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不堪一击
史真临怒极,张嘴就要反击,池婙轻轻一挥笔,啪的一声脆响,他脸上就挨了一道重击,唇角溢出血丝。
疼痛让他瞬间从暴怒中清醒过来,意识到眼前这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碾死他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恐惧瞬间攫取了他的内心,身体一阵颤栗。
池婙弯腰看向他,笑问:“不听话的狗,就是要多打,你说对不对?”
说着,将笔朝史真临点过去,史真临吓得浑身一颤,差点就哭出来了,“不,别打我!我听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池婙这才收回笔,微笑道:“这才对嘛,实力不济就要多练,别输不起出去丢人,要是堕了金门仙府第一大派的名声,就不好了。”
史真临气得七窍升天,本就脆弱不堪的丹田一阵剧痛,隐隐又要破功。
只是他已经领会过了池婙的厉害,不敢再放肆,艰难扯出一丝笑,喏喏道:“是是,夫人说得对。”
池婙欣赏地看着他脸上痛苦且屈辱的表情,笑问:“那你说,我现在够不够资格,当金门仙府的宗主?”
史真临面色铁青,心中满是怨恨和不甘,却不敢发作,只能将牙关紧咬,心都在滴血。
他暗暗试着调用灵力,丹田却一片干涸,痛得他差点晕过去。看来,他今日要是不答应谢玉清,只怕会死在这里。
史真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哑声道:“够,当然够,你将本门宗主的金索剑拿去,宗主之位便是你的了。”
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艰难挤出来的,说完,史真临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池婙:……
真是不堪一击。
————
史真临再次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外边天色朦胧,似是快要天黑了。
他心中一喜,刚才他被谢玉清一顿暴打,甚至跌落了一个境界的事情,其实就只是个噩梦吧?
然而,下一瞬,他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完成从床上起身的动作。
最终只能勉强抬起上半身,任由被子滑落到腰部,摇头晃脑一阵查看。
才知道,他身下是一张石床,而他的双手双脚全部被锁铐拷住,牢牢钉死在了床上。
再感知了下自己的修为,他绝望了。
依旧是金丹境中阶,体内灵力无比干涸,连个挣脱束缚的法术都使不出来。
他的修为,他的寿命,他精致年轻的皮囊,甚至他的宗主之位,全都没有了。
他心里苦啊!
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的细纹流下,张大嘴,发出无声的干嚎。
就算他现在杀了谢玉清,也没用了,金门仙府不可能让一个金丹境的废物当宗主。
哭了一阵后,史真临恢复了些理智,开始思考起来。
他储物戒指里还有几件法宝和两百多枚中阶灵石,可以供他恢复灵力,先从谢玉清这里逃走再说。
至于仇千凌的灵根,暂时顾不上了,以后再说。
想到这,史真临心念一动,就要把灵石拿出来吸收,结果等了一会,什么也没发生。
这才发现,他身上什么也没有了。不管是金索剑还是储物戒指,全都被对方照单全收。
该死的谢玉清,他到底怎么得罪她了,值得她这样对他?
史真临气得又要吐血了,但很快,他就把涌到喉间的血咽了回去。
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和谢玉清这么多年伴侣,还是很了解她的,这女人虽然脾气暴躁性格强势,但是并没有什么野心,人生唯一所求,不过就是能将史卓越培养成才,继承他的衣钵。
因此,得知她的心肝史卓越走火入魔灵根断绝后,谢玉清很是疯癫了一阵。
可现在,明明修复史卓越灵根的机会就在眼前,她却丝毫不在意。不仅修为变得高深莫测,还一定要抢他的宗主来当,简直是离谱。
就像是……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一股寒意猛地从史真临脚底窜上了脑门,谢玉清肯定是被夺舍了!
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史真临慌忙躺回去,意识到被子刚才也被他弄乱了,又吃力地抬起身,低头咬住被子,勉强盖好。
门外院子里,是因化神境的气息和打斗的动静而被惊动的各峰长老们,特意派来灵云山打探的修士。
“见过宗主夫人,怎么不见宗主?”
“敢问宗主是不是又突破境界了?”
“刚才好大一声动静,整个宗门都被惊动了,肯定是宗主升到合体境了吧?”
“天啦,宗主才七十多岁吧,若是真突破了,那可是咱们宗门史上最年轻的合体境大能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但激动的神情中却隐藏着忮忌。
池婙扫了眼这几位男修,微皱眉头,这金门仙府的男人似乎太多了些吧?
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她按下心中不悦,肃然开口,“你们猜得没错,宗主的境界的确有所变动。明天,他会在宗门大会上,亲自向你们宣布一件大事,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
众人得了这句话,也不好再多问,行了一礼,“是,宗主夫人,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男修们召出灵剑,望空飞起,从哪来回哪去,各自离开了灵云山。
池婙见把人打发走了,就转身回去关着史真临的暗室,来到石床前,“别装睡了,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赶紧传信给宗门众人,于明日召开宗门大会。”
史真临猜测她是阴魂夺舍,心中更加畏惧,生怕她一个不快,就把他杀了。
闻言立即抬起上身,向池婙讨好笑道:“我刚醒呢,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我没有灵力,没办法施法给宗门众人传讯。”
池婙斜了他一眼,随手从储物戒中摸出块灵石扔过去,“快点!”
灵石啪嗒落到被子上,史真临战战兢兢地运功吸收了,勉强恢复了些功力,便施法捏了十数枚令牌,“明日于上阳殿召开宗门大会,所有人不得缺席!”
池婙把记载着他声音的令牌拿过来,走到窗边,推开窗,抬手往外一抛,令牌纷纷化作白色的信鸽,哗啦飞了出去。
大概一刻钟后,这些信鸽就会将消息带到宗门各峰峰主和执事长老的手中。
做完这一切,池婙转回身,就要离开。
史真临连忙喊住她,试探问道:“夫人,金门仙府的门规,你应该还记得吧?”
