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看着他们的话,他们的结局会不会更好。”
五条耀和禅院辉安静的听着,眼神动容。
从小就身居高位的小孩,知晓欺骗的存在和人性的恶意,但仍然会遇上一些不大不小的挫折的原因就是他们的认知过高。
对待某些谎言,他们会认为对方没必要为此撒谎。
说完最后一句话,天元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这是真话吗?不是,这是假话吗?当然也不是。
这是人类语言艺术的最高杰作!是她还没和男孩们汇合的豁免票!是证明他们三个人友谊的蜜语!更是她自己的真心!
虽然按定位来看男孩们还并没有抵达这里,但一会她要是和那两个人打起来了,刚听完她肺腑之言的五条和禅院会干看着不管吗?
善良的他们当然会把他们刚刚听到的事情说出来——然后就可以让所有可能被捅出来的矛盾暂时消失!
她自己说出那些话固然有用,但这话从别人嘴里听到才更是悦耳。
他们能不信她,还能不信眼睛雪亮的观众吗?!
五条耀他可是六眼啊!他能看不出她在说真话还是假话吗?
什么?六眼没有看穿谎言的技能?那又有什么关系?那可是六眼啊!
当自己的话语已经极有可能无法被信任的时候,那就用别人的嘴来说你想说的!
天元在心里高兴地为自己鼓掌。
完美!太完美了!这还不把他们感动死?!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她内心鼓掌的时候,身下的木板陷落,她直接落了下去。
五条耀和禅院辉立即反应过来想要从那个窟窿跳下去,却被接连弹开。
当天元彻底消失在那个黑洞中后,洞口蠕动着消失,恢复成了原本地板的模样。
他们对视,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安全落地后仰视他们身处的那栋三层木楼。
因为刚刚吞下天元的行为而溢散出的咒力逐渐消失,楼房再次恢复了普通的样子。
五条耀眼睛微眯,咬牙:“该死!”
六眼能够看穿所有诅咒的产物,包括对方的术式,咒具的术式还有咒灵的藏身之处。
但判断六眼带来的信息就考验到了使用者自身。
在进入那栋木楼的时候,他察觉到了楼房里的咒灵残秽,但那个时候他已经连着几天跑遍了整栋城池,在判断出那份残秽留痕极淡后,就没有深入探究。
结果事情竟然变成这样!
就在他思考要怎么办的时候,身后传来的危机感让他猛地侧身,无形的斩击在木楼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五条耀转身,裹挟着风的拳头立马朝他的脸砸来。
无下限抵挡住对方的拳头,他抬头,看清了敌人的样貌,皱起了眉:“停下!三仁被咒灵吞掉了!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
两面宿傩咋舌,握拳的手变成掌,连绵不断的术式专注攻击一点。
五条耀避开两面宿傩的术式,还想再说些什么。
“冷静点,宿傩。”羂索打断了五条耀想说的话,他慢悠悠的走到两面宿傩身旁,笑眯眯的看向五条家和禅院家的两人,尤其关注五条耀。
“你说,三仁被咒灵吞了是吗?”
禅院辉按住五条耀的肩膀,朝羂索点头:“没错,我们当时在聊天,三仁提到了……”
他顿了一下,说:“三仁提到了一些你们的事情,刚说完就掉了下去。”
“哦?”羂索仍然是笑眯眯的样子,“我无意窥探他的隐私,但现在这种情况……能请你们告诉我她都说了什么吗?”
禅院辉有些犹豫,五条耀抬起下巴,直接拒绝:“既然你自己都知道这是隐私了,还问什么?”
羂索并不生气,而是转而问:“那你们知道这只咒灵的术式是什么吗?”
五条耀还要反驳,又被禅院辉按住了肩膀:“五条,现在重要的是三仁的安全。”
五条耀撇嘴,勉强被说服了:“那只咒灵的术式,是真话若成真。”
羂索立马看向那栋三层的木楼,心跳的速度蓦然加快。
被咒灵选中的真话,能是什么好话吗?
“……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羂索无法理解他那一刻的惴惴不安,他只知道他自己已经不能就这么等下去。
“两个办法。”五条耀的六眼亮起着某种光泽,他沉沉道,“其一,从外面杀死那只咒灵,但那只咒灵的术式作用一时半会大概不会消失,其二,说出和三仁一样的真话,并被咒灵选中,从内部把咒灵的术式打断。”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两面宿傩嗤笑一声,踢了羂索一脚,朝木楼抬抬下巴:“你去。”
羂索也没有犹豫,走了进去。
伴随羂索的身影消失,五条耀挑眉:“你们知道咒灵选中了什么话?而且为什么你不过去?”
两面宿傩的表情阴沉,牙齿磨的咯咯响,没有回答。
——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就像上次红线和他当时中的术式一样,区别就是之前是针对他和羂索,这次选了天元下手。
既然是被人布置好的陷阱,那么谁能掉进去也就不只是随机这么简单。
如果要额外留一个陷阱名额,那绝不会是他。
因为羂索可以更阴暗,他也更容易展露本性,他有更大的,搞砸一切的可能。
//
天元其实察觉到了某个势力对他们三个一起的行为非常不满,但对方好像不想伤害他们,只是想让他们分开。
对此,她不太理解。
天元从不低估她、羂索还有两面宿傩之间的友谊,也从不高估。
他们三个就算分开,每个人也能活的很好。
羂索能够更放飞,两面宿傩能更肆意,她能更自由。
他们最开始一起逃亡的行为掺杂着利用,但之后不是,天元不清楚自己从这段友谊里得到了什么,但她清楚自己的确得到了。
那些东西弥补着她自身的一些窟窿,于是她更鲜活更快乐。
但她已经得到了,她拥有了这段友谊,因此,就算会分开也没关系。
不如说尽早分开反而是最好的决断,他们现在没有因为理念而产生矛盾,友谊也没因此产生裂痕。
这个时候分开一切都会是美好的——这会是他们一生中珍贵的回忆。
但男孩们和她的想法一样,他们想把这段友谊拉长。
但如果说他们一起会导致什么灾难发生,会掀翻贵族的统治,会洗牌整个咒术界,那他们完全没必要担心。
因为他们就算分开也会这么干。
于是,阻拦他们待在一起这件事好像是没有理由的。
但那个势力付出的那些精力、咒灵、消耗的资源都证明着他们有理由,还是很充足的理由。
两面宿傩的术式解除后她就在等待,因为按顺序怎么着也该轮到她了,事实证明,这次的确轮到她来中头奖了。
安全落地后,她观察着四周,惊讶的发现她现在正处于那个会预言的诅咒师的宅邸。
正当天元要走动观察一下的时候,一个狼狈的少女从她身后跑向大门。
虽然已经给自己做好了接下来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的铺垫,但那一刻她还是产生了疑惑。
天元以为这场幻境里会是她和男孩们敌对的情况,迎面和羂索或者宿傩进行理念的争吵什么的。
就在她想跟上去的时候,一道斩击擦过她的身侧斩下了还在奔跑的少女的头颅。
鲜血如同喷泉般射出,头颅滚落,纤细的身体倒在地上,鲜血仍然不断的流出,在地上聚起一大滩。
“你回来了啊。”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笼罩住,天元回头,看到了明显高大了不止一圈的两面宿傩。
他抬手,自然的揉弄她的头发,温和的笑了笑,然后走向那具尸首分离的少女。
“抱歉,我之前说过不会让你看到这些的,虽然新鲜的食材的确很有活力,但让她跑到你面前的确是我疏忽了。”
他的话中带着歉意,缓缓皱起的眉彰显着他对自己诺言没有实现的不满,然后极其耐心的向她承诺。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说着,他将外衣脱下,掩盖住了那具尸体。
“还真是掩耳盗铃。”男人的声音温和,带着笑意,他按住年幼天元瘦小的肩膀,从她身后探出,好似这样就能遮挡住他自己的身体一样。
羂索幸灾乐祸的看着两面宿傩,拖长音:“天元最讨厌你做这种事了。”
两面宿傩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这个人是你放出来的吧?”
