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凯特】抿紧唇，“我需要去把那个人解决。”
雪魔笑得很温柔，但锁住她的手却纹丝未动, 她耐心地解释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蝙蝠女侠】。现在我放开你, 你说不定还会为拉顿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想这对我们而言都不是好事。”
“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蝙蝠女侠】。”雪魔对这些哥谭义警熟悉得很, 个个都是不听话的倔驴，尽管她和【凯特】是初次打交道，不过倔驴血统想必会通过蝙蝠洞的空气传播，所以她也不对【凯特】的听话程度抱有过多的期待。
于是她微笑着补充道：“如果你不愿意听话乖乖留在我身边的话，我不介意用冷冻射线将你变成冰雕。想来不会说话的冰雕会比现在的你更加安全吧，既不会到处乱跑，子弹也没办法破开冰层伤害到你。”
“你……！”【凯特】没有漏下她话语中的威胁味道，想到刚刚自眼前雪白的“人”口中吐出的射线，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停下了手中挣扎的动作。
奥萝拉喜欢她身上的配色，像火焰一样耀眼，哪怕现在她受制于她，她身上的火焰也没有熄灭，还在一刻不停地燃烧着。
【凯特】压低声音：“我要想办法将被关在囚室的同伴救出来。”
“你可以叫我雪魔，”雪魔欣然答应了她的提议，“当然可以，不过我认为这件事迟一会再开始也行。”
她冲【凯特】和不远处被关在透明囚室里面的哥谭义警们笑了笑，“现在放你们出来，对我们来说是麻烦，我想我之前已经和你解释过这件事了。”
【凯特】啧了一声，但现在和雪魔打起来对这件事完全没有好处，尽管雪魔不允许他们随便活动，但从袭击者和她们之间的氛围来看，起码他们并不是同伴关系。
“你没有迟到，”2号说，“但我也没给你发邀请函。”
拉顿：“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不需要邀请函了。”
2号：“我不想让你们参与到这些事情之中。”
拉顿：“为什么？”
“因为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和‘超级英雄’完全相悖，因为我要在为了我一直坚持的东西杀死在你们看来无辜的人，因为这样做了我在你们面前就和罪犯一模一样！”
“……你也会和他们一样，用看不可理喻的疯子的眼神看着我，不是吗？”他的声音最终归于寂静，空气中传来他们的呼吸声。
2号的质问始终平静，他的脸上露出的微笑没有半点变化，若不是最后那个反问太过轻飘飘，他的笑容也不会沾染上浓浓的悲伤。
拉顿：“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
2号指着他们背后鬼鬼祟祟地把耳朵贴在玻璃上，恨不得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收入耳朵之中的哥谭义警们，打断了拉顿的话：“他们过去也是我的朋友，但他们最后还是选择离我而去了。”
“不，”他自我否定道，“是我选择离他们而去。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换不来一丝理解，但我还是做了，在我决定做这件事前，我就应做好了孤独一人的准备。”
拉顿：“你现在并非独自一人，你身边还有我们。”
2号扯起的嘴角放了下来，他的声音喑哑：“这是个意外。”
拉顿：“我不会让你杀死【蝙蝠女侠】的。”
2号：“是它让你做的吗？”
他指着自己的脑子说：“我这边没得到任何消息，看来只有你那边有了进展。”
2号太聪明了，甚至都不需要她找借口来解释她冲上来阻拦他行动，他就自己找到了线索。
他如自言自语般说道：“那么这件事你就不得不做了。”
拉顿环顾一周，钟楼内部一片狼藉，那些被关着的小鸟看起来十分好奇她和2号之间的关系，他们的眼睛都快从眼眶里面掉出来了，特别是红色的那只。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就好像她身上贴着磁铁一样，勾得他的眼睛都不转了。
哟，她不得不承认，哪怕是年轻版本的2号和她熟悉的提姆也是有点区别的，他的性格好像是比提姆要阴暗一些。
拉顿朝【红罗宾】眨眨眼，【红罗宾】露出意外的神色，已经贴在玻璃上的脑门啪的一声抬了起来，玻璃上出现一个肉眼可见的椭圆印子，他的脑门上也出现一个形状大小统一的红痕。
2号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他温柔地建议道：“需要我将囚室的玻璃通上电吗？”
“放过年轻的你自己吧，”拉顿无语的鸟目再次落到了他身上，“他受伤对你有任何好处吗？”
2号：“他可以从中成长。”
拉顿无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她问：“你对付他们没有多久。”
2号：“我研究了许多方法怎么击败他们。”
拉顿：“那你有没有研究过怎么击败我？”
“我愿意听你说些实话，真的，”她捂着胸口，用夸张的语气说道，“我认识的和蝙蝠沾边的人说不定比你想象得多，你不必在这方面撒谎。”
2号：“我说了你会不高兴的。”
拉顿被他那副略带委屈的样子逗乐了，她望着被关在囚室里面的小鸟们说：“谁知道自己的朋友背地里面偷偷制定伤害自己的方案会开心？看看被你打进去的那些小鸟们，个个都沉着一张脸，像是被不赞同的蝙蝠侠感染了一样。”
“我能猜到结果，”拉顿摊手，“但我更想让你亲口告诉我。”
2号：“这是一样的。”
拉顿：“这不一样。”
2号：“我的确为你准备过一些方案。”
拉顿：“愿闻其详。”
2号：“泰坦巨兽并不好对付，但是只需要挑选一个合适的时间点，在泰坦巨兽没上线的情况下动手的话，一切都会变得很容易。”
拉顿震惊，她凶狠地瞪着他，指指点点道：“你小子怎么一肚子坏水？！”
2号：“看，说了你会不高兴。”
拉顿假意咳嗽几声，一副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好像这样刚刚打脸的人就不是她了，她双手抱胸，抬起下巴，嚣张道：“那我现在的样子你能拿我怎样？”
“对付现在的你恐怕需要一些大型杀伤武器了，”2号坦言道，“如果可以，我并不想成为你的敌人。”
拉顿：“我必须得做。”
2号：“我也是。”
“所以，抱歉了，为我做过的和即将做的一切——”
他话音未落，雪魔的脚下突然一空，地板居然凭空消失了，她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洞口。雪魔的身影刚消失一秒，通往地面的通道就发出一声惊天巨响，下一秒，她再次一跃而出，身姿灵敏。
雪魔暗道不好，2号虽然正面作战远不是她的对手，但他实在是太熟悉这里，哥谭钟楼简直就是被2号操控的精妙武器，再加上兄弟眼配合着他，难缠得很。
特别是她还要保护【蝙蝠女侠】，她抬起头，刚刚跌入洞中的只有她，不小心竟然让手中的女人摆脱了她的掌控。
【凯特】钩爪挂在了钟楼天花板上，2号无视猛地朝他扑去的拉顿，直往天花板上的【凯特】射了几枪。
来不及了，雪魔眸中精光一闪，没办法，只能暂时委屈一下【蝙蝠女侠】了。
她张开嘴巴，冷冻射线犹如一道冰蓝色的激光般朝天花板上的【凯特】射去。
子弹撞入射线范围，硬生生被困在了距离【凯特】的心脏半米不到的地方，和她变成了冰雕的一部分。
2号赞叹道：“不愧是你，居然能想到用这招保护【凯特】。”
拉顿掰过他扭朝那边的脑袋，让他看向自己，她甚至都还没用力，2号就从善如流地自己转了过来。
他看上去像是完全没意识到他现在的处境，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一副乖巧的样子，再想到他先前的那些行为，奥萝拉就莫名地有些不爽。
冲到2号面前后抓住他的披风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的拉顿瘪嘴，她学着2号的样子用平静的语气说：“有什么招数你就快点使出来，别在这里浪费我们的时间。”
2号笑道：“我还能有什么招数，我现在不是已经成为你的身下之囚了吗？”
望着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奥萝拉真的窝火。
奥萝拉控制着拉顿，松开一只钳制住2号的手，下一秒，她克制着力气朝2号腹部一拳轰出。