“嗯?”池婙回头看他,神色不悦,“要说什么赶紧说。”
史真临心下立刻怯了,当即道:“我,我就是想说传位之事,十分重要。师祖曾定下规矩,继任宗主者,除了要得到本门宗主的金索剑,还要在宗门大会上,得到门中五位执事长老超过半数人的同意。”
池婙闻言,微皱眉头,一个破宗主之位,还搞这么麻烦,那个什么鬼师祖,不会就是男主的父亲公孙雄吧?
“你的意思是,我还要得到至少三位长老的支持?”
史真临老实点头,心中却打起了算盘,谄笑着问:“你要是没把握,我帮你去劝说他们?”
池婙如何看不出他的打算,这是想趁机向宗门长老求助呢。
她冷笑一声,“不必了,三个长老而已,手到擒来的事。大会之前,你就老实在这待着吧,别想逃跑,除非你想死。”
池婙语气淡淡,却叫史真临浑身一颤,直觉告诉他,这人手上有过不止一条人命。
他躺回到床上,不敢动弹了。
池婙离开暗室,她的洞府下了禁制,有人来她就会知道,所以不用留人监视史真临,不会有无关的人闯入的。
她来到书房,转动桌案上的花瓶,将书柜移开,就看到了地牢的入口。
这是史卓越为排除宗门中的异己而打造的暗牢,甚至为了不被人发现,他还特意把地方建造在谢玉清的洞府之下。
后来,男主率领魔族杀进金门仙府,地牢因此曝光。史真临故作惊讶,一副对此事毫不知情、清白无辜的白莲花模样,把杀人夺宝的屎盆子全扣在谢玉清头上,可惜最终还是死在了男主的手里。
真是有够可笑的。
池婙打开地牢的门,门那边却不是下去地牢的楼梯,而是她的安全屋。
只要她想,她可以把任何一扇门都替换成只她才能进去的安全屋入口。
池婙揉着鼻梁走进去,憋了许久没说话的六神爱立即现身,“怎么样,宿主想到办法对付五个长老了吗?我刚想到个好主意!”
“说来听听。”池婙微挑眉梢,没想到六神爱也有主动思考的一天,以后岂不是就不好糊弄了。
六神爱立即把她的办法说了出来,“我可以编写一个病毒程序,包装成那几位执事长老感兴趣的东西,一旦他们释放神识来查看,病毒程序就能够立即侵入他们的识海,控制他们的身体。怎么样,这个办法是不是天衣无缝?”
说完,她眨巴眨巴眼睛,跃跃一试地看着池婙。
六神爱本质上是主神系统创造的一团能量,依托于虚拟空间而存在,网络和人的意识海她都能随意来去。
但正如网络有防火墙,人的意识海也有,她必须得到对方的许可,才可以进入,强行侵入会有失败的风险。
而池婙原本和六神爱绑定在一起,她的意识海便向六神爱开放了一个小角落,可以让她看到她所看到的,听到她所听到的,阴差阳错地觉醒了自主意识。
上一个世界,六神爱体会了一番当人类的感觉后,还是觉得待在虚拟空间更自在,躯壳对于她来说就是一种束缚。
在虚拟空间随意来去,没事搞点病毒侵占下修士的意识海玩玩,才有乐趣嘛。
修士的素质比凡人高好几倍,肯定经得起她折腾!
池婙并没有立即答应她,而是翻出金门仙府五位执事长老的资料查看起来。
这五位执事长老分别是孙南山、谢小海、鱼逸仙、金雀云、朱美子,修为大多是元婴境和化神境,其中,只有鱼逸仙是一位女修。
很显然,金门仙府的修士女男比例严重失衡。
池婙不自觉地用手指摁住嘴唇,垂眸思索。
不是说修仙界强者为尊,为什么金门仙府这么大一个门派,占据高位的女修却是凤毛麟角呢?总不能是女人不擅长修炼吧?应该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不过,光从这几位长老的修为来看,她手中这点积分还是足够对付他们的。
但刚才,她让史真临从元婴境跌落至金丹境,就花掉了八百万积分,剩下的四千多万积分若是全花在几个长老身上,就太浪费了些。
还是能省则省吧。
既然六神爱主动要求帮忙,她没道理放着这么个免费的助力不用。
想到这,池婙看向六神爱,微笑道:“你这办法的确很好,看来小六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我相信你可以搞定他们,快去吧。”
六神爱感动捧心,原来宿主真的很信任她啊。
“好,那我去了。”虚拟形象闪烁扭曲了几下,刷地从池婙面前消失了。
池婙放松躺在沙发上,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根据整个剧情来看,这几个长老不过是小喽啰,男主和公孙雄,才是她最大最难对付的敌人。
一个身负邪骨,背后还有整个魔族势力撑腰;而另一个则是渡劫境大能,离飞升成神只差半步之遥。
简直是金手指大开,她手中这点积分根本就不够对付他们的。
要是魔族势力能为她所用就好办了。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魔族若是能实力大增,或许用不着她动手,【灭亡仙族】的任务就可以轻松完成。
可是,又有谁有这个本事,能够胜过男主,成为魔族的新任魔尊呢?
池婙瞬间想到了仇千凌。
女主正好受了伤,又被囚禁在地牢中,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要是她趁虚而入,对女主施以援手,肯定能哄得女主死心塌地的为她办事。
当然,前提是不能用谢玉清的身份,得先套个马甲。
池婙微勾嘴角,心中有了主意。
她起身离开安全屋,就要去地牢寻仇千凌。
这时,她感觉洞府外的禁制传来波动,有人来了。
池婙走出去,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黑发男修,一身月白色衣衫,模样看起来和几小时之前的史真临很相似。
她立即明白过来,这是史卓越。
史卓越看到她出来,脸上带了丝愠怒,“娘,仇千凌是不是在你这?”
