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以这样的角度对视着，归雪间看着于怀鹤的眼睛。

比起一起玩，更像是单方面的玩弄。

但……归雪间说：“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嗓音像是料峭春风吹过枝头的花瓣，很轻。

其实无论于怀鹤坦不坦白，或者这具身体是否由这个人塑造，他都并不排斥。

于怀鹤挑了下眉：“真的？”

归雪间还悬在半空中，点了下头。

于怀鹤松开手，归雪间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坠入一个平坦的地方，是于怀鹤的掌心。

他望了过去。

于怀鹤的体温略低，肤色冷白，袖子压在手肘处，划破的伤口已经止血。但这么短的时间，不能完全痊愈，现在还留有一道伤疤。

归雪间还没来得及细看，于怀鹤就放下了袖子，挡住了归雪间的视线。

他在于怀鹤的掌心里小跑了几步，想要推开对他而言非常沉重的布料，又被强制抬起了脸。

于怀鹤的指节抵在归雪间的下巴上，比起用剑，此时此刻他对力度的掌控更为精准。

毕竟归雪间的身体很脆弱，随随便便就会坏掉。

又抬起中指，指腹贴着归雪间的皮肤。

归雪间的脸很小，于怀鹤的指腹有一点薄茧，存在感很明显，他的脸颊被压得有点扁，不疼，但是感觉很奇怪。

头晕目眩间，归雪间闭上了眼，觉得这个人好像更肆无忌惮了。

他自暴自弃地问：“很好玩么？”

于怀鹤的声音是冷的，听起来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很难想象他正在以怎样的方式玩弄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东西。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于怀鹤似乎是玩够了，也可能是看归雪间可怜，暂时放过他。

归雪间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坐在于怀鹤的掌心里，他仰着头，问：“你是不是准备了很久？”

这样的事，不可能是心血来潮。

于怀鹤：“嗯。”

没有解释复杂的前因后果，也没说耗费的时间和精力。

他动了动，指尖落在归雪间的睫毛上，随意道：“不想叫醒你的，但灵力的依附需要你的自我意识。”

归雪间一怔，意识到眼前这人从头到尾都没打算告知自己，也没有在相处中透露一点消息。

冷淡孤高的外表之下，这个人隐藏了很多不能为人所知的东西。

那些很难实现的愿望，归雪间没那么在意，他不去奢望，也不会对很厉害的未婚夫提出要求，因为不想为难这个人。

但无论有多困难，于怀鹤似乎都去做了。

对归雪间而言，从第一魔尊的头颅被割下，一切都好像是奇迹。

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于怀鹤，突然很想靠近这个人：“你低下头。”

于怀鹤没问缘由。

下一瞬，系着玉坠的发带垂在归雪间的面前，他伸手拽住了，示意于怀鹤直起身。

归雪间以为自己作为一个人——至少曾经是，不可能连根发带都抓不住。

然而缭绫是光滑的绸缎，归雪间的力气又很小，沿着发带一路往下掉。

简直是奇耻大辱，归雪间对自己的弱小有了新的认知。

当人的时候手无缚鸡之力，当了鬼别说害人，连根发带都抓不住。

危急关头，于怀鹤用手托住了归雪间。

他松了口气，看到于怀鹤露出一点笑意。

……又被笑话了。

归雪间装作没有看见。

就这样，归雪间落到了于怀鹤的肩膀上，他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靠近了这个人的脸颊，不存在的心骤然变得很柔软，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于怀鹤的，像是一种表达感谢的方式。

于怀鹤偏过头。

两人靠得太近了。

于怀鹤的瞳色很深，又太沉，对归雪间而言很巨大的东西，被这样注视着时，他像是被囚禁在这漆黑的牢笼中。

归雪间没有害怕，他小声说：“谢谢。”

*

有了身体后，幕离自然也是要增添新的能力，要能够随意变幻大小。

于怀鹤再去提出要求时，炼器师似乎已经认命，不再追根究底。

但炼着炼着，还是没忍住道：“于怀鹤，你不能仗着自己的修为胡作非为，倒行逆施，现在越来越过分了。”

藏在袖子里的归雪间：“。”

好，好严重的说法！

他伸出手，戳了下于怀鹤的手腕，想让这个人为自己辩解。

于怀鹤的手指压了下归雪间的脑袋，意思是知道了。

然后，他说：“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