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白晓阳什么都不怕(2 / 2)

室友关系 杏酪 2841 字 2天前

你还能威胁他什么?

“能让我来做选择,是不是因为你心里清楚:我死了他也会死。”

白晓阳好奇地说,“这么说会有些冒犯,但我有分析他人的能力。我想您应该从未被人选择过——是被谁放弃了的人,胆小又怯懦。失败了一次,就被吓得逃避到角落里。替真正加害自己的人合理化他的所作所为,认为那才是对的……我理解你,因为如果不这样想,不这样做,就会发现,你所承受过的苦难,还有你的人生,都毫无意义。”

“您真应该好好读一读我的论文,”白晓阳笑着说,“会对您帮助很大的。”

心理有病就要去治,疯子就该被送进病院里。

段位斌听得进去也好,听不进去也罢。发疯一枪将自己蹦了白晓阳也不意外。如果段位斌这么做了,就等于他承认白晓阳说的话是对的。

身体也因为放松变得很轻,白晓阳好像听见身后段屿吃痛的粗喘声中带着无奈的低笑。这时候他很想转身问问段屿怕不怕?万一真的消失在这里,还是很可惜的。

世界上还有那么多风景没有看过,那么多好吃的没吃够,喜欢的电影续集下下个月就要上映了,他答应过文珊要一起陪她好好去看两场摇滚歌剧。他还在等老板醒过来,还准备陪小森侑回一趟他的老家。

但是没有,白晓阳没有回头。

因为他知道——

“你也真是。”

高大沉重的身体,从身后拢了过来,双臂颇有些吃力地搭在白晓阳的肩膀上,一点一点,白晓阳背对着那个人,那双手手臂从后面搂住了自己的腰,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和以前一样亲昵又贪婪地贴合皮肤,滚热的气息烫在白晓阳耳侧,只留下了闷沉的笑意。

“这辈子第一次见我爸被别人被训得哑口无言……”段屿和以前一样,用无数次使用过的语气,带着笑意恶劣地调侃着,“好厉害,是白晓阳救了我。”

白晓阳觉得耳朵有些痒,躲了躲带着血的触吻,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一直在保护我。”

“只要我活着,我就会一直救你的。”

“如果在这里分别,我也不会停止好好生活。不会停下反抗,我会一直朝你跑过去的。”

段屿问:“就像那天那样?”

“就像那天那样。”白晓阳说,“每一次,你都会好好接住我的。不是吗。”

在爆炸声中,听见他的声音瞬间就变得安心;看到他身影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安全了。在欢呼与喝彩中,只能听见他低声对自己说我永远以你为傲。

无数夹杂着恨意的怒骂与责怪,都敌不住段屿在他耳边亲昵地喊着宝贝。

白晓阳贴上段屿紧锁在腰间的手,对久久沉默的段位斌说。

“只要他还在某个地方,我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这是我喜欢的人。”

“是我选择的未来。”

“威胁我前途尽毁,那也得你做得到才行,”白晓阳高声说,“我没什么做不到的。”

白晓阳看见段位斌的眼底滑过了一丝极难琢磨的情绪。

就那么捕捉到了。但那其实没有任何意义,那男人还是闭了闭眼,仿佛失落至极地叹了口气。

“这么失望干什么?杀了我吧。”白晓阳轻蔑地说。

杀了我吧。

段位斌平静地看着他曾经的爱人。

他衣着华贵,十年未见,已经不再年轻了,段位斌发现他在自己父亲身边,被蹉跎得已经面目全非。

“你父亲刚去世,就这么迫不急待地找过来。不是一直想报仇吗,因为我背叛了你。”那人轻轻一笑,眉目间尽是厌倦与疲惫,“那就杀了我吧,快点动手。”

段位斌不再年轻了,那些愤怒和痛苦被时间冲淡得只剩下执念。

不急于一时,于是只是冷冷地问,你后悔了没有。

那人的眼神也很轻蔑。

他凝视良久,只在枪声中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了你。”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了你。”

陶迎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鄙夷地说,“你只是一个无耻、卑贱的骗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活着是为了什么。没有人会在看清楚你真正的面目后还爱着你,段位斌,你看似唾弃,实则比谁都渴求这些。从来没得到过真心,就笃定世界上不存在无悔的爱。”

“得不到是因为你不配,”久病不愈的女人,对着这个可笑的男人,久违地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你知道吗,”

“你总有一天会失去一切的。”

不知是在回忆着什么,段位斌的表情似乎出现明显了裂痕,他紧拧着眉,食指搭扣在扳机上,真到了这一步居然也会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想大笑,想怒斥,想随心所欲,但早在很久之前就失去了身为一个人该有的情绪。

白晓阳往后靠了靠,极缓地呼吸着。

缓缓垂下眼,在接受结局的一瞬间,在时间凝固之前,段屿轻轻地喊了一声白晓阳的名字。

“能听到这些话,就现在真得死在这里,我也愿意。”

白晓阳因为他的语气愣了一下,猛地回过头,“段屿?”

“别动。”

窃来的手枪轻巧灵便,单手便可以扣下扳机,电光火石之间,在段位斌犹豫的瞬间,他忍着剧痛,艰难地抬起手臂,光速扣下扳机。

“我说过。面对父亲的时候,没有防身的东西,总感觉很不安。”

段屿喘着气,伤痕累累,他眉眼阴鸷,笑得却十分痛快,“这算还给你的。”

沉声响亮,像重物坠地的声音,又消散在海面。

段位斌腹部受伤,身体向后猛地一仰,膝盖却前屈,跌跪在地上。

“先生!”

张迎满脸愕然,他连忙下蹲,检查心率和伤口,也在一片混乱中,偷偷用余光瞥着逃跑的那两个人。下意识遮挡住上司的视线。

这场景和八年前几乎一模一样。同一个位置,同样对峙的场面,同样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您现在可能会觉得困倦,请千万不要松弛精神——”

“那小子,”他粗喘着,冷笑一声,却因为抽到伤处疼得剧颤,倒吸一口气,对张迎说,“那小子的枪,是从你那摸来的吧。就在刚刚,你把他从车底下扒出来的时候。”

“这……下属也不是清楚。”

“省省吧,”受了伤,他嘴里溢出了点血味,往下咽了咽,“以你的本事,他那点小动作,你还能发觉不出来?”

“……段先生。”

段位斌脸上血色尽失,大抵是耳边人呼叫急救的声音嘈杂,他烦躁地闭了闭眼,腹腔的血一点点流逝,只是在想,这还挺痛的。

当年那小子吃了他一枪子,那时候,也是这么疼的?

“他们,”张迎自知犯事,只为难地问,“要……要直接围捕起来吗。”

他总觉得,最后那静默的几分钟,段位斌迟迟没有出手……应该,就是打算放过的意思。

段位斌敌不过倦意,但还是有下指令的力气的。

他缓缓睁开眼,看着天,紧绷着的身体,好一会儿,一点点地松弛了下来。

他也没有回答下属的问题,在争分夺秒等待救援的这段‘漫长’的时间里,大抵也是失血过多,脑子也不清醒起来。

只在最后失去意识前,迷迷糊糊地说着,

“对。”

“对,迎月……你说的没错。”

她还真是没说错。一个无耻的骗子,怯懦的逃避者。直到最后也不觉得自己是错的。

这样的人,注定会失去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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