“唔。”
被揍的2号的嘴巴里面挤出一声闷哼，拉顿能感受他的肌肉全都绷成了一条线。
她冷眼望着他，“现在愿意说实话了吗？”
他先是咳嗽了几声，她看到淡淡的血从他的嘴角流出。
她是不是打重了？
她有点怀疑自己，虽然她已经克制好了力量，但人与巨兽的体质怎么可能一概而论，可能是自己刚刚挥出的那拳——
她的胡思乱想在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那一刻彻底消失了。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不出意外尝到了血的腥味，疼痛自被殴打的地方传来，他仿佛毫无察觉般仰起头，低低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他的笑声越来越大，整个钟楼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望着2号的笑，奥萝拉背后泛起一阵鸡皮疙瘩，f**k，她低估了2号的敏锐程度，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绝不想在这个时间点让他知晓的事情，而且她也低估了这家伙的疯狂程度。
他骨子里面那股疯劲平时隐藏地很好，只有在这种时刻，他夹杂着掩饰不了的兴奋将他真实的一角铺天盖地地朝她砸来，明明他隐藏的一切都令人窒息，可他又偏偏要留着一条该死的缝。
奥萝拉气得牙痒，而见鬼的她居然能理解2号为什么要留下那条足够人喘气的缝隙，他渴望着她用同样的感情来回馈他。
不用像他这样沉重，也不用像他这样疯狂，但仅是点点回应，他就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高兴的人。
哪怕只是片刻，就足以让他回味终生。
她一定是疯了，脑子里面竟然出现了同样荒唐的想法。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奥萝拉咬了咬舌尖，在阵痛和血的味道同时泛起的时候压下了自己活络的心，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护【蝙蝠女侠】。
“你笑个屁！”她恼怒地骂出声，给他下巴来了一个有力的拳头。
2号的脸被她打得偏朝一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肿了起来，青紫一片。
“哦，天哪，”可哪怕被打成这样，2号的脸上也找不到痛苦，反而充斥着让人头皮发麻的愉悦和满足，他笑得脸都扭成了一团，青紫的那块皮肤直直抽搐，“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你居然……”
“你自己说你是疯了，”她反唇相讥，她不能允许他再岔开话题，“现在我们说的是【蝙蝠女侠】的事情。”
他的笑容渐渐收敛，最终变成了一条平滑的线。
2号咽下即将用上喉咙的血，他喉咙里面的干渴暂时被鲜血填满，但他的每一寸血肉都叫嚣着还不够，还不够！他想要得更多……
他贴近她，嘴唇轻启：“低头。”
拉顿一愣，下意识地弯下腰，有什么东西贴着她的脑袋急速朝另一个方向飞去。
她急忙扭过头看向不远处那个巨大的圆形，那里挂着钟表，而现在，钟表的机械零件如雨水般洒在他们身上，将钟表砸成两块的蝙蝠战机没有停下的动静，一个抬头，直朝天花板上被冻成冰雕的【凯特】砸去。
“狗屎！”拉顿骂道，把2号甩朝一边的时候还不忘补了一拳头，就是这家伙用兄弟眼黑入了蝙蝠洞，现在居然从蝙蝠洞中调出蝙蝠战机来配合他战斗。
她一个振翅追了上去。
第117章 奥萝拉、2号和2/4。
冻住【蝙蝠女侠】的时候她特意让雪魔克制住冷冻射线的力量的, 这位黑红色的哥谭义警只需等待他们的战斗结束，在用蝙蝠洞肯定拥有的科技手段融化坚冰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甚至拉顿都能帮上忙。
坚冰能保护【蝙蝠女侠】不受到很多伤害，子弹、蝙蝠镖等等武器根本破不了冰层的防御, 更不要说伤害到里面的人了。
但蝙蝠战机不同, 这玩意和炸弹一个道理，它要是把【蝙蝠女侠】撞成几块, 她就只能寄希望于拉撒路池水了。
考虑到拉撒路池水泡出了忍者大师那么一个脑子不正常的家伙，一般情况下, 她都不希望动用到此物。
蝙蝠战机加速朝【凯特】撞去, 拉顿迟了一些，难以赶在他们之间，却能抓住战机的尾巴。
她双手死死陷进去战机的外壳, 下方的雪魔张开嘴巴, 冷冻射线直往蝙蝠战机的引擎上打来。
“嗡嗡嗡！”
引擎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拉顿将冰疙瘩从自己双手那里抖下来。
而在她拦下蝙蝠战机的时候，负伤的2号已经爬上了天花板的架子，来到被挂在众人头顶的冰雕【凯特】身边, 他将胶带炸弹贴在了冰雕上。
现在只需按下按钮，【凯特】就会被他炸成碎片，他多年以来的梦想就会实现了。
2号内心一片平静，他只是机械地掏出炸弹的控制器，大拇指移动到了上面。
他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2号早有预料, 他扭过头, “我是不会——”
奥萝拉就在他身后。
她穿着他送给她的罗宾制服, 朝他走来。
带着她飞上来的魔斯拉默默守护在她身后，没有吭声。
奥萝拉笑道：“你是不会放弃的？”
2号：“……是的, 我这一生有太多时间都是在为今天的事做准备。”
奥萝拉：“我也不会放弃阻拦你的。”
2号：“我会补偿你的，奥萝拉，我知道你阻拦我都因为它，它给予你的东西，我会想办法帮助你得到更多的。”
奥萝拉：“不只是因为它。”
2号：“什么意思？”
奥萝拉：“我是为了你，【提姆】。”
“还记得你离开酒店前我问你的话吗？你答应我，你会开心的。老天，我当时正应该拿起镜子让你自己看看你的表情。”
“别再撒谎了，别再自己一个人强撑着了，你明明不会开心，你明明在向我求救。”
她目光熠熠，灼得他罕见地不敢对视。
“杀了【蝙蝠女侠】只会让你更痛苦，”奥萝拉说，“我不希望你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2号：“这不重要。”
他说：“只要杀了【蝙蝠女侠】，【布鲁斯】就不会死，未来就不会有人牵扯到那些麻烦事之中，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他咬紧牙关，不受控制地朝奥萝拉低吼道，“我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今天能解决真正的源头，为此，哪怕阻拦我的人是你，我也不会停下！没人能阻拦我，没人可以阻拦我！”
他从决定改变现实的那一刻就将他的一切筹码压在了这件事上，倘若这件事失败，否定的不只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这几乎能否定他的一生。
“为了能改变狗屎一般的现实，我再也没有什么了，”2号的情绪如海浪般争先恐后地拍打在岸边，激烈的潮水裹挟着他这些年的悔恨、痛苦与挣扎朝外席卷，“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支持我，没有人……！”
奥萝拉快步上前，她像一颗闪闪发光的流星般撞进了2号怀中。他的身子一僵，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你还有我，”她说，“你还有我，2号。”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会陪着你想办法阻止【布鲁斯】的死亡，不是靠让你一人陷入痛苦的方法，而是能让所有人包括你都开心的方法。”
“我会陪着你去找到你过去的那些朋友和亲人，我会和他们问好，告诉他们你这么多年一直很想他们，告诉他们你想请他们吃一顿饭或喝点茶……”
2号的手缓缓落在了自己身子两边，他像棵即将枯死的树那样伫立在架子上，却没办法再散发出任何的生机了。但身前的热源是多么暖和，以至于他想开口说点什么，他犹豫着说：“他们不会因为一顿饭或一杯茶酒改变的。”
“我就说个比喻，”奥萝拉生气地打了一下她先前打的伤口，满意地听到头顶男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你就不可以别在这种小事上较真吗？”
2号点头，“是。”
