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珀尔小姐，愿风神保佑您。佳酿节快乐！”
“荣誉骑士佳酿节快乐！”
走在蒙德大街的路上，在络绎不绝的叫卖声里，互相祝福赞颂声亦从未断过，
不断有人相互说着朝他们打着招呼。人们看他们的目光很友善，或者说，那目光看到旅行者和派蒙的时候是友善，而看到珀尔的时候完全就是惊喜了。
“是珀尔小姐啊！真是好久不见，上次您回来的时候我正好去进货了，真遗憾没碰上您。”
“欢迎来到蒙德城，愿风神保佑您。佳酿节快乐！”
纪念品商店‘荣光之风’的店长，玛乔丽，正在整理今天的商品，“欢迎光临，欢迎来到小店……啊呀，居然是荣誉骑士大人，还有珀尔小姐，我就知道能在佳酿节看到您，佳酿节快乐！”
猫尾酒馆的老板娘在街上闲逛摸鱼，看到几人热情地朝他们打招呼：“哎呀，真是想不到今天能见到几位不得了的大人物啊。佳酿节快乐。”
玛格丽特女士捂嘴巧笑，目光落在三人的衣服上：“几位大人的新衣服真好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都是珀尔小姐订的吧。今年的衣服依旧是珀尔小姐找朋友订的款式吗。”
珀尔几人入乡随俗，面对招呼和祝福一一回礼，而到酒馆老板娘这里，除了祝福外，她的说辞就要稍微变了一些。
一提起衣服，珀尔在心里给玛格丽特的眼光点了个赞。
每次换上新衣服，她都要出来到处走走，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秀一下新衣服！
没人在意也没事，自己喜欢就行了，但是……要是有人有意提起的话，甚至非常懂地吹捧一二，珀尔会高兴一整天。
巧了，玛格丽特女士正是这样一位有心人。
她笑眯眯的，不费吹灰之力，三言两语就把珀尔哄得开开心心的。甚至珀尔聊到最后还特地去猫尾酒馆消费一二。
被留在原地的派蒙看得目瞪口呆：“好、好厉害。”
同样被留在原地的空，看着珀尔朝他们挥挥手走进屋里，他陷入了沉思。
“旅行者，你怎么不说话。”
派蒙感觉空有些不对劲。
“……没什么。”空别开头，避开派蒙的注视，淡淡道。
“嗯？”派蒙探究地盯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即抱臂哼了一声：“我怎么闻到空气里飘来一股酸味啊。”
空指了指那边的蒙德百货商店：“派蒙是想喝醋了吗，巧了，那边有卖，要不要买瓶醋给你喝？”
“……”派蒙憋了憋，最后忍无可忍地骂骂咧咧，“可恶的旅行者！”
猫尾酒馆门哗啦一声推开，来人探出头来。
珀尔朝他们招手：“空。派蒙。你们不进来吗？快来快来！”
“来了。”
空和派蒙对视一眼，暂时达成和解。
佳酿节期间的猫尾酒馆很清闲。
人流大多集中到城外的美酒集市里去了，剩余的酒蒙子蒙德人也多去‘天使的馈赠’，而猫尾酒馆里甚至新来的酒保都没有上班。
跟同行比起来，猫尾酒馆的生意可谓惨淡得很。
“快来，要什么自己挑。”
珀尔已经挑选好要买的酒了，只剩结账了。这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小伙伴没跟上来，这怎么行，她买那么多东西可不是为了自己买的。
珀尔非常大气表示：“我结账。嘿嘿，不用客气的哦，我在猫尾酒馆可是有折扣的。而且买的多，赠品可就是越多的。对吧，玛格丽特小姐？”
“当然。”玛格丽特也给面子，她弯唇解释，“珀尔小姐可是我们猫尾酒馆的大客户呢，当然要给大客户一个面子。说起来二位还是珀尔小姐第一次带来的人呢……”
派蒙听到‘赠品’两字就完全听不进其他了，她眼睛顿时直了：“什么什么，还有赠品？！”
“是啊，是计划上线的‘七圣召唤’，目前还在引进阶段。”玛格丽特不甚在意地将三副卡牌递给三人，“外面很火的，我估计这股风也快刮到蒙德了。”
派蒙新奇地接过，将另外两副分给他们：“那以后蒙德人见面，就不应该是问有没有吃饭，有没有喝酒，而是问，要不要来打牌了？”
派蒙说着，把自己说笑了。
真的很难想象蒙德人见面不说酒。
玛格丽特却很认真，她点头：“是啊，外面已经是这样了。”
“我们猫尾酒馆，可要趁游戏没传过来的时候狠狠抓住先机。”玛格丽特熟练地卖起可怜来，“毕竟我们的酒已经比不上‘天使的馈赠’的产出了，只能另辟他境径了。多吸引一点客人都是好的。”
珀尔小心地翻看卡牌，确实挺有意思的，玩法像极了她以前在原世界玩过的游戏。
那游戏可真是风靡全球，经久不衰，甚至之后不断有后来者挑战它的地位，要不是公司作妖，估计还能打。想必就算它换个模样来了提瓦特，也会风靡提瓦特的。
毕竟，在信息化爆炸的世界尚且如此，更别说现在提瓦特流行的游戏单调成这样。
这游戏一出，肯定王炸。
说不定，‘打牌不’，真的能成为蒙德人见面时的寒暄词，也说不定。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珀尔想也不想：“放心，有了这个，猫尾酒馆会再次伟大。”
其他说不准，但是，珀尔能保证这个。
有猫猫，有牌打，珀尔相信，以后猫尾酒馆肯定会吸引很多牌佬和猫控过来。
玛格丽特笑得合不拢嘴，一听要发财，这回是真的丢掉优雅了：“那就感谢珀尔的看好了。到时候，珀尔小姐和荣誉骑士可要多多光顾小店啊。”
空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珀尔，珀尔的口气未免太过肯定了。就像是之前就曾经看到这样的盛况一样。
一抬眼，玛格丽特，这位店长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看起来是观察他很久了：“怎么样，荣誉骑士要带点酒回去吗？想来荣誉骑士和我可以珀尔小姐喜好的那些单品推荐一下。”
珀尔拒绝：“不用了，我会给他推荐的。”
空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了。”
两人话同时出口。
珀尔：？
她立即不可思议地扭头瞪着空，一副被背叛的样子。
他们离得近。
不需要多大幅度的动作，空便能够清晰看见珀尔的那双蓝绿色眼睛里只盛得下自己。
空唇边掠起一抹笑意。
他轻笑着把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就麻烦小珍珠帮我挑了。”
他是注视着这双眼睛说话的，说话时语调也很轻。
其实单独听也没什么，这段时间里珀尔已经习惯了。
只是，对比之下，相比较上一句，这句轻柔得简直不可思议。
珀尔甚至觉得，有种有一种被羽毛搔了搔手心的痒，连带着心里都痒痒的。
