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尤其是据弟子所说,他们还是死于●。

就更让我心头火起,杀念顿生。

所以我说,那个叫青萍的弟子,这回恐怕真的做了大功德。

如果真的像我想的那样,是类似寻仙楼那样的组织抓炉鼎揽财,只怕修真界又得见些血光了。

看来当年寻仙楼修士血流成河,尸骨被我悬挂在城墙之上尤不能警示后人。

也是,毕竟时间过去三百多年了,当时的尸骨只怕现在连白骨都剩不下了,就连当时悬挂尸骨震慑的城池,如今也改朝换代更名异姓了。

时光荏苒,没能让这种罪恶的买卖消逝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反倒让它死灰复燃了。

这具被弟子带回来贴心地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尸身,被我放在了宗门的正殿之中,白布盖在他身上只将他的轮廓透出来。

说来可笑,生前说不定未着寸缕,死后倒遇到好心人遮的严丝合缝。

作孽啊……

我看着他,食指一下下地敲着椅子的扶手,哒哒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响。

今夜我是睡不着了。

也属实没有睡觉消遣的心情。

我在思考这次怎么用更恐怖一点的手段才能让后人都引以为戒不敢再犯。

这很重要。

虽然我觉得把尸骨钉在墙上装饰的动作已经很超标了,但是目前看来似乎还不够。

可能是城墙上的血迹已干,又或者我许久没干那种冲上人家门动刀的事情,让他们觉得我现在脾气好了。

无论怎样,我势必要让这些败类成为前车之鉴。

以前常听说历史的事情周而复始,换汤不换药,但当我真的感觉到一个类似寻仙楼的组织出现的时候,我还是心绪难平。

买卖同罪。

一定是我当时杀那些喜欢豢养炉鼎的家族杀的不够多、不够绝。

当时就不应该听慧持大师的话停手的。

虽然说那么动手修真界会少一半的人,天雷的强度估计差不多要把我劈死。

但也很值啊。

至少比现在强吧?

我看着白布之下的尸首,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多年前和寻仙楼之间的纠葛。

其实这么多年来,除了寻仙楼规模最广最猖狂,除掉它的时候功夫废的最多,其他零零散散的拐卖炉鼎的组织我解决的数不胜数。

只不过寻仙楼被解决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听说过有任何类似的组织出现,还以为这个买卖算是绝种了呢。

前有炉鼎弟子,现有炉鼎尸骨,蟑螂已经在修真界繁殖起来了,势必得再见些血光了。

夜深人静,我独自一个人坐在正殿之中,大殿空荡荡的,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只有偶尔的风吹过。

实在是很适合深夜emo。

我也升起了些悲伤春秋的心思,竟然开始追忆往昔起来。

其实这么一想,我专注打黄扫●这件事已经进展了有八百多年了,其中更是有一多半的时间都在和修真界盛行的炉鼎以及贩卖炉鼎的组织作对。

想想自己还真是初心不改,十分执着呢。

我撑着头靠在扶手上,往事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emo。

果然上了年纪的人就是爱胡思乱想,连修仙者竟也不例外。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正要从头回顾一下自己的扫黄历程,就感觉宗门的结界又一次被不停的触动。

比之前弟子的方式还过分,这个人触动宗门结界的方式堪称强盗拍门。

不是?

梅开二度?

我不耐烦地抬眼,穿过层层山峰看见了那个不停撞击结界的东西。

是一只海东青。

看上去是这样的。

但神魂却明晃晃的表现出师欲那家伙的特征。

这家伙大晚上不休息,千里迢迢地跑到我这里干什么?

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挑了一个我心情不佳,没有空跟他玩闹的时候。

我捏了捏眉心,在将他打跑还是放进来之中,犹豫了一会儿,选择了后者。

毕竟不久之前我才将他的同人文特意拿给他看,这家伙说不定到现在还耿耿于怀,要是不哄一哄,我实在怕他一怒之下讲字画门灭门。

我的刘长老和宋堂主还没有把我要的赔偿带回来,字画门没了我的精神损失费怎么办?

为了避免麻烦,就让我稍微忍受一下他的呱噪吧。

毕竟将同人文连夜快递给他的我为他的情绪也应当付一部分责。

师欲不死心地对着结界撞击,我估计他可能非常不理解,明明之前都能飞进来的,为什么现在不行。

我倒是对这个结界的筛选结果非常满意,不愧是我精心制造的3.0,效果斐然,连创佳绩。

我抠搜地将结界敞开一个刚好够师欲的海东青傀儡钻进来的洞,看着他又一次撞过去却发现没有障碍物时滑翔了一段的呆滞样子。

神识一路追随着他飞的乱七八糟地身影,直到肉眼看着他飞进大殿之中才收了回来。

“啾——”

【朝生——】

【你怎么不睡啊——】

【我等了好久!】

【气死我了!!】

他整个鸟甚至脑袋才进了大殿的范围之内,呱噪的声音就已经响彻了我的感知。

哦?

看来这家伙又寻摸着和我入梦了,不过他必定会失望,因为今夜的我实在是难以入眠。

我被夜叩山门两次!两次!

而且还给我带来了一个噩耗。

就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睡得着啊?