奥萝拉：“我会陪你解决困难，我会帮你扭转这糟糕的一切，2号。”
“我不会再让你孤独一人了。”
2号想要相信她的话。
可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很难再那么深地信任一个人了。
他可以相信她，就像他过去那么做，但是那么深层次的信任，几乎要让他挖开自己的胸腔，掏出血淋淋的心脏放在她手心的信任……
2号很难做到。
多年来在生死之间锻炼出来的直觉在提醒着他，它说，嘿，【提姆】，你真的要把你的心交出去吗？
朋友，这一点都不不安全，不符合我们那么长时间一来坚持的原则。一旦你把你的心交出去了，掌控权就不在我们这边了，想想都觉得害怕，她会拿到能束缚你飞行的链子，她的手轻轻一动，都会牵动着你的心随着跳动的。
这太令人恐惧了！简直和自杀无异！
我要谨慎，我要小心，我要提高警惕，2号和自己说，我不能被奥萝拉欺骗，不能相信她说的这些空口大话，那样的话他实在是太愚蠢了。
但是奥萝拉，紧紧地抱着他，让他无法产生任何挣扎情绪的人抬起头，用她那双仿佛充满蛊惑人的魔力的眼珠子望着他笑。
“万一呢？”他真的像个蠢蛋那样傻傻地问了出来，“万一不杀【凯特】导致了和原来一样的结局呢？万一我相信了你的话却……”
他输了，在胃里面翻滚的话居然在他脑子监控下溜出嘴巴，戳碰到空气的时候2号就意识到这件事。
他既绝望又甜蜜地想，他终于是输给了奥萝拉。
“那由我来承担，”奥萝拉认真地承诺道，“由我来承担这一切的后果，倘若我们想尽办法之后问题的症结依旧在【凯特】身上，那就由我来亲手结束她。”
“这个工作永远都不应该落在你身上，更不应该落在其他哥谭的超级英雄身上，”她说，“我和她并不熟，我和她之间说过的话还没有你们一天之内说得多，我不像你们这样道德高尚，我杀过很多人，未来会杀更多的人。”
“所以我才是最合适的。”
2号瞠目结舌，他立刻反驳道：“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奥萝拉。让你做这些与我的初衷相悖，我想的是——”
“你想的是大家都幸福，自己的幸福就不重要了？”奥萝拉反问他，“那现在你的角色放到我身上你怎么就不愿意了？”
“你知道答案的，2号，”她的手覆上他的胸口，那里有一颗只让他的主人察觉到的正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的心脏，“我像你在乎我一样在乎你。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也在乎着你，所以，不要总是闷着头想着一些‘为了大家好’的口号就自己一个人跳进坑里面。”
“我会想办法填上那个坑，阻止你所痛恨的未来发生，让所有人包括你和【凯特】都获得快乐。这就是我的愿望，也就是我即将付出实践的一件事。”
“你们每个人都值得更好的，而我要为你们争取到更好的。”
“不是‘我’，”2号的手贴在奥萝拉覆在他胸口的手背上，“是我们。”
他一定是疯了，他清醒地想着，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的心交给她。
他是多么希望她的手能陷入他的胸腔，将他肮脏污浊、卑劣可笑的心捧出来，好似那样实质性的重量出现在她的手里的时候他会更感安心。
仅是想象着她将自己的心抱在怀里的样子，他的胸腔那里就泛起一阵奇异的瘙痒，心脏一声又一声用力地撞在他的骨肉上，恨不得下一秒就长出翅膀飞往她的怀中。
“我输了，奥萝拉。”2号莞尔一笑，周身的气氛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好似压在他身上的重担在这一刻通通飞往了天空。
“输给我没什么丢脸的，”奥萝拉用下巴戳着他的胸甲，她仰着脑袋，笑呵呵地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除了赢以外的结局。”
“那我还输得情有可原，”2号的笑声和她的重合在一起，“毕竟我的对手可是你。”
他把炸弹控制器交给了奥萝拉。
“谢谢，”他望着奥萝拉，脸上还能看到她先前打的那巴掌留下的青紫，略微浮肿，身上就更不用说了，萦绕在奥萝拉鼻尖的毫无疑问的是来自2号的血的刺鼻的味道，“没有你的话，我会继续沉溺在永无尽头的折磨之中的。”
被她揍得鼻青脸肿却笑得前所未有地开心的2号说：“是你……改变了我，你就是我的英雄，奥萝拉。”
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听到关键词的奥萝拉缓缓睁大了眼睛。
【恭喜学徒奥萝拉推进任务1至2/4处！】
【目标有重大突破，请学徒奥萝拉继续努力，系统将陪伴你的每一步成长。】
第118章 奥萝拉、2号和自愿选择。
哥谭钟楼, 关着三只小鸟的囚室里面一片寂静。
【蝙蝠少女】一手扶着玻璃，一手疯狂抠动着她护甲上的那片小小凸起，她的嘴角像被人扭成麻花一样上下旋转, 但就是没有吐出一句话。
【夜翼】望着站在最前面, 手中的设备贴满了半面玻璃，试图用看清他们头顶的横七竖八的架子上站着的两个人发生了什么的【红罗宾】。
他早就堆满整个肚子的震惊和好奇终于在空气中寂静得能听见【蝙蝠少女】的手无意识地抠动她自己身上的某片装甲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达到顶端的时候炸了出来。
“你们没看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吗？先是未来的【提姆】出现, 要杀【凯特】，还把我们全部都打倒了, 他甚至穿着蝙蝠制服。”
【红罗宾】调整着自己的设备, 努力从这个只能看清他们披风和靴底的角度窥伺到更多，他头也不回地说：“他很可能就是未来的【蝙蝠侠】。”
【蝙蝠少女】抠着装甲，哒哒哒。
【夜翼】：“然后突然又冒出来了两个神秘人士, 一个身上冒火, 另外一个身上泛冷，身上冒火的那个还和未来的【提姆】当着我们的面调|情……！”
“是打架，”【红罗宾】耐心纠正【夜翼】的措辞，他以一种超出常人的冷静谨慎态度说, “未来的我被她打上了好几拳，显而易见的打架。”
【夜翼】：“……我看上去像是会被你这种睁眼说的瞎话糊弄过去的人吗，【提姆】？起码在这方面的我经验远多于你，连这种氛围都没看出来我可以回炉重造了。”
【蝙蝠少女】继续抠着装甲，哒哒。
【夜翼】：“这些你都可以嘴硬, 但最后出现的那个你总没办法了, 【提姆】。你看到那个被一个飞蛾人提着进来穿着罗宾制服的人吗？！她肯定就是未来的你的【罗宾】！”
“我今天早些时候见过他们, ”【夜翼】将他在cosplay活动中遇到奥萝拉和2号的事情用三言两语分享了出来, “那时候我就察觉到那个银白色头发的少女身上的制服质感不对了，但我想展开调查的时候, 她和旁边伪装过后的未来的你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蝙蝠少女】的手快速抠着装甲，哒。
【红罗宾】扭过身扫了一眼【夜翼】，“你应该早点说这件事的。【迪克】。”
【夜翼】：“谁能预料到现在的情况呢？”
他摊手，朝【红罗宾】那边靠近，凑到年轻人显示屏前，“你觉得他们在上面干什么？”
头顶刚好是被关在地面囚室的他们的视野盲区，哪怕【红罗宾】尽力调试了设备，但依旧无法看清上面的具体情况。
但这不意味着【夜翼】没有辨别出什么情况下他眼前会出现漆黑的披风和黑黄色披风交叠。
“【提姆】，你你你你——”
他目瞪口呆，指着【红罗宾】，话到嘴边即将喷出。
“不是我，”【红罗宾】一失刚刚竭力保持的冷静状态，他急切地冲上前，用手捂住了【夜翼】绝对能呛死在场所有人的嘴巴，他略显懊恼地强调道，“他并不是我，【迪克】。”
哒。
【蝙蝠少女】抠着装甲的手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红罗宾】和【夜翼】的视线齐刷刷看向她，她说：“不要再聊八卦了，【迪克】，我们应该先想想怎么从这里出去。”
【夜翼】：“你说得对，【小芭】，哪怕我们头顶的来自未来的【提姆】式【蝙蝠侠】看上去像是随时能啵【罗宾】小姐的嘴，我们也——”
“【迪克】！”这是【蝙蝠少女】。
“【迪……克】！”这是【红罗宾】。
“我是不是也该接一句‘【迪克】’？”这是在旁边观察着他们的【雪魔】。
正事要紧，尽管小鸟们心里面装满了太多的疑问，顺便填充了过多的吐槽欲望，但他们还是依靠惊人的克制力压下了那些东西。
【蝙蝠少女】：“【凯特】身上发生了什么？”
【夜翼】：“你们为什么要阻拦未来的【提姆】？”
【红罗宾】：“你们和那个银白色头发的人是什么关系？”