“……嗯。知道了。”珀尔哼唧一声，还是坚持不住地扭开了头，“你先挑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总感觉空又在逗她了。不能接话，总感觉接了就输了。
隐隐察觉到什么的珀尔别过头，不再理他。
珀尔左看又看，找到了新话题，就和店长聊起来，“我看到外面贴的公告说，猫尾酒馆新来了一位酒保，不在吗？”
玛格丽特正看戏看得开心。
哎呀，真是精彩的戏码。
自从西风骑士团的团长法尔伽北上出征，带走了蒙德的大半的精壮兵力，也带走大部分的劳动力。
因为那盛大的出征，玛格丽特见多了离别。现在蒙德城里剩下的大多是在等北征军归来的人们。西风教堂葛瑞丝修女的盲人女儿葛罗丽，喜欢在蒙德的长椅上听风，同时也是在那里，等出征的爱人古德温，盼他早日随军队荣耀归来。
像这样亲人爱人分隔两方的情况不算少，
而像眼前这样的小情侣拉拉扯扯的样子，玛格丽特真是好久没看到了。
哎呀，严格说起来，这二位现在应该还不能说小情侣吧。
眼见自己现在被客人提到，玛格丽特
打起精神来。
在客人有需要她的时候，一个合格的店长，这个时候她当然要体贴地接话。
“迪奥娜那孩子啊……”不过，提起她的酒保，玛格丽特也有些无奈，“我给她放了个假。”
“还真是她啊。”一听放假，珀尔立刻懂了。
原本看到公告上写了的迪奥娜，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迪奥娜不是最讨厌酒的吗，居然来当酒保了。
摧毁蒙德的酒业，可是迪奥娜最大的梦想。
难道小迪奥娜秉持着打不过就加入，然后在内部策反酒鬼们，从而实现梦想？
玛格丽特：“是可爱的孩子吧。”
珀尔点了点头：“理想也很伟大。”
毕竟，这孩子身上带着纯水精灵的祝福，接触过的水都会甘甜。来当酒保制作酒酿的话，迪奥娜制作出的酒，那可就不一般了，说是给那些酒鬼们送福利也不为过。
在酒馆当酒保真是屈才了，可又莫名地很适合她。
空和派蒙简单挑了几样，他们很快就向玛格丽特告别。
珀尔临别时照旧叮嘱了一声：“还是老样子。包括他们挑的一起，这些酒直接送到我楼底下的仓库就行。这些是定金，尾款等我收到了清点之后再送过来。就麻烦玛格丽特店长了。”
玛格丽特笑眯眯地应声：“珀尔小姐请放心，我会让他们小心的。”
他们一走，玛格丽特便喊来人搬运。
“这可是大客户，大单子，就交给你们了。”
她笑眯眯地安排好，正要推开门，身后有人在叫她：“那店长，你去哪儿？不看着吗？”似乎是新来的帮工，还不知道他们的雇主的特性。
玛格丽特摆摆手：“哎呀，不是有亲爱的恕筠在吗。现在店里没有客户，恕筠，去监工的话，没问题吧。”
这一看就是老板想摸鱼跑路。
迪奥娜不在，恕筠现在就是店里唯一的酒保。恕筠怕店里临时有事走不开，他犹豫着刚想拒绝，就听旁边台上黑猫喵了一声，他立刻识相地改口：“没问题，老板！”
玛格丽特赞了一声：“很好。就交给你们了。‘小王子’，走，我们出去溜达去。”
黑猫轻巧地从台上跳下，听话地攀上玛格丽特的肩头。
玛格丽特一边抚摸着黑猫的背，一边慢悠悠地朝着泉水广场走去。
她脚步轻快：“看来吟游诗人那里，很快就有新故事流传出来了。”
毕竟这次可是爱情故事呢～
再加上，故事的主角可是蒙德的荣誉骑士，和那位神秘的珀尔小姐。故事怎么可能不爆？就问，谁不好奇英雄的爱情故事呢？
玛格丽特已经想好了，等两位大人在一起了，或者，再等二位的名气愈发大了。到时候，她便雇佣吟游诗人来酒馆唱几天这个新故事，算是对大客户多年支持的一点小小回报吧。
玛格丽特哼着歌：“‘小王子’，你说对吧～”
“喵。”
被称作‘小王子’的黑猫喵呜一声，似乎是赞同。
第22章
佳酿节第一天，看什么都新鲜，珀尔领着空和派蒙，就在买买买中度过。美酒，纪念品，鲜花，有什么就买什么。
空和派蒙是发现了，珀尔不但是猫尾酒馆的大客户，还是天使的馈赠的大客户，还是许多门店的大客户，甚至还是许多摊贩的大客户。
那些老板们见到珀尔都笑得合不拢嘴，一副看到了财主的样子，显然是知道今天自己发了。
珀尔大买特买。
不过要让她说，最感兴趣的，还当数七圣召唤了。
不过，在开始打牌之前，她要先把那些快递寄出去。
珀尔拉着空和派蒙来到仓库，满仓库的东西在他们的惊呼声里，突然消失。
然后珀尔笑眯眯地向他们展示自己后台，上面赫然显示着很多物流信息，看起来是快递打包好了，已经进入运输环节。
但是，那么多东西一瞬间打包好是真的有可能的吗？
派蒙问出自己的疑问。
“派蒙可以试试。”珀尔抬抬下巴，一副很神气的样子，然后下一秒就破功。
“这样这样这样……”她兴致勃勃地指挥派蒙，“对吧，很简单对吧。”
“嗯嗯。”派蒙附和两声，就开始新奇地研究。
空把自己的后台给珀尔看，却不是为了展示自己已成功，而是……
他语气平淡，问出的话却很犀利：“据我所知，这样跨时空的传送条件很苛刻。我一直想问，这个东西……”空顿了顿，将没说出的‘直播间’含糊了一下，听者依旧可以明白他的意思，“它运作的能源是什么？”
珀尔眨眨眼，露出一丝笑意来。
空真是问到点子上来，而且可以完美地触发直播间的屏蔽。
珀尔示意他看看那些弹幕。
他们并没有关直播间，可以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暴露在那些摄像头下。按理说，以观众的角度，他们会看得很清楚听得很清楚，可即便如此，那些弹幕却很奇怪。
【空小哥在说什么啊？】
【好像那边的信号不好。有没有会读唇语的大佬？】
【楼上醒醒，提瓦特的语言跟咱们不一样好吧。能懂点提瓦特文字已经是考究的大佬了，还想读唇语吗，根本不可能解不出来。】
【来骂直播间，我先来，垃圾直播间！】
【垃圾直播间＋1，什么破信号啊。】
【垃圾直播间＋2】
……
看，就像这样。
——这些观众们似乎不懂珀尔和空在打什么机锋，或者，更直白一点，他们没有办法听清楚空刚才的问话。
即便空这样小心地措辞，依旧被屏蔽了，他的疑问无法传到观众里去。
“……”
这代表什么？
代表观众口中的直播间‘信号不好’，可能是一种屏蔽。是直播间主动将他们的问话以这样的形式屏蔽。
珀尔又透露一个信息：“说起来，以前，我在弹幕里看到很多乱码。”
她的话别有深意。
空：“……”
以此类推，既然，观众们听不清他们的话。那么，是不是有一种可能，他们这些在直播间这端的人，是不是也无法看清另一端的观众们的一些交流？
再大胆一点，观众之间是不是也存在这些屏蔽？
……
就目前的实验以及总结的经验来看，结果不得而知。
但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猜想。