“那又怎样?”羂索坦然承认,“天元也会赞同我的行为的,我放了她一条生路,可惜被你阻断了,而这都是你的错。”
就在这时,一个长着两个男孩头颅的咒灵从房间里爬了出来。
扭曲的骨头发出咯吱的响声,咒灵的八肢撑着身体,人类的头颅变成青灰色,模糊的声音从他们嘴中吐出。
两面宿傩这才笑着开口:“那你呢?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吗?”
争执着,吵闹着,明明只有两个人在发出声音,天元的大脑却因此产生了嗡鸣。
倒在地上的尸体,弥散开的血迹,畸形的人类,还有对方断断续续发出的求救声,
她睁大眼睛看着那些惨剧,升起呕吐的欲望。
这是虚假的,天元清楚这点。
这未必永远是虚假的,她必须承认这点。
她抬手,金色的袖箭刺穿两面宿傩的头颅,又给了一动不动的羂索一袖箭。
血液混杂着脑浆从他们头颅的那个洞中流出,然而他们还没有倒下。
羂索疑惑的看向她,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样:“天元,你干什么?”
“你要杀我?”两面宿傩却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咬牙质问她,四只眼睛燃起盛怒的火焰:“你要为了别人杀了我?!”
【作者有话说】
可恶,为什么还没回到可爱的日常。(擦汗)
第47章 不要对朋友撒谎
◎“你愿意向我承诺不在我面前杀人吗?”◎
“你要杀我?”四手四眼的怪物表情狞恶,质问着她,“你要为了别人杀了我?!”
他身上带着凛冽的杀意,向来平淡的蓝色眼睛隐隐发红。
“……很高兴你愿意质问我,宿傩。”天元摸索着手腕上的袖箭,琥珀色的眼睛与其对视,冷静的说,“但我的确对你有所不满。”
“哈?!”两面宿傩发出盛怒的笑声,“我实在搞不懂你。”
红色的窟窿在他额头一侧,致命的伤口却对他没有丝毫影响,他的愤怒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但却仍然没有动手。
两面宿傩盯着天元,眼中的红色愈来愈盛:“我包容你的仁慈,承认我们的友谊,我们年幼相识,互相陪伴着长大,我们就像家人一样——”
他指向那具被外衣盖住的少女尸体:“你却要为了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杀我?”
“回答我!”两面宿傩一步步向天元走近,低吼,“天元!!”
但没等他真的靠近,锐利的匕首贯穿他的脑袋,银色的刀尖只在眼眶中露出一点,很快就被汹涌出的血液掩盖。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理,被天元的袖箭击中头颅还没死的两面宿傩倒下了。
羂索松开匕首,捂着头从两面宿傩的身上起来,抬眼看向天元,稳操胜券的一笑。
“感恩戴德吧,天元。”他额头上的血窟窿消失,羂索自然的踩上两面宿傩身体,朝天元伸出了手,灰紫色的眼睛专注的看着她。
“无敌的羂索大人来救你了。”
及时的出场,利落的身手,还有帅气的姿势,最最重要的是现在被他踩在脚下,当做陪衬的两面宿傩,感受着此刻自己的辉煌,羂索都有些陶醉了。
这简直就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他和天元对视,希望从对方眼里看到喜极而泣的情绪,最终意料之外的失望了。
天元叹了口气,就地盘腿坐下,闷闷出声:“你怎么进来了?我能处理好这个。”
羂索把脚从两面宿傩身上撤下来,紧挨着天元盘腿坐下。
“我当然相信你能处理好。”他歪头,用自己的头挨了挨天元的头,“我只是担心你处理的方式对我不利,而事实看来……”
他看了眼两面宿傩额头上的袖箭伤口,点点头:“我的担心没有错。”
天元垂头,手指摩梭着自己手腕上的袖箭,沉默不语。
“好吧。”羂索叹了口气,“你总能让我拿你没办法。”
“机会难得。”他有节奏的敲打手指,“我们来谈论些有点麻烦的东西。”
“我不会对他人有任何多余的怜悯心。”羂索承认这点,然后说,“对你和宿傩仍然如此。”
他看着那只畸形的,长着两个男孩头颅的咒灵,语气平淡:“如果需要,我会做的比这个还要过分。”
“如果牺牲一部分人就能让我们从追杀中脱离,我会牺牲掉那部分人。”
“我知道你大概摸清了我这点。”羂索停下敲膝的手指,询问,“那你为什么没提出分开的意见呢?”
