了他的嘴,轻声说道:“嘘。”

被捂住嘴的谢多树说不出话,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落下来。

姜炎隐约感觉到手心下在颤动,于是将耳朵贴近,耳边随即传来了谢多树微弱的声音,那声音透过他的手掌,带着一丝哭腔:“……舒服……”

姜炎的眼神倏地变得深邃,池水大力荡漾开来,泛起一圈圈涟漪,发出激烈的水波声。他轻轻侧首,贴近谢多树的耳畔,用几乎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地叫着谢多树的名字:“谢多树。”

谢多树没出声,他便凑得更近,唇瓣便轻轻触碰着谢多树的耳垂,声音低沉:“多树。”

谢多树只觉耳朵一阵酥痒,本能地想要躲避,姜炎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他的牙齿轻轻啃咬着谢多树的耳垂,低声呢喃:“小树。”

或许是因为他的呼喊太过频繁,即便是神志不清的谢多树也难以再保持沉默,终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姜炎不确定谢多树是不是在回应自己,但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他又从轻咬转为轻吻,无数细碎的吻落在谢多树的耳畔,随后微微启唇,齿缝间溢出一丝亲昵:“宝宝。”

他不知道姜炎谢多树有没有听到,但在这之后,谢多树的双臂从水中伸出,紧紧环绕住了他的颈项。瞬间,姜炎的衣服被水浸湿,他能感觉到谢多树的脸颊贴上了自己的脖颈,那里随即被一股温热覆盖。

狭小的空间里,温度悄然攀升,水声与喘息交织成一片。

姜炎一只手在水下,另一只手搂着谢多树的背脊,低声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谢多树不回答。

“你现在抱着的人是谁?”

谢多树还是不回答。

他只是紧紧地贴着姜炎,牙齿大力啃咬着姜炎脖颈处的皮肤。

终于,在某个瞬间,悸动渐渐平息,小蛇也归于宁静。

谢多树浑身被汗水浸透,大口大口地喘息,重新合上眼帘,疲惫地倚靠在姜炎的胸膛上。姜炎探了一下他的体温,然后在洗漱台下的柜子里找到一条崭新的毛巾。

他用毛巾擦掉谢多树身上的水。接着,又一件一件地给谢多树穿上衣服。收拾好后他便横抱起谢多树,稳步朝门外走去。

在抱起谢多树的那一刹那,他清晰地听见怀里的人唇间无意识地溢出一声细若蚊蚋的呢喃。他愣了一下,凑近了谢多树的嘴唇,于是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第89章

谢多树醒来时, 首先看到的是洁白的天花板,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清醒。他刚试图动弹一下,周围就响起了一阵声响, 紧接着, 四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哎呀, 你终于醒了啊!”

“感觉怎么样?”

“还记得我们是谁吗?”

“我……没事……”谢多树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几乎发不出声。

田伟见状,连忙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递给他,“喝点水, 润润嗓子。”

谢多树抬起手,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正吊着针。他愣了一下,只能换另一只手接过杯子,清凉的水滑过喉咙,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田伟问他。

谢多树闻言, 记忆开始在脑中闪现。他记得自己在寝室里喝了水,然后感觉头晕眼花……

他皱了皱眉:“林智给我下药了?发生什么事了?”

蔡全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当时的险境:“我们哥几个当时在网吧打游戏,然后……你不知道啊, 我们怎么踹门他们都不开门, 还是借用了隔壁的阳台……一进去就看到苏元和林智两个人正在脱你的衣服,我立刻把他们踹出二里地……”

谢多树的脸色越听越古怪。他简直不敢相信, 苏元和林智竟然会联合起来绑架他,还给他下药。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蔡全还在那里眉飞色舞地描述着他们的英勇行为:“……我一记左勾拳,一个扫堂腿,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给谢多树做了一番检查, 叮嘱他吊瓶打完了按铃换药水。他一边接受检查一边认真听着蔡全说话,在听到“浴缸”两个字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他对蔡全描述的扫堂腿、左勾拳等场景没有太多印象,但浴缸带给他的那种被水紧紧包裹的感觉却异常清晰。他依稀记得,自己当时被脱光衣服放在浴缸里,然后……

谢多树的脸色突然变得通红,仿佛被火烧了一般。他想起来了,他竟然又做春梦了,而且这次的梦还特别真实。

“你怎么了?”蔡全见谢多树突然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怀疑是不是药效又发作了。

“没事。”谢多树尴尬地咳了一声,强装镇定地问道,“姜炎呢?”