从不小心触发屏蔽之后，珀尔就一直在试图搞清其中问题。
直播间的这种屏蔽是不是双向的？
是不是在观众们交流一些比较出格的东西时，也被直播间屏蔽掉，导致他们从来没在弹幕上看到一些更为‘有意思’的东西？
珀尔所说的‘乱码’，是不是就是直播间的另一种屏蔽方式？
这些屏蔽为什么存在？是专门针对他们的？还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出现的屏蔽？
很难不继续思考下去。
珀尔微笑着总结：“一个听不清，一个看不到，很有意思不是吗？”
空沉默：“……”
二人同时关掉直播间，两人脸上是相同的肃然。
这样简单的一番交流，却透露了许多信息。
派蒙还沉浸在新游戏里，一看他们的表情，顿感不对。她忙凑过来：“怎么啦怎么啦。”
空和珀尔都没有瞒着派蒙的意思，毕竟这也跟派蒙有关系。
派蒙果然大吃一惊：“这可怎么办？既然有这个问题的话，小珍珠你没事吗？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
珀尔心里暖暖的，还是否定：“没有，我很好。而且，说实话，有了直播间我才感觉自己是真的活着的。”
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
我要到哪里去？
这是人所逃不开的问题。
这是三个问题，说是问题不如是一个人在问自己的坐标，亦或者说是锚点。
而珀尔需要一个锚点。
珀尔的痛苦根源，就在于，她明明知
道自己是谁，她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她甚至也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
可同时，她却又深知自己永远无法得到这些。
这些对她来说，不过井中月，杯中影。
五百年。
她五百年前就已经明白了这一点。
珀尔曾经想过，倘若没有那些记忆，会不会更好一些？
可同时，她痛苦又清醒地明白，如果没有那些记忆，她便不再是她了。
这两个观点，在她沉睡的五百年里还在睡梦纠缠着她。然而每一次博弈，都是后者胜出。
珀尔不敢保证，如果直播间不存在的话，在失去了和过去世界联系后，她会不会选择了另一条路？
珀尔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有了直播间之后，她在研究这东西之余，总觉得自己离回家又更进一步。
或许这是饮鸩止渴吧。
不过从被迫绑定它开始，珀尔就知道由不得自己了。
她明白万物都有代价，或许有一天她会因为直播间永远消失也不一定。当然，珀尔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但是她已经想好了自己最坏的结局。
不过，这些她是不会说出口的，她可不打算拉空和派蒙下水，也不想他们为自己担心。
现在，就算思考自己的死亡，珀尔也很平静。
或许漫长的时间真的会让人疯掉吧。
“放心。”在两人担忧的目光中，珀尔安抚两人，“真的没事。”
珀尔轻松地笑：“我要是没有准备的话，怎么敢邀请你们一起玩？”
五百年。
她研究这直播间何止五百年？
她从绑定了这东西开始，就开始研究了。
“当然，我当时是觉得空是来自天外的话，或许对这东西有所了解……”她话音一转，“不过，小派蒙一定是怕了吧，没关系，我可以随时收回权限的，主权限在我这儿的。”
“什么？还想收回？！”
一听珀尔说有准备，派蒙隐隐松口气，不过听到后面，派蒙叉着腰，张牙舞爪扑来。
派蒙左勾拳，右勾拳：“还敢不带我玩？”
“哎呀，不准打脸。”珀尔双臂交叉挡在脸前，只用于防守，挡下派蒙的袭击，“不敢了不敢了，派蒙大人饶命啊。”
“哼哼。”派蒙正要得意收回手。
珀尔又贫嘴地补充一句：“哦不，什么派蒙大人，是派总。”
派蒙：“……”
这是直播间里那些家伙们给她起的绰号。
说什么‘信派总得永生’‘派总就是人间正道的光’……就算知道是这些家伙们在胡说八道，但是……
派蒙发誓，她真的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么薄脸皮，当时看到的那瞬间她羞耻得脚指头都要抠出一座城堡了。
现在，经珀尔这么一说，派蒙感觉那熟悉的羞耻感又漫上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
派蒙这回不再留手，非要让珀尔尝尝自己的厉害才行：“看我的，痒痒手！”
派蒙来势汹汹。
“嘶。”
眼见不妙，珀尔拔腿就跑。
两人你逃我追，我追你逃，把房子上下都跑了个遍。最后珀尔往空身后一躲，只探出来头扮鬼脸，朝气喘吁吁的派蒙开启嘲讽：“略略略。”
派蒙体力算不得顶好，但是也不算很差，然而这么的兜圈子她还是受不了，不一会就上气不接下气的。看到珀尔缩到空后面，派蒙以为珀尔打算休战停下休息，正好她也累得不行了。
不行就投降算了。
派蒙想。
然而下一秒，她亲手把自己上一秒的想法撕碎。
投什么降？！
天真！
派蒙顿时觉得自己不喘了，不累了，她又行了！
是的她觉得她还可以继续！
“啊啊啊啊小珍珠，可恶的小珍珠！”
派蒙张牙舞爪地飞速扑过来。
“好了好了。”空轻而易举便化解了派蒙的攻势，又轻轻松松地把派蒙拎到一边的沙发上，让她安安稳稳坐好，“派蒙你也累了，应该休息了。”
珀尔又从他身后探出头来，一听这话顿时如小鸡啄米：“是的是的，派蒙你累啦。”眼看派蒙瞪过来，她一点也不怕，甚至笑嘻嘻地变魔术一般从背后拿出一束花。
她将这束花递了过去：“不要生气，刚才是逗你的，我打算在你扑过来的时候给你一个惊喜的。”
珀尔一开口，漂亮话像不要摩拉一样往外扔：“毕竟派蒙，是最好的伙伴啦。”她如果想哄人，一定是轻而易举。说话真诚又好听，谁不爱听呢。
更何况还有漂亮的花花。
“……哼哼。”
派蒙接过了这束风车菊，看着珀尔哼了两声，“好吧，就原谅你啦。”
是的，派蒙就这么被哄好了。
这风车菊，珀尔种在楼梯摆放的花盆里，当时正迎着太阳和风舒展，好不自在。不巧的是，它跟的主人不太好，在和派蒙的你追我赶的打闹中，它的主人路过的时候顺手薅下它。
哄哄派蒙吧。
珀尔想。
当花送出去的时候，她又觉得派蒙可真好哄啊，但是屋里另一个人就不好哄了。
珀尔感叹一声，脑子里开始飞速思考破局的办法。
她脚下一转，向派蒙告别：“那我就先走了。”转身时，她偷偷抓住空的手，与此同时，她感觉另一只手的手腕被抓住了。
珀尔一愣，顺着目光，下意识抬头看向空。
这一看，她才发现空低着头，呆呆地看着被她抓住的左手，看起来好像也愣了一下。