“我们三个不处于善恶的极端,但你仍然并不在我这边。”
“我们的未来只会一团糟,我们的友谊迟早会岌岌可危,而我们三个都清楚这点。”
他终于侧头,去看天元的表情:“我和两面宿傩其实并不抗拒事情变糟,只要没遭到某种程度,决裂的结局是我和他可以接受的。”
“如果我是你,我会和我们两个分开。”
天元仍旧摩挲着她手腕上的袖箭,垂眸看着上面的太阳花纹。
“别这样,天元。”羂索扶额,“你也说点什么。”
天元认真的听着羂索的发言,也听到了他的催促,哪怕很想继续沉默,她还是开口了。
“我不想和你吵架。”
羂索点点头,等待接下来的话。
然而,这之后迎接他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羂索:……?
羂索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不相信的又等了会,发现天元想说的真就这一句话。
“……算我求你,天元,说点什么。”羂索安详的都想要躺下摆烂了。
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虚构院子里,陌生少女的尸体倒在大门不远处,她沾满灰尘的头颅紧挨着大门,畸形的人类缩在角落,时不时发出求救的声音,而他们的面前,是两面宿傩的尸体。
“我听了你说的话,也在想一件事情。”
天元拍拍羂索的肩膀,抬头看着头顶虚构的天空,说:“你们对我意义非凡。”
“如果我们真能像那个假宿傩说的一样认识很久很久,或许我们之间就真的像家人一样。”
“我从前想过的最糟糕的情况就是我们彼此决裂,互相厮杀,最后其中一方死在另一方的手下。”
“但这个假设的未来给了我另一种思路。”天元看向羂索,按住他肩膀的手移动,捏住了他的后颈,不轻不重的用力
“我会因为我们之间的情谊而妥协,就像你们会为我妥协一样,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然后我就忽然意识到,遇见你们绝对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事情。”
因为被捏住后颈而忍耐的羂索:……?你认真的??
他沉默了会,故作轻松的开口:“给你一次改口的机会。”
天元重复:“遇见你们绝对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事情。”
“……好吧。”羂索微笑,“我就当做没听到。”
天元再次重复:“遇见你们绝对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事情。”
羂索忍无可忍,从天元手下挣脱了出来,怒视着她:“很好!你非要和我吵架是吗!那我就直说了!”
“你为什么怜悯那些与我们无关的人?只要我们还活着不就好了吗?你以为你的仁慈能换来他们的感激吗?不,根本不会,那只会得到他们的报复又或者不知感恩的贪婪。”
“还有那些咒术师!如果我和两面宿傩不在,你难道要放过吗?”
“我知道你不会,你必须要杀了他们,否则死的可能就会是你。”
“你不会死而复生,天元!”
他愤怒的叫着天元的名字,粗暴的把她拉了起来。
“这只咒灵的术式是选中你曾经说过的一句真话,将你隐藏在对那句话之下的担忧,以最糟糕的情况展现在你的面前。”
“而破解的方法是——你不再为此担忧。”
天元一时间愣住了,羂索按住她的肩膀,凝视她:“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天元?”
“就算未来很糟糕又怎样,你不是也说过我们能成为宿敌的吗?”
“如果你真的因为我们的做法而痛苦,就像你刚刚做的那样。”他毫不犹豫的说,“尽全力杀了我们,就像我们也会尽全力杀了你。”
羂索顿了顿,又说:“但是,就算我们的关系真的到达了那种地步,我也希望我们仍然还是朋友。”
他的眼神毫不躲闪,认真的承诺:“我不会在你眼前杀人的。”
这时,一直在旁边躺尸的两面宿傩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拔出从后脑勺插进来的匕首,龇牙:“真倒霉。”
“你为什么也进来了!”羂索有点炸了,友谊升华只需要升华他和天元的就够了!
两面宿傩撇了羂索一眼,冷哼:“你太磨蹭了。”
三人齐聚,男孩们看着天元,似乎想让她给个说法。
“你让我等了很久。”最先开口的是两面宿傩,他抱臂打量着天元,确认她身上没什么问题后说,“你需要给我一个充足的理由。”
看着眼前的男孩们,天元忍不住扬唇笑了笑。
她大概永远不会讨厌的事情,就是和两人躺在温度适宜的阳光下,和他们聊天,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躺在那里晒太阳。
“你要什么理由!”灰紫的身影一闪,带着某种气势,直接将两面宿傩踹倒在地,刚刚登录咒灵幻境的真正羂索深情的朝天元伸出了手。
因为有脚垫的缘故,他现在比天元高了一点,此刻,他那双灰紫色调的眼眸看狗都深情,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说出了极其欠揍的话。
“感恩戴德吧,天元,伟大的羂索大人来救你了!”
说完,他看向天元旁边一脸矫揉造作的另一个【羂索】,又一脚踹了过去。
羂索咬牙切齿的又踩了几脚:“我真是烦透你们这些偷身份的家伙了,我的信念、我的人格,我美好的品质都是被你们败光的!”
天元微笑,抬手用袖箭对准羂索,致命提问:“亲爱的羂索,我的挚友,我的天启,我最好的朋友,我灵魂的三分之一。”
在天元举起安有袖箭的手开口叫他亲爱的时候,羂索提高了警惕,叫他挚友的时候,他更警惕了,叫到天启和最好的朋友时,他动容了。
天元都这么叫他了,就算是想射他一箭,或者让他做一些过分的事,好像也不是很过分。
而当天元称他为灵魂的三分之一时,羂索直接就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新型的称呼?他打赌两面宿傩都没听过!他是天元灵魂的三分之一!!!
羂索的脑袋有点晕乎乎,无理由猜测天元可能是想让他去挑衅两面宿傩,好捡他的尸。
然后他就听到了天元甜甜的询问:“你愿意向我承诺不在我面前杀人吗?”
羂索立马就清醒了。
他看了眼脚下的冒牌羂索,沉默的再次看向天元。
羂索犹豫:“……他这么向你承诺了??”
天元微笑点头。
胃痛的感觉突如其来,羂索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这次的冒牌货能发出如此豪言壮语,说出如此诺言。
这让他怎么下得了台?
“呃……怎么说呢…嗯,是这样的。”羂索组织着语言,试图让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好听一点。
他走下脚垫,忐忑的看了天元一眼又一眼:“就是说,嗯……我不喜欢对朋友撒谎来着。”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真假承诺》
【羂索】看着天元,神色认真:“我向你承诺,不会在你面前杀人。”
这样就算你同意我在你的视线之外杀人了,桀桀桀,没想到吧愚蠢的人类!迎接你的还是糟糕的未来。
羂索一个飞踢把【羂索】踹到地上,他抓起【羂索】的衣领,难以置信:“不是?我们什么时候结仇了吗?咒灵都这么邪恶的吗?什么承诺你都敢说?”