“你们的问题真多，”雪魔杵着下巴，“我们可以慢慢来。”
她先是简单介绍了泰坦巨兽和职业被在这几次穿越中确定为怪兽召唤师的奥萝拉，又把话题转到了2号身上。
雪魔：“他即将做一件痛苦却不一定会有收获的事情，所以我们决定阻拦他。至于在【凯特】身上发生了什么，我想这个问题应该由他来解释。”
“他要来了。”她站起来，意有所指，小鸟们默契地抬起头看向头顶。
“砰！”
出乎他们的意料，率先跳入他们视线范围的不是头顶的两个人，而是从钟楼破损的洞里闯进来的黑暗骑士和他的【罗宾】。
在旁边摸鱼的拉顿一看到这对组合就来了精神，她蹦了起来，拍打着翅膀挡在已经摆出战斗姿势的两人面前，视线从红绿配色的矮个子跳到了他旁边的大个子上。
拉顿：“别那么警惕，【蝙蝠】，要知道不管在哪个世界，我都是你的朋友。”
【蝙蝠侠】眯起眼，在蝙蝠洞的战机失控后他就结束了才进行到一半的夜巡，战机和蝙蝠车都被锁定，他只能利用钩抓枪一路晃荡到钟楼。在来的路上，他的心中对于这里发生的情况有了些大致的猜想，但在亲眼见到这里的样子后，那些猜想的范围正在不断缩小。
见大蝙蝠气势汹汹，完全没有相信她的话的意思，拉顿瘪瘪嘴。
她头顶上的奥萝拉指了指下面，2号歪了歪脑袋，一副没看懂她指示的样子。
奥萝拉从他的怀中抽出自己的手，用力拧了一下他的脸颊。装出乖巧模样的2号才遗憾地收起他抱住她的手，冲奥萝拉点点头，直接跳了下去。
拉顿把足够的舞台交给2号。
比起和这个世界的哥谭义警说起来是陌生人的她，来自未来的2号嘴巴里面吐出的话更能说服他们。
2号摘下面罩，露出他那张明显是长大后【提姆·德雷克】的脸。
尽管他鼻青脸肿，一看就是被揍得不轻，但众人都不会认错。
“我回来这里是为了阻拦一系列糟糕的事情发生，”2号解释道，“未来已经发生的事情让很多人都失去了重要东西，为此，我不得不展开行动，【布鲁斯】。”
【蝙蝠侠】的视线在他那张绝对称得上是成熟的男人的脸上停留了一下，他越过2号的肩膀，和被关在囚室里面的【红罗宾】交换了个眼神。他问：“未来发生了什么？”
2号的回答干脆利落：“你被【凯特】杀死了，在我们的面前。”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和2号之前预料的一样，他们异口同声地坚称【凯特】不是会干出这件事的人，只有【蝙蝠侠】一人没有吭声，站在原地认真思考着什么东西。
拉顿：“我看【蝙蝠女侠】也不是那种人，所以转动一下你们的小脑筋，告诉我这之中存不存在心灵操控、狗血误会、催眠等等可能？”
【蝙蝠侠】没有轻易回 答2号和拉顿的问题，他只问了一句话：“在我死后，政府那边是什么反应？”
2号的指尖一阵抽搐，一个一直以来都被忽视了的可能浮现在他的心中。那么多年过去，当年【布鲁斯】的死早就成为了他的一根刺，他对于这件事做过的调查如果变成书本说不定可以填满一个房间。
【蝙蝠侠】仅是问出一句话，他就已经抓到了足够的线索，但是，他肯定道：“政府对于义警的打压变得非常严重，我调查过这件事，背后的人是【阿曼达·沃勒】，但这其中的联系我……”
【蝙蝠侠】：“发生了一些事情。”
他环顾一周，斩钉截铁道：“我们需要单独谈谈。”
被关在囚室里面的小鸟发出不满的声音，显然他们已经被排除在了这次谈话之外。
魔斯拉带着奥萝拉跟着2号和【蝙蝠侠】的步伐一起走了出去，【蝙蝠侠】同样不想希望她这样的陌生人插入到这种私密的谈话，不过在看到她的小鸟穿着以及2号在动作中不加掩饰地对她的信任后，他皱着眉闭上了嘴巴。
同样想跟上来的【罗宾】被拉顿拦住，没从亲生父亲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眼神的小鸟气得牙痒，掏出长棍就被拉顿边逗边揍来上了一顿。
而在权限恢复的蝙蝠战机内部，【蝙蝠侠】告诉了2号和奥萝拉一些他们之前从未知晓的事情。
“我过去意外感染上了一种无法恢复的毒素，”【蝙蝠侠】说，“它让我时日无多，而【沃勒】近些日子给予我们的压力越来越大。我有预感，如果我悄无声息地死去，我们的处境只会更糟糕。”
2号：“所以让【凯特】杀了你只是顺势而为。”
【蝙蝠侠】：“我有考虑过这个计划，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奥萝拉：“这对【凯特】很残忍。”
【蝙蝠侠】：“我以为这个计划能够在我被【凯特】杀死，【凯特】加入【沃勒】那边之后改变什么。”
2号：“让你失望了，它没起到足够的作用。”
他说不出讽刺【蝙蝠侠】的话，只是自己执着了那么多年的东西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2号难免有些难以接受。
他沉默了片刻，逼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消化着【蝙蝠侠】的话，并快速在脑中想出对策。
奥萝拉：“我需要更多关于你中毒的事情的细节。”
手中的牌都摊开说到现在了，【蝙蝠侠】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他将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简明而要地告诉了奥萝拉和2号。
他话音刚落，就见眼前活力满满的罗宾打扮的白发少女从腰带里面取出一把枪状的仪器，她拍着胸脯说道：“明白，我们现在立刻回到过去阻止你中毒，顺便把你说的那个【沃勒】宰了。”
2号夸奖道：“我正想说这个，不愧是你，奥萝拉。”
奥萝拉得意洋洋展示着自己的智慧。
一旁的【蝙蝠侠】：？
“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的，一切交给我们吧，【蝙蝠】。”奥萝拉欣赏着很少能从黑暗骑士这张脸上发现的些许困惑和惊讶神色，她笑嘻嘻地望了一眼她的任务完成后传送枪上直接被系统修改好的确切时间，这还是刚刚她激动地从2号那里抢来确认的，系统果然和上次完成3号的任务一样，会直接发放奖励。
【蝙蝠侠】绷紧下巴，他的眼前是将杀人一事随意放在口中的拥有强大能力的“罗宾”和她关系并不一般的他的接班人。
他有很多话可以说，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但在他们俩在谈论改变过去会带来多美好的未来的时候，那些堵在半路的话都化成了一个简单的问句——
【蝙蝠侠】问：“这就是你选择的路吗，【提姆】？”
手指已经贴在传送枪按钮上的2号一怔。
【提姆·德雷克】和他最为尊敬的导师、朋友和家人说：“是的，这就是我自愿选择走上的路。”
【蝙蝠侠】点了点头，后退一步。
奥萝拉和他挥手，“再见了，【蝙蝠】！我们又要去拯救世界去了，希望这次改变后我在未来还能见到你。”
他们的身影闪烁了几下，消失在了原地。
第119章 奥萝拉、2号和所谓正确。
回到过去的奥萝拉和2号决定兵分两路, 由2号去阻止【布鲁斯】中毒的事情发生，而她去把【阿曼达·沃勒】解决。
有2号的智能AI兄弟眼辅助，奥萝拉找到【沃勒】的下落简直轻而易举。
要对付政府, 和蝙蝠洞联系太多的2号绝对不是最佳人选, 按照【布鲁斯】的说法，这个世界的超级英雄阵营与政府之间的关系本就僵硬, 如果他不小心在袭击【沃勒】的时候留下什么马脚的话，那么势必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所以还是由她来代劳吧, 一脚踩碎【沃勒】藏着的军事基地的泰坦巨兽本体哥斯拉思考着这件事。
路过的怪兽不小心踩上几脚, 这件事就不能怪伤超级英雄了，魔斯拉发出悠长的名叫，细碎的粉尘浮在天地之间, 她很快就在如大雪般飘散的粉尘之中找到了【沃勒】的身影。
伴随着一只足以遮挡大半个天空的火红色身影从低空掠过, 拉顿一把抓起差点就逃到地下通道中的【沃勒】。
她听见【沃勒】在这个时候依旧在辩解：“谁命令你来抓我的？抓我并不能解决问题，如果你们再那么嚣张下去，我们并不介意动用真正的武器……”
和其他已经眼露绝望、双脚瘫软的人相比，【阿曼达·沃勒】的心理素质简直让奥萝拉佩服。
但如此想着, 她控制着拉顿掐碎了【沃勒】，像捏碎一块香脆的曲奇饼干。
奥萝拉并未在原地停留太久，她想打得就是一个闪电战，也亏【沃勒】一开始就不想让超级英雄发现她所在的基地，所以这附近除去他们以外简直是一片荒芜, 远处还有高科技产物来扰乱某个氪星人的感知。
在她飞到某个僻静的角落之后, 她才有时间关注系统刚刚弹出的信息。
【检测到学徒所示世界时间线发生剧烈变动——】
【世界正在自动修复时间线。】
【检测到2号导师时间线发生重大改变, 为维护导师与学徒之间的关系, 默认保留2号导师原先时间线的记忆；如需修改为“不保留原先时间线记忆”，请在30秒内于下方界面进行修改。】