空似乎在惊讶自己会抓住他？
想明白这一点，珀尔不由笑了一声。她收紧了自己的手，示意对方回神，她发出邀请：“走吗？”
空可没那么好忽悠，当然珀尔也没打算瞒着他。除了自己可能会死之外，其他珀尔都会坦然相告的。
在已知的所有信息当中，珀尔认为自己的死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更何况这只是她一个猜想，只是一个可能性，相较于那些既定的事实，这就更不用大惊小怪了。
“……嗯。”
空低低应了一声。他也向派蒙告别：“我们等会就回来。”
他侧过身的时候，耳朵便从金色发丝的掩盖下露出一角。珀尔也因此看到对方那发红的耳垂，像极了一颗熟透的果子。
……好像绝云椒椒的果子。
想捏一捏，看看爆汁的样子。
珀尔努力别开了视线，只是不知为什么，她的脸突然热起来。
“小珍珠。”
似乎见她回神，空朝她笑了笑。
珀尔这个时候才发现她出神的时候，被空拉了出来，而现在他们不在别的地方正是之前那间仓库里。
“小珍珠。”
空第二次叫她。他似乎是在叹息。只不过这一次，珀尔打了一个激灵，不知为何，她感到了些许不妙。
派蒙在的话，空可能会收敛一点。
脑海里，这个想法一闪而过。
珀尔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下意识想躲开了，可惜，空抓得很紧。她又一次逃脱失败。
“……”
在沉默中，空举起他们相握的两只手。
那还是珀尔先抓住空的那只手。
即便是现在，珀尔还是觉得刚才的乌龙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只不过，在乌龙之后，空发现她的动作，就松开了她的手腕，然后——
他反客为主将这只手抓紧。
严格意义上，算是珀尔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小珍珠。”
这是空第三次叫她了。
珀尔也是第三次应声看向他，不过这时，他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
像之前做的那样，他将他们的手掌紧密合住，然后手指错位交叉，最后相合，手指弯曲。
动作相同，可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将这些完完全全暴露在日光下，让她完完全全看清这一切。
让她看看，她是怎么接纳他的？
让她看看，她是怎么对他无声的纵容？
让她看看，她又是对他是怎样的在意？
珀尔不知道这一切吗？
不。
是珀尔不想拒绝。
珀尔自己也知道的 。
是的，她不想拒绝空。
“既然这样在意我，那么可以告诉我，你知道的全部吗？”
“不管是事实还是猜想，我都想知道。”
“可以吗？”
空又朝她靠近一步。
呼吸在紧密的距离里纠缠交换。
珀尔看着他，空的眼中，隐隐的有什么在翻滚。
她伸手抚上他的眼睛。
第23章
随着她这一动作，两人呼吸在陡然倾轧下，又靠近进一步，最后完完全全扑洒在彼此的脸上。
太近了。
珀尔却恍若不闻。
“……你的眼睛。”
指尖落在他薄薄的眼皮上，像蝴蝶蹁跹着在花瓣上停歇。
而花不语，只是轻轻地颤动。
空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睫颤了颤，在珀尔的指腹上轻轻扫了扫。失去了刚才质问时的气势，此刻的他看起来甚至已经有了几分躲闪的意味。
珀尔却强硬地摁住他，她抓住对方的手腕，不让他动弹。
“别动。”
珀尔又凑近几分，“你的眼睛里有东西。”
绝对不是错觉。珀尔确信。
刚才那瞬间，她居然感受到几分深渊的气息。更奇怪的是，珀尔清晰看到，空刚才的眼中除了她的倒影外，还有多出了一道身影。
……就在她的身后。
太诡异了。
空到底看到了什么啊？
难道这里还真的多出一个人不成？
怎么可能？
不可能的，这里除了她和空之外，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
珀尔没有回头。
这种明显的事根本不需要确认……但，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安。
奇怪，怎么会有这个感觉？
“……”
空僵硬着身子。
在珀尔还要靠近的时候，空狼狈地想要躲闪，似乎是越发无所适从，“……小珍珠，先放开我。”
不对劲，空看起来不对劲。
空的拒绝，不是抗拒她的靠近，看起来更像是似乎要有什么他无法控制的事发生了。
“空！你没事吧？！”
珀尔的表情顿时破功，她慌张了起来。
到底哪里不对？
“好，我先离开……”
然而时间紧迫，来不及思考太多，她匆忙依言松开他的手腕，正要退后一步。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刚松开的手就又被抓住了。甚至，她后退的时候也被什么拦住了去路。
珀尔一瞬间便感觉到了不对劲。
不对！
这里不应该有人的！
而且有人靠近的话，她不应该没有察觉才对！怎么回事？！
那种难以言说的诡异，在看清身后这个拦路人的脸时达到顶峰。
珀尔陷入了呆滞。
……空？
如果说站在她身后的是空？
那么，站在她身前抓住她的手的人，又是谁？
珀尔呆呆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空”，又呆呆地看了一眼前方的空。
同样的两张面孔，在对比之下更觉如出一辙。确实是空，两个一模一样的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绞尽脑汁想出什么来，身后的这个突然冒出的“空”突然有了动作。
这么近的距离，珀尔一惊之下正要攻过去，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时她从急急忙忙撤去攻势。
万一真的误伤了空可怎么办？
然而，也正是这点犹豫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没有了阻挡，“空”便轻而易举地伸手从背后抱住了她，他极为亲密地用脸蹭了蹭她的脸，然后他轻飘飘的压下了珀尔挥来的一拳，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地继续蹭着。
看起来还很开心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这个“空”似乎没有敌意的样子，珀尔刚要松口气，可看他这不正常的样子就觉麻烦。