“你这么说是想显得你很高贵、很自然、很真诚,把我衬托的很虚伪、很做作、很阴暗吗?”
“一次性冒牌货只需要造谣就可以了,你知不知道我本人的辛苦?!这是我能承诺的吗?!”
“你知不知道现在咒术界的人有多烂?你知不知道非术师里的人渣有多少?你知不知道我的实验就是缺他们那些人才?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承诺!!!”
第48章 朋友要少点套路
◎如果我们的友谊无法长存,那她会成为终结我们的利刃,又或者,被我折断◎
“我不喜欢对朋友撒谎,来着。”
羂索的笑容有点勉强,这是表演给天元看的,他完全可以笑的毫无破绽,但他没有。
而天元预料到了他的表现,挑眉,戏谑的看着他:“你的实话果然很难听。”
伴随着周边景象的渐渐消失,两人最终身处在一片白色的空间中,相对而立。
羂索故作无辜:“你知道我会这么说。”
“而且这怎么不算是我对你们的优待?”他笑的狡诈又不那么可恶,“不会承诺你们任何我做不到的事情。”
羂索这句似真似假的承诺听起来廉价极了,但天元却因此笑了起来。
“那么。”他话锋一转,环顾周围,询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你不是有能破除幻境的咒具吗?为什么还不用?”
天元的笑声一顿,骤然沉默了,就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羂索:“……”
他观察着天元充满沉重的深沉神色,嘴角抽了抽。
天元的演技一向很好,哪怕他很熟悉对方也时常会被她的演技骗到。
但偶尔他也会因为熟悉对方的秉性,而猜测到她那张毫无破绽的演技之下隐藏的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就比如现在,天元的沉默太突兀了。
一般她有这种反应的时候,不是在后面的对话中布置了陷阱,就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当然也有其它可能,但很少。
说起亏心事,就不得不提天元之所以会落得这个下场的原因之一。
在他们顶着出去“赚钱”的名头忙着处理某些东西的时候,天元非常松弛的来到了花街,还错过了与他们约定的会合时间。
虽然说他们现在知道天元迟到的原因是碰上了那两个御三家的家伙,但如果她不来花街的话,怎么可能会有这一出?
而如果他的猜测没错,天元在因为这件事感到心虚。
羂索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某种责任的存在。
身为天元灵魂的三分之一,他决定主动为自己的挚友排忧解难。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不出去了,但你有没有想过还在外面担心着我们的宿傩?”他先是质问,后是痛惜。
天元不再伪装自己的神色,惴惴不安:“呃……我本来是打算听完那只假羂索的废话就出去来着,结果你就进来了。”
“你这!”羂索叹了口气,背着手,来回走动着,“你这可如何是好?”
天元看着羂索焦急的模样,露出看透一切的眼神。
羂索常常说她打起坏心思时的反应很明显,但他自己心里打起坏心思的时候表现同样明显。
“有了!”羂索停下来回走动的步伐,一副全心全意站在天元这边的表现,“等一会这个咒灵被我们祓除后,你就装作受伤怎么样?这样宿傩就不会忍心继续揪着之前的事情不放了!”
“放心。”他坚定道,“我会为你掩护的!”
天元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但是……我上次才和宿傩他装过失忆……”
眼看天元还要犹豫,羂索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天元!不要犹豫了!要没时间了!”
他故作焦急:“再不快点的话,宿傩就要进来找我们了!”
天元像是被说动了,猛地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羂索笑容灿烂:“那就太——”
咔嚓,是天元更换袖箭的声音。
羂索的话音一顿,心底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他的不详预感也没有被辜负,天元重新举起袖箭,对准了他,区别只是从被附魔的咒具箭矢变成了细小的催眠针。
羂索:“……”
他肩膀松懈下来,放弃抵抗,但还是不甘的询问:“为什么?”
天元微笑:“因为我忽然想到,你受伤昏迷好像也能达成让宿傩顾不上我迟到事情的效果。”
羂索:“……”
羂索捂着胸口,目眦欲裂,没想到事情到了最后一步,他还能被背刺!
他看着天元那张好人脸,撕心裂肺的吼:“天元!我恨你!”
天元的笑容愈加灿烂:“你敢说你没抱着在我假装受伤的时候悄咪咪的和宿傩说我是装的想法?你敢说我都不敢信。”
刚刚还愤愤不平的羂索立马沉默了,汗流浃背了:“……我这么想过吗?”
天元笑着运转袖箭的机关。
//
时间缓慢流逝着,楼房中没有传出任何动静,安静的夜晚里空有风吹动树枝的声音。
禅院辉早在这里降下了【帐】,以防非术师的进出。
楼房外,两面宿傩安静的站在门前,很冷静的样子。
既然让羂索去了,两面宿傩自然是相信他的,虽然天元和羂索他们两个凑在一起的时候总会闹出些幺蛾子,但最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那个,请问。”禅院辉走近两面宿傩,在一定的距离下停步,“你和那个人,是三仁的同伴吗?”
两面宿傩看了他一眼,懒得回复,继续看着楼房大门。
五条耀就没有禅院辉那么好说话,他看着那个四眼四手的怪人,皱紧了眉:“如果你们真的在乎三仁,就离她远一点。”
两面宿傩不愿意回答废话,但他很乐意给某些嚣张的家伙一点教训。
“你又有什么立场说这种话?”他冲向五条耀,打出一拳,“安静的呆在那里闭上嘴,我可以当做没看到你们,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们。”
握紧的拳头被接住,看着因为他的力道而后退几步的五条耀,两面宿傩嗤笑一声,“你的术式可并非完全没有破绽,六眼。”
没有开无下限就硬接两面宿傩一拳的五条耀咋舌,六眼能让他看穿对方的身体构造,他判断对方的力量是常人的两倍不止。
——但他没想到对方的力量能这么大。
他和禅院辉其实没必要在意一个被追杀的咒术师安危如何,他们和百月三仁甚至也仅仅见过两面,上次分开的时候还被她坑了一把。
但那是因为那些被追杀的人通常都是狡诈阴险的诅咒师。
百月三仁显然不处于诅咒师的范围,他们之前确实被坑了,但她显然并没有恶意,只是为了她自身的安全不得不警惕。
但眼前的这个和刚刚进去的那个黑发和百月三仁不同。
五条耀握拳冲上去反击,蓝色的眼睛闪过一瞬的光。
——他们两个终将成为恶徒。
避开五条耀的攻击,两面宿傩转到对方身后,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将人摔了出去。
橙色的大鸟在空中抓住五条耀,又缓缓飞落。
禅院辉又召唤出两只玉犬,看这两面宿傩,紧皱眉头。
“她将你们视作友人,她说希望你们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她清楚你们未来会成为极恶,却仍然对你们抱有希望。”
“而你们无法回应她的希望,因为你们就像是不断旋转的漩涡,只会贪婪的将她吞噬,让事情变得更糟,而不是变好。”
他接连躲过两面宿挪的斩击,斩钉截铁道:“所以,如果你们真的在乎三仁,就该离她远点。”
“是什么给了你一种她会被我们吞噬的错觉?”两面宿傩的笑容不屑,他停下了攻击动作,露出倨傲的神色。
“她的未来如果真的只有两种,那也不会是你说的那两种。”
“如果我们的友谊无法长存,那她会成为终结我们的利刃,又或者,被我折断。”
禅院辉:“……”
五条耀:“……”
两人被两面宿傩的话吓的后退一步。
现在咒术师、或者说是诅咒师之间的感情都这么可怕的吗?
