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土匪头子朱大凤,快活捉了她!”有人认出了朱大凤,大声喊道。
紧接着,一支利箭射来,穿透了朱大凤的胸口,她负伤倒地,士兵们一拥而上,将她抓住。
“大姐!”吕琦白立即率领其余土匪冲上前解救,却都不是官兵的对手,接连负伤被擒。
吕琦白看着朱大凤身上流血的伤口,膝行上前将她抱住,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大姐,都怪我,怪我没用……”
旁边士兵反手一刀柄敲在她脑袋上,“乱动什么,想死吗?给我乖乖待着!”
吕琦白只觉一阵剧痛,闷哼了一声,脑袋重重地栽倒在地上。
好像要死掉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倒下,还没有见到扶光公主,还没有救出三姐,还有大姐和寨中的姐妹们,决不能让她们落到官兵手里。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血液流进了眼睛里,刺痛不已,眼前的景象也变成了一片血红。
士兵手中的刀来回晃动着,锋利的刀刃闪烁着渗人的寒光。
必须得做些什么,还能做些什么呢?
她伸手往地上抓去,除了泥石外,什么也没摸到。
一股深深的绝望涌上心头,为什么,为什么她们只是想活着,都不被允许。
————
“前面出什么事了?”
马车已经停住很久了,听到前面传来的打斗声,赵明月终于忍不住掀开了车帘,出声询问道。
不一会,就有个将官从前面快步跑到马车前,恭声回答:“回公主殿下,是豫州刺史赵拙派来迎接你的兵马,他们抓住了一伙土匪。”
“土匪?”赵明月有些惊讶,怎么会有土匪想不开,要来打劫她的车队。
“听说是活跃在邙山一带的女土匪,官府一直未能将她们擒获,不想今日却自投罗网来了。卑职刚才观察她们,个个都身手不凡,也不知为何,她们放着好好的良民不做,却要做反贼,真是可惜了。”
将官说着,语气里尽是惋惜,颇有惺惺相惜的意味。
赵明月看了眼她的神情,心里却是一沉,忍不住*思索起来。
金乌卫领着朝廷的粮饷,肯定不想冒险跟她做造反的勾当,倒是这伙反贼没有什么选择,若是能将她们收入旗下,少不得是个助力。
想到这,赵明月折回身,拿了把火枪放在身上,走下马车,“我还没见过土匪是什么样子的呢,带我去看看。”
将军领命,“是。”随即在前带路。
薛淇在马车里听见她们说话,立即猜到了赵明月的打算,也跟着下了马车,和赵明月一同前往。
士兵们看见赵明月走过来,纷纷退开行礼,“公主殿下。”
赵玉璋正在跟豫州兵的将领说话,听到动静,回身看过来,“明月,你怎么过来了?”
赵明月看着她,笑道:“这里这么热闹,我怎么能不过来瞧瞧呢?听说姑姑抓住了一伙土匪,她们人呢?”
“不是我抓的,是——”赵玉璋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那群土匪想对公主不利,末将已经将她们全部抓住了,公主没有受到惊吓吧。”那个坐在马上的将领转脸看向赵明月,朗声答道。
赵明月抬头朝马上看过去,一张无比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她顿时睁大了眼睛,一口牙咬的嘎嘣响,“谢秦剑!”
“原来公主还记得在下,真是荣幸之至,”说着,谢秦剑翻身下马,向她行礼,“末将谢秦剑,参见扶光公主殿下。”
赵明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个人居然还活着?
看着他那张油腔滑调的脸,她脑袋里再次浮现出两年前被这人挑衅的画面,表情瞬间沉了下去,“你一个流放南州的罪犯,怎么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面前?是想我再赐死你一次吗?”
谢秦剑向前走了两步,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坦然道:“可是公主殿下您,不是已经被池太后从都城赶出来了吗?你我都是一样的失意人,相煎何太急呢?”
赵明月被他戳中伤心处,下意识退后了两步,怒道:“你什么意思?”
谢秦剑微笑看着她,“我的意思是,公主殿下写给赵拙的那封信,我已经看了。我很确信,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要合作吗?”
赵明月有些慌乱了,赵拙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信件的给他看?难道他如今已经成了赵拙的心腹了吗?
那么,他现在说这话,究竟是他的意思,还是赵拙的意思?如果是后者,那就不能轻举妄动了。
为了大计,她必须得冷静下来,决不能在谢秦剑面前暴露出她的内心。
但是,究竟要如何反应,才会显得深不可测难以捉摸呢?
这样想着的时候,池婙总是含着笑意的面容从赵明月脑海里浮现出来。
印象里,阿娘总是嘴角含笑地看着她,温柔而包容,可当她试图从阿娘脸上看进她的内心时,却只能看见一双漆黑冷冽的眼睛,令她琢磨不透。
当时她不知道阿娘在想什么,可现在,她忽然懂了。
那是一种虚伪而轻蔑的笑。
赵明月看着谢秦剑,扬起了嘴角,眼睛里一片冰冷,“合作?我要的东西,你给得起吗?”
谢秦剑脸上的笑容僵住,怎么忽然感觉,赵明月的气质变了?她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是在轻视他吗?
不过没关系,他迟早要让赵明月低下她高傲的头颅,向他称臣。
谢秦剑压低声音,“我知道,公主不想远嫁西祁,我可以帮你。”
赵明月保持微笑,“好啊,那就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她悄悄看了眼薛淇,看,有条鱼上钩了。
薛淇神情温和地看着她,仿佛并未接受到她的眼神,也没有听懂她和谢秦剑的对话。
薛师傅可真是有定力啊。
赵明月这样感慨着,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被官兵抓住的土匪,伸手一指,“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们?”