她只好问另一个空。
与她相对的空扶着额，似乎对眼下情况也有些无所适从。
然而面对珀尔的质问，他叹了口气，只能干巴巴地解释：“……抱歉，控制不住。”
“……是问你这个的吗？还有你到底控制不住了什么啊？”珀尔抽了抽嘴角，对空这个说辞并不买账。
她再强调一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还有！”珀尔指着一直又被限制住行动的左手，“刚才不是让我放开你，离你远一些吗？”
她忍不住吐槽：“这回是你先动手的。”
到这里，空终于笑了起来。他从善如流地道：“抱歉。”然后手上却做着相反的动作。珀尔低头看向他们相握的手，只觉得空似乎又用了些力，抓得更紧了些。
“……”
算了算了。
珀尔觉得自己真的已经习惯了。
但有一件事，她觉得真的不能轻轻放过。珀尔借着相连的手，将空拉进，示意他看向自己的身后：“所以，这是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肯定是跟空这个家伙有关系。
看他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就知道。
但是能不能先让她背后这个“空”别乱蹭了！
珀尔义正言辞，正大光明地当面蛐蛐：“不觉得他好像小狗吗？”
然后她又被蹭一脸。
大概是是被她的话打击了，“空”那毛茸茸的脑袋很快落到她的脖颈处，似乎是委屈得不得了。
“……”珀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可看着空同样有些低落的样子，她又勉强坚定了这个摇摆不定的想法。
所以，她现在是不是该哄哄空了？
哄……两个空？
一想到这儿，珀尔隐隐也有些崩溃。
这两个家伙……
一个抓着她的手不放，眼睛紧盯着她不说；另一个搂紧她的腰抱住，恨不得整个人都贴上来……
不是。谁来告诉她，她到底怎么哄啊？
这个样子，她到底怎么哄啊！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发挥！
珀尔现在真的是无比思念派蒙。为什么哄他，就不能像哄派蒙那么简单？
难搞，太难搞了。
“小珍珠！旅行者！”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刚想起派蒙，就听见派蒙在仓库外的喊声了。
珀尔甚至要喜极而泣。
解围的人来啦！
派蒙，果然是最好的伙伴派蒙！
派蒙飞进来，看到两个人完完整整站在一起不由松了口气：“你们去哪儿了啊，找了你们半天。”
派蒙正要向两人诉说一下自己的辛苦，忽感不对：“……小珍珠，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没、没事。”看也不看派蒙一眼，珀尔眼神飘忽，整个人飘了出去。
“小心一点！”
派蒙去扶住珀尔。这么一接触，派蒙感觉珀尔更不对劲了，“小珍珠，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没、没什么。”珀尔勉强维持自己的风度，“就是有些热，我先回房间洗个澡。”
派蒙仍有些不放心：“……好吧，那要不要我帮忙？”
“没事。”
珀尔婉拒了派蒙的好心，飘回了自己的房间。
“……”
派蒙目送着珀尔离开，看她安然无恙地回到房间，她才松了口气。
“旅行者，你们到底怎么了？”
派蒙扭头看向身旁因为不放心珀尔同样跟过来的旅行者。派蒙的第一反应是旅行者做了什么！
可空的反应同样很奇怪。
派蒙这才注意到空的脸也很红。
“旅行者，你没事吧？”
“……没事。”空也转身，“那我也先回房间了。”
派蒙眨眨眼，看着没一会又跑得无影无踪的两人，不由跺了跺脚。她都差点忘记自己出来的原因了：“之前不是都说好了要一起出去吃饭吗！你们两个！”
她派蒙就这么的被放鸽子了？
太过分了！
派蒙的声音
从沿着楼梯和过道传遍了每一个房间。
*
听到派蒙的声音，珀尔从浴缸里抬起头，又自暴自弃地一头扎进水里。
即便是满浴缸的冷水也不能让她全身的热度褪去，甚至不能让她停下回忆刚才发生的事。
……
在派蒙正要进来仓库的时候，珀尔还以为自己得救了。
当然……事实是，她确实得救了。
只不过付出了一点代价。
……
她从水中冒出来，低头看着水面的自己，已经变得殷红的耳垂上，那小小咬痕清晰可见。
两次，被亲了两次啊这里！
啊啊啊啊！
珀尔闭着眼睛，不敢再看，她又扎进水里。
今天！她不想看见空了！
*
派蒙的声音传来的时候。
空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闻言，那摸着的眼睛的手不由一顿，然后落到自己的唇上。
镜子里的他做着同样的动作。
然后诡异的事发生了。
空平静地看着镜子的自己唇角勾起，露出一个笑来。
一个挑衅十足的笑。
平静的空，和笑着的“空”，两人相隔镜子无声地对视。
镜子里“空”无声地启唇：
“我们的。”
第24章
佳酿节第一天，派蒙的两个吃饭搭子闹翻了，或者说在闹别扭。别说要一起打牌玩七圣召唤了，连晚饭都不吃了。
气哼哼的派蒙自己去猎鹿人那里买了晚饭，当然，好心的她还帮两位好友带饭。
派蒙心想：我可真好啊，咱们小队离了我还能好好的吗？那不行吧。哼哼。
“不过要吃什么呢？”派蒙看着菜单有些犯愁，“蜜酱胡萝卜煎肉、嘟嘟莲海鲜羹、堆高高、鲜虾脆薯盏、庄园烤松饼……还有主打菜七分熟鹿排和满足沙拉，看起来都很好吃的样子。”
派蒙还打算给珀尔挑一份鱼，结果看来看去，发现今天居然没有鱼，这就非常可恶了。
她挑了半天，最后只好一拍板决定：“先来三份薄荷果冻吧！至于其他的，每样都来一份吧。”
果冻总不会有人拒绝吧。
这可是果冻啊！
派蒙拎着打包好的食物，正要嘿咻嘿咻往回拖。
‘猎鹿人’的侍应生莎拉，看她小小一只，却要大包小包的带走，实在不方便。
于是莎拉叫住了派蒙，并且提出一个建议：“让我们的外卖员送货上门吧。您放心，我们猎鹿人是发布在冒险家协会的招聘委托，长期合作，聘用的也都是信誉良好的冒险家。”
派蒙想起来了：“对哦，说起来旅行者之前接过猎鹿人的委托。那个时候，莎拉小姐还是自己送的吧，没有办法才委托的旅行者吧，现在已经发展到要专人去送了吗？还是冒险家！冒险家要的报酬不低吧。”
莎拉小姐笑着点头：“哈哈哈，说起来其实也还好。而且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随着订单不断的暴涨，猎鹿人现在的业务不断增加。毕竟现在的客人订购的范围也在不断扩大，近在清泉镇，远的还会在像摘星崖或者望风角，不是冒险家，一般人可不敢去那边。
