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真的在宗门内聚起了狂风雷云啊!
嘶——
我看着瞬间阴下来的天空, 僵直的脑子有一瞬间甚至以为我的修为已经到了言出法随的地步。
比如心想事成什么的。
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是劫云!
到底是谁突然在宗门内渡劫啊?
不知道渡劫要到提前准备的空地上去吗?
渡劫又不像三急,急起来憋不住,但凡他稍稍忍一下快马加鞭冲到渡劫场也不会有这种情况啊——
宗门这么多人, 他在这里渡劫搞不好会将别人都卷进去!
风险极大!
而且就算不会把别人卷进去,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雷劫劈的赤身裸/体也很难为情吧!
到有屏蔽阵法的地方不好吗?!
那可是我斥巨资专门应对宗门内弟子们渡劫的场景打造的, 可以说是完全贴合了花市渡劫的特点, 全方位无死角地保护弟子的生命健康和隐私安全。
有这好东西咋不用呢?
天呐。
我嘞个——
我看了一眼天雷的规模, 只能庆幸幸好是筑基期的雷劫,只要是个元婴以上的天劫我真的要炸毛了。
感叹想想雷劫过后宗门内损坏的建筑所带来的财产损失, 我就觉得肉疼。
还好。
我飞快地用神识在雷云中心附近搜索了一圈,迅速锁定了即将渡劫的弟子将他直接丢进了渡劫场地,看着跟随他飞速移动的雷云离开了宗门的腹地, 我才松了口气。
然后就陷入了沉默。
因为渡劫的人我不仅熟悉而且还有些意外。
怎么会是他呢?
怎么能是他再度筑基期的天劫呢?
我蹙起眉,神色有些沉重。
这个渡劫的弟子我在熟悉不过, 他就是那个被器灵囚禁险些发生些花市剧情的倒霉弟子徐正道。
前不久他还是金丹期修士。
他……
我感受着雷云里传来的信息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话来。
此刻我没有一点儿因为无情道又增一员大将而带来的开心, 而是满满的都是对花市天道的愤怒和对弟子的怜惜。
如果这是一个正经的修真界,这么一个在剑道上颇具天赋的弟子何至于横遭此劫道心难平, 改剑道为无情道弃道重修呢?
好好的一个金丹修士,两百多年来的苦修,一朝之间就化为乌有了。
这种心情我体会不到, 也没见过师欲弃道重修之后是多么的艰难,但我看见过他改道异修之后的刻苦和疲惫。
此刻看着雷光中的身影, 也能感受到徐正道此刻的决绝。
他此刻对无情道的坚持估计说不好比我都坚定。
不然的话这才多久的光景, 他怎么就重新开始马上筑基了呢?
要知道放弃原本的道之后, 不仅修士的修为会从头来过,在踏上新的道途之前还会有许多经脉和根骨上的问题需要他们适应。
哪怕就是这样,他竟然也如此快地筑基了。
天资卓绝。
此刻我脑海中闪过这四个字, 对天道的杀意又上一层。
修士们投胎托生到这个地界,上辈子定是做了些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不然今生也不至于受此折磨。
徐正道是个多好的孩子!
天赋、努力、心性,样样都能在前列。
我关注着渡劫的情况,默默地给他加油鼓气,同时也做好了随时准备出手救人的打算。
弃道重修之后,或许由于天道的某种惩罚机制,同境界的雷劫会比之前他们经历过的那次要强很多,以至于目前这个筑基期的雷劫硬生生地劈出了金丹期的气势。
雷光闪烁不停照亮了我瞳孔中的寒意,我挪了下视线落在了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刘长老身上。
他忐忑地凑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在天上看着接连劈下的雷劫。
这家伙比我就要紧张多了,我眼瞅着他眉毛都要皱在了一起,两只手交替抬起来擦额头上的冷汗,甚至已经焦灼到在原地踱步了。
毕竟这可是他引以为傲的爱徒,其中的真心爱护旁人未必能懂。
他攥紧了拳,看着被屏蔽结界挡住的模糊身影,欲言又止了几次才下定了决心,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掌门……”
我看了他这迟疑的样子,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这弟子……您看如何?”
嗯?
我有些疑惑,但却从他那双眼睛中能看到不舍和期待。
等等……
我好像隐隐约约猜到他到底要干嘛了。
“……”
“甚好。”
虽然我大致明白了他问这话的意思,但这回答可不是敷衍。
我真的觉得他非常不错。
“您看我是个剑修,对无情道没什么了解,不然您看看指点指点?”