蔡全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刚好看到姜炎拿着一盒洗好的水果走进来,便指了指门口,“喏,那不就在那儿嘛。”

谢多树顺着蔡全的指示看过去,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朝这边走过来的姜炎身上,错过了周围四人眼中揶揄的笑意。

姜炎走到床边,把水果盒子放在桌子上,问道:“醒了?好点没?”

谢多树第二次把姜炎当作春梦的对象,心中一阵心虚,小声回答:“好多了。”

姜炎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拿出叉子,叉了一块哈密瓜递过来。谢多树见姜炎一脸平常,心中更加确定那只是一个荒诞的梦。

“既然醒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啊。”蔡全道。

姜炎颔首:“我送你们出去。”

谢多树道:“这次谢谢你们,之后请你们吃饭。”

“OKOK。”

几人完全消失在房间里后,谢多树吐了一口气,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第二次把姜炎当作春梦的对象,他不仅没适应,反而更加羞耻和不知所措。

片刻后,突然有人掀了他的被子,姜炎重新出现在他的床边,问他:“蒙住头干什么?”

“没什么……”谢多树心虚地眨了眨眼,随即试图转移话题,“今天谢谢你啊。”

姜炎没有接茬,目光紧紧盯着他,然后问道:“你记得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谢多树用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挠了挠头,表情尴尬:“他们刚才都告诉我了,但……这事儿也太离谱了,苏元和林智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啊?”

“因为他们都喜欢你。”

“……”

虽然自己是猜到了,但是被姜炎这么直接说出口来,还是让谢多树感到一阵惊悚,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别说了。”他小声道。

这真的太离谱了,他还需要好长时间缓缓。

于是姜炎没有再继续,谢多树没有捕捉到他的声音,但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他疑惑地抬起头,只见姜炎神色复杂,似乎是在犹豫什么。谢多树还是第一次看到姜炎这样的神色,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姜炎眼里划过一丝迟疑,片刻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试探:“你还记得什么?”

谢多树闻言,心中一阵慌乱,他含糊其辞地回答:“嗯……那时候我都神志不清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不想骗姜炎,可总不能告诉姜炎,自己在药效的驱使下,梦到他给自己打飞机了吧。

于是,他故意转移了话题:“哎呀,别再提这事了。说起来我这么大一个人,居然被室友下了春药,真是挺丢人的。”

姜炎注视着谢多树躲闪的目光,在原地静静地站立了片刻。最终,他轻轻抿了抿嘴唇,没有再多说什么。缓缓坐下,叉起一块哈密瓜。

吃完一块哈密瓜后,他站起身,径直朝门外走去。谢多树连忙叫住他:“你干嘛去?”

姜炎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只是简短地答道:“买饭。”

谢多树应了一声,然后目送他离开。然而,望着姜炎渐行渐远的背影,却不禁蹙眉。怎么感觉姜炎的气压突然就变低了,他刚才说错什么话了吗?

谢多树琢磨半天没有琢磨出来什么名堂,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都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还说去看打火花表演呢,这会儿表演估计早就开始了。

他眉头紧皱,直到姜炎买完饭回来也没松开,叹了口气道:“今天看不成打火花表演了。”

姜炎一边把饭盒打开,一边平静地回应:“明天看也一样。”

不太一样,今天可是跨年啊。谢多树默默地想,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现在又去不了。

姜炎摆好饭菜后,便坐下来开始吃饭。他的神色与平时并无二致,仍谢多树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低气压。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谢多树终于忍不住问道。

姜炎摇头:“没有。”

谢多树皱眉,目光在姜炎身上打转。突然发现他手背上有一片浅浅的红痕,立刻放下碗筷,抓住他的手问:“你手怎么了?”

姜炎抽回手,淡淡地说:“接热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机器,没事。”

谢多树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愣了一下,见姜炎又重新去吃饭了,于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吃过饭后,谢多树的吊水也输得差不多了。但为了保险起见,决定在医院住一晚再回去。姜炎出去了一趟,回来后拿来一张折叠床,放在谢多树的床边。

谢多树连忙道:“这床睡着多憋屈啊,你要不回学校去睡吧,我自己可以的。”

姜炎没有理会他的提议,只是自顾自地把床摆好,又在床上铺好被褥,然后躺下玩起了手机。

谢多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姜炎的心情确实不好。但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

他拿出手机,解锁后点进了视频软件,脸上瞬间一喜,将手机递到姜炎面前,“你们今天发布的那条视频现在五十万赞了。”

说完又提议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要不咱俩一起拍个视频吧?”