而且，现在我们的客人除了蒙德本地客人外，还有许多璃月的客人过来订餐。而要将订单送到璃月，那就得专人快跑了。最后人选上，我们选择了和冒险家协会长期合作。”
“哇。”派蒙适时地哇一声，表示惊喜，“这么说，是不是在璃月就能吃到‘猎鹿人’的特色了。”
莎拉小姐继续点头：“不过，猎鹿人订餐送去的地方，大多还是我们蒙德境内。毕竟璃月的餐馆也不少呢，我们这些外来的，怎么可能”
派蒙表示这不是问题：“嘿嘿，要是去了璃月的蒙德人想吃蜜酱胡萝卜煎肉，生意不就这么来了吗。
然后，这位蒙德人要是再在璃月，宴请一下璃月人或者其他国家的人，万一有人还想吃蒙德菜的话，生意路子不就这么打开了吗。”
“那就谢谢派蒙小姐的祝福了。”莎拉小姐被派蒙的妙语连珠逗得开心，在‘猎鹿人’工作，自然是‘猎鹿人’越好，他们能赚的就越多了。
“派蒙小姐，看来我们要结束闲聊了，看，那位接单的冒险者来了。”说着，莎拉小姐将打包好的食物递给这位刚到的冒险者。看着对方展示自己接到的委托单，她嘱咐：“麻烦您随派蒙小姐走一趟了。放心，客人家就在蒙德城里，送到之后很快就能回来。”
这位穿着绿色制服的冒险者，小心地接过这些打包好的食物。
听闻莎拉小姐这样说，他忙摇头，又觉这样不妥，实在不礼貌。
面容尚且稚嫩的冒险家便将手里重物放在地上，行了个骑士礼：“莎拉小姐真是客气了。还请放心，只要交到我手上的东西，不管在哪里，我一定会将它们送到客人手里。”
派蒙不由嘶的一声。
回答得好有气势！
好可靠的样子！
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冒险家，只不过看他这行礼……怎么感觉跟西风骑士团差不多啊。
回去的路上，派蒙就此事问这位冒险家小哥。
这小哥腼腆地笑了笑：“啊，是的。我以前就是西风骑士团的，不过后来我发现自己不喜欢这样的日子。我更喜欢冒险，所以最后还是辞了这份工作去当冒险家。不过，之前训练时留下的习惯，到底还是保留了下来。”
“真好。”派蒙很是为他高兴，“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一定是很幸福的。我已经到了，前面就是了，东西就放在这里吧，今天就谢谢你啦。”
“不客气不客气，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冒险家小哥把东西放在地上，“而且很高兴能帮上您的忙，愿风神大人保佑你。”
派蒙挥别了他。然后……她趴在门上，耳朵紧紧贴着门扉，屋里嘈杂声音。
就说房子里好像不太对劲，果然！
这两个家伙刚才还闹别扭的，她一不在，这两个抛下她的混蛋现在在干嘛呢？
闹这么大动静。
刚才真是好险，那位帮忙送东西回来的冒险家，要是再走近一点就要听到幸亏她激灵，赶紧也幸亏旁边就是街道，隔了一扇门，他们的声音混在其中不太明显。
屋子里两人的谈话声混着重物落地的声响，不断往她耳朵里钻。不过两人的声音落到派蒙耳朵里的时候，只有珀尔的声音清晰可闻：
“吃我一拳！别想跑！”
“……哼，就这？”
“等等等等——我去！”
这回珀尔的声音越来越高，似乎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了。
派蒙心里咯噔一声，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她猛地推门：“你们别动手——”啊。
话戛然而止。
“……”
屋里的情形跟她想的完全不同。
空和珀尔面对面坐在桌前，手里都拿着七圣召唤的卡牌，看到派蒙两人俱是一愣。
“派蒙，你去哪儿了？”
朝她挥挥手打了声招呼，随后空扭过头来，他微笑推出自己的牌，吃掉了珀尔一张牌后，示意珀尔该继续了：“到你的回合了。该掷骰子吧。”
“……”
珀尔盯着桌上的牌，面上迅速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可恶，这要怎么打才能赢啊。
骰子啊骰子，就看你的了，你可要争点气啊，不说有空的好手气，起码能让她正常发挥吧。
珀尔深吸一口气，一口气将骰子都掷出去，然后心惊胆战地等待它们停下来……
……
天知道珀尔今天根本不打算出去的，不，她根本就不打算踏出自己的房间！
当鸵鸟怎么了，她就要当。
珀尔翻了个身，然后又翻了身。
珀尔又没忍住摸了摸耳垂上那咬痕，又从水里冒出头来仔细对着水面打量那一处，结果就
是她又落荒而逃。
如此反复。
珀尔终于认清了自己是个菜鸡的事实。
珀尔对自己痛心疾首：珀尔啊珀尔，你的心怎么可以先乱了
她反复拍着自己酡红的脸。
现在的她，像极了人类喝醉酒时的样子，但是纯水精灵也会醉酒的吗？她在蒙德喝这么多年的酒，可从来没醉过，没道理今天几杯果酒就把她干倒了。
哎，思及此，想清楚原因后，珀尔就更觉自己没救了。
所以，应该怎么办呢。果然还是要把空揍上一顿吧。
珀尔气势汹汹走出浴室。她换好衣服，拉开门，恰好与门外的空四目相对，看他的样子，似乎珀尔没开门的话，他是打算敲门的。
谁知道他还没来得及动作，珀尔就自己开门了。
这该是怎样的巧字？
“……”
珀尔一看到他，下意识把门重新关上。
怎么这么快碰上！
她都没有做好准备啊，她给自己的心里建设都还没做好！
“等一下，小珍珠。”珀尔感觉有道力抵住了门，对方有些急迫地开口，“先听我说完。”
“还记得我们之前谈论的事情吗，我想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们应该互相透底吧。”
“以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小珍珠，你对我应该也很好奇吧。来互换秘密吧。”
说到这里，空轻咳一声，他的声音飘忽一下，似乎想起什么心虚了起来，不过他很快坚定了下来，“还有就是、就是……想揍我的话，就来吧。我保证绝不还手！”
“……”
珀尔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门。
她先是抬手给了他猝不及防的一拳，看他吃痛的样子，她才继续说下去：
“来打牌，来一局七圣召唤吧！牌桌上见真招！”
珀尔拿出卡牌，冷哼一声：“先说好，你要是敢让我的话，我会更生气！”
……
看着屋里这一派和谐的模样，派蒙面面相觑。
啊？没、没有……居然没有打起来吗？
派蒙表示非常不可思议。
不对劲。
名侦探派蒙，以自己名侦探的名义起誓，这其中绝对有问题！不，一定是猫腻！