谢秦剑冷声道:“她们可是反贼,当然是要杀掉了。怎么,公主想要救她们?”
赵明月垂下眼帘,她才刚到豫州,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要是她执意救这伙反贼,反被谢秦剑看穿她的野心,就得不偿失了,她不能冒这个风险。
反正官兵肯定要押送她们到回府衙,路上还有时间,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
想到这,赵明月摇了摇头,“不,我怎么会想救反贼呢,她们坏事做尽,落到这个下场,是罪有应得。”
说着,她转过身,往回走,“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出发去豫州城吧,我可不想再风餐露宿了。”
然而,赵明月没有发现的是,在她和谢秦剑说话的时候,有一双流着血泪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坏事做尽,罪有应得……这真的是那个曾赦免天下女囚的扶光公主,说出来的话吗?
那么她们做的这些努力又算什么?
她还以为公主可以理解她们的痛苦,可原来,她和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没什么两样。
真是可笑啊!
狼狈趴在地上的吕琦白简直要笑出声来了,喉咙震颤着,却只咳出了一口血。
反正都要死了,那最后再让她骂一句好了。
“扶光公主,你他爹的就是个蠢货!”吕琦白大声喊出来,只觉心里舒坦多了。
在场的士兵听到这话,直接懵住,这人是疯了吗?居然还敢辱骂公主!
赵明月的脚步立即顿住。
第77章 废物
她转头看向那伙被抓的土匪。
约莫有三十人,都被官兵用绳索缚住了手脚,其中一人抬脸怒视着她,脑袋上一个豁大的口子,还在汩汩流血。
这人为什么要骂她?又不是她抓的她们,居然说她愚蠢,真是有够让人生气的。
赵明月恼火不已,弯着的细眉倒竖起来,怒道:“你这土匪是想死吗?我现在就成全你!”
她拔出腰间的火枪,大步上前,豫州官兵看她怒气冲冲的,也不敢阻拦。
吕琦白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心里有些怯了,她到底还是不想死的。
脚步声停住,一双黑色的靴子落在她眼前,正要抬头往上看,脑袋就被什么冰冷的东西顶住了。
随之,扶光公主恶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火枪,只要扣下扳机,你的脑袋就会立刻炸开。”
吕琦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艰难仰起脸,眼睛透过睫毛上凝固的血液,看向那个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的女人。
“公主……我不是……不是要骂你……我是想求你……求……”
然而,扶光公主并不想听她说话,不等她说完,就粗暴地打断了她,“死到临头,知道要求饶了,可惜,已经晚了。”
邙山的土匪们也没想到她们视作救命稻草的扶光公主居然是这个脾性,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简直比那些无良狗官还要恶劣。
眼看吕琦白要丧命在她手里,心急不已,纷纷出声求饶。
“公主殿下,求您饶了琦白姐姐吧,她不是存心的。”
“公主殿下,琦白姐姐不是坏人,她是个好人!”
“您要杀就杀我吧,我愿意代琦白姐姐受罪,让公主殿下出气!”
“您杀我吧!”
众人争抢着要给吕琦白顶罪,站在旁边的官兵怒道:“吵什么?我看你们这些土匪是活的不耐烦了,再喊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字刚说出口,砰的一声响,一发弹丸射来,在这官兵胸口穿了一个大洞。
“吵死了。”赵明月冷眼看向豫州的官兵,手里的火枪还在冒烟。
官兵们直接吓懵了,邙山土匪们也是瞬间噤声。
可惜春迎和秋实没在这里,否则看到赵明月如此干脆利落地杀人,一回生二回熟,她们肯定能做到面不改色。
谢秦剑也没想到赵明月下手这么利落,大步走过来,“公主,他们可都是越王的兵,你这样做,我回去可不好交代。”
赵明月转脸看向他,微笑道:“那是你要考虑的问题。怎么,说要跟我合作,却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吗?”
谢秦剑嘴角微抽,这算是什么小事,当着他的面杀他的人,叫他威信何存?
只是这次他来,是为了完成“迎娶公主”的主线任务,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惹赵明月生气,免得她心生厌恶。
而且,托原身的福,现在赵明月对他的好感值,是零。
想到这,谢秦剑勉力挤出一个笑容,“两年没见,公主的脾气真是越发有趣了。”
赵明月看他脸色僵硬,笑得更开心了,“是吗?那我就教你瞧个更有趣的。”
谢秦剑故作好奇,“是什么?”
“我们来玩射箭游戏吧,”赵明月伸手往吕琦白身上一指,“这群土匪胡说八道,当然得好好惩罚一番,才能让我出了这口气。就让她们来当猎物,如何?”
“你想怎么玩?”
“解开她们的绳子,让她们逃跑,我们来比一比谁射中的猎物的更多。”
谢秦剑怔住,赵明月究竟想耍什么把戏?要是让这群土匪跑了,再想抓就难了。
不过看赵明月的样子,应该不是想包庇这伙反贼,只是单纯想玩吗?
赵明月看他迟疑,轻嗤道:“看样子,你对自己的箭术很不自信啊,是怕输给我吗?”
谢秦剑看了土匪们一眼,伤的伤,残的残,料想也跑不远,“好,解开她们的绳子,拿弓箭来!”
很快,属下就为他取来了弓箭。
豫州官兵也听令解开了土匪的绳子,向后退开。
土匪们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踉跄着站起来,将受伤的姐妹们扶起来,站在原地,并不敢动作。
毕竟,那些拿着刀的官兵,还站在她们身后虎视眈眈地看着她们。
赵明月举起火枪,将枪口从她们身上一一扫过,玩味笑道:“还不跑吗?我可要开枪了。”
土匪看着她,下意识害怕起来,紧跟着就是愤怒,这个公主实在是可恶,居然这样戏弄她们!