我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说了出来。
这可是他的爱徒,时常放在嘴边夸赞,连不怎么参与他们茶话会的我都听说过两句,怎么今日竟也忍痛割爱了?
说来也是,要不是他实在爱惜这个徒弟,担忧他外出历练时刻等着他的消息,也不会那么及时的发现异常并且赶到。
不然万一他闭个关,以修士闭关动辄几年,数十年的时间长度来看,短短失踪的三天大概率不会被人发现。
这可真是……
“你也舍得。”
我叹息了一句,也有些被这种诚挚的情感触动。
“难得您指点几句,是他徐正道的福气,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
刘长老没有直接听到我的拒绝,估摸着也觉得此事有戏,便搓了搓手继续夸耀。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雷光逐渐消散,一个消瘦的身影走出阵法,迅速将自己收拾好了,远远的看见了我们就飞了过来。
刘长老很是关切地将他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个遍,又探出手掐在他的手腕上,感受了一下他体内灵气和经脉的状况,确认他真的没事之后,迫不及待的拉着他的手拽到了我面前。
“叫师父。”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催促着又拉了徐正道一下,同时不停地伸手戳他的手背。
这突然的一句话叫他很是呆愣了一下,然后在他师父不断的催促中,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什么。
然后这孩子做了一个让刘长老既生气又欣慰却完全在我意料之中的动作。
他拒绝了我。
而且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多谢掌门抬爱,弟子与师父多年情谊,没有改立门庭的打算。”
“你——”
刘长老实在是惊讶极了,他拽着徐正道的胳膊抖了抖,催促他赶紧将自己说出去的话收回来。
“我一个修剑道的,哪里有本事指点你无情道的修行!”
“徒儿道虽更易,可剑不离手,如何不可?”
“此时我意已决,如若不然,便是退出宗门也绝不另拜入他人门下!”
说完这句话,徐正道吸了下鼻子,带着微红的眼眶和湿润的眼角,语气里带着两分恼怒。
“近日山下不大太平,弟子领了清查灭门之案的任务,时间不等人,这便下山去了。”
他一口气将这话说完,甩开了刘长老想抓住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
只留下他师傅对着我尬笑,干巴巴的给他徒弟分辩了几句,然后在我说了无事之后赶忙也走了。
我沉默地看了眼刘长老仓皇追去的背影,回消息刚才徐正道跑远了时抬手抹泪的动作,感觉他这回想哄好自己的徒弟怕是得耗些功夫了。
适才他那话是真的伤了人心了。
虽说他也是一片好意。
啧啧啧。
人都说如师如父,我感觉刘长老应当是做到了。
真叫人艳羡。
多好的一对师徒。
这才是正经师徒该有的样子!
真应该让那些执着于在师徒关系中发展出一点儿强制情节的人好好向人家学学!
要是所有的师傅和徒弟之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那花市世界都得太平三分。
我思考着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得是曾经的花市世界太平三分,最近的恐怕不太好说。
因为最近的修真界属实不怎么太平,一波又一波的事情接踵而来,完全不符合修真界正常时间尺度中大事发生的频率。
总给我一种赶紧过,过完世界毁灭的感觉。
而宗门任务就忠诚地体现了修真界中的这一变化。
在往常的时候,宗门的日常任务基本上都是一些数量极少的降妖除魔任务,加上占了大头的收集材料、探索秘境、寻找失误和一些需要动脑的研究型任务或者建造任务。
而最近,降妖除魔的任务数量直线飙升,同时还多了许多袭击案件。
身为掌门的我自然没有错过宗门中的这点并不能说得上是小的变化。
但也仅仅如此了。
对我来说这些弟子们能解决,并且探查收集线索的任务远远用不着我出手,不然这么大一个宗门上上下下的事情加一块都能将我累死了。
而且我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今夜之前,这些更重要的事情与妖尊和妖族圣物紧密联系。
至于今夜之后。
则没有什么能比那个神级炉鼎更加重要了。
那可真的是一个处理不好就能引起整个修真界大战的毁天灭地级事件,已经将我其他的所有事情都推到了后面,成了我需要立刻马上采取行动的事情。
事实上要不是徐正道突然渡劫,在师欲离开之后我就已经应该开始行动了。
至于频发的极有可能是连锁事件的灭门案件,就等弟子们探查出了些结果我再看需不需要我出手。
现在,就让我做才被岔过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