奥萝拉看向她眼前的系统界面, 那里有个显眼的选项，前一个选项已经被选中，现在她还有机会将其修改为后面的那个意味着将2号的记忆被他们修改完成的时间线覆盖的选项。
她让兄弟眼接通了2号的通讯。
奥萝拉问：“我们都成功了，现在我有个重要的问题要问你，2号，你想保留过去的记忆吗？”
2号：“你的意思是……？”
奥萝拉：“我们俩的动作让时间线发生了变化，你来自这条时间线的未来，发生的变化会改变你的过去，你的记忆也会随之改变，但现在系统有办法保留你的记忆。”
2号毫不犹豫地说道：“不。”
他说：“正是那些过去铸就了现在的我，我绝对不希望现在的我被改变。”
奥萝拉没有点击系统界面，她望向另外一条弹出的通知：
【世界修复时间线期间粒子状态并不稳定，为保护学徒奥萝拉安全，现准备将学徒传送到稳定的时间点之中，倒计时10、9、8……】
“系统要把我传送到稳定的时间点上，”奥萝拉说，“我要离开了。”
2号那边传来一阵杂音，“等等，奥萝拉，我马上——”
奥萝拉强调道：“我会很安全的，我能保护好自己，反倒是你，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那么，未来见了，2号。”
在倒计时变为0的时候，奥萝拉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一脚踢进了洗衣机一般，世界滚着她转，没过一会，她就有些头晕目眩了，幸好这种状态也没持续太久。
眼前的画面停了下来，刚从眩晕状态中脱离的奥萝拉不自觉地朝了几步，步子东倒西歪，最后一步勉强站稳。
奥萝拉拍了拍自己的脸，检查了一下系统和自己的技能，一切都没问题，甚至还有意外之喜。
【系统所有功能将在明晚8点前修复，并将学徒奥萝拉传送回初始世界，请提前做好准备。】
回到初始世界，好耶！
要面对她消失了快半个月引出了一堆问题，不不不！
奥萝拉一阵窒息地捂住胸口，她光是随便想想都觉得前途无望，不行，等到回去之后她要立刻搬离哥谭，回到大都会。
虽然也逃不过克拉克等人的一堆追问，不过对方应该不会太凶吧……奥萝拉有些不确定，她没怎么见过生气的克拉克，他好像在她面前永远都一副好好先生样子，不过据康纳透露，生气的克拉克堪比外星版本的蝙蝠侠，威慑力十足。
可能只是康纳太夸张了些，奥萝拉宽慰自己，她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根本不会被这点小困难打倒！
想点开心的，想点开心的，她催眠自己，不要再想这些细思极恐的事情了。
想想那个人，想想1号，想想这些日子他会多么想念她，再想想她也是如此。奥萝拉怀念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尽管她先前嫌弃过这些声音是多么的吵闹烦人，但在这些日子缺少了他们的陪伴，她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思念着这些家伙。
她马上要再次和他们在一起了，奥萝拉心情愉悦地哼着歌，从巷子里面走了出去。她口袋里面的东西震动了几下，奥萝拉取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兄弟眼正在运作。
既然兄弟眼已经运作，那么——
有东西停在了她前面。
蝙蝠车被推开，里面的人脚步匆匆，以一种快要将奥萝拉撞飞的气势跑了过来，又在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硬生生按住刹车，停在了那里。
奥萝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开口，她都有些怀疑是自己认错人了。可是那熟悉的、将她全身都包裹进来的黏着视线其他人根本不可能模仿，她甚至觉得现在的2号有些超越过去的他。
奥萝拉率先打破沉默，她意外道：“你怎么还是【蝙蝠侠】的打扮？”
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声音稍微唤回了些男人的神智，他强忍住心中奔腾的欣喜若狂，维持着体面的模样，解释道：“正联在其他星球执行任务，我代替他夜巡哥谭。”
奥萝拉：“哦，我还以为这个工作一般会给【夜翼】。”
2号：“布鲁德海文还需要他，这点事情就不必麻烦他了。”
坐着蝙蝠车回到现在的蝙蝠洞的路上，2号将他的情况给奥萝拉进行了简单的说明。
他说：“我们改变了过去之后，我所在的时间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布鲁斯】依旧活着，超级英雄们的处境一如当年，哥谭没有在某个疯子的控制下变成一片废墟，尽管她现在也称不上多好，但总比我的哥谭要好上一些。”
“我脑子里面有两条时间线的记忆，”2号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除了【布鲁斯】以外，这个世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至于【布鲁斯】，毕竟当年我回到过去的时候特意去见了他一面，讲述了一些重要的事，他这才知道我的身份。”
奥萝拉追问其他人的情况。
2号回答：“【杰森】做了很多次手术，又借助了些魔法的力量，现在生龙活虎的，前不久刚和【星火】、【罗伊】接了个佣兵任务，而【达米安】……他在这点上和3号臭味相投，目前在刺客联盟那边，估计要不了多久我就能收到他正式接过恶魔首领披风的消息了。”
奥萝拉：“所以现在哥谭没有【罗宾】？”
2号含笑道：“我的【罗宾】只有你一个，奥萝拉。”
奥萝拉：“说好话倒是你一直擅长的东西，2号。”
2号：“对你说好话是我这辈子的爱好。”
他将奥萝拉接到了韦恩庄园，奥萝拉甚至在里面看到了【阿尔弗雷德】，2号来的路上应该和老管家提前打过招呼，所以他对于奥萝拉的出现并不意外，体贴地为她准备好了过夜需要的物品和房间。
和奥萝拉说完晚安的2号合上门，却并未离开，而是门前听着她踩在地毯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没过一会，屋子里面响起了短视频的bgm，他不难想象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刷着视频的奥萝拉的样子。
“【提姆】少爷，我的建议是在这种时候绅士一点，留给女士足够的休息空间，”似乎掌握了在韦恩庄园的神秘角落里面突然冒出来而不被任何人发现的【阿尔弗雷德】冷不丁地提醒道，“这样有助于你们维持一段健康的关系。”
被抓包的2号罕见地有些尴尬，他缩手缩脚地退到走廊的尽头，“我知道了，【阿福】。”
【阿尔弗雷德】：“关于这方面的事，我的建议是别学老爷。”
2号：“……是。”
【阿尔弗雷德】见到他像一只被吓得不轻的鸟那样扑腾着翅膀就准备跳下去，正打算放过同样不省心的年轻人，却听到他犹豫着问：“【布鲁斯】不可以提供帮助，那你有什么可以参考的建议吗，【阿福】？”
【阿尔弗雷德】挑眉，认真地解答了他的疑惑：“或许一次堂堂正正的约会、漂亮的鲜花、烛光晚餐能够起到些作用？”
如2号的预料，管家给了一些老派的约会建议。
【阿尔弗雷德】似乎从空气中嗅到了从他那里传来的独属于年轻人的轻视，他高傲地抬起头颅，和2号宣布道：“别小看这些东西，【提姆】少爷，有些时候老派并不意味着错误，恰恰相反，这些看似老套的东西是必不可缺的，起码她能从这之中看到你的真诚。”
“我每次都会被你说服，【阿福】，”2号下定了决心，他让兄弟眼替他安排好明天的行程，然后信誓旦旦地和【阿尔弗雷德】说，“我会让她看到我的真心的，感谢你的建议。”
“这是我应该做的，”【阿尔弗雷德】很是欣慰地笑了笑，“希望明天能听到你的好消息，少爷。”
这就是第二天下午，奥萝拉出现在一家哥谭的高级餐厅的原因。
2号和她打了一个早上的游戏，在吃完中午饭后，他找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借口然后消失在了庄园。而在下午奥萝拉大战单机游戏的时间里，她从【阿尔弗雷德】那里收到了一封手写信，2号亲手写的，邀请她共进晚餐。
奥萝拉和【阿尔弗雷德】说：“这是不是有点太老套？”
【阿尔弗雷德】：“相信我，小姐，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奥萝拉：“我从没怀疑过他这点。”
好吧，她必须承认，她心里面是有一点期待的。