众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怒火。
不过,既然选择轻视她们,解开了绑住她们的绳索,那就绝对别想再抓住她们!
倒是朱大凤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她胸口中箭,但还是站直了身体,将扶着她的手下推开,手指放在嘴中,呼哨了一声。
是撤退的命令。
众人立即四散分开,朝路边密林飞奔而去。
只要进了林子,任凭这些官兵再厉害,也抓不住她们。
谢秦剑举起弓箭,瞄准了她们的背影,这些土匪,一个也别想逃掉。
正要松开弓弦,一只手伸过来,将箭矢抓住了。
嗯?
谢秦剑疑惑地转头看过去,只见赵明月笑眼看他,“这第一箭,应该让我来吧。”
“好。”谢秦剑松开了弓,这点绅士风度他还是有的。
然后,他就看着赵明月慢吞吞地装填弹药,再慢吞吞地瞄准快要跑进林子的土匪,再慢吞吞地扣下扳机——
砰!
打歪了。
谢秦剑捏着弓箭的手都青筋暴起了,却又不敢对着赵明月发作,咬牙切齿道:“公主的枪法好像不行啊。”
“是这枪太没用了!不过,我的箭要比枪更准。”赵明月丝毫不觉得羞愧,反而伸手过来,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弓箭。
她迅速搭弓射箭,嗖的一声,又射歪了,连那群土匪的衣角都没碰到。
此时,她们已经跑进密林了,只有几个受伤太重还在路上,一步一踉跄地往前走。
谢秦剑失去了弓箭,也失去了耐心,直接吩咐道:“弓箭手,给我射,把她们全部拿下!”
“不准射!”赵明月冷眼看着他,“你这是看不起我的箭术吗?”
就你这破箭术还需要人看不起吗?谢秦剑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再玩下去,这些土匪就全都跑了!”
豫州官兵看她们争吵起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就这犹豫的功夫,那些土匪已经跑没影了。
到手的鸭子居然叫它们飞了?谢秦剑难以置信,怒不可遏,正要冲赵明月发火,啪的一声,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废物!”赵明月冷眼瞪着他,“要不是你阻拦我,我早就把她们都杀了!”
谢秦剑直接被扇懵了,脑袋嗡嗡直响,这赵明月怎么下手这么狠?
还恶人先告状,放走土匪的明明就是她吧,怎么能比他还无耻,居然把锅甩在他头上。
赵明月看都不看他一眼,将弓箭扔在地上,脚踩着就走了,“真没意思,不玩了。我还赶着去豫州城呢,赶紧开道吧。”
谢秦剑捂着脸,无比憎恨地瞪着赵明月的背影,该死的女人,这一巴掌,他迟早要还回去!
属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军,那群跑掉的土匪怎么办?还要去抓吗?”
谢秦剑一脚踢过去,“我们是来迎接公主的,不是来抓土匪的!”
“是!是!”属下连忙应着,退了下去。
众人一番整顿,豫州官兵重新上马,在前开道,引导公主往豫州城行去。
与此同时,逃到安全地方的土匪们正在包扎,处理伤口。
吕琦白人靠在石头边,伸着两条腿,箕踞而坐,嘴里骂骂咧咧,“嘶!轻点,他爹的你是要疼死我吗?”
“疼死你算了,你没事骂扶光公主做什么?”
吕琦白翻了个白眼,“狗屁的扶光公主,我看她坏得没边了,居然还拿我们当猎物耍。还好我们跑得快,哈哈,我猜她现在肯定气死了。”
“那倒不一定,”朱大凤忽然接过了她的话头,“今天晚上,我得再去见一见这扶光公主。”
吕琦白着急地站起来,“什么,大姐你是疯了吗?那公主肯定会杀了你的!”
朱大凤斩钉截铁道:“不,她绝不会杀了我。”
————
深夜,苍白的月光洒落在靠山而立的驿站大院里。
一向冷寂沉闷的驿站,在今夜迎来了数百名客人,哪怕月夜已经西沉,驿站里依旧人声鼎沸,灯火煌煌。
大门口,值守的士兵们来回巡逻,看守严密。
而大门内,士兵们则围坐着喝酒划拳,灯火下,一双双眼睛都熬得通红,表情扭曲而狰狞。
只是这热闹和被关在屋舍最深处的女人们是无关的。
为了防止她们逃跑,官兵用绳子把她们都绑在了一起,别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她们是一条绳上的女人。
此时,屋里的女人都已经睡了。
她们缩成一团,彼此依偎在一起,好获取温暖和安全感,只是紧闭的眼皮下,不断颤动的眼珠子,却暴露了她们的不安和害怕。
只有刘兰花睁着眼睛,没有入睡。
她在思考,要怎样才能带着二婶逃走。
第78章 在想谁
刘兰花出生时,因为是个女婴,他爹就要把她扔进尿罐子里溺死,是二婶救了她,喂了她第一口奶。
她是被二婶拉扯长大的,可惜一长大,她爹就把她卖给村里的麻子,换了一头驴。
因为没了驴,麻子就要把她当驴使唤,还对她动辄打骂。
她忍了又忍,终于受不了,把麻子杀了,然后就上邙山做了土匪。
做土匪也没什么好的,整日担惊受怕,躲避着官兵的抓捕,过了今日没明日的。可至少比当驴子强,不用挨骂也不用挨打,也不用扯磨拉磨围着锅台转了。
这样一对比,刘兰花觉得还是当土匪好。
可是她放心不下她的二婶,二婶是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
刘兰花转头看向靠在她肩头的二婶,即便已经睡着了,她的眉头仍旧紧皱着,枯黄发白的头发垂落脸颊,遮住了她长满细纹的眼角。
她心疼不已,抬起被绳索绑在一起的双手,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发捋起,轻轻梳理到脑后。
并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哪怕她自个死了,也必须让二婶活下来。
不过,吕琦白应该把她被抓的消息告诉寨中姐妹了,可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她们呢?是因为官兵看守得太严密了吗?