第122章 白莲花
池婙双手抱胸,肩膀靠上门框,语气颇有些漫不经心,“是啊,她是在我这,有什么问题吗?”
史卓越微微一怔。
他还以为她会否认的,难道娘她并没有打算在今天对仇千凌动手?
史卓越缓和了脸色,温声道:“天黑了,山间多野兽出没,娘让师妹和我一起回去住处吧。”
池婙看着他和善的面容,果真和仇千凌所说一般,温柔俊雅,不像是个坏的。
可她不信。
像史真临那样虚伪的人,能教出什么正派的孩子?有父亲在前面做榜样,这史卓越大概率也是个一丘之貉。
池婙眯起眼眸,轻声笑道:“恐怕不行,她受伤太重,不方便移动。”
“什么?师妹受伤了?”史卓越担忧皱眉,紧接着愤怒质问,“是谁干的?”
“是我干的,我刚挖了她的灵根。”池婙语气坦然。
说着,将玉盒拿了出来,即使盒盖紧闭,浓郁的天灵根气息还是泄露了出来。
史卓越看着她手上的玉盒,眼睛都直了,瞳孔一阵紧缩。
心里响起一个激动的声音,是天灵根!百年难得一见的极品天灵根!
只要有了它,他就可以重回巅峰,依旧做他金门仙府名正言顺的大师兄,往昔的荣光和尊崇,都会随着他修为的恢复,一一归来。
而那些瞧不起他的人,也都将为他们曾经的轻视付出代价。
一想到那些人低下傲慢的头颅,重新巴结讨好他的样子,他就激动得要浑身颤抖起来了。
可偏偏,偏偏这东西是从仇千凌身上取来的,他不能要。
史卓越握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疼痛让他立即清醒过来。
他把视线从玉盒上拔开,看向池婙,厉声斥问:“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打师妹的主意吗,灵根乃是修士根基,挖根等于夺命,你怎么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
池婙盯着他看,并未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渴望,真有意思。
她轻勾嘴角,“可是,我已经把灵根挖出来了,你真的不想要吗?”
史卓越心神动摇,拳头攥得更紧,一瞬后,坚定了目光,“没错,千凌是我的妹妹,就算让我一辈子平庸无能,我都不会要这沾了亲人鲜血的灵根!”
池婙心中冷笑,真是好一番义正言辞,她倒要看看,他能够装到几时。
她收起玉盒,冷声道:“很好,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会让人治好仇千凌的伤,这事就不用你担心了。”
史卓越整个人都呆住了,他娘的反应怎么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难道不应该是他拒绝,而她则坚持己见,不惜把他打晕,也要将灵根给他种下去吗?
其实,史卓越从一开始就知道,史真临认下仇千凌并收她为徒,目的就是为了用她的极品天灵根给他治疗。
但他依旧对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妹妹喜欢不起来,因为她总是用充满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他讨厌那种眼神,连带着对仇千凌这个人,都生出深深的厌恶。
即便如今沦为废人,他也依旧是金门仙府的大师兄,年轻一辈的表率,不是她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可以随意揣测怜悯的!
但他宗主之子的身份,注定了他无法自由地表达喜恶,他要时刻保持光风霁月、正直无私的完美形象,不能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从巅峰跌落谷底之后,他很清楚那些修士,在背后是如何对他指指点点、肆意取笑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就像无数把小刀,凌迟着他的心,他痛苦得都快要疯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在人前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把所有的痛苦、愤懑和不甘都埋在心底,哪怕面对满心厌恶的仇千凌,也强装出一副和善大哥哥的模样。
然而在内心深处,他已经幻想过无数次,亲手挖出仇千凌的灵根据为己有的场景。
反正仇千凌不过是个女子,不需要多厉害,那顶级灵根在她身上纯粹是白白浪费,还不如给他用。
只是他早已习惯了以好人形象示众,也很享受别人对他光风霁月品性的称赞,哪怕在谢玉清面前,都不会摘下面具。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娘真就不打算把灵根给他了。
史卓越焦急不已,还要再说,池婙却已经懒得再听,“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说着,她轻轻一抬手,刹那间,一股狂风平地而起,将史卓越吹出了院子。
史卓越灵根被毁之后,身体素质与凡人毫无二致,面对这股强大的风力,根本无从反抗。
只听吧唧一声,他四脚朝天重重摔在了地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般,费了好半天劲才爬了起来。
史卓越慌忙走到院门前,哐哐拍门,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用力,都进不去这扇院门了。
刚还正直无比的眼神顿时阴郁了下来,他娘该不会真要把仇千凌的灵根还回去吧?真是个蠢货!
真想让他重回巅峰,就应该不管他如何义正言辞,都要强迫他给他种下灵根啊!
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无论是功法、宝物还是天财地宝,身为大师兄的他负责谦让当好人,而身为宗主夫人的他娘则替他去争去抢当坏人。
所有人都夸他谦逊友爱又孝顺听话,同情他有个不讲理的娘亲。
名声和利益,他全部兼得。
可现在,谢玉清怎么突然改了性了?
史卓越咬紧了牙,一拳砸在门框上,不想太过用力,疼得他倒吸了口凉气。
“该死的!”终于,忍不住低声唾骂了一句。
看来,他这个废物娘是指望不上了,关键大事上,还得指望他爹。
听说明天要召开宗门大会,应当是爹的修为又突破了,等大会结束之后他再提这事吧。
史卓越收起眸中的阴郁,恢复了一贯的温和神色,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的是,一墙之隔的院子里,池婙早将他刚才的表情变化,看得一清二楚。
她忍不住冷笑出声,这人可比她想的要厉害多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他爹还只是个伪君子,随便一激就露出了马脚,他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白莲花,想要逼他露出真面目还不怎么容易。
不过,池婙就喜欢玩考验人性的游戏。
她很期待,众人眼中光风霁月的大师兄,彻底暴露丑陋嘴脸的那一天。
现在,她该去找仇千凌,实施她下一步的计划了。
池婙拿出梦境之门,走了进去。
————
“师兄……你为什么还不来救千凌?”