姜炎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一眼他们两人身上蓝白条纹的被子,道:“你确定?”

谢多树这才意识到他们此刻所处的场合有些不合适,于是尴尬地笑了:“那算了,还是等明天吧。”

但他话音刚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道:“不过明天白天我得去派出所做笔录,晚上还得去看打火花,好像也没什么时间。”

说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对了,田伟刚刚跟我说,蔡全他们是从苏元隔壁的阳台进去的,他隔壁住的是我们学校的老师,真的假的?”

姜炎摇头:“我没见到人,但他们说是其他学院的老师,还坐着轮椅。”

“坐轮椅……”谢多树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思,随即一拍脑门,“我知道了,是法学院的商老师,他很出名的。明天我得去好好感谢一下。”

姜炎闻言,点了点头。

谢多树做好决定后,又重新点进了那条视频的评论区。评论区里,要么是夸赞他们帅美的,要么是惊叹梦幻联动的。他一边浏览,一边点赞,突然看到一条点赞量小几千的评论写道:「两个男生好配!爱看多发。」

谢多树退出评论区,重新看了一遍视频,小声嘟囔了一句“哪里配了”,然后又重新回到评论区,给那条评论点了一个踩。

到了该休息的时候,谢多树说去上个厕所。他回来时,病房里的灯已经熄灭了,周围被黑暗所笼罩,其他病床上的病人也都安静下来。

姜炎静静地躺在狭窄的折叠床上,周身昏暗,只有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照在他的脸上。

病房内一片沉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微弱呼吸声。

直到突然,一个细微的气声打破了这份安静:“姜炎。”

折叠床比病床矮,所以谢多树的声音是从姜炎头顶上方传来的。他抬起头,尽管黑暗中看不清谢多树的五官,但能依稀辨认出对方的轮廓。

谢多树小声说道:“手给我。”

姜炎没有动弹,谢多树见状开始摸索起来,摸索了许久才终于找到了他的手。

空气里传来了一阵扭盖子的声音。紧接着,姜炎感到一阵冰凉的感觉从手背上传来。

谢多树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打转,一边涂抹一边小声说:“手烫伤了,涂点药比较好。”

姜炎能感觉到黏黏的膏体均匀地涂抹在整个手背上,冰凉的膏体与滚烫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交织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冰冰凉凉的?”谢多树问。

姜炎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却没有回答。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但没能如愿。谢多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的动作,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察觉到他的意图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挣不开吧。”

姜炎注视着谢多树模糊上扬的嘴角,沉默不语。

谢多树借着微弱的月光继续认真地给姜炎涂抹药膏,轻声说道:“早就想问了,你今天怎么了?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有什么事别憋在心里,跟我说说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见。片刻之后,姜炎终于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出口的:“你很在意吗?”

“当然了。我们是好朋友啊。”

谢多树说完这话后,以为姜炎能敞开心扉跟自己讲讲心里话了,对方却又闭口不谈起来了。

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你是因为我才生气的吗?我哪里让你不高兴了?”

姜炎淡淡地回答道:“没有。”

“你看,你又这样了。”

话音刚落,窗外骤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紧接着,绚烂的光芒如潮水般涌入房间,将整个空间照得通明。

谢多树猛地一愣,随即转头望向窗外,只见一朵朵烟花在夜空中竞相绽放,五彩斑斓,砰砰作响。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正好是零点。他转过头看向姜炎,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用气声道:“零点了,新年快乐。”

窗外的烟花连绵不绝,将两人的脸映照得异常明亮。姜炎的目光落在谢多树的眼睛上,那里仿佛有一片流动的光海。

又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谢多树本能地想要转过头看向窗外,但那只原本被他握着的手,却在此刻猛地一转,紧紧反握住了他的手腕。

“谢多树。”姜炎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嗯?”谢多树微微侧头。

那只手突然发力,猛地一拉,谢多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姜炎的五官在他的眼前迅速放大,近得他几乎能感受到对方每一次细微的呼吸起伏。

震天的声响和绚烂的光彩交织的刹那,一片柔软而温热的触感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作者有话说:树:他为什么不高兴?到底谁惹他了?