多想无益,她不能光等着别人来救,得自己想办法。
刘兰花看着手上的绳索,低了头,开始用牙齿啃咬草绳。这绳子已经快要被她咬断了,等明天上了路,她就找机会带二婶跑。
这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刘兰花一惊,立即停住动作,悄悄抬眼朝门口看去,只见月光从外面照进屋里,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端着烛台,□□着大步走了进来。
这人就是那个在刘家村抓人的士兵头子,好像是叫王霸,他想做什么?
王霸走到她们这群蜷缩在屋子角落的女人面前,伸手将蜡烛从她们脸上一个个照过去,目光色眯眯地打量着。
“没想到这些乡野村妇,都长得有模有样的,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啊。”
有些女人从梦中惊醒过来,听到这话顿时害怕得浑身发抖,手捂着嘴默默哭泣。
刘兰花心生厌恶,搁在身前的手慢慢攥紧了,这些官兵不会真打那恶心人的主意吧?
好在不等她有所动作,就有士兵从门外走了进来,“队长,刺史大人传令,要我们将这些女人直接送去豫州城外的老鸦山!”
刘兰花皱紧了眉,她就算再无知也知道,按照正常的流程,她们这群被冠上反贼罪名的女人,应该押去府衙受审。
直接送去老鸦山,这太奇怪了!这些官兵到底想做什么?
正疑惑,就见王霸转身看向那士兵,语气猥琐道:“这么多女人,直接送过去,老鸦山那帮人不得高兴坏了。”
士兵咧嘴一笑,“我看队长你也有些按耐不住了吧,不然怎么不跟弟兄们喝酒,跑来这里看女人。”
“哈哈哈哈,”王霸得意大笑,伸手揽住士兵的肩膀,“走,睡觉去,明天还得赶路,等到了老鸦山再好好享受享受,不急在这一时。”
两人走出屋子,关上了门。
刚还忍耐着不敢哭出声的女人们,顿时瘫软在地,呜咽啜泣起来,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呜呜呜……这群官兵究竟要把我们抓到哪里去……我不想死啊……”
“说不定要把我们卖到窑子去接客,咱们女人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也许比这还糟糕……为什么没人来救我们……求求青天大老爷,快来救救我吧……”
刘兰花听到这些话,心中不屑,青天大老爷不还是个老爷,哪会管女人的死活。
可看她们如此惊惧害怕,也有些不忍心,提议道:“求人不如求己,咱们一起想办法逃跑吧!”
话落,立即有人大声反驳,“想什么办法,他们都是有刀的官兵,咱们一群女人怎么可能跑得掉!”
“就是啊,要是逃跑失败,那不就死定了嘛。眼下我们还有活路,我们又没有做过错事,那些官兵可不能害咱们,要是咱们听你的跑了,那就真成反贼了!”
众人连连附和,重新生出希望来,只要她们听话,这些官兵迟早会放了她们的。
这时,有人认出了刘兰花,顿时擦干眼泪,对她大声指责起来。
“刘兰花,要不是你们这群土匪,我们怎么会受这样的罪!”
“对,就是你刘兰花害的我们,早知道,就该让村里男人把你们这群土匪都杀光!”
“谁不知道,咱们村里的女人都是远近闻名的贤惠人,就因为出了你这个弑夫的坏东西,败坏了我们村里的名声,才会招惹得官兵上门!”
众人越骂越激动,眼泪都不流了,还有的直接把旁边人挤开,朝刘兰花扑过来,就要扇她的脸,“我现在就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刘兰花在土匪窝里坐到第三把交椅,自然不是吃素的,当即屈起手肘,对着来人奋力一砸,将人砸倒在地。
随即,屈膝压上去,单手掐住她脖颈,恶声道:“你要是把打我的力气留着逃跑,说不定早跑掉了。”
女人看她眼神凶狠,吓得哆嗦了一下,“我……我错了……别杀我。”
众人看她如此凶残,终于意识到她是个杀过人的土匪,也不敢再骂了,只是在心里暗暗埋怨。
刘兰花松开手,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她二婶早醒了,看到这场闹剧,也是气愤不已,狠狠瞪了那群女人一眼,走到刘兰花身边,让她不要太生气。
刘兰花抓住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她没生气,这些只会窝里横的“软弱”女人,她见得多了,只要做的比她们狠,她们就知道怕了。
她只是担心,等明天她找到机会逃跑的时候,这些人会拉着她,不让她跑。
真是令人头疼啊。
————
“明月,你在想谁?”
赵玉璋正带着卫兵巡逻驻扎的营地,看到赵明月从营帐里出来,久久地望着天上的月亮,走过去问道。
“什么?我没有在想谁。”赵明月下意识否认道。
因为白天被那群土匪耽搁了许久的时间,她们最终没有找到驿站住宿,只能就地扎营。
虽是初夏,夜里的风依旧是凉的,赵明月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轻声道:“我只是瞧着今晚的月亮好圆,出来看看月亮。”
赵玉璋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天上那轮圆月,感慨道:“可是你看这月亮的眼神,很落寞。”
她和赵明月也相处了有一年左右的时间,对她的秉性可以算是了解的。
人人都知道扶光公主很善良,没有什么公主架子,也没有什么脾气,无论做什么都很积极刻苦。
可实际上,她并不是那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温柔顺从只是她保护自己的伪装。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失去母亲的缘故,她一直都没什么安全感,也总是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因此,赵玉璋也很少看到她这种落寞的眼神。
在赵玉璋说完那句话后,赵明月愣住了,沉默了一会,她才轻声开口,“姑姑,你说阿娘看到天上的月亮,会想起我吗?”