仇千凌狼狈地缩在地牢的角落里,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牢门前负责看守的男修讥笑出声,“大师兄唯一的污点,就是有你这样一个卑贱的妹妹,我劝你赶紧自我了断,否则,夫人定能叫你生不如死!”
仇千凌的心脏猛地被扎了一下,哑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师娘要这么恨我?”
男修看着她茫然且痛苦的表情,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哈,真是可怜啊,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你以为杀了你娘的是谁,就是夫人啊。一个妄想染指宗主的凡人,死了也活该!”
仇千凌呆住了,事实的真相就如同一道惊雷,在她耳边轰然炸响。
她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就像是鬼一般,踉跄起身想要扑到牢门前,却又因为软弱无力,狠狠摔倒在了地上。
她却已经感觉不到身体的疼痛了,双手痛苦地抱住脑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最终,满含恨意地痛哭出声,“娘,是千凌没用,没能给你报仇……”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母亲一直都活得小心翼翼,从不与人发生冲突,除了她谢玉清,怎么会有人想要杀她?
难怪,难怪父亲一直说找不到凶手,其实,他也早就知道,凶手就是他的枕边人吧!
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学什么医术,而应该刻苦修炼,亲手杀了谢玉清,可现在,她连灵根都没有了,她再也没有机会为母亲报仇了。
久违的,她想起了母亲还在世时的日子。
那时候,她在药铺里当学徒,母亲则进山里捕蛇,每每回到家,都会给她带上一些野果。
春季是羊奶果,夏季是桃金娘,秋季是毛板栗,冬季是寒莓子。
“阿娘,等我成了药师,能领月钱了,你就可以不用再进山了!”仇千凌抱着仇敏撒娇,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仇敏用粗糙而温暖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说:“好啊,那我以后可就等着享福了。”
仇千凌满心欢喜,以为日子就像是窗外的阳光,可以一直这样明媚下去。
可是第二天,等她从药铺回来时,就看见仇敏倒在了血泊里。
“娘——!”仇千凌冲进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直打颤。
仇敏还残存着一口气,似乎就是为了等着见她最后一面,“千凌……去找你的父亲……”
说完,就没了气息。
仇千凌扑在她身上失声痛哭,直哭得喉咙嘶哑,咳出血来。
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杀了害死母亲的人。
于是,她带着母亲留给她的信物来到金门仙府,求史真临为母亲报仇。
幸运的是,史真临答应了,还收她为徒,教她修炼。
她多了一个温柔俊雅的师兄,和一个高贵清雅的师娘。她们都对她很好,一点也不像那些视凡人如草芥的修士,师兄还怕她一个人孤单,送了她一只小猫陪伴她。
她从来没得到过这么多人的宠爱,简直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甚至忘记了寻找杀害母亲的凶手。
可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谢玉清是杀害她母亲的凶手,而史真临则是庇护凶手的帮凶,至于师兄……不,师兄肯定是不知情的。
仇千凌不敢再深想,师兄是她悲惨人生里唯一的温暖,她不想连这点温暖都没有了。
那她的人生,就太可笑了。
仇千凌感觉脸上的泪痕在慢慢变冷,眼皮越来越重,连思绪都开始变得模糊、迟钝,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
忽然,一道幽蓝色的光芒亮了起来。
仇千凌睁开眼睛,只见一簇磷火从她面前飘荡而过,环顾四周,才发现她竟然站在一片墓地里。
目之所及,密密麻麻的墓碑错落立在荒草之间,隆起的土丘仿若一只只狰狞的妖兽,蛰伏在地面上,以一种奇特的姿态,拱卫着中间最大的那座坟墓。
这是什么地方?她是已经死了,来到地狱了吗?
仇千凌绝望地想着,腹部恰在此时传来剧烈的疼痛,低头一看,伤口还在往外流血。
缓慢而持续的失血让她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清了,连忙踉跄着朝前走了几步,摸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依靠着坐了下来。
缓了一会,仇千凌才恢复过来,抬头,一座近两人高的墓碑猛地撞入眼帘,只见碑面上写着五个狂放的红色大字——慕容雌之墓!
仇千凌心神一震,瞬间瞪圆了眼睛,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个名字,是曾经的魔族之尊。
第123章 拜师
仇千凌听说过慕容雌的传说。
慕容雌,号称仙族第一美人,玉阙宗宗主之女,曾与金门仙府的师祖公孙雄有过一段短暂的姻缘。
然而,玉阙宗宗主之所以把女儿嫁到金门仙府,只是因为觊觎金门仙府的仙藏法器和广袤灵土,想以慕容雌为诱饵,一举吞并金门仙府。
公孙雄识破了慕容雌和她背后玉阙宗的阴谋,率领三千修士将玉阙宗屠戮殆尽,唯独放过了慕容雌,让她逃去了魔域。
慕容雌就此堕入魔族,并凭借惊人的天赋和毅力,迅速崛起,成为了魔族之尊,率领魔族向仙族发起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
这场大战,以魔族的失败告终,而仙族也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那之后,公孙雄就将宗主之位传给了史真临,潜心闭关修炼,而慕容雌也退回了魔域,再无消息传出。
仇千凌还是从修士们闲谈中知道的这件旧事,哪怕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他们提起慕容雌来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那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慕容雌的坟墓,心中不禁一阵感概,这个仙族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到底还是死了吗?