坐着【阿尔弗雷德】的车前往餐厅的路上，奥萝拉脑子里面一片胡思乱想。和导师谈恋爱会带来一堆数不清的麻烦的，况且她今晚8点就要回到初始世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长，奥萝拉能找到一百个拒绝他的借口。
她也找到了一个答应他的理由——
她确实有点喜欢2号，奥萝拉想，与众不同的喜欢。
仅仅是这一个理由，就足够压到其他一百个借口了。
餐厅被某人财大气粗地包场，想通了的奥萝拉提前了太多时间就来到了里面，她抱着侍者送上的玫瑰，眼睛却忍不住地往时间上瞟。
太慢了，已经有了想法的奥萝拉噌的一声站了起来，悄咪咪地进了餐厅宽敞的厕所。
哥谭的另一边，换上西装的2号纠结地从车库里面选出了一辆最合适的车子，他将礼物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驾驶座上，合上车门，正准备出发，却听到一声巨响自天而降。
一个身穿漆黑制服的家伙砸到了他的车上。
他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眼前的家伙是谁，2号反应迅速，从袖子里面露出的黑洞洞枪|口瞬间就对上了袭击者的脑门。
与此同时，袭击者手中的枪也瞄准了他。
2号：“你来这里做什么？”
“为了完成……一件正确的事情，”蝙蝠侠打扮的袭击者的声音沙哑，“你今天不能离开这里。”
2号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荒谬。
以前他才是回到过去或穿越平行世界，和另一个自己说谜语的家伙，当时只觉得同是【提姆·德雷克】的人愚不可及；现在身份转换，他成为了那个被人讲谜语的人，2号只觉得眼前的家伙的行为让人发笑。
“不，”他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另一个人的要求，“奥萝拉正在等着我，我是不会在这种时候失约的。”
他眼前的人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
他的笑声一声比一声干涩，像是快要燃烬的火焰，只有火星子勉勉强强往四周飘散。
和2号是同一个人、年纪几乎是他的两倍，来自未来某个时间点的【蝙蝠侠】在他看疯子的眼神中压住了他的笑声。
他的手握着枪嘎吱嘎吱地响，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克制游荡在他体内的情绪。
沐浴着过去的自己完全不理解的眼神，他尝试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像个成熟人士那样的平淡，但没成功，他从嘴巴里面吐露出来的每个字眼都含着足够将人撕成碎片的愤怒与懊悔。
未来的2号，也就是【蝙蝠侠】说：“正是因为她在等你，所以你才绝对不能离开。”
第120章 奥萝拉、2号和爱与痛苦。
2号：“当谜语人是你变老之后唯一学到的东西吗？”
【蝙蝠侠】：“我只是做了你之前做的事情, 我没记错的话，现在的时间点你不是已经阻止了【布鲁斯】的死亡了吗？”
2号：“反问你早就知道的答案只会显得你故弄玄虚。”
【蝙蝠侠】：“不追问你已经猜到的答案只会让我知道你有多胆小。”
“我就是未来的你，你我都知道我们不是会随意改变时间线的人, 一旦动用到这一招的话, 意味着事情的严重性。”
“问题已经出现，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直面问题, 【提姆·德雷克】。”
2号问：“世界毁灭了？”
【蝙蝠侠】：“不。”
2号又问：“哥谭或者其他城市出现大问题？”
【蝙蝠侠】：“有一些问题，但刚刚在来到现在这个时间点的路上我已经解决了。”
2号：“你看上去快把时间线当成你的家了, 随便扰乱时间线绝对没有好处。”
【蝙蝠侠】：“事实证明, 你只要拥有一些小技巧，时间线也可以成为你的助手。而且我并没有像你所想的那样肆意妄为，在此次穿梭之前, 我已经5年没碰过这玩意了。”
2号不置可否, 他暗自观察着眼前的人，他身上远超装甲显露出的技术初步判断确实是起码20年后的水准。眼前的人似乎没有什么与他战斗的欲望，他在说话的时候双手都恰到好处地和万能腰带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是个示好的信号。
他明显不愿被2号卷入不必要的战斗中, 但男人也没放松该有的警惕，2号毫不怀疑在他准备按下藏在小臂装甲那里的微型枪的扳机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可以轻而易举地躲过并依靠更高超的科学技术和战斗经验将他打倒。
至于未来的他来到这里，阻拦他前往奥萝拉身边的目的，2号已经有了模糊的猜测。
他很了解自己, 他清楚地知晓【蝙蝠侠】不可能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穿越时间, 但这件事后面隐藏的那个尚未被打开的盒子让他身上仿佛压了万斤重的胆子, 难以上前一步, 像往常一样自信地揭开谜底。
2号梗着脖子，一声不吭。
【蝙蝠侠】被他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给气笑了, 他指着2号的脸，愤怒地质问道：“你以为现在什么都不问就可以逃避过去吗？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你聪明了那么久，却偏偏要在今天犯蠢，当个装聋作哑的傻子！”
2号抿紧嘴唇，在【蝙蝠侠】尖锐的视线下抬起头，问：“如果我今天去找她的话，会有很多人因此而死？”
【蝙蝠侠】：“不。”
2号：“那么，有人会因此受到伤害？”
【蝙蝠侠】：“不。”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阻止我？！”现在愤怒的人成了2号，他一把拍开【蝙蝠侠】指责他的手，另外一只手已经攥紧了钩抓枪，随时能从如今一团混乱的局面抽身而去，奔赴他原本该去的地方。
他已经布置好了一切。
他会提前5分钟到达约定的餐厅，穿着【阿尔弗雷德】推荐的做工精致、款式正式老套却挑不出任何一点问题的西服，他会单手拿着那份并不重的礼物盒，等待着奥萝拉的出现。
好好想一想，见到她的第一眼他该是什么反应？
他应该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先挥手还是冲上前再抬手……见鬼，他昨天应该给【迪克】打个电话的，他在怎么在心爱的女孩面前维持风度翩翩又不失幽默的样子有独特的技巧，他可能需要一些来自兄弟的建议。
无聊的烦恼，他能听到他脑子里面属于侦探那冷静而冰冷的部分对这样的他嗤之以鼻。
甜蜜的烦恼，他不厌其烦地纠正脑子里面出现的词汇，然后满意地让软绵绵的、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危险又快乐的情绪占据他大脑的上风。
2号给奥萝拉准备的礼物盒里面安静地躺着他亲手设计的星星手链。
他永远不会忘记，她是闯入他孤寂黑夜的闪亮星星，她为他赶跑了孤独，带来了温暖，送来了欢笑，消除了痛苦。
有这样的星星陪伴在身边，似乎曾经远离他而去的希望又是那么触手可及了。
以至于他产生了太多贪婪阴暗的想法，想要让星星永远都在他的身边。
2号其实比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有些人骂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管是谁都能下手，有些人骂他太过自我，从不信任任何人。
他从不反驳，但也从不改变。
但奥萝拉不一样。
她会前往更多的地方，结交更多的朋友，留下更多的足迹，甚至于某一天，当他在路过某个地方的时候，他都能从他人之口那里听到属于她的事迹。
像是永远不会坠落，只会在某片天地间短暂停留的星星一般，他想。
但奥萝拉就该是这个样子，2号不自觉地露出舒心的微笑。
他不会让那些该埋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的疯狂想法挡住她的路，他想既成为她的导师，又想成为她的朋友。
导师的职责是引导和放手，朋友的职责是尊重和帮助。
2号原以为这就足够了，但是那天哥谭钟楼之中发生的事情彻底改变了他的想法。
哥谭钟楼，大雨从天而降，洗刷大地。
追上来的奥萝拉的愤怒如同步火焰般炙烤着他被她抓住的那点皮肤传来，常人或许会感到恐惧或是惊慌，但2号来自侦探的灵感却让他察觉到了什么。