虽然派蒙刚才去仓库的时候，没有看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一定还是旅行者先出的手！
派蒙笃信。
毕竟看珀尔那副没了魂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所以说罪魁祸首只能是旅行者了！
那么问题来了，旅行者到底干了什么过分的事，把小珍珠吓成那个样子？
很好，这是个问题。
派蒙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不过……既然旅行者这么过分了，小珍珠就这么简单原谅他了吗？正常肯定不会的，然而这种事放在他们身上……总感觉是什么小情侣的情趣一样。
就像旅行者，那么沉稳的一个人。开始还看不出来，同行之后就越来越喜欢逗小珍珠了。
小珍珠也是的，怎么感觉一副拿旅行者没有办法的样子，就这么被他吃得死死的。
哎，总结就是，这两个人感觉都跟昏了头一样。
一想到这里，派蒙顿觉牙酸。
派蒙悟了！
【派蒙：原来这就是电灯泡吗，众人独醉我独醒，不愧是我。】
派蒙的感想，注定不会在这个时候传到两位同行者的耳里。她除非想被空和珀尔联合针对。派蒙才不会那么傻！
但是有些话，没人分享可真难受啊。
派蒙又偷偷打开了直播间。
【哈哈哈，可爱的小派蒙！好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什么，才发出如此灵魂的感叹？】
【话不多说，RWKK】
【派总，我们想看现场直播。扭捏.jpg】
【是啊是啊，我们也想当电灯泡，派总给个机会吗？勾引.jpg】
“咳咳咳。你们继续打牌吧，我开直播了哦。”
派蒙轻咳几声，瞄了那边还沉浸在打牌的两个人，悄悄调了一下摄像头对准了他们。
现在，还在打牌，应该没关系吧。
果不其然。
两人可有可无点了点头，示意派蒙随意。
【派蒙：只准现在哦。要是被发现了，我会立刻关掉的。】
派蒙先立下规矩。毕竟直播间里的大家虽好，但还是要看空和珀尔两人的意愿。
【万岁！】
【好感动，我这边好久没刷到小珍珠和空小哥了。没想到居然能看到他俩一起打牌的这一幕。柔和的夕阳在他们的身上跳跃，真是好温柔的傍晚时分。】
【哈哈哈我就比楼上好点，我早上才刷到的。不过以前我也有过这样的时候。那个时候同样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没刷到的时候真难熬啊。
追剧一样，不能每天追的话，真的会急死。惆怅点烟.jpg】
【哈哈哈，你们这算什么。想当初，小珍珠刚过去的时候，我们一直心惊胆战的，总感觉小珍珠下一秒就要嘎了。恨不得24H都在直播间帮忙，可惜这狗直播间实在是不当人，根本不给你这个机会。】
【别说了，楼上。最近好不容易屏蔽才松了点，再说下去，小珍珠那边又要被雷劈了，好不容易摸清了一点规律，可别栽了。
【哎，说起来，雷来的频繁时候，恨不得破口大骂骂。可要是迟迟不来的话，也感觉心惊胆战的，总感觉在憋个大的。】
【楼上＋1】
【哦对哦对，赶紧换话题！快快快，快用别的话快刷过去！】
【我来我来。看我的。】
【呜呜呜，隔着屏幕都感觉尸体暖暖的。麻麻！我磕的CP真的是真的！】
【我宣布，派蒙就是神！这世界没了派蒙还能转吗？！】
【回答楼上，显然是不能的！】
【派总派总！高举派总大旗！】
……
在一堆飞快掠过的弹幕里，总有几个相貌奇特的，轻而易举便引来了派蒙的注意力。
派蒙眨眨眼，她试图抓住那一闪而过的长弹幕。
……他们在说什么？
然而奇特的是，本来都点开了弹幕，然而在将它们定住后，那些字迹奇迹般地慢慢消失了。先是字体的颜色变浅，然后轮廓都模糊了，最后它们在派蒙手底下溜走了。
怎么回事？！
连派蒙都有一瞬间的恍惚，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你们快来看！我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第25章
被抛出的骰子，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最后停下。
“……”
珀尔看着这五彩斑斓的骰子，这么多的骰子，那么多朝上的面……里面却硬是没有她想要的颜色。
她不想说话。
甚至是有点气笑了。
她的失败固然让人痛惜，然而对手的成功更让人崩溃。
反观空那边，可用的点数太多了，特别是无属性的骰子，这种没有限制随便打的无属性，他居然有那么多！
甚至这不是一次两次的偶然！
啊啊啊啊，第三次了啊已经是第三次了！所以说她这局到底该怎么赢。
这种拼尽全力无法战胜欧皇的痛苦！
一想到这里，压力陡增，甚至珀尔的注意力也难以集中，派蒙一出声，她立刻就投去目光。这也并不是第一次了，在派蒙说她要开直播的时候，珀尔同样是第一时间看过去。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只是发了个呆稍稍分了点神过去，就听到空慢条斯理的声音：
“我快赢了，小珍珠，再不认真起来的话……”他甚至轻轻笑了一声，“小珍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吧。”
“……”珀尔抬眼看向他，“还没输呢。”
空做了个请的动作。
“……来。”珀尔将牌推了出来，在骰子的加持下，吃掉了空一张牌。
虽然看起来是她占上风，不过空的牌组也不差，要是手气再好一点，加上骰子的话反吃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而一想到空那个手气，珀尔就觉得今天这牌看来是嬴不了了。
打牌之前谁会知道空是这样的欧皇？骰子一扔下去，她人都傻了。刚给自己心理建设一番不过的偶然，然后再一骰子下去……
好的，她静静破防了。
可就算是要输，也不要输得太难看。
珀尔努力支棱自己。
59分和0分总有点差距的。
“来了。”此刻派蒙一声喊，她如蒙大赦，立刻放下手里的牌。
眼看空还想把牌维持好等回来继续，珀尔忙拉住他：“走吧走吧。快走啦。”不等空回应，她直接把他拽走，“派蒙肯定发现什么东西了。”
珀尔悄悄松了口气，空似乎没有起疑的样子，真是太好了。
下次打牌得看人打牌了。
……反正，绝对不能跟欧皇打了！
“对对对！你们猜我看到什么！”
派蒙兴冲冲地拉着两人，指着直播间比划比划。
“这是……”空听派蒙的讲述，不由愣了愣。
直播间会把部分弹幕屏蔽，就像为观众们屏蔽了他们的一些话一样。