自然是眼睛瞪得像铜铃。

而且我不仅睡不着,我还在这儿emo呢,这家伙将我因为回忆升起了一点儿感慨之情打的渣都不剩。

【我跟你说我真的要气死了——诶?】

他叨叨着大概是想和我说那本同人文的事,可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飞在半空中将要落在我膝盖上的身影一顿,调转了个方向,围着地上的尸身转了两圈。

【大半夜的在这儿干什么呢?赏尸?】

【你的爱好什么时候这么奇特了?】

【当年不是找你赏月,你都嫌文艺矫情,怎么现在喜好天差地别,往变态的方向上发展的一去不复返了。】

我赏你个大头鬼!

这家伙满嘴胡话,也不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东西。

我啧了一声,抬起手指对他勾了勾,师欲顿时就对地上的尸骨失去了兴趣,扑腾的翅膀带着风落到了我的膝盖上,被我抓了个正着。

“啾嘎!”

我双手将它连翅膀带身子握在中间,鸟类蓬松的羽毛触感占据了我的感官,这家伙偏爱鸟型的傀儡,而且对打理外表来颇有心得。

无论什么时候,他傀儡的身子摸上去总是柔顺蓬松的,比起我制造的傀儡来说,精致的不是一点半点。

怪不得曾经和他一起化作鹰逃亡的时候,这家伙在半路上竟然还能碰到有雌鹰向他求偶。

果然。

师欲的骚包程度数年如一日。

就瞅他这个状态,我看他好像其实也没有多生气么。

我大拇指搓了搓海东青胸脯上的毛,将原本一根根妥帖的羽毛搓的支棱起来,惹得师欲恼怒地用尖嘴叼住我的大拇指。

【你够了啊,不知道梳毛很麻烦的吗?还搓再搓都秃了。】

【而且你还没跟我说,你大半夜的在这儿看尸体做什么呢?怨气这么重,留在这里多伤身。】

【不然我替你解决了,一口火的事。】

“你别管。”

我听着他语调上扬叽叽喳喳的话,感受着掌心鸟类快速的心跳,冰凉的指尖都开始暖了起来。

然后两只手指捏在了他尖尖的嘴上,虽然实质上并不能阻断神识传音,但是师欲还是配合地闭上了嘴,用两只闪闪发亮的眼睛盯着我。

嗯……

说实话,以鹰的头颅形状实在不适合正面看我。

多少有点儿损害他英俊的气质,看的人有一点儿想笑了。

这么一想,这家伙今天确实气昏头了,不然他以前以鹰形出现在我面前时,从来都是侧着头的。

于是我勾起唇角,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在他愤怒的眼神中松开了捏住他嘴的手,改成摸了摸他的头毛。

“大半夜的飞这么远过来做什么?”

【哦……还不是你惹的祸。】

【要不是你特意送过来那一套奇奇怪怪的书,我也不至于生气。】

师欲摇晃着鸟头,躲避着我抚摸毛发动作粗暴的手指,斜眼看我。

【先不说那个,你这边怎么回事?】

【大半夜的在这里装什么文艺青年呢?看上去心情欠佳。】

他嘴上不停说着我不爱听的话,却探头探脑地观察我,于是我叹了口气,接着他的话抱怨起来。

“可不是嘛,年纪大了,就爱胡思乱想。”我将他调转了个方向抱在怀里,继续对他胸脯和翅膀下暖烘烘的毛下手,冰凉的指尖激的他打了个哆嗦,然后用翅膀将我的手牢牢盖住了。

其实还真别说,师欲这家伙没什么事老爱怼我,但其实他还挺关注我情绪的,有时候也会做出那么一两个让我心里一暖的动作。

如果他不会说话那就完美了。

这家伙嘴毒到有的时候我真想给他毒哑。

我将指尖往他翅膀下藏了藏,抬着下巴示意他看向地上的尸体。

“弟子的日行一善,我的日增噩耗。”

“我很怀疑是一个和寻仙楼类似的组织。”

我简单将事情的前因和他说了说,然后师欲长大了嘴,嘎巴了两下。

【肯定不可能是寻仙楼的余孽,我保证当时你绝对斩草除根的彻底,连一点儿传承都没给他们留下。】

【不过我还真没想到,竟然又有炉鼎的买卖了。】

【看来我们当年杀的还是轻。】

师欲不大的胸脯起伏了几下,小小的鸟身杀气顿生。

我摸了摸他头顶翘起的呆毛,目光也温和了下来。

是啊。

当年的我们可以说是下手极狠,奉行斩草除根的准则,主打一个一个都不放过。

我听着师欲语气里对这种行为的愤慨,以及用炉鼎修行修士的不屑,这回由衷的有一种吾道不孤的感觉。

其实那么多年和这些组织作对的时候身边从来没缺少过志同道合的伙伴。

无论是我还是师欲,又或者那时候还叫贺癫的贺惊鸿,从来就没有放弃过拨乱反正。

“是呢。”我点了点头,安抚了一下鸟脸严肃的师欲,“当年我们不正是因为这种事认识的?”

“你,还有贺姐。”

我回想着当时我们初见时的搞笑情景,再也提不起一点悲伤春秋的emo气质,甚至还笑了出来。

“我发誓,刚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狼狈根本不亚于水域秘境被摸!”

我这话让师欲整只鹰都呆住了,卡带似的一帧帧转动脑袋,瞳孔放大地看着我,鸟喙颤动了几下。

整只鸟生动形象地展现了一句话。

那就是“那些年只有你和我知道的黑历史为什么又被翻出来了?”

嘿嘿。

我眼神和唇角的笑意实在藏不住一点,于是师欲破防了。

【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