还是,已经将她忘了呢?
果然是在想池太后吗?赵玉璋将视线从天上的月亮移到赵明月身上,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碎了。
池太后究竟跟她说过什么,才会让她如此伤心?
赵玉璋想起被任命为送亲将军时,池太后跟她说的那番话,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明月,其实我们离开都城之前,池太后有吩咐过我,让金乌卫都听你差遣。”
赵明月惊诧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着,“阿娘她、她真的是这样说的吗?”
赵玉璋点头,随即道:“明月,你老实告诉姑姑,白天的时候,你是不是故意放走那群土匪的?”
赵明月低垂眼帘,身侧的手暗暗攥紧了。
她现在还能回想起来,当时和谢秦剑演那场戏时的紧张,转身走回马车时,脚都是软的。
直到薛淇握住她的手,温柔告诉她,“公主这次做得很好”,她才缓过神,平静下来。
可现在,面对赵玉璋的询问,她又难以自制地紧张起来,该跟姑姑承认吗?
她的确很需要赵玉璋的帮助,有了金乌卫的支持,之后的计划就能顺利很多了。
可是,赵玉璋真的会赞成她和薛淇的计划吗?
赵明月正迟疑,手猛地被握住了,抬眸,就见赵玉璋一眼认真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告诉姑姑吧,无论发生什么,姑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
赵明月感动不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下意识就要和盘托出,可理智却制止了她。
她轻声问:“为、为什么?如果,我要让姑姑背叛朝廷呢?”
到时候,姑姑还会站在我这边吗?
“明月忘了吗?是你将我从公主府救出来的,难道明月以为,我是忘恩负义的人?至于说背叛朝廷,呵,我从来就不想忠于朝廷。”
最后一句话,赵玉璋是轻蔑笑着说出来的。
赵明月忙问:“那姑姑忠于谁?”
赵玉璋看着赵明月笑道:“这世上还没有一个君主,值得我效忠。”
那么,我值得姑姑效忠吗?
赵明月差点将这话脱口而出,好在这时,有卫兵过来传话,打断了她。
“扶光公主,有两个人想求见你。”
“是谁?”
“说是叫,朱大凤,吕琦白。”
第79章 我要渝州
吕琦白目光警惕地看着那些挎刀持枪的卫兵,手握紧了插在腰间的短刀刀柄,确保只要对方有动作,她能立刻还击。
她可不觉得那个扶光公主会是什么仁义之辈,她们这样找上门来,很危险。
她必须得保护好大姐的安全,一有不对劲,就立刻撤退。
而朱大凤面对金乌卫,和她的差别很大,神色坦然,口气也很轻松,就好像笃定扶光公主会见她们一样。
其实朱大凤也不知道扶光公主是不是故意放跑的她们,她只是有一种直觉,直觉告诉她,扶光公主对她们并没有恶意。
这时,前去通报的卫兵走回来了,吕琦白立刻上前一步,将朱大凤挡在了身后。
卫兵:“公主同意见你们,不过,你们不能带武器进营。”
吕琦白神色不悦,连武器都不让带,扶光公主要杀她们岂不是易如反掌?
她正要反驳,朱大凤抓住了她的手,“把武器交出去吧。”
说着,她解下了腰刀,递给卫兵,吕琦白也只好把刀交给卫兵。
卫兵收下武器,又对她们搜了遍身,确保没有藏着武器了,这才让她们进去。
两人跟着卫兵一路往里走,只见灰色的营帐如海浪般在暗夜的山野间起伏,四周寂静无声,数十名卫兵持着火把来往巡逻。
短短几十步路,她们就被拦住询问了两次。
吕琦白暗暗咂舌,没想到这支由女子组成的金乌卫,纪律竟如此严明,不像她们寨子,就是个草头班子。
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来,若是她们能被诏安,加入朝廷的军队就好了,这样就再不用过朝不保夕的日子,能安稳生活了。
但她也知道这是妄想,很快就把这念头放下了。
这时,她们走到一座明显比周围营帐高大豪华的营帐前,显然这就是扶光公主的住处了。
卫兵带着她们走进营帐,里面灯火辉煌,上首坐着三个人,吕琦白还没来及得细看,卫兵就朝她们低声道:“赶紧跪下,叩头。”
吕琦白才不想给这个公主跪下磕头,但想到要求她救被官兵抓住的三姐,还是跪了下去。
扶光公主的声音倒是比白日里要温柔些,“起来吧。”
吕琦白搀住朱大凤,站起身来,随即抬眼朝上首看去,悄悄打量一番。
只见扶光公主坐在最中间,身穿苍色箭袖短袄,紧束战带,腰间插了一把短铳火枪,外披一件猩红披风,圆圆的脸庞,眉眼间却有几分英气,面露微笑,瞧着比白日里平易近人多了。
坐在她右手边是位年轻女子,衣着朴素,头上戴了块平巾,也是一样的目光温和,气质儒雅,使人一见便生出亲近之意。
而坐在她左手边的,显然就是那个金乌卫的将领,一身银色盔甲,背插宝刀,目光炯炯,气势逼人。
吕琦白不由得心生敬意,进来营帐前的那股怨气消散不少。
朱大凤却是心甘情愿跪赵明月的,“多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赵明月微微一笑,并不否认,望着她们问:“我听赵将军说,你们白天之所以半道拦路,就是为了求见我,不知找我做什么?”