火:都这样那样了,他为什么装不记得?好气哦。

(把上一章结尾火哥没听见小树叫他名字改成听见了)

第90章

夜空的帷幕上, 烟花一朵接一朵,连绵不绝。

谢多树的唇上停留着绵密而温热的触感。他和姜炎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鼻息,甚至在眨眼的瞬间,都能触碰到对方的睫毛。

他已经完全呆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也仿佛凝固了, 无论是一秒还是一分钟, 他都已经没法分辨。当姜炎终于撤开时,他仍然沉浸在震撼之中,半天没有反应。

直到窗外又传来一声巨响,才勉强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这时,他发现姜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整个上半身坐了起来, 两人现在面对面平视着,气氛十分微妙。

“你……”谢多树感觉自己的舌头打结了一样,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你干……干……”

门边的床上传来一阵翻床声和抱怨声:“这烟花放得没完了,吵死了都。”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谢多树即将出口的话, 他连忙闭上嘴。

他心里憋着一大堆问题想要问姜炎,可又觉得现在这个场面实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下意识地抠着被子的一角,眼神四处游离, 就是不敢与姜炎的目光相接。

突然, 他感到自己的下巴被一只手轻轻捏住,被迫转过了头。那一刻, 他不得不直视姜炎的眼睛,那双眼睛中透露出一丝严肃与认真。

姜炎是又要亲他了吗?他现在应该做出什么反应?要闭上眼睛吗?

然而,姜炎却并没有继续靠近他,而是收回了手,缓缓地说道:“睡吧。”

说完, 姜炎就躺了下来,将被子盖好,闭上了眼睛。谢多树被他的举动搞得一脸懵然,两秒之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姜炎紧闭着双眼,没有回答。谢多树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之火,他伸手去摇姜炎的肩膀,怕吵到别人而压低了声音:“你把我亲了现在就当个没事人一样?你什么意思?”

姜炎终于睁开了眼睛,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摇人的动作。

“刚才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对不起?”谢多树不可置信地看着姜炎,“你把我亲了一句对不起就打发了?你逗狗呢?”

姜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挺起上半身坐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之后,账号赚的钱按照你九我一的比例给,额外你想要任何的补偿都可以,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也都可以来找我。”

谢多树瞪大了眼,亲了个嘴姜炎就要跟他划分界限了?可是这界限又划得不清不楚的。他到底在搞什么啊?

“谁跟你提这些了?”饶是他再好的脾气,现在也忍不住想发火,“你听得懂人话吗?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亲我?”

姜炎沉默。

谢多树咬牙:“你别告诉我,只是因为大半夜的你荷尔蒙作祟,想找个嘴亲一下,而我刚好就在旁边?”

“不是。”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是你一个直男,突然想尝试一下跟gay亲嘴的滋味?”

“不是。”

“那你……”

“谢多树。”姜炎突然出声,谢多树立刻停了下来,等着他继续说话。姜炎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

谢多树沉默了片刻,终于确认自己没听错,简直要被气笑了:“好啊,那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要这样?”

姜炎的喉结滚动了两下,艰涩地挤出一句话:“白天的事情,我没法和你一样,假装没发生过。”

“白天怎……”谢多树不假思索地张开口,但话到嘴边却突然一顿,声音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白天发生的事情……

等一下,那不是梦?

他眼神微动,视线在姜炎的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伸出手探入了姜炎的衣领。扒开姜炎的衣领,手指沿着姜炎的颈部肌肤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一个显眼的痕迹上,赫然是一个清晰的牙印。

借着夜空中绚烂烟花的映照,这个牙印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谢多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着白天在浴缸里发生的那一幕幕令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竟然……是真的。”他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原本愠怒的表情从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尴尬与不自在。谢多树举起另一只手,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脸颊,努力消化着这个荒谬的信息。

姜炎不明所以,他试图将谢多树那只在他脖子上停留的手拉开,却没料到,谢多树竟反手紧紧握住了他。随后,谢多树缓缓从手掌的遮掩中抬起头,眼神闪烁不定。

“不是,我确实是故意说不记得的……但是我没想到,那竟然是真的。”谢多树轻声道,“我以为那只是个梦,毕竟谁也不好意思把自己做的春梦告诉春梦对象吧。而且……”

“咳。”病房里突然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你们两个小伙子,有话出去聊啊。”

谢多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就放大了,立刻闭上了嘴。

他对姜炎指了一下门外,然后去穿鞋。穿好鞋后,见对方还在床上愣着没有动弹,于是直接把姜炎从床上拉下来让他穿鞋。

两人出了病房,一路走到走廊尽头,这里有一个平时供病人晒太阳的小阳台。刚一踏出去,一股冷风便趁机钻入衣领,谢多树不由自主地扯紧了衣服,旋即松开拉着姜炎的手,转过身来。

他继续说之前没说完的话:“而且,我怕说出来会让你感到尴尬。毕竟谁被告知了好兄弟做了和自己的春梦,都会挺尴尬的吧。打个比方,曾开心要是说他做了春梦,里面的另一个对象还是我,我估计会恶心半年。我怕你也觉得……”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但没说完的话两人都心知肚明。

姜炎缓缓开口:“那做了那样的梦,你觉得恶心吗?”