或许在今天之前,她还会为仙族少了一个强劲且残忍的对手拍手叫好,可现在,得知母亲死亡真相的她,心中只有感同身受的悲凉。
是仙族的人,害死了她母亲,也是仙族的人,欺骗她,愚弄她,甚至最后还要挖出她的灵根,将她身上最后一点好处都要榨干抹净。
她真恨啊,恨谢玉清,恨史真临,更恨自己无能,没有本事为母亲报仇。
就算师兄是好人又怎么样,他也不可能为了她杀死他的母亲。
仇千凌心如死灰,恰在这时,一阵轰隆巨响,脚下的地面震动起来,她麻木地看过去,竟见身前的坟墓随着震动向后移开,露出一个方形的入口。
温润的白光从中散发出来,照亮了仇千凌形容枯槁的脸。
她有些害怕,坐在地上向后挪了几步,随即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已经不能变得更坏,便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说不定,她能从地牢来到这个奇怪的空间,就是这位魔界至尊的邀请。
她听人说过,有一些高手为了能够将自己的功法流传下去,会在死后留下传承之地,寻找传人。
或许,慕容雌就是这种情况。
想到这里的仇千凌深吸了一口气,勉力站起身,朝墓穴入口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长而幽深的甬道,她扶着墙壁,踉跄着往里面走。
没*走几步,腹部的疼痛就开始加剧,她只能停下来休息,等待疼痛缓和,再继续前行。
等她踏入墓穴,已经是两刻钟之后的事情了。
仇千凌刚走进去,便感觉周围温度陡降,一股厚重腐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四周的墙壁上挂着长明灯,让她将室内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哪怕她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正中央摆放的那副红木棺材吓了一跳。
棺材表面雕刻着连续不断的魔纹,中间是一只精致华美的火凤,丝丝分明的尾羽如火焰般灵动飘逸,展翅欲飞,两颗黑宝石嵌就的眼珠子,在烛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奇异的华彩。
这里面躺着的,就是那位魔界尊主慕容雌了吧?
仇千凌也不知自己从何来的勇气,竟然想要看一看这位曾经号称天下第一美人的面容。
她走到棺材前,伸手搭上棺盖,本以为会很难推开,结果没费什么力气,棺盖就被她移开了。
于是,她轻而易举地看到了里面躺着的人。
那是一个身量修长的女人,穿着一件银丝绣云纹的黑色长袍,白色束腰,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处,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前,额上伸出两只弯曲的白色犄角。
显然,这就是一位魔族,仇千凌更加确定她慕容雌的身份。
可惜的是,仇千凌看不见她的脸。
因为她脸上戴着一张纯白的面具,只能从上面两个圆洞里,看到紧闭的眼皮和浓密如鸦羽的长睫。
这让仇千凌更好奇了。
她情不自禁地俯下身,伸手去摘她脸上的面具,只是手指刚碰上面具一角,那双紧闭的眼睛便倏地睁开,猩红的竖瞳直直向她看来。
仇千凌吓得立即收回了手,慌张道:“前辈,我、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的!”
慕容雌从棺材里坐起身,冰冷的目光扫向她,视线经过她腹部的伤口时微微一顿,“你可真是……有够凄惨的。”
或许是许久没说话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像是喉咙里含了沙砾。
慕容雌从棺材里站起身,坐在木棺边缘,伸指向她一勾,“过来。”
仇千凌心中忐忑,不知道这魔头要对自己做什么,迟疑了半晌,觉得自己如今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便向她走了过去。
才站定,就见慕容雌伸手过来,并指按在她腹部的伤口上,一股奇异的暖流随之透进身体,血立刻止住了,连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仇千凌惊讶抬头,目露感激,“多谢前辈救我!”
慕容雌收回手,声音低哑,“不用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但你伤得也太重了些,究竟是得罪了什么人,连灵根都被挖走了?”
仇千凌心中一颤,眼中闪过一丝仇恨,随即看向慕容雌,后退两步,直直跪了下去,“魔尊前辈,金门仙府的宗主史真临和宗主夫人谢玉清害了我娘,我想要报仇雪恨,求你帮帮我吧,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金门仙府?”慕容雌嗤笑了一声,“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还以为,魔族已经将那些虚伪的仙族屠杀殆尽了,怎么,他们还没死干净吗?”
她这话说得随意,却让仇千凌心生动摇,她真的要求助这个魔尊,与整个仙族为敌吗?
但很快,她眼神就变得坚定起来。
凭她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杀得了谢玉清,仙族也不会帮她的,魔尊慕容雌,就是她唯一的机会。
只要能为母亲报仇,就算让她堕落成魔,她也心甘情愿!
仇千凌仰起脸,定定看着慕容雌,回答道:“我听闻人说,新任魔尊焚天上位后,便迅速壮大魔族,驱使魔众四处征伐。如今的魔域,已经由原来的艮州,扩张到了东州,或许,或许终于一日,可以战胜仙族!”
慕容雌垂眸,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冷意,低声道:“焚天……他打败我成了新任魔尊,结果过去了这么多年,也只是拿下了一州一城吗?”
仇千凌怔住,原来慕容雌和焚天有仇吗?她还以为焚天作为她的继任者,两人关系会很好呢。
慕容雌问她:“你是凡人,应当不知道魔族的规矩吧?”
仇千凌如实摇头。
慕容雌向她解释道:“魔族奉强者为尊,只有最厉害的魔才可以坐上魔尊之位,一旦有魔不满足魔尊的统治,就可以向她发起挑战,成功后就会成为新的魔尊。”
仇千凌心下一惊,所以,慕容雌最后是死在了焚天手里吗?等等,她现在究竟是死是活?