朱大凤就把刘家村的女人被官兵抓走一事说了。
说完,声音低沉了几分,神情认真道:“还请公主出手,救一救她们的性命。我朱大凤没别的本事,只有烂命一条,若是公主不嫌弃,我愿为公主做事,哪怕是拼命也成!”
“大姐!”吕琦白惊讶地看向朱大凤,虽说求人就是要放下身段,可朱大凤再不济,也是她们的头子,怎能如此自贬。
况且,扶光公主还不一定看得上她们这群土匪。再说她一个和亲西祁的公主,又哪里需要她们为她做事。
出乎预料的是,扶光公主答应了,“好,我可以帮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你们以后必须听我的号令。”
吕琦白怔住,随即反应过来,生怕朱大凤会开口同意,忙插嘴道:“公主要去西祁,难道也要我们跟着你去西祁吗?”
她才不要去那些蛮子住的地方!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乖乖和亲西祁呢?”赵明月站起身,走到吕琦白面前,目光紧紧盯着她,“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不会去西祁,我要的是豫州。”
什么?她想要豫州?
吕琦白一整个懵住了,她不过是个公主,哪来的这么大口气,难道她还有胆子造反不成?
扶光公主就不怕她们说出去吗?这是吃定她们这群土匪孤立无援,除了她别无选择?
吕琦白看向朱大凤,真的要答应她的要求吗?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不过她们本来就*是把脑袋拧在裤头上过日子的人,指不定哪天就死了,说不定跟着扶光公主,反倒能有一番出路。
其实,她们寨中姐妹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没有希望。这个世道并没有给她们这些犯错的女人安排活路。
大姐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她是个明白人,显然也能想到这点。
所以,朱大凤并没有思考多久,就答应了赵明月的要求。或许从她决定来见赵明月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
“那就事不宜迟,我现在就派人去救她们吧。”赵明月很是干脆,谈好了条件,就开始着手搭救事宜。
她扭脸看向赵玉璋,“姑姑,你觉得谁可以办这事?”
赵玉璋思索片刻,“可以让梅君嵘去。”
“好,那就让梅君嵘点二百卫兵,跟朱大姐前去救人。记得,不要惊动谢秦剑的人马,也不要暴露身份。”
“好。”赵玉璋领命,站起身走出营帐。
朱大凤和吕琦白正要跟上,就被赵明月喊住了,“等等,你留下来陪我吧。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们寨子的事情。”
吕琦白看着赵明月指着自己的手指,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我?”
赵明月微笑点头,朱大凤便让吕琦白留下,掀开帘子,先行出了营帐。
看着朱大凤干脆离开的背影,吕琦白心都碎了。
大姐,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把我留在这里当人质!
她心中愤愤,转回头,就见赵明月身边那个文雅军师向她递过来一本空白的册子,“你们寨中有多少人,姓甚名谁,出身何地,为何落草,都登记一下吧。”
吕琦白双手抱胸,摆出抗拒的姿态,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可以随便告诉你们?
就算大姐答应了为扶光公主效力,她也不可能马上就交出信任,总得给自己保留点退路。
吕琦白扬起笑容,“不好意思啊,我一个乡下村女,不识字的,你问我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薛淇依旧温和笑着,“鄙人倒是粗通文墨,吕姐姐若是不记得,那我只能亲自登门拜访,一一询问寨中的姐妹了。”
吕琦白咬紧了牙,这是连寨子的位置都要探听去吗?她一把扯过册子,“那还是不麻烦姐姐了。”
写就写,大不了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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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鸦山是豫州城的门户,宏伟壮丽,坡陡谷深,远远看去,只见得雾气沉沉,初升的太阳斜斜照在东面的山顶,光芒万丈,而山的背面则显得越发阴森暗沉。
官道在群山间蜿蜒穿过,路上,一群人乱糟糟地朝老鸦山走来。
这群人正是豫州的官兵,约有一百来人,在这群男兵之间,约有两百来名女人,都被绑了草绳,驱赶着往前走。
王霸同手下将这群女人一路带到这里,没有出现任何闪失,这让他心情很好。
这趟差事又简单,又能讨刺史大人的好,多少人想干还抢不到呢,他好不容易才讨了这个好差,自然不想出现任何差池。
好在,已经可以看到老鸦山的山顶了,等交了差,他就算是完美完成任务了。
王霸坐在马上,转头朝行动缓慢的手下们喊道:“走快点,马上就到老鸦山了,等办完这趟差事,我请你们吃饭喝酒睡女人,好好享受一番!”
男兵们顿时哄笑起来,彼此交换着□□的目光。
有人兴奋地问:“队长,咱们累死累活把这群女人带过来,能不能先尝个鲜啊?”
“别急,这么多女人,肯定有你一份。”
男兵们顿时发出得意的大笑声。
女人们听到这些笑声,害怕不已。可身后有刀剑相逼,明知道前方可能是地狱,也只能颤抖着身子往前走。
走在队伍中的刘兰花紧皱眉头,眼中浮现出一抹杀意,但很快就被她垂眸掩饰过去了。
她试着扯了扯手腕上的草绳,这绳子昨晚已经被她磨到只剩下一半了,只要用点力,就可以彻底挣断开。
只是现在还不能逃,得等到了前面那个转弯的地方才行,那里两边都是密林,很适合躲藏,这样才不会被轻易追上。
慢慢地,人群走到了那处弯道,两侧密林幽深难测。
刘兰花狠力扯开手上绳索,伸手拉过她二婶,正要背着她跑,就听“吱”的一声,一支响箭从林子里射了出来。
怎么回事?刘兰花心下一惊,也顾不得多想,立即背起二婶,大步朝林子里跑过去。
身后传来女人的叫喊声,“有人逃跑了,刘兰花逃跑了!”
随即就是男兵追赶上前的脚步声,“给我站住!”