“啊。”谢多树突然被抛到问题,小声回答道,“还……好吧,不恶心。”

姜炎闻言,沉默不语。

谢多树心里不禁敲起了鼓。姜炎怎么不说话了?姜炎刚才到底为什么要亲他?自己说出实话后,姜炎还要和他划清界限吗?

“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装作不记得的吧……虽然我确实有那么点故意,但我真的以为那就是个梦而已,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帮我……”

“谢多树。”姜炎突然打断了他。

“怎么了?”

“我能再亲你吗?”

谢多树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这么突然吗?”

他眼神闪烁,干咳了一声。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姜炎刚才亲他的时候可没见他问啊。

没有等来谢多树的回答,姜炎抬起脚步,开始缓缓朝他靠近。谢多树站在原地,双脚像被钉住了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他眼睁睁地看着姜炎一步步向自己逼近,那张熟悉的脸在眼前逐渐放大,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

他的手心攥紧,喉结也不自觉地滑动两下。当姜炎的脸终于近在咫尺时,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谢多树的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紧接着,姜炎的嘴唇轻轻触碰上了他的嘴唇。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片紧密相接的区域,谢多树感到头皮发麻,浑身仿佛有电流在肆意游走。

他眼睛扑闪了两下,随后缓缓闭上。姜炎的鼻息温热而急促,有力的臂膀紧紧环绕住他,他也不由自主地反手搂回去。

起初,他们的嘴唇只是轻柔地触碰、厮磨。不过片刻,谢多树便感到姜炎的舌尖轻轻挤入了他的唇缝,抵在他的牙齿上。

他猛地睁开眼,一眼便坠入了姜炎漩涡般的瞳孔里。

突然,姜炎的舌头挤入他的牙齿间,开始在他的口腔内肆意探索、扫荡。

姜炎的吻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谢多树第一次体验到这么猛烈的吻,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但很快,他便反客为主,以更加热烈的方式回应起来。

阳台上寒风呼啸,但两人却没了一开始寒冷,反而因为这个吻愈发炽热起来。烟花的轰鸣声此起彼伏,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他们拥吻时发出的黏腻水声。

几分钟后,两人都感到有些窒息,才终于缓缓分开了。谢多树抵着姜炎的胸膛大口喘息着,再抬头,姜炎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谢多树突然感到一阵尴尬,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你……亲我,是不是因为……那个我啊?”

“那个”两字说得含糊不清,说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烧得慌。

姜炎显然没有听明白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谢多树深吸一口气,重新道:“我说,你干嘛亲我?”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眼神四处躲闪。

“因为……”姜炎的声音缓缓响起,谢多树眼睛瞟着别的地方,耳朵却顿时竖了起来。

姜炎说:“看起来很好亲。”

谢多树脸顿时变得滚烫起来,但同时也立刻皱起眉:“就因为……”

“还有喜欢。”姜炎补充。

谢多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转回头,发现姜炎的脸竟然也慢慢红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姜炎脸红,觉得格外新奇。

姜炎说完这话,抿抿唇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偏过了头。谢多树盯着对方发红的脸颊,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喜欢什么啊?”

“……你。”

“我怎么啦?”

“喜欢你。”

“谁喜欢我?”

“我。”

“你怎么了?”

姜炎突然转过头,谢多树迎着他灼热的目光,正想说句玩笑话,却见姜炎长臂一展,将他紧紧拥入怀里。紧接着,一个清晰坚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喜欢你。”

谢多树只觉一股热气拂过耳畔,令他浑身一阵酥麻。先前的调笑之意瞬间烟消云散。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不断回响着姜炎的声音。

姜炎喜欢他。

姜炎喜欢他。

姜炎喜欢他。

他感到脸颊越来越滚烫,连忙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说道:“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其实……”

说到这里,他微微侧头,刻意将嘴唇贴近姜炎的耳朵,低声道:“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更,但会比较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