大概是看出了仇千凌眼中的疑问,慕容雌回答道:“你都在我的坟墓里了,我当然是已经死了,你所看到的,不过是我的一缕神魂。但我的确可以帮你报仇,只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仇千凌坚定点头,“前辈请说。”
慕容雌的眼睛弯了起来,面具下似乎是笑了,轻声开口,“我要你,替我杀了焚天。”
仇千凌瞪大了眼睛,颤声道:“前辈,我如今连灵根都没有了,而焚天是魔族之尊,实力非同小可,我如何能杀得了他呢?”
慕容雌眸光一冷,“我敢这样说,就是有办法让你胜过他。你若是连这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报仇?趁早拿根绳子吊死算了,省得浪费时间!”
仇千凌听她声色俱厉,心间陡然升起一股怒火,她凭什么这样辱骂她?
“你让我去对付焚天,跟让我去送死又有什么区别?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天赋异禀的!”
仇千凌愤而起身,转身就往墓穴外走,只是才走了两步,就停住了。
她已经没有了灵根,又修为尽失,就此离开,只怕也活不成了。
仇千凌苦笑了一下,左右都是死,为什么不拼一次呢?
她走回去,重新在慕容雌身前跪下,“前辈,方才是我失言,我愿意答应你的要求,求你帮我报得大仇。”
慕容雌冷哼一声,“若不是我等了这么多年,只等来你这一个人,就你这种资质,我看都懒得看一眼。”
似是怕仇千凌又要反悔,慕容雌让她发了一个誓,仇千凌依言说了,她才缓和了神情。
“很好,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师傅,我会将我的毕生绝学全部传给你,可若是以后你胆敢背叛我,我也有的是办法取你性命。”
仇千凌原本的师傅是史真临,如今她已经意识到史真临对她并无半分父女之情,自然也就不打算认他了。
她毫无心理负担地向慕容雌磕了三个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慕容雌满意点头,“好了,你起来吧,这把血刃给你,就当是拜师礼。”
仇千凌站起身,看向慕容雌,目光瞬间被她掌心之上闪烁的殷红血光吸引了。
血光在半空中化作长刀,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威慑之力,锋利的刃口好像饮尽了鲜血,泛着血红的冰冷寒光,令她目光刺痛。
慕容雌将刀抛给她,仇千凌慌忙伸手接住,不想长刀又化作血光,没入了她的掌心。
她惊诧不已,花了好一会功夫,才弄明白这血刃的使用方法。
原来这血刃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刀,它可以吸收对方的血液,将修为和功力融入她的体内,化为己用。
换而言之,她杀得人越多,越厉害,她的实力也会越强,越高深。
仇千凌将血刃从体内召出来,伸手握紧了刀柄,目光灼灼地看着刀锋,眼中第一次涌现了杀气。
慕容雌轻轻一挥手,“你该走了,等下次进来,我再教你血刃刀法。”
下次?下次她要怎么进来找她呢?
未等仇千凌开口,她便觉眼前一黑,再睁开眼,人已经回到地牢里了。
刚才只是一个梦吗?仇千凌头痛扶额,缓了一会,发现她身上的伤口竟然真的愈合了。
她小心看了眼牢门,那个看守的男修正背对她,坐在灯下打瞌睡。
这人是谢玉清的走狗,想来也少没做坏事,索性就先拿他来试试刀吧!
仇千凌眼神一厉,甩手召出血刃,悄步朝男修走了过去。
而此刻的墓穴中,慕容雌抬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
如果仇千凌还在这里,看到她这张脸,一定会惊吓出声的。
这哪是什么慕容雌,分明就是她的仇人,谢玉清。
第124章 血刃
金门仙府,望月峰。
白色信鸽飞入执事长老鱼逸仙的洞府,一只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信鸽,用力捏碎。
哗啦一声,信鸽化作白光消散,史真临的声音随之在大殿内响起来,“明日于上阳殿召开宗门大会,所有人不得缺席!”
鱼逸仙面无表情的听完,眸光微闪,“看来宗主这是又突破了境界,成功迈入化神境了。小瞒,替我准备一份厚礼,恭贺宗主。”
身穿青色长袍的徒男刘小瞒恭声应下,接着笑道:“前日底下的人献上来一支千年灵芝,正好送给宗主。宗主要是一高兴,说不定就提拔师傅您当副宗主了!”
“胡说什么?谁说我想当副宗主的?”鱼逸仙一个眼刀扫过去,吓得刘小瞒立即噤声。
“你去吧,我要修炼了。”她冷声命令道。
刘小瞒点头称是,轻步退出了大殿,转过身,他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回到他的住处,几个溜须拍马的修士立刻迎上来,“师兄,鱼长老又派下来什么好差事?”
刘小瞒一脸不悦,“哪来的好差事,什么好东西到了咱们峰都得往外面送,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楣,拜了个这么没实力的师傅。”
接着骂骂咧咧道:“整天讨好宗主长老有什么用?修炼了这么多年,还不就是个元婴初阶,连累得我修为都上不去,去哪都被人瞧不起!”