刘兰花自然不会听话站住,她二婶长得瘦弱,背在背上根本没什么重量,所以哪怕背着个人,也依旧跑得飞快。
就在这时,林中忽然射出一阵乱箭,有一支直奔刘兰花而来,她吓得呼吸都停住了。
下一瞬,这箭擦着她衣角而过,扑通一声,身后有人倒地。
刘兰花惊讶转身,只见追在她身后的男兵仰面跪在地上,胸口被一支狼牙大箭洞穿。
而不远处,王霸带着那群男兵纷纷中箭,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剩下的人也立即乱了阵脚,自然也就没人来追她了。
“有埋伏!”
“救命啊!快跑啊!”
男兵们抱着脑袋惊惧大喊,松开了牵着女人的绳索,像尾巴着火的老鼠一样四散奔逃,一下子就乱成了一团。
刘兰花看着,眼睛瞬间瞪圆了。
第80章 大获全胜
当第一轮箭落完,两侧林子里猛地冲出上百名黑衣人,蒙着面,黑巾包头,只露出一双眼睛。
这些人行动迅速,个个都身手矫捷,眨眼间,就把这群男兵包围了。
只见她们手起刀落,鲜血飞溅中,男兵的人头就一个接一个地滚在了地上。
刘兰花直接看傻了眼。
这伙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寨中姐妹可没有她们这样整齐划一的动作,干脆利落的身手。
她一时间也猜不出这些的身份,但她清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绝没有朋友干活而自己却袖手旁观的道理。
于是,刘兰花立即找了块石头,将二婶藏在后面,自己则从尸体上摸了把刀,跟着加入了战局。
王霸坐在战马上,见手下乱成一团,当即厉声何止他们,试图将他们重新集结起来,好做出有力的防御与反击。
然而,这些男兵贪生怕死的很,根本不听他的指令,只想着逃命。
被抓的女人们看到眼前这近乎屠杀的血腥画面,吓得魂不附体,哪怕已经没有人抓着捆住她们的绳索,她们也不敢动弹,只是惊恐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心中猜想着,这些人连官兵都敢杀,肯定是土匪吧,说不定会把她们抓走凌辱迫害!
不过,也有胆大机灵的,趁着慌乱,有人捡起地上的刀,割断手上的绳子,接着,又去帮其她女人,把手上的绳索割断。
只是她们割绳子的速度还比上金乌卫歼灭男兵的速度,不到一刻钟,近百名的男兵就死伤无数,所剩无几了。
梅君嵘手握长刀,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前面,不管是谁,只要碰到她的刀头,全都被砍杀在地。
男兵被她吓得胆都破了,手软得武器都抓不住,直接将刀丢在地上,跪地求饶,痛哭流涕。
然而,他的眼泪根本打动不了梅君嵘分毫,她挥起长刀,无情地收割了他的性命。
这人头可是她的军功,谁也别想阻拦她。
其余人见求饶无用,直接扯过旁边的女人,把刀架上她的脖子,冲梅君嵘大喊道:“放我走!否则我就杀了她!”
威胁她吗?梅君嵘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他们还有胆子激怒她。
她眯起细眼,左手摸到腰间,猛地拔出一支火枪,砰地一声,弹丸激射而出,在男兵胸前炸出一个血洞。
男兵瞪大了眼,脸上表情凝固在看到火枪而倍感震惊的那一刻。
他连最后的惨叫声都没发出,就死了。
“啊——!”
好在,被当做人质的女人替他喊了。
梅君嵘领到的命令是,不能暴露金乌卫的身份,所以,这次行动才没有选择用火枪。
刚才那一枪也是不得已,不过,把尸体销毁掉,就没人看得出他们是死在谁的手里了吧。
梅君嵘还在想等会处理尸体的办法,男兵们就已经被金乌卫歼灭殆尽了。
而另一边,一开始还试图号召手下反击的王霸见势不妙,就立即骑着马往老鸦山的方向跑了。
刘兰花一直盯着王霸,见状立即大喊起来,“这人是刺史大人的心腹,不能让他跑了,快抓住他!”
她焦急追上去,只是两条腿怎么也追不上四条腿,只能看着远去的灰尘干叹气。
转身,却见那伙黑衣人都站在原地不动,那个黑衣人首领更是一点都不急,神情悠闲地看着王霸远去的身影,眼睛弯起来,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放心吧,一个都跑不了。”
王霸骑着马一路向前飞奔,手中鞭子甩的啪啪响,时不时看看身后,生怕那伙黑衣人追上来。
简直是见了鬼,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群这么厉害的杀手。
而且,看她们训练有素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毫无组织的土匪,反倒像是经过严苛训练的官兵。
王霸胡思乱想了一通,也猜不出这伙人的身份。
不猜了,还是赶紧去老鸦山跟那里的军队求救要紧,只要把这伙黑衣人抓住,就能知道她们究竟是谁派来的人了。
王霸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人追上来,看来他已经逃出生天,把黑衣人都甩开了。
想到这,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身体也跟着松软了,随后,满脑子都是报复回去的念头。
他抬眼看着前面那座已经近在咫尺的老鸦山,心底生出莫大的庆幸,只要到了老鸦山,就安全了。
就在这时,前面平地忽然迸起一道绊马索,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头皮因为恐惧一阵发麻。
得、得赶紧勒马!
然而,已经迟了,下一瞬,战马痛苦地嘶叫了一声,砰地朝前跪倒,他整个人都被甩飞出去。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王霸因腿上传来的剧痛猛地抽搐了一下,他却顾不上骨头是不是摔断了,挣扎站起身,就像继续跑。
然而,才转过身,脖颈就是一凉,视线下瞥,只见一把锋利的钢刀正架在他脖子上。
跟着,视线上移,惊恐的眼睛里倒映出朱大凤高大沉默的身影。
“为什么要抓这些女人?你想把她们送到哪里去?”