他察觉到那火焰并不会灼烧他，让他感到哪怕一丝痛苦，正相反，只要手稍稍往前，猛地朝火焰中心一抓，温暖就会填满他冰冷的身子，像是有人源源不断地往他的内心塞着柴火，将他整个人点燃。
2号意识到了奥萝拉在乎着他。
不是对导师的在乎，不是对朋友的在乎，是与众不同的、独一无二的在乎。
他不知道这点在乎的在奥萝拉心中值多少重量，但仅仅是知晓这点在乎的存在，就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你会把礼物盒里面的东西送给她，”【蝙蝠侠】冷眼看着过去的自己，他经历过这一切，自然对眼前人心中的想法一清二楚，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今天发生的事情，“你预订的餐厅在100楼，当你请她伸出手的时候，玻璃外面的霓虹灯会照亮她的侧脸，在她脸颊上的光从浅蓝变成淡红的下一秒，她会答应你的话。”
2号：“所以？我看不出这里面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他面若冰霜，钩抓枪在手中灵活一转，瞬间就变成了另一把杀伤力极强的特质枪械，2号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武器，警告道：“你如果再挡在我面前的话，我不介意让你身上多几个弹孔。”
【蝙蝠侠】面对指着他黑洞洞的枪|口，丝毫找不到慌乱的气息，好似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的枪只是孩子随手从地上捡的武器。
2号的手指摸上了扳机。
【蝙蝠侠】发出一声轻笑，在他凌厉的目光中身子往旁边一侧，让出一条路来。
他的态度捉摸不透，反倒让2号越发感到棘手。
若是往日，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刻放下眼前满是秘密的家伙一人待在这里。但今天不同，或许是他昨晚用电脑测算过今天会发生的意外太多次，又穿着蝙蝠制服去将那些不可预测的影响因素一个个掐死在半路，又或许是昨晚庄园的枕头格外不舒服，心中高涨的让他仿佛摄入了过多的咖啡因，有着使不完的精力，总是在脑子里面幻想一些令人发笑的东西，连工作都难以分走他的注意力。
又或许是今天清晨穿着他准备好的衣服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奥萝拉笑得太过灿烂，以至于他从看到她的那一刻就犯傻。
哪怕到现在，他也想继续犯傻下去。
在2号快步走过未来的他的那一秒，早有预料的【蝙蝠侠】抛出一个问题，宛如一把割开天际的利剑般急速穿破他的胸膛，剑尖埋进地板，溅起细碎的火花。他的身子僵硬在锋利的剑上，2号好似听到了时间倒带的声音，那些他想象的会在不久后发生的美好瞬间往回旋转、搅拌、融成了一团肮脏之物。
“你知道泰坦巨兽能活多久吗？”
【蝙蝠侠】将他的变化收入眼底，他的心坚硬如铁，哪怕他知晓过去的自己此刻有多么激动，但他还是要戳破这些幻想，收回他本可以拥有的东西。
【蝙蝠侠】继续说：“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注射泰坦药剂之后活下来，她是个例外。而在她第一次注射哥斯拉毒素之后，她的体质就发生了变化，从表面上看只是轻微的，实则不然。”
“那些来自泰坦巨兽的基因正以对于人类寿命来说极为漫长的速度改变着奥萝拉，”他陈述着这个时间点上尚未被人发现的事实，“现在的科学仪器很难监测到这些细微的变化，但终有一天，你会在蝙蝠洞收到她的血液的检测报告。”
“报告显示，她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
“这不重要，”2号说，“我从不在乎这个，不管奥萝拉是不是人类，她都是——”
【蝙蝠侠】打断了他的话，他高声咆哮道：“这为什么重要你还没想明白吗，【提姆·德雷克】？！”
“她的寿命比你想的还要长，哪怕有一天你垂垂老矣、满头白发、连路都走不动了，奥萝拉还是那样，时间根本没办法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他的声音饱含着无尽的悔恨，“她只会望着病床边俯视着什么都做不到的你，那目光是同情的、可怜的……！”
“够了，”2号一把拽住【蝙蝠侠】的披风，他应该是火冒三丈、气急败坏的，但是他却感到有一股更加无助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心，他心口燃气的火被大风刮灭，原地只剩下快要飘散的灰烟，“我说够了！”
【蝙蝠侠】盯着他，待到亲眼见到过去的自己被那股与他如出一辙的绝望和哀伤包裹，他才缓缓说出接下来的话，“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提姆】。”
“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她。”
2号拽住他披风的手情不自禁地颤抖，他深吸一口气，但从嘴巴里面吐出的话还是带着些许颤音，“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蝙蝠侠】问自己。
可能是奥萝拉第一次发现他头顶的白头发的时候，她一下子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手从后面环着他的脖子，他能嗅到她湿漉漉的头发飘来的栀子花的洗发水的味道，是前不久她从她老家带来的，忘记拿回去了。
她熟练地扒着他的脑袋，从黑发之中挑出那根显眼的白发，还给它拍了张照，嘴里面念念有词地说都是他天天熬夜，这才导致这根白发的出现。她要把这张照片洗出来贴在他的电脑旁边，让他下次熬夜的时候多为头顶的头发考虑。
他扭过身去抢她手中的手机，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把手机护在胸口，故意不让他拿到。
他们在打闹之中对上视线，栀子花的味道从她的银白色的发丝传到他同样味道的黑发上，他看到他发丝上的水珠滴在她的身上，在她的大笑之中滚啊滚，洁白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水痕，看得他喉头干渴。
他低头去吻她，又啃又咬，像过去无数个日日夜夜那样。
她的手迫不及待地按住他的脑袋，手插在他的黑发之中，温热的指尖让他头皮发麻，至于那部手机——
在床开始颠簸之前就滚在地毯上了。
那只是第一次，没有人真正意识到什么。
可当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袭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已经逃不掉了。
他开始更加注意自己的外表，每隔一段时间都给自己的头发染成黑色，洗漱间里面那些昂贵的瓶瓶罐罐越来越多，他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光鲜亮丽，不想让她发现自己可耻的变化。
可奥萝拉从来都不傻。
她以前最喜欢看那些娱乐新闻，看到夸她的还会得意洋洋地给他炫 耀，说这家报社的记者真有眼光。
但从某一天开始，奥萝拉对娱乐新闻的关注越来越少了。
【蝙蝠侠】还记得那天，她回哥谭的路上在报刊那里瞥到了一个三流小报的头条新闻，上面说“尽管【德雷克】先生让他的公司进军护肤品业有了一段时间，但效果明显不怎么样，在他上次出席的活动中，和他旁边的女士相比，我们不难发现他的眼角已经出现了皱纹”。
“他应该当面问我这句话的，”他和气冲冲跑回来的奥萝拉说，“我可以让他当天上《哥谭日报》的头条。”
“我教训过他了，”奥萝拉无所谓地说，“这家小报简直胡说八道，顺便我还发现他当年还公开发报嘲讽安妮·海瑟薇是个表子，所以多给他脸上来了几拳。”
“他们说的是事实，奥萝拉，”他抚摸着自己眼角上的纹路说，“我是不是应该去做个……”
“不用，”奥萝拉让他低下脑袋，她注视着他那张同样英俊却比以往多出一丝成熟韵味的脸，踮起脚啄吻他眼角的细纹，“你现在也很帅，2号。”
他们在不约而同地掩盖一件事实。
关于这点，他们心知肚明。
最后一次是在不久前，他在衣帽间见到了奥萝拉。
她那时正从她最喜欢的那些五颜六色的闪亮裙子里面挑出一套最适合出席今天晚宴的。
她从衣柜里面取出了一件设计沉闷，颜色偏暗的裙子。