修士们面面相觑,不敢置喙他和鱼长老的师徒关系,只能满脸堆着笑哄他消气。
鱼逸仙对她这徒男的心思一无所知。
好不容易处理完宗门事务,得了点清闲,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箱灵石,盘腿打坐修炼。
她这个境界的修士,想要再上一层,极其艰难。
不说天赋,只说要吸收炼化的灵石,就要花费一百万枚,此外还要辅之各种天材地宝。
可以说,修士的仙途,就是靠凡世的灵气铺就的。
世间万物,皆由灵气供养。
修士每进一阶,凡世的灵气就少一分,修士的寿命每增一年,凡人的性命就减一年。
花草树木、飞鸟禽鱼也会因失去灵气而枯萎死亡。
这是鱼逸仙修炼到元婴境才领悟到的法则。
但此时的她,早已不将自己视为凡人,自然也不会在乎凡人的死活。
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变强。
鱼逸仙花了整整六十年才修炼到元婴,但她要想到化神,只怕还要再花三十年。
这并非是她没有天赋,而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灵石。
好不容易当上执事长老,她还以为之后的仙途会更加顺畅,却不想因为在宗门中没有靠山和关系,还因为抢占了男修的位置,备受敌视,反倒过得更加艰难了。
宗主和其余几位长老,总是将宗门杂事全推给她做,做的好是无功的,可若做的差了,就要扣她望月峰每月的灵石。
本来按照宗门规矩,望月峰每月可以领到两万灵石,她还要将这些分给门下的修士,最后剩到自己手中,能有三千就不错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将修士的灵石扣下,少给一些,可是她门下修士本来就少,再克扣,只怕就没修士愿意到她望月峰来了。
宗主、宗主夫人还有上面几位长老的礼,也是不能不送的。
不然,她这个长老只怕也做不成了,到时她能拿到的灵石和修炼资源只会更少。
希望这次的千年灵芝,可以送到宗主的心坎上。
若是能因此得到提拔成为副宗主,那就再好不过了,但最重要的,还是保住她执事长老的地位。
鱼逸仙按下心中繁杂的心绪,开始潜心炼化灵石,忽然,一道轻柔的声音从远处传过来。
“鱼长老,想要变强吗?我这有一套无上功法,快过来拿吧!”
鱼逸仙微微皱眉,是谁在说话?她望月峰下了禁制,若是有外人过来,不应该感知不到。
她下意识就要放出神识探查,但很快就打住了。
世上若真有无上功法,也不可能轻易叫她得到,这声音分明就是来诱惑她,要赚她入彀。
她若是理会,岂不是就中了计了?
想明白后,鱼逸仙守住心神,不再理会。
————
另一边,池婙从梦境之门回了谢玉清的洞府。
她将粘在额头的魔角掰下来,再取下美瞳,连同面具一起,收进从史真临那里薅来的储物戒指。
从剧情中可以了解到,魔族的外貌标志就是红瞳和犄角,想要伪装这些并不难。
而慕容雌这人,只在男主的回忆中出现过,可以说是最好的马甲人选,加上她前任魔尊的身份,也有足够的理由去吩咐仇千凌对付仙族,而不引起怀疑。
池婙刚把自己的脸收拾好,六神爱便回来了。
不等她开口询问,六神爱便开口道:“除了那个鱼逸仙没有上钩,其余四个长老全都搞定了,等明天,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
池婙几乎能从她雀跃的声音中,想象出她双手叉腰的样子了。
她微挑眉梢,旋即笑道:“小六真厉害!我今日才发现,原来你有这么大能耐。唉,真不敢想象,以后若是没了你在身边,我可怎么办。”
六神爱听她夸奖自己,很是得意,“宿主不用担心,咱们都搭档这么久了,以后你要是有需要,我肯定帮忙!”
池婙垂眸,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低声笑道:“那就这样说好了,可不许反悔。”
说完,她看了眼窗外的夜色,银钩似的弯月不知何时已经落到西边,月色也淡了几分。
“快要天亮了,我休息会,一个时辰后叫醒我。”
六神爱贴心调好闹钟。
于是,池婙躺上床,闭上眼睛,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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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里,垂着脑袋的男修猛地惊醒过来。
他转头一看,见仇千凌站在他身后,手上握着一把不知哪里得来的血刀。
只是看着那血红的刀锋,他就感觉到一股森冷的寒意,心中顿生恐惧。
连忙站起身,正要祭出灵剑,眼前红光一闪,血刃破开牢门,朝他劈了过来。
砰的一声,男修倒在了地上,血刃笔直插在他心口,刀身微微颤动着。
他的身体迅速干瘪下去,而血刃则变得越来越红亮,就像吸饱了一般发出雀跃的低鸣。
仇千凌走过去,将手摁在刀柄上,血刃立刻软化下来,化作一道血光没入了她的手心。
刹那间,她感觉到一股浓郁的灵气沿着经脉流开,整个身体都变得暖洋洋起来,受损的识海也得到了修复。
虽然没有了灵根,但是她却确切地感知到修为上涨了,实力也已达到了筑基境初阶,而这一切力量全都来自她杀死的这位男修。
仇千凌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慢慢瞪圆了眼睛。
真不愧是魔族至尊给的武器,这种迅速变强的感觉,可真是让人兴奋,甚至连失去了天灵根这一事实都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只要她再杀几个筑基境修士,就可以轻易突破升到金丹境了,接着,再找金丹境的修士吸取灵力……循序渐进,或许用不了多少时间,她就能杀掉谢玉清和史真临,为母亲报仇了!
仇千凌很是激动地想着,可回头看到昏暗的牢房,立刻冷静了下来。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离开这座地牢。
刚才她是靠偷袭才杀了那个男修,对上谢玉清,可不一定能赢过她。
要是这时候被谢玉清发现,那就死定了,更别提什么报仇了。
想到这,仇千凌动作迅速地搜了搜男修的身,从他身上拿到了一把钥匙,和一个装了灵石法器的储物袋。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干净的衣袍,换下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这才动身去寻找出口。
幸运的是,这座地牢有两个出入口,除了谢玉清的书房外,还有一个出口在云灵山山后腰。
仇千凌找到了通往山后腰的出口,拿血刃砍掉门锁,逃了出去。
她不敢回去住处,思来想去,决定先去寻史卓越,师兄肯定会保护她的!
临近破晓,天色尚且昏沉,仇千凌沿着山径一路狂奔,时不时回头看看后面,生怕有人追来。
或许是上天眷顾,路上并未遇到什么危险。
半个时辰后,仇千凌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史卓越的院门前,她抬起手,焦急地拍门。
砰!砰!砰!