说实话还是编个谎言骗过去?王霸迟疑了一瞬,朱大凤就举刀砍下了他的右臂,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王霸杀猪般惨叫一声,鼻涕眼泪流了一脸,太太太太痛了!
他浑身哆嗦着,目露哀求地看着朱大凤,“我、我说,别杀我!是赵拙,赵拙想要造反,他不仅和西祁王私下联络,还雇佣了西祁骑兵。那个西祁将军一到豫州,就要赵拙找些女人来犒劳他的手下。赵拙不敢声张此事,就让我打着抓反贼的名号,把这些女人抓过来慰.军。”
朱大凤本来以为,这些官兵只是想杀良冒功,却没想到打的这种丧尽天良的主意。
听完王霸的话,她气得血气上涌,那双平静的眼眸瞬间涌起滔天的杀意,但她还是压抑着了,还有个重要的问题没问。
“这支西祁兵,现在在哪里?”
“就、就在老鸦山。”
王霸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颤声祈求道:“大王,其实我也是被逼的,我是个好人,我根本就不想干这些脏事。可我知道了赵拙的秘密,要是不按照他说的做,那我就死定了。那些女人,我一个都没有碰,求求你,求求你饶了我吧!”
朱大凤低头看着他,没说一句话,而是抡起手中的刀,大力往他胸口一戳,血光溅起,刀尖从王霸背部穿出,王霸就此断了气。
接着,朱大凤割下王霸的脑袋,手抓着他的头发,把人头拧在手中,转身看向手下。
“走吧,去跟梅将军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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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豫州城的路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前走着。
队伍最前面,是率领豫州官兵开路的谢秦剑,接着才是金乌卫的兵马,而赵明月的马车则被护卫在队伍中间。
赵明月坐在马车里,正在看豫州地图,而薛淇则坐在旁边,和吕琦白小声讨论着什么。
不过一夜的功夫,吕琦白就已经被薛淇的个人魅力折服,对她信任不已,问什么答什么,知无不言。
这时,马车车壁被敲了一下,一封信从车窗外递进来,“公主,梅将军的消息。”
赵明月接过信纸,还没拆开看,吕琦白就探了个脑袋过来,“如何?她们成功了吗?我大姐没事吧?”
问这么多赵明月一个都答不上,也就没理会,拆开信封迅速看了一眼,神情随之变得凝重起来。
吕琦白看她表情这么难看,急得不行,恨不得上手把信纸抢过来,可到底还记得她是公主,没敢动手。
她急切地问,“是失手了吗?公主,你倒是说句话啊!”
赵明月没看她,反手把信递给了薛淇,“师傅,事情难办了,有支西祁兵在豫州。”
她摸着下巴思索,“我怀疑赵拙已经为造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说不定就只差一个造反的理由了。”
而她赵明月,正好可以给他这个理由,让他名正言顺地打起反池勤王的旗号。
薛淇看完信纸,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垂眸想了一会,才开口道:“公主,我想暂时不要让梅君嵘归队。”
赵明月皱眉,“师傅的意思是……?”
薛淇神情冷静,“既然已经拿到了这个消息,就别浪费时间,让她赶紧想办法带人探查老鸦山。在我们动手之前,必须要搞清楚,赵拙目前有多少兵马。”
“这任务太危险了。”赵明月目露迟疑。
谁也不知道老鸦山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只有西祁兵驻扎在哪里,一旦暴露,梅君嵘必死无疑。
“不是,你们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我大姐究竟有没有事?”吕琦白在旁边听得糊里糊涂,再也忍耐不住,将薛淇手中的信纸抢了过去。
她急切地阅读信纸上的内容,却越看越不对劲,这写的什么啊?
全是些语序混乱不能成句的文字,就像刚学习汉语的外族人乱写的。
薛淇从方才的思绪中脱离出来,笑了笑,温声解释道:“为防消息泄露,这信都是用密文写的,我解释给你听吧——”
梅君嵘在信上说,她们已经全歼了那伙官兵,成功解救了被冤枉的两百名女人。
只是,官兵被杀,她们这些背着反贼罪名的女人也不能够再回去家中了。为求稳妥,梅君嵘打算把她们安置到朱大凤的寨中。
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听从命令,尽管朱大凤已经尽力阐述利弊,试图说服她们,但仍有一半的人无法接受成为反贼。
她们情绪激动,哭着闹着,一心只想回家。
可是放她们回家,就是让她们去送死。她们家人会怀疑她们的清白,衙门也会为了调查杀死官兵的凶手,对她们严刑逼供。
可是强行留下她们,又怕她们闹事,万一她们逃走后向官府供出朱大凤的山寨所在,还会害了寨中的姐妹。
梅君嵘不知道如何抉择,只能写信请示公主的意见。
此外,就是朱大凤从王霸口中得知了西祁兵的消息。
只是比起如何安置那些女人,赵明月更关注西祁兵,这事关乎到她的计划能否成功。
而吕琦白则更关注那群女人,毕竟她们要被安置到她的寨子里来。
听薛淇说完,她立即愤然道:“这还有什么好考虑,想留的留下,想回家的,就让她们回家好了!”
能够吸收新鲜血液,扩大寨子势力,她当然很高兴。但是,要是把敌视她们的人收留在寨中,风险太大了。
薛淇摇头,“这样不行,若是放走她们,那些官兵说不定会从她们身上得到信息,从而追查到你们寨子,甚至是公主身上。”
吕琦白头疼扶额,“他爹的怎么救个人也能这么麻烦,那怎么办?难不成直接杀了她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