虽然两面宿傩后面加了一句“被我折断”,但他前面那几句话都充满着对百月三仁的信任,而且看他那一副高傲的表情,完全是在鄙视他们“轻视”(并没有)三仁的行为。
不是?!
你信任她就信任好了,但你的信任的点为什么会是信任她能终结你?你们三个都这样的吗?
而且你刚才是在炫耀吧?就是在炫耀吧?!
就在这时,楼房大门被推开,天元扛着羂索,脚步沉稳的走了出来。
做的时候毫不犹豫,但人真到两面宿傩跟前的时候,天元还是有点心虚,但她将这点心虚隐藏的很好。
两面宿傩不在看御三家那两个家伙,走向天元:“他怎么了?”
天元摇摇头,泰然自若:“没事,有点意外,昏迷了,过不了多久就会醒。”
两面宿傩和天元对视几秒,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在天元疑惑的用眼神询问“怎么了”后收回去,却没有回答。
看着因为咒灵被祓除而逐渐消失的【帐】,他转身离开了。
汗流浃背的天元空出一只手,抬头擦了下自己额头的冷汗。
注意到一旁欲言又止的五条耀和禅院辉,她笑着抬手挥了挥:“再见啦!还有!谢谢你们!”
两人沉默着看着三人的身影逐一消失,又站了会儿,转身离开。
五条耀撇了撇嘴,还是有一点不服气:“希望那家伙的选择没错。”
禅院辉沉默着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
忽然,啪叽一下,五条耀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一般后退一步。
他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手掌摸向面前的虚空,然后就摸到了一层透明的结界。
禅院辉瞳孔地震,在结界上摸了又摸,然后扭头看向三人离开的方向。
五条耀炸毛:“百月三仁!!!”
禅院辉扶额。
太谨慎了啊,三仁。
而消失在两人视线中的三人此刻正并肩行走着,羂索刚刚就在天元确认安全后被扎醒了。
他们沉默的抵达城门不远处,城门旁边,不安等待的里梅恢复精神,跑着迎了过来。
微凉的深夜中,羂索吐槽:“为什么会有人看不得我们一起行动啊,之前找上我的那几个术师就是专门找来吸引我注意力的吧。”
两面宿傩揣着手,哼笑一声:“问题大概出在天元身上,我早就说过关注她的人比我们多得多。”
天元哈哈干笑,并没有反驳,因为她也觉得是这样。
这时,男孩们一人一边的搭上了她的肩膀,此刻正是适合说点温馨话语的时候。
然而。
羂索:“你一点也没有愧疚是吗?”
两面宿傩:“你一个月不能选餐。”
一点也不愧疚,痛失一个月选餐权的天元:……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两面宿傩正在和一个咒术师打架,他很乐意在天元和羂索不在的时候找点乐子。
两面宿傩打出一拳:“你的体术技巧烂的可以,就算羂索只练过一天体术也比你强巴拉巴拉。”
咒术师:“???”
发现咒术师正在转移话题的两面宿傩砍断他的手臂,嗤笑:“就你的脑子,天元随便说几句话就能把你忽悠住巴拉巴拉。”
咒术师痛苦:“别说了!杀了我吧!”
两面宿傩咋舌:“只是这样就不行了,你还真是有够弱的,连求生欲都烂的可以,天元和羂索可不会像你这样,巴拉巴拉。”
咒术师痛苦面具。
第49章 绢花的神秘死期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毫无疑问,这是沉重的一段日子。
追杀者的死亡代表不了他们的胜利,御三家成员的出现又让三人无法继续放心待在这里。
伴随着乌鸦嘶哑的叫声和飞旋在空中的黑色羽毛,他们带着未解之谜离开这座城市,前往未知的方向。
没有尽头的逃亡,逐渐升温的天气,还有在他们身后搅动风云的那双黑色的大手,都在对他们步步紧逼,让他们的精神愈加紧绷。
无尽的逃亡之中,很会调节自己被追杀频率的三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走走停停。
他们的目标不是把那群老不死熬死,而是总有一天把他们送上天,那些追杀着他们的术师则是很好的对练,哪怕对方不这么认为。
在之前接连遇到荒废的神社、住宅和山洞后,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窘境。
他们新选定的驻扎地,是一个没有任何残留建筑痕迹,和山洞的树林。
天元的表情严肃,蹲在水源边思考。
他们这次最好在这里停留大概一星期左右,用帐篷熬过这几天当做露营其实也可以。
但是……
她视线扫过分布在不同角落钓鱼的男孩们,觉得不太可能。
无他,羂索真的很贵公子,宿傩也真的很享受生活,在可以追求生活质量的时候,两人不会妥协。
而在这种情况下,解决方法最简单的方式其实就是转移阵地,再往前走走。
而如果要放弃这个阵地,另一个问题就出现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羂索大笑着,拎起被自己钓起来的大鱼,兴奋的朝天元招手,然后双手举起整条鱼。
“天元天元!你快看!”他露出一副傻子的表情,欢呼,“这是第三条了!”