自这条裙子被塞进衣帽间后，【蝙蝠侠】就从没见她穿过，她的选择让他有些意外，于是他问：“你确认要这条裙子吗，奥萝拉？我以为你会选其他的，设计师今天早上送来和你以前喜欢的风格一样的新裙子。”
她比划着那条裙子说：“就要这条，它可以让我看起来更成熟一些。”
她的视线对上穿衣镜中他透过来的视线，她打量着他的打扮，挑眉，“这件衣服我记得是前不久的秀款，我以为你会选前不久定制的那款。”
“新的也不错，”他扯着袖口说，“但愿它能给我带来一些年轻气息。”
他们笑了起来。
他笑着笑着，说：“对不起，奥萝拉。”
“别为不是你的错误说抱歉，2号。”她依旧笑着，但他却嗅到了她身上藏不住的悲伤。
她即将孤身一人了，【蝙蝠侠】意识到这件事。
他无比痛恨着这件事和另外一件事，他即将站在让她孤身一人的那些人的行列之中，这就是另一件事。
他曾比谁都清楚孤独的滋味，哥谭的雨水淋在他的头上，他抱着歪着头的花在坟墓前站着，花瓣掉落在泥土中，他盯着花，盯着雨，盯着坟墓上的每一个字母；他穿行在枪林弹雨之中，有特殊的子弹击中了他的小臂，他仿佛失去痛觉般利用战机将他们全部解决，回到战机里面，他处理着身上的伤口，他用剪刀剪开他的皮肤，夹子取出子弹，血汩汩往外冒，他盯着弹孔，好似期待着有什么与血不一样的东西突然从那里跳出来，吓他一跳。
奥萝拉带走了他的孤独，他却为她带来了孤独。
这是不应该的，【蝙蝠侠】想，绝对不应该。
爱会带来痛苦。
他以前无比渴望她爱着他，现在就想祈求她收回她的爱。
她越是在意他，当死亡降临在他的头上的时候，她就越是会悲伤。
她拥有着一望看不到尽头的时间，【蝙蝠侠】无法想象在这漫长的岁月之中她得到的东西会失去多少。
如果简短的幸福会带来无尽的痛苦，那么他从一开始就不愿这幸福到来。
【蝙蝠侠】回避了2号的问题，他到这里不是为了当过去的自己的免费咨询老师的，他只是带一个沉重的事实过来，无情地碾碎过去的自己的幻想，让他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
“你已经知道我来的目的了，”【蝙蝠侠】开口，他推开2号拽住自己披风的手，“你的选择是什么？”
2号迷茫地放下自己的手，“我……”
见过去的自己依旧执迷不悟，【蝙蝠侠】皱紧眉头，他步步紧逼，追问道：“这就是你想给她带来的东西吗，【提姆】？孤独、绝望和悲伤，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情感能给奥萝拉带来的东西，如果把这些夹杂着诸多痛苦的东西也称之为爱的话，那你的爱实在是太过可笑了。”
“你并不适合她，【提姆】，真正可以陪伴在她身边的另有其人，”他说，“人类的寿命太过短暂了，你脑子里面想要做的每一件事都会成为离别时刺向她心脏的剑。”
“奥萝拉经历过离别，痛苦的离别，”他并未在这点上停留过多，也无意透露更多与这件事相关的信息，他继续说道，“你不会想成为让她感到痛苦的那个人的，【提姆】。”
过去的自己的呼吸日渐粗重，他攥紧的拳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蝙蝠侠】刺出了最后一剑，足以让2号的心碎成几块的剑。
他说：“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哪怕自己不在她身边她也能够幸福。”
2号：“……奥萝拉说过这句话。”
【蝙蝠侠】感慨道：“是的，她曾说过这句话。”
2号：“我知道了。”
他的口腔里面一股血腥味，被他不小心咬住的舌尖泛起阵阵刺痛，他无力地靠在身后的车子上。
2号侧过头，车的镜子上照出他的影子和副驾驶座上的那个礼物盒。
里面放着星星手链，镶嵌着闪闪发光的钻石，被她戴在手腕上的时候，就像无数星光萦绕在她的身旁，簇拥着她前进。
“哈……”
一阵突如其来的笑声在车库中爆发，他过了很久才知道那居然是从他嘴巴里面挤出来的笑声。
太过可笑了，他不仅笑现在的自己，还要笑未来的自己。
因为太过可笑才笑出来的，绝对不是因为太过可悲。
未来的自己站在前方，安静地等待着他像个疯子般在自嘲中发泄情绪，他是个冷酷的刽子手，必须要等到那把刀将他的一切可能斩断才会离开这里。
在此之前，一切的解释不过虚情假意。
在荒凉的笑声中，【蝙蝠侠】轻轻动了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面那件物品的存在感还未消失，这一切都还没结束。
还不够吗，他轻轻叹息，心情复杂。
这还不够让你放弃他吗，他莫名地嫉妒过去的自己，嫉妒他所得到的那份偏爱，但他又可怜他，可怜他最后必须放手。
【蝙蝠侠】：“我需要从你这里得到一句明确的话。”
2号停止了笑，他笑得喘不过气，咳嗽了好几下在抑制住笑声，他问：“刚刚那句还不够？你明明知道我会做什么。”
【蝙蝠侠】：“还不够。”
2号：“好吧，那我就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我不会去赴今晚的约定，也不会和奥萝拉在一起的，”他保证道，“就像奥萝拉和你说的一样，我祝愿我爱的人幸福。”
“这够了吗，【提姆·德雷克】？”他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望着未来的自己。
【蝙蝠侠】没有理会他，反而死死地盯住自己的左手。
2号意识到了什么，“你……！”
他一把抓起【蝙蝠侠】的左手，猛地扯下他的手套。
在他左手的无名指处，那枚暴露在空气之中的戒指晃得他眼睛疼，只是，在2号开口之前，那枚戒指如同被风吹远的蒲公英的种子，点点白光向上飘起，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蝙蝠侠】抽回了自己手，他语气生硬地和失魂落魄的2号说：“够了。”
不仅是戒指消失了，连戒指留下的痕迹都消失了，他有些不安地摩擦着左手无名指的指根，等到他回到自己的时间点，想必新的记忆也会到来。
这就是他一开始想要的，【蝙蝠侠】和自己说，奥萝拉会选择一个能够陪伴她长长久久走下去的伴侣，他会让她不再孤单，而他的话，曾经系统保留他记忆的后遗症导致他改变时间线后依旧会保持原有的记忆，某种程度上来看，这应该是对他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的惩罚。
不，不应该是惩罚，他手握成拳，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枚戒指的存在。那些尚且存活在他记忆中的幸福，是他一辈子的珍宝。
想到眼前未来的自己曾得到过什么，现在又在劝导他做着这样的事情，2号的愤怒与悲伤再也无法忍耐，他一拳砸到了未来的自己的脸上。
【蝙蝠侠】似乎也知道他自己理亏，所以并未躲开，而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他一拳。
他的下巴瞬间就红了一大块，【蝙蝠侠】踉跄一下才稳下来，他扭正自己的身子，将手套戴了回来，现在那枚缺席的戒指暂时脱离了他的视线。
他这才能抽出自己的注意力来处理眼前的年轻人。
2号：“你还有话要说吗？”
【蝙蝠侠】：“没有，对了，我是不会和你说道歉的。”
2号：“那就滚。”
【蝙蝠侠】笑了笑，当着2号的面按下他万能腰带上的一个按钮，下一秒，他消失在了原地。
2号从怀里面掏出手机，今天的手机系统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按下的每一个按键都像在和他作对一样，到处乱飞。气恼之中，他还是拨通了餐厅的电话，“……对，替我和她说一声抱歉，我今晚有急事来不了了。之前的那些节目不用上了，烟花也不用，但其他的服务都要，给她准备最新鲜美味的食物。”
他挂断了电话，整个身子像是脱力般从车前划下来，啪嗒一声坐在了地上。2号捂住眼，半晌没有动静，过了一会，他问兄弟眼：“刚刚的监控有检查到袭击者的出现吗？”
兄弟眼：“刚刚的监控系统都被黑了，无法查看出入庄园的人员。”
2号：“现在重新排查一遍。”
兄弟眼：“是。”
2号：“把21号仓库打开，我去放个东西。”
他从地上爬起来，取出副驾驶座上的礼物盒。
兄弟眼：“21号仓库已打开，今晚夜巡系统将在4小时后开启，H-13号机器人将负责……”
“关闭夜巡系统，”2号说，“今晚我照常夜巡。”
兄弟眼：“是。”
2号掂了掂手里的礼物盒，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通往蝙蝠洞的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