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雪间没有失去，只有得到，奇怪的是，这不是他的愿望，而是于怀鹤的。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没想，有些迟疑地伸出手，指腹贴在还未痊愈的伤口旁，有些许灵力从他的指间逸出。

这本来是于怀鹤的灵力，转换成了归雪间的身体，现在又抚慰着于怀鹤的伤痛。

本质上是同样的东西，但有什么悄然改变了。

归雪间仰起头，看着于怀鹤的眼睛。

这个人的愿望很少，也从不会将其寄托在别人身上实现。

只有这件事，唯独这件事……

归雪间很慢、很慢地眨了下眼，想要将于怀鹤的神情看得更清楚，捕捉到于怀鹤每一点想法的改变。

但这个人坚定不移。而归雪间，他也没办法拒绝这个人的愿望。

于是说：“好。”

又低下头，想想往常那样蹭这个人的手掌，却忘了自己的体型已经截然不同了。

但还是没有落空。

于怀鹤抬起手，贴住了归雪间的脸颊。

*

体型变大后，归雪间觉得方便了很多，但也有一些小事需要适应。

在此之前，归雪间不过巴掌大小，待在哪里都很方便，现在不行了，他不可能像往常那样在于怀鹤的肩膀上打滚。

归雪间提出意见，说可以自己走路，也能跟得上。

于怀鹤没有同意。

他的身高刚过于怀鹤的膝盖，很小的一只，在外面行走可能会被别人不小心踩到。

归雪间想了想，好像也是。

大多数时间，归雪间坐在于怀鹤的肩膀上，不能乱动。也有时候，于怀鹤抬起手，归雪间就坐在他的手臂上。

……反正这人的修为很高，又不会累。

在城中行走时，有人认出于怀鹤，自然也会猜测归雪间的来历。

“于怀鹤不是天下第一的剑修，怎么身上忽然多了个傀儡？”

归雪间坐在于怀鹤的肩膀上，闻言扭头左顾右盼，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才意识到傀儡就是自己。

他没戴幕离，默默地缩了缩脑袋。

被当做傀儡，总被认出来是魂魄要好。

那人的修为不高，对高阶修士的听力一无所知，以为自己离得远，于怀鹤听不见，继续窃窃私语：“我在紫微书院读书时，于怀鹤已经很有名了。当时教过他的先生告诫我们，说于怀鹤动心忍性，从不为外物所动，现在看来，也没那么清心寡欲，还是贪恋凡尘俗世的。”

归雪间：“。”

这人有此发言，盖因于怀鹤的的面前摆了十多盘色泽鲜艳，无比精致的点心。

夏天将要结束，为了即将来临的下一个季节，酒楼的菜单推陈出新。归雪间很想尝尝，又吃不了，只好拜托未婚夫了。

自己算是败坏了于怀鹤的名声吗？

于怀鹤也听到了，但不为所动，又尝了一块点心。

归雪间坐在桌上，小腿在桌沿边摇摇晃晃，好奇地问：“你读书的时候，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对这些过往的旧事，归雪间不问，于怀鹤很少提。

于怀鹤问：“你想听什么？”

归雪间想了想：“外面没有的，紫微书院特有的东西。”

还有，和你有关的事。

书院的教导方式与一般的修仙门派有很大差别，学生众多，譬如任务成就排行，五年一度的书院比试大会，这些都是别的地方所没有的。

归雪间听完了：“那你肯定拿了第一！”

于怀鹤否认：“没有。”

可能是察觉到归雪间的疑惑，他说：“没什么意思。”

归雪间歪了下脑袋，于怀鹤对名利之事似乎真的没什么兴趣，连年轻气盛的时期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莫名觉得有点可惜：“你好低调。”

于怀鹤慢条斯理地将拿过点心的手擦拭干净，又捏了下归雪间的脸。由灵力凝聚而成的血肉是虚假的，但触碰起来也很柔软，近乎真实。

归雪间没有过感觉到疼，余光瞥到于怀鹤曲起的手指，很修长，指节分明。

于怀鹤捏了一小会儿才松开：“如果你在的话，我可能会做。”

归雪间不是很懂，为什么自己在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