之前的猜想果然是真的。
派蒙的观察应证了这一点。
空思考：可为什么呢？难道那些被屏蔽的话里，是有什么不能共享的信息吗？是关于两个世界的吗？
疑问太多了。
或者说，能得到的信息太多了。
空看向一旁沉默的珀尔：“小珍珠，你觉得呢？”
“啊，我。”珀尔如梦初醒。
派蒙恍然：“对啊，小珍珠应该是最了解直播间的人了吧。”
珀尔朝派蒙露出一个笑，然后回视着空的目光，直言不讳：“如果要我说的话……”
迎着两人好奇的眼神，珀尔笑了笑：
“……我认为，它的存在就是奇迹。”
奇迹。
什么是奇迹。
能贯穿两个世界，将人与人的距离缩短到咫尺的距离，中间不仅隔着空间，甚至隔着无数人的光阴和岁月。
这不是奇迹是什么？
哈哈，光看弹幕聊天内容，谁能想到呢？
谁能想到，直播间里所有观众的时间都不一样，或者说，他们观看直播间的时间都不一样呢。
哪怕他们明明生活在同一世界。
在珀尔在全新的世界里全力向前奔跑的时候，另一个世界的A和B同时在为她加油鼓劲。
可哪怕是同一世界，观看直播的18岁的观众A，却永远碰不上，同样观看直播的25岁的观众B。
……因为，在A18岁的时候，B已经30岁了啊。
A和B从一开始时就不同。
严格意义上，他们的所在，已经可以说是两个不同的时空。
珀尔那么多年的研究不是百搭，可越是研究就越是心惊。
连观众的筛选都这样严苛，这直播间到底是什么来头？
那她，连同直播间的观众们，又到底为什么相会于此？是众神无聊下的闲来一笔，还是这背后另有筹谋？
珀尔轻点虚空中的屏幕，朝两人微笑：
“无论如何，没有它就没有现在的我。”
“所以我才邀请你们，想将这份奇迹传递给你们。”
……
“真的，好神奇。”派蒙大感不可思议，“不同时间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就是……”
她绞尽脑汁地打了个比方来：
“就像我和旅行者，同时在直播间看小珍珠你在做饭，但实际上，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旅行者，并不是那个跟我看直播的旅行者……啊，不行了，好绕脑子。”
还没说完，派蒙就感觉自己晕晕乎乎的。
她闭上眼，安详地躺在沙发上：“我觉得，我不行了。”
珀尔无奈地拉她起来：“累了就去睡觉啊。”
派蒙挤出一声哭腔，表示自己想摆烂：“呜QAQ。”
看派蒙实在没力气，珀尔跟空打了个招呼，“那我先送派蒙回房间……”她顿了顿。看着空，不知为何，原本想说的话没有说下去。或者说，话在出口之前变了一下：
“……可以等我一会吗？”
珀尔起身，看空的时候低了一下目光。
空坐在沙发上没有动，闻言看向她。
他们就在这样的高度、这样的距离里，交换了一个眼神。
“当然。”空发出一声轻笑。
在静谧的空气里，这样的笑声就显得动静格外大了。他很快收敛了，点了点头：“早去早回。我等你。”
“嗯。”珀尔应了一声，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可背过身去时，却悄悄掩饰一下轻轻翘起的嘴角。
她脚步轻快，似乎快要跳起来，却这也仅仅是似乎。因为顾及怀里的派蒙，同时她又走得很稳。
不过，毫不怀疑，如果没有派蒙的话，珀尔一定会跳起来。
在对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空也没有收回目光，只是不小心发起呆来。
没一会，拐角处重新出现了她的身影，空定了定神，看着她越来越近。
“我来了。”
怕空久等，珀尔一放下派蒙就飞快过来。
*
空问：“既然是佳酿节的话，要一起喝一杯吗？”
“哎？请我喝酒吗？也是，这可是蒙德的传统啊。好啊。那我们去哪儿喝？”
收到邀请后，珀尔根本没有思考就同意了，只不过在去哪儿的时候稍稍有些苦恼。
空表示没有意见：“都行。”
珀尔想了想：
“天使的馈赠？一般都去那里，可那里人也太多了，而且猫尾的酒馆？那里人没有那么多，而且有猫猫……”
珀尔眼神飘忽一下，紧急把后面的话咽下去。
差点暴露了。
他们可是去谈正事的！
正经事！
不是去撸猫的！
珀尔轻咳一声：“算了，你介意再远一点吗？猫尾酒馆，虽然比不上天使的馈赠，不过人也不少。那么去哪里呢……”
“那么，”空看着她苦恼的样子，提议，“风起地你觉得怎么样？”
“……好，就那里吧。”
珀尔眼神又飘忽一下。
是、是那个意思吗？
不、不吧。
不对不对，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待会可是坦白局了啊，珀尔你都不紧张的吗？
她胡思乱想一会，又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全部团吧团吧扔掉。最后这些复杂的心理过程化作一句：可恶的空！
珀尔偷偷地瞪了空一下。
在空察觉到之前，她又咻的一下扭过头去。
可恶！
“……”
空看着珀尔的后脑勺，无奈地笑了笑。
……
“就这边可以吧。”
他们把风起地旁边的丘丘人营地又犁了一遍，然后回到那颗橡树下。
风起地白天还有不少人经过，到了晚上，人就少多了。可到底是佳酿节，偶尔还有清泉镇的居民走夜路回家路过。
这次他们爬上橡树，找了根树枝坐下。
珀尔拨弄手边的树叶，对空解释：“这样，有树叶遮蔽的话，不会引起路过人的注意了。”
“那么，可以开始了么？”
她歪歪头。
珀尔注视着空，看着那双澄澈的金眸，不由又凑近几分，“……今天，他不在？”
“……”空的呼吸陡然重了几分。
珀尔眼睁睁看着那双金瞳里，在自己说完后，慢慢出现紫色的部分……或者说，一道身影慢慢倒映在他的眼中，从模糊到清晰。
“……小珍珠。”
“什——”么。
珀尔听到空喊着她的名字忍耐地喘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又一次被对方攥紧，不过这次，显然空有些控制不住。珀尔发现自己两只手腕被扣到身后，动弹不得，而朝对方的方向倾去的上半身，也不知什么时候完全压到对方身上。
空的喘息声贴着她的耳朵往身体里钻。珀尔甚至感觉有温热的气流钻进耳洞里。
珀尔挣扎着想动一下，避开一下，就被对方压了回去。
空扶着她的腰，一手将她的脑袋按下，嘴上却只能无奈地告诫：“……别挑衅我啊。”
毕竟，挑衅的结果……你可受不住啊。
然后，空抬眼，漠然地看着与他面对面相对的……另一个自己。
珀尔：
“……”
被压制紧紧的珀尔声音都发不出来：“唔唔唔唔唔唔！”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