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你就裹着缓冲垫从楼上摔下来了?”余乐嘶地抽了口气。
“我当时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员工一下子启动了警报,走廊两边都有武装机械爬上来。他……他将身上唯一的缓冲垫给了我,然后把我推了下去。”
仲清抱住脑袋,一副昏头转向的模样。
“现在我才知道,我跑了以后,他根本没有像说好的那样解开唐大哥他们的监视!他只是延缓了警报时间,我完全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现在这样看起来就像……”
他抹抹脸:“就像故意被抓一样。”
阮教授绷紧了神经,他对另一位阮闲的立场并不信任。至少就他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看,阮闲本身具有一定的反社会倾向,程度不算严重,但那些糟糕的记忆足够把他推到悬崖边上。
这几日观察工作人员,获取情报时,阮教授特别注意过各人的反应。季小满和余乐两人尽管算不得善类,好歹保有基本的良知和道德感。面对这个很可能被他们毁掉的家庭,两人都产生了肉眼可见的抗拒和罪恶感。
非人的唐亦步暂且不论,阮闲看起来没有被动摇多少。
现在看来,另一位阮闲对于同类的同情心虽说不是没有,但着实不太够。他更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出于某种原因茍活于羊群,若是屠夫伸出沾满羊血的刀,那位阮先生说不准还能用舌头从刀锋上卷走点肉沫。
但那位阮闲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NUL-00,他能从那人的眼神里看出来。
阮教授并不打算把多少筹码押在这份感情上。没有什么比疯子的爱情更不可信,“阮闲”能够多么疯狂,没人比他更清楚。
他可是那个剥出自己大脑,活在铁皮罐里的人。
阮闲那样一个人投向了主脑那边,阮教授的精神有点紧绷——所幸他没有向对方透露计划的关键,而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阮闲也不至于傻到冲上去无差别坦白一切,直接对主脑效忠。
那样一个人更不会寻死。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阮教授已经开始考虑阮闲被全脑扫描后,自己这边可能需要调整的计划细节——
“他就是故意被抓的。”见没人回应,唐亦步愉快地接过了仲清的话。“并且在被抓的时候,表现得像一个正人君子。”
“哦——”余乐拉长声音,像是回过了味儿来。“那小子私下诱导仲清去偷东西,然后把这一切打造成一个意外的样子?”
“如果偷东西的是季小满、我或者你,主脑都会立刻生疑。仲清不一样,主脑知道我们会对他有防备,并且闯到那位员工面前时,仲清还对自己即将逃出去这件事深信不疑。无论事后怎样分析和侦测,也无法从他的行为里找到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