仇千凌声音发颤,“拜托,师兄你可一定要在这里啊!”
院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仇千凌目露期待,她听得出这脚步声就是史卓越的。
“吱呀”一声,院门打开了。
史卓越站在里面,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千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仇千凌激动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师兄!”
喊了这一声,便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师兄,求你,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史卓越身体僵住,沉默了一会,才温声开口:“先进屋,有什么事,你慢慢与我说。”
仇千凌松开史卓越,跟着他走进屋子。
史卓越给她倒上一杯热茶,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我白天到处找你,都没看见你人,你这是去哪了?”
仇千凌捧着热茶坐下,听着师兄关切的问话,提着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她就知道,师兄是个好人。
于是,就将她被谢玉清抓住,挖走灵根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史卓越安静听着,看着她惊魂未定的神情,皱眉问她,“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仇千凌惊讶抬头,为什么师兄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就好像早就知道这事一样?
正常人听说母亲为他做下这等恶事,第一反应肯定是震惊吧。
史卓越似是看出了仇千凌眼中的怀疑,旋即温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千凌你能够安然脱险,真是太好了,我娘若是真做了这种事,我定然不会维护她,就算是与她决裂,也会给你一个交代。”
仇千凌听他语气诚恳,心中的疑虑尽去,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听史卓越道:“可是,千凌你身上并没有伤,你刚才告诉我的,真的是真话吗?”
仇千凌顿时如坠冰窟,师兄这是怀疑她在说谎?
第125章 宗门大会
仇千凌转念又想,她一个被挖掉灵根的人,却能毫发无损地从地牢里逃出来,换做是她,也会怀疑的。
毕竟她控诉的人,是师兄的母亲,若是不解释清楚,他不相信也是情愿可原。
所以,要将她得到了慕容雌传承的血刃这件事,告诉师兄吗?
仇千凌抬头看向史卓越,只见他正静静凝视着自己,漆黑眼睛如泉水般清澈,就像是他这个人,没有一丝杂质,一眼便能望到底。
仇千凌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在心里摇了摇头,唯独这件事,绝对不能说!
这样清白正直的师兄,肯定不能接受她为了报仇而拜魔族的人为师。他和仙族那些修士一样,对魔族恨之入骨,若是知道了此事,绝对会迁怒她,更不用说相信她说的话了。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师兄探查她的识海,他看到她没有了灵根,便会知道她没有撒谎。
可问题是,师兄已经没有了修为,自然也看不出她是否身具灵根。
一时之间,仇千凌竟然想不出让师兄相信自己的办法。
史卓越看她眉头紧锁,提议道:“我当然很想相信千凌,只是事关我母亲的清白,师兄不能不谨慎。不若千凌和我同去上阳殿参加宗门大会,我找机会让你和娘当面说个明白。”
让她去见谢玉清?那不是去送死吗?
仇千凌连忙摇头,“不行,师娘肯定会杀了我的!”
史卓越定定看着她,“怎么会呢?就算娘她真要对你动手,师兄也会拦在你前面的,想杀你,除非我死了。”
仇千凌感动不已,眼角泛起了泪花,“好,我和师兄一起去。”
史卓越微笑起来,目光一片柔和。
仇千凌低了头,心中隐隐刺痛,为什么这样好的师兄,会有那样一个恶毒的母亲呢?
她迟早是要杀了谢玉清的,到那时,师兄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温柔的笑吗?
不过,像他这样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是知道了谢玉清的真面目,说不定会与她断绝关系。
这样的话,师兄就不至于恨她了。
想到这,她更加坚定了要向史卓越拆穿谢玉清真面目的想法。
仇千凌放下茶盏,站起身,“师兄,咱们现在就走吧。”
史卓越笑着点头,用传音符唤来修士,驾起飞舟法器,不一会,就到了上阳殿。
仇千凌跟着史卓越走下飞舟,往上阳殿走去。
一踏进殿门,就能看到一颗巨大的夜明珠镶嵌在正前方的墙壁上,如水似的柔光,将殿内每个角落都照得通明。
上首最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七把华贵的交椅,而下首两侧也列着数十把交椅,这是供各峰长老和有地位的修士入座的。
而仇千凌,并没有落座的资格。
殿内已经到了七十来位修士,只是大半都是站着的,上首的七把椅子则全部空着。
众人看见仇千凌和史卓越走进来,纷纷投来注视的目光。
大部分的目光都是给史卓越的,虽然他已经没有了修为,但是有个当宗主的爹在,大师兄的地位稳固如山,说不定哪一天又重回巅峰了。
因此,大部分的目光都是敬慕和崇拜的,也有不少怜悯和同情,当然,也少不得有一两个暗戳戳的鄙夷。
史卓越却仿若不觉,微笑着向众人示意,仪态优雅地走到属于他的座椅上坐下。
仇千凌跟着走过去,在他身后站定,有些忐忑地等待着史真临和谢玉清出现。
直到身后传来修士的交谈声,她忍不住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说是要开会,到底是有什么大事啊?”
“能有什么大事,左不过是宗主突破升阶了吧。”
“那也不值得把咱们这么多人都喊来啊,我看,说不定是要选立副宗主了!”
“也有可能是为了魔族的事啊,上次咱们仙族在东州吃了败仗,不是说要挑选一百个人质到魔域去吗?”
“……”
听到史真临又突破了,仇千凌立即皱起了眉头,他怎么升阶这么快?照他这样的修炼速度,她什么时候才能赶上他的修为,报得大仇啊!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仇千凌转头看去,发现是执事长老及望月峰峰主鱼逸仙带着几位修士进来了。
鱼逸仙在上首最末的那把交椅上落座,她徒男刘小瞒等人则站到了她身后。
刘小瞒转头看向下首,正好与仇千凌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