天元:“……”
男孩们好像都不是很想离开这里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关注起羂索手中的那条大鱼。
“真厉害啊,羂索,你真的很擅长钓鱼。”
一瞬间,天元就开启了她的邪恶捧杀计划。
她渴望的看着那条被举起的大鱼,遗憾它不能成为自己最爱的鱼肉丸,但还是忍不住夸夸:“那两条鱼看着都很漂亮,而且重量十足,把他们拉上来都要费不少劲吧。”
这么说着,天元瞅了一眼自己身旁的木桶里仅有的一条小鱼,大声叹气:“我就没你那么好的钓鱼技术了,我就钓到了一条很小的小鱼。”
“不过宿傩好像一条也没钓到。”她转而看向两面宿傩,不动声色的给羂索拉仇恨,确认他们的小队最强一脸黢黑,用两根鱼竿也没钓到一条鱼后,悠悠叹了口气,然后很快打起了精神。
“不过没关系,还有羂索你的那三只。”天元肯定点头,“它们看起来就很好吃,多亏了羂索你,我们晚上有口福了。”
得到天元“羡慕”的眼神,羂索缓缓收敛了自己刚刚傻白甜的样子,开始安安静静的钓鱼,沉默的享受收获的快乐。
好恶毒的天元!好可恶的话术!好邪恶的捧杀!果然是阴险的白毛!名不虚传!
——他只是想“天真无邪”的向两个人炫耀一下自己的收获!他能有什么错?!
“再收获几条鱼就开始在这盖房子。”两面宿傩将鱼竿往旁边一放,脱起了自己上衣,直接扎进了湖里。
他不可能会输给羂索!
伴随着一条条鱼被抛上岸边,羂索也迅速脱掉上衣扎进水里。
天元:“……”
好久没有这种和他们两个格格不入的感觉了。
//
奶白的鱼汤蒸腾,散发着鱼肉独有的咸香,煎炸过的鱼肉表面有种金黄的色泽。
被片成薄片略过沸水的鱼肉被放进已经差不多煮熟的乌冬面里,进行着一种绝妙的混合。
炖煮过的一整条鱼鱼型完整,混着厚重的香料,霸道的气味让人口水直流。
经过一级厨师里梅之手,他们拥有了丰富的午餐。
感谢里梅,感谢羂索和两面宿傩。
还有感谢在角落捉鱼的乌鸦。
“宿傩,你刚刚说在这里盖房子是什么意思?”羂索呼噜着乌冬面,眼睛看着两面宿傩。
宿傩说的那些话他当然听得懂,但他会提议在这里盖房子的行为很奇怪。
就像他们之前都是流浪在废弃的屋子里无家可归的人,现在终于打算建立一个自己的家了一样。
就算是天元也不见得会这样提议。
“你脑子是坏了吗?”两面宿傩皱眉,看表情,他真的对此有所怀疑。
“我们不是要在这里停留好几天吗?”
他张大嘴一口吃掉一大块被剔好鱼刺的煎鱼,享受地眯眼。
“盖房子当然是要建造一个落脚地,我可不想连着几天都要住在帐篷里。”
羂索:“……”
羂索看向天元:“天元,你怎么想?”
天元暴风吸入那条有着大量香料的炖鱼,点头:“我觉得挺好的。”
羂索陷入沉思。
难道只有他把自建房联想成家了吗!这岂不是在证明他很在意?!
羂索有些破防,感觉自己要碎了。
“为什么这副表情?”两面宿傩抬头盛汤的时候注意到了羂索那一副快要死了的表情。
下意识询问后,他回想了一下刚刚的对话,盛汤的手一顿,扬起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说啊,羂索。”
他扬起恶劣的笑容,毫无恶意,但就是莫名让人感觉欠揍。
“你该不会是从我刚刚提起那个建房子的事情里联想到家了吧?”
羂索震怒,拿筷子的手抖啊抖,像是被气急:“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吼——”两面宿傩的笑容更难以言喻了,那是一种得天独厚,别人模仿不来的欠揍感。
“你这么着急解释,是在心虚吗?”
羂索咬牙,抿唇,小动作做了一大堆,指着两面宿傩不断的“你你你”。
但羂索的脑之力是无穷的,他很快反咬一口。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根据你建房子的建议联想到了家?”
他一口咬定,仿佛已经看穿了一切:“你这么着急想把这个帽子扣给我,是因为你自己想到了吧?!”
两面宿傩的笑容更加扩大:“因为自己心虚而反咬我一口,你常见的手段之一。”
他的情绪中并没有嘲讽,只是在确定这件事情之后,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愉悦情绪。
但他的笑容仍旧非常的古怪。
被两面宿傩顶着这种笑容看久了,羂索终于使出了必杀技。
他看向天元,发出了,被他判断极有可能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求救”。
“天元!你听听宿傩这是什么话!他污蔑我!他以己度人!”
天元刚刚看到两面宿傩吃一大口鱼肉的操作,认真挑完鱼刺后也进行了尝试。
结果就是她的嘴被超大块的鱼肉封印了,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在咀嚼。
听到羂索的求救,她加快了咀嚼的动作,艰难咽下。
“能想到家不是很好吗?”天元不太理解两人为什么会因此吵起来。
“如果真能亲手盖起一个房子,就算只住一小段时间,它当然也能被称作家。”
“而且。”她随手捞了一碗乌冬面,唇角往上扬了扬,“我还挺期待我们第一个“作品”的。”
羂索:“……”
两面宿傩:“……”
听完天元的话后,男孩们的想法同步了。
天元今天怎么这么……说不上来的感觉。
气氛莫名的吃完午餐,三人开始详谈盖房子的事宜。
面对这个重任,男孩们下意识的看向了天元,虽然她平日里经常会坑人一把,但她总是可靠的。
男孩们的视线太过灼热,天元抬头,犹豫的指着自己:“……要不然住我准备的帐篷凑合一段?”
“你不会盖房子?”羂索不可思议的反问,脑海内,天元全知全能的形象,崩塌了。
“我当然不会。”天元抱臂,“但如果你仅仅要求形状相似的话,我勉强算是会的。”
羂索低下头,忽然笑了,紧接着发出一种故意压低的声音,潇洒的一捋刘海:“没错、没错,我一直期待的!一直在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
“我不懂得结界术,天元会,我失去的财富,天元有,就连我没有的那些不仅堆积如山、奇形怪状,还有各种用处的咒具天元都有!!”
“拼脑子,她用她不知道哪儿来的情报碾压我,拼武力,我至今还没尝试,拼友谊……”
他看向一脸“你脑子坏了”的两面宿傩,决定不再去看,直接略过刚刚的话。
“而拼知识的累积——我也比不过她在乌鸦空间里装的那些书。”
他癫狂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开始了疯狂的咳嗽。
终于,羂索恢复了正常,很得意的说到了重点:“我知道怎么盖房子。”
两面宿傩露出不理解的表情。
天元有不知道的事情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羂索会盖个房子为什么要激动成这样?
天元也不理解,但她可以哄哄羂索。
“那么吾爱。”她给羂索夹了一块煎鱼,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正当羂索想要拿一下乔的时候,天元从乌鸦嘴里掏出了一个钱袋子,霸气侧漏道:“拿去,看你这次这么有用的份上,破例给你的零花钱。”
羂索:“……”
羂索艰难的移动视线,他极其可耻的心动了。
虽然每次进城镇的时候他都会用他的智慧搞一点钱,但天元给的钱,怎么能和他自己搞来的钱相对比呢?从意义上都是不一样的。
但他想坚持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更多。
而他的眼神一移动就冷不丁撞上了两面宿傩似笑非笑的眼神。
两面宿傩再次扬起那种恶劣的笑容,四只蓝色的眼睛弯起,显现出邪恶的尖锐,他一字一顿道:“怎么?还要我求你吗?吾爱。”
羂索:“……”
一时间,没有任何人说话。
羂索起身安详的跪下了:“我有罪,我赎罪,别搞我。”
他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羂索:“当您叫我吾爱的时候,我心里一凉,您是怎么想的呢?”
“吾爱这个称呼是前所未有的错误,它是不正确的,是荒谬的,是充满罪恶的。”
“我从未想过这个称呼会从你的嘴里出来,你根本不知道这对我造成了怎样的打击以及毒害。”
“它所造成的伤害是从外到内的,是前所未有的,是会被我铭记一生,成为人生阴影的,但你还是充满恶意的吐出了这种称呼。”
“我知道你绝对是想毁了我,而你也确实成功了。”“当我从你嘴里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我的大脑一阵空白,胃部绞痛,就连灵魂都在为此哀嚎。”
“我坚定的意志在这份攻击下消失的一干二净,你不会懂得那一瞬间我都经历了怎样的伤害。”
“所以,我希望你现在能向我道歉,彻底的道歉。”
天元路过,疑惑道:“羂索,你为什么要站在墙角?”
羂索:“我在让宿傩为那句吾爱道歉。”
天元打出一个问号:“可是宿傩不在这。”
羂索沉默:“……我不敢。”
第50章 三人的平静日常
◎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起了友谊的美好和纯粹◎
微冷的清晨有着能令人感到舒爽的空气,偶尔出现的鸟叫并不显得吵闹,乌鸦会控制那些小家伙的密集程度,以给它的饲主一个清爽的早晨。
简陋的房间里,两面宿傩难得早起,他起身伸展了下四臂,又抓了抓快披到肩上的头发。
上次天元和羂索提到他的头发长长了的时候他并没有进行大面积修剪,只是削断了一些给天元收藏,如今这些发丝已经完全遮住他的颈部。
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还好,一旦注意到自己的头发披散着,他就开始怀念自己短头发时候的清爽。
两面宿傩将头发拢住,顺走了羂索的发绳,在自己脑后扎了个小揪揪。
中午休息的时候剪掉好了。
这么想着,他从床上起来。
羂索被他的动静吵醒,迷蒙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用被子盖住了脸,继续睡。
天元只是动了动,大概知道有人起床了,但很快又睡了过去。
两面宿傩换上新洗干净的外衣,目不斜视走出房间,穿上鞋,朝做饭的地方走去。
这里并非是被捡漏的住所,也不是洞穴。
粗糙的木房稳稳的立在他的身后,明显是初学者的作品有些歪斜,不远处被称作厨房的地方也只是一个被搭起来的简陋草棚。
这就是三人昨天合作造出的成品。
集粗糙与歪斜为一体,虽然尽力被他们稳固了,但仍然能被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一拳打散,仅有避雨和遮挡功能的房屋。
虽然羂索脑内建房子的办法没有问题,但基于三人第一次盖房子的生疏,他们遗憾的没有得到一个很完美的【家】。
当他走到灶台旁边的时候,里梅也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看到两面宿傩的瞬间,他愣了一下,随即垂头:“宿傩大人,日安。”
“嗯。”两面宿傩颔首,在房檐下寻找乌鸦的踪迹。
想到刚刚一下子把那些鸟全部赶走的乌鸦,里梅恭敬说出他所知道的事情:“乌鸦刚刚出去了,大概是去摘那些野花好献给天元大人。”
两面宿傩咋舌,有点遗憾不能翻翻它空间里储存的那些食材,朝灶台走去。
自从有了里梅后,做饭事宜都被他全权包办,他也的确很有天赋,但如果要和两面宿傩比,他的手艺就要明显逊色得多。
而今天,是两面宿傩难得的下厨日。
新鲜的鱼肉被打碎成肉泥,一颗颗形状好看的鱼肉团掉入进沸水之中,最后上浮,变成一颗颗洁白的鱼丸。
现熬的汤汁调味的恰到好处,乌冬面被一大把一大把的往汤里加,在差不多要熟的时候放进切的很薄的鱼片。
食物的香气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将天元和羂索的食物放到锅里盖好锅盖,两面宿傩开始制作他的早餐。
——铁板烤肉。
肉与热火碰撞,油脂滋滋的响,肥瘦相间的鲜肉逐渐变色,又被筷子翻转一面,露出漂亮的色泽。
毫无疑问,烤肉是最能激发食物香气的方式,但天元和羂索并不为此动容,反而往被子里埋的更深了些。
好在两面宿傩并没有抱着用食物把两人馋醒的想法,愉快的吃完早餐后,他决定找出弓箭出去放松一下。
他走进厨房对面的大房间,这是天元和羂索打算用来当实验室的地方,里面的角落里放着被天元允许他们随便使用的工具。
拿起摆放在角落的弓箭,两面宿傩又顺手拿走了一把剪刀和一个工具锉刀,用来剪头发和修指甲。
日上三竿,昨天大半夜才把房子盖完,钻进屋子倒头就睡的两人终于醒来。
羂索伸手摸索着床铺,摸了很久也没摸到自己的发绳,起身翻找起来。
天元打着哈欠穿上衣服,已经打算推开门离开了。
“天元。”还没找到发绳的羂索叫住了她,有些疑惑,“你看到我的发绳了吗?”
天元头都没回,非常冷漠:“别怀疑我了,不是宿傩拿走用了就是你自己弄丢了。”
最后羂索还是没找着,找出备用的才把头发扎好。
而两面宿傩的特制早餐也终于以午餐的身份进了两人的肚子,紧接着他们就进了实验室。
本来,今天该是极其平凡,甚至难得宁静的一天。
因为天元和羂索的实验都到达了某个瓶颈期,无心搞事。
但在坐到自己的实验台前不久后,羂索就发现了自己桌面上某样消失的东西。
那是一把天元送给他的锉刀,他还记得天元把它交给他时珍重的样子。
首先排除锉刀是被天元拿走的,两面宿傩不会对他们实验桌子上的东西感兴趣,里梅不会这么无聊,而乌鸦虽说是最有嫌疑的,但它一向听天元的话。
羂索的心跳加速,回想着自己昨天有没有看到那把锉刀。
但摆放工具的这件事实在是太小了,羂索没能想起来。
难不成他还真把东西搞丢了?
他谨慎的在自己的工具堆里又找了一遍。
结果是——没有。
羂索看向旁边另一边正认真搞小实验的天元,悲痛的闭上了眼睛。
如果被天元知道了这件事,他绝对会被剥削的!
于是,当两面宿傩回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一个坐立不安,脸色疲惫,浑身散发着焦躁气息的羂索。
很明显,他那里出了点什么问题。
而在亲切友好的询问和冷酷无情的暴打之间,两面宿傩想选择视而不见。
但秉承同类友好互助原则,他疑惑的询问天元:“羂索他在发什么神经?”
天元正在将一些两面宿傩不太看得懂的东西组装在一起,抽空回答:“好像是之前我给他的那把锉刀找不到了吧?”
“不太清楚他为什么会因为这个感到焦虑。”她吐槽,“他的实验好像也用不到锉刀。”
“你都知道!!”躲在角落散发着阴暗气息的羂索蹦起身,被吓了一跳。
“你都看出来了为什么还一脸淡定的搞你的实验!”
天元表情不解:“这两者是有什么关系吗?”
在男孩们看不见的地方,她悄悄握紧了手。
如果是平常,她能和羂索围绕着这一把小小的锉刀对质上大半天。
他们都知道这只是小事,但他们擅长在小事上寻找乐趣。
吵架和比斗话术是她和羂索共同的乐趣之一,她和两面宿傩的共同乐趣则是打猎和射箭。
正常情况下,她确实会和羂索“吵”起来。
但现在的情况并不能算得上是很正常。
在天元坐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某个物品的空缺。
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物件,不是咒具,也不是毒药,但那是羂索送给她的。
虽然那把剪刀她一般情况下用不上,但用不上摆在旁边和弄丢了是两个概念。
就在天元觉得她完了,羂索绝对要拿这件事对她进行一场知识大剥削的时候,她发现羂索在隐晦地寻找着什么东西。
或许是因为自己现在正处在与对方相同的情况下,天元很快就发现她送给羂索的那把锉刀在对方的桌面上消失不见了。
按理来说她可以先发制人,只要拿下羂索的速度够快,对方就不可能发现她不小心弄丢了那把剪刀。
但如果这么做,她只能逃过一时,羂索迟早能注意到那把剪刀消失在了她桌面上,而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反应过来,然后加倍剥削她。
在求险和求稳之间,天元选择了求稳。
于是,她露出宽容大度的神色,就连手上要组装的零件都放下了,走过去安抚的拍拍对方的肩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没必要。”她和羂索对视,笑着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那把锉刀是我给你的礼物,而不是你成为我朋友的条件之一。”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才送你那把锉刀,而不是因为你有那把锉刀,才是我的朋友。”
“……天元。”羂索整个人放松下来,被感动得无以复加,灰紫色的眼睛都水润成了亮紫色,他哽咽着说,“谢谢你,我们可以拥抱一下吗?”
天元轻笑,张开双臂给了羂索一个大大的拥抱。
天元暗自松了口气:我都原谅你了,你也一定要原谅我哦。
两人深情拥抱,下一秒,羂索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耳边响起。
“你这么轻易原谅我的原因其实是因为,你也把我送给你的那把剪刀弄丢了吧?”
天元:……!!!
天元不想承认自己被吓到了,她试图从这个拥抱中脱离出来,与此同时还发出了哈哈的干笑声。
“怎么可能嘛,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想起了友谊的美好和纯粹,从前的我都太不干人事了!”
天元谴责了下自己,再次试图把自己从这个拥抱里薅出来,但羂索抱的更紧了。
他像是吐信的毒蛇,阴恻恻道:“你现在承认你就是因为把我送给你的那把剪刀弄丢了,所以才这么轻而易举的原谅我,我还能相信一下我们之间友谊的美好和纯粹。”
天元死鸭子嘴硬:“我真的没弄丢,我怎么可能会犯那种低级错误?!剪刀只是被我放在乌鸦的空间里没拿出来而已!”
这时两面宿傩终于出手,他两手一个把两人分开,又从衣袋里掏出锉刀和剪刀,分别还给两人。
天元和羂索一脸懵的看着两面宿傩。
两面宿傩强压嘴角,面上一言难尽的注视着他们:“你们两个有的时候真的很无聊。”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小队最强战力离开时的雀跃步伐,两人对视,终于意识到他们刚刚被耍了。
两面宿傩明明可以早点拿出来!!
或许是这样的结局实在出乎意料,奸诈二人组一时间谁都没有发出声音,实验室里安静的吓人。
过了许久,羂索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假笑,黏糊糊的叫出了天元的名字:“天元,是时候了,我们的内战该结束了。”
“是啊,羂索。”天元的好人脸崩坏,琥珀色的眼睛似乎散发着某种阴险的寒光,“是时候了,开启我们的……”
“——【屠神计划】。”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两面宿傩看着两人语言的交锋,唇角上扬,他倒是要看看他们要怎么吵。
两面宿傩看着他们的拥抱,意外挑眉,就这?这么简单就要和好?我不信。
两面宿傩看着“难舍难分”的两人,不忍直视。
两面宿傩看着乱扑腾的天元,终于出手,他拿出了道具,【两人丢失的礼物】。
两面宿傩心情愉快的扬长而去。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