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啧了一声。

早不来晚不来。

左颂世察觉到黎筝瑞看府医的眼神并不友善。

也是，那日府医举动如此怪异，黎筝瑞定是会提防着，但现在他是真受了伤，府医不敢轻举妄动。

黎筝瑞只给了府医一个眼神，府医擦擦汗低头，一句话也不说，处理完便赶忙退下，好像下一秒黎筝瑞就要吃了他。

左颂世刚开始还有些担心，但见黎筝瑞神色无异，便也放下心来。

“我看看。”他伸手就要抓住黎筝瑞的手臂。

黎筝瑞怕吓到他，下意识一躲，反倒让他抓住自己手腕。

霎时间，温软的手像是蛇缠般贴了上来。

只要使了力气，便能甩开，黎筝瑞却只是盯着他指尖上的微红。

左颂世不敢动他的伤处，只能看两眼，又看不出什么名堂，只知道府医的确是包扎好了。

反复看了几眼后，他又抬眼瞧着黎筝瑞，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黎筝瑞沉默一会儿，看向别处。

手搂着左颂世的腰，让他在自己身上坐正了些。

左颂世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发现是那个扇他耳光的人。

他趴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看见还有呼吸起伏。

“就是他刚才打的你？”黎筝瑞问他，转着轮椅靠近那人。

他们靠得近，黎筝瑞的呼吸瞬时吐在他裸露的脖颈，弥散在锁骨处，有些痒。

左颂世不知道黎筝瑞什么心思。

黎筝瑞在府里这么憋屈，见有人打了自己，该是高兴的。

是想用什么方法把他放走么？

左颂世皱了皱眉。

这群人定是有大问题，尤其是这两个敢主动出手的。

他正想着能用什么法子撬开他们的嘴，黎筝瑞若是要找个借口放了他们，他定是不能同意。

他微微颔首，冷笑一声。

“黎夫人……”

话音未落，黎筝瑞把那人拎起，赫然扇了他一耳光。

那人本就快没知觉，再次被扇翻在地，颤抖着吐出一颗牙来，嘴角不断渗出血。

众人被吓得一缩，黎筝瑞又把他提起，狠狠地扇了他另一边的脸。

左颂世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第二下便迅速把目光瞥开，只听见一声响亮的“啪”。

似乎还有回声，荡在他耳边。

左颂世看着那人脸朝地，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要问出这种问题。

“他死了么？”

“还差一巴掌。”黎筝瑞看他，“殿下来？”

“……我手上没劲儿。”左颂世弱弱道。

黎筝瑞这又是什么把戏？难道是真想让他死？

黎筝瑞似是知道左颂世在想什么，不屑地笑了声。

“侮辱殿下的人，自然得死。”

左颂世一愣。

……他是真的在护着自己？

左颂世心跳陡然加快，从黎筝瑞身上稍微坐直了些，却正好抵在他的下巴。

黎筝瑞顺势把下巴搁在他头上，像是在讨赏。

左颂世没忍住，抬手揉揉他的脑袋。

黎筝瑞垂眸看他，身子微微一僵，眼中神色晦暗不明，把左颂世又往自己怀里多收了些。

左颂世没察觉，只记得还有正事要问。

他看向瑟瑟发抖的人群，趁机道：“你们也看到了他是什么下场。告诉孤，你们是什么人，孤让你们死好看些。”

人群中顿时有人喝道：“狗王爷，连我们垣州人都不记得！”

“还装！就要装不认识咱们，好把我们当外人除掉呢！”

由一人带动，接二连三又不断有抗议声冒出。

“放屁！”左颂世忽然爆呵一声，“垣州百姓什么样孤还不知道？！”

他说着，一拍扶手，就要从黎筝瑞身上站起来。

无奈黎筝瑞好像没意会，仍是紧紧抱着他，左颂世只好坐回去，清了清嗓。

府里众人已经许久没听见故陵王如此直白地表达愤怒，以往他都是阴阳怪气两句，说话声比谁都要平静。

黎筝瑞也有些意外。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左颂世说些不文雅的话。

平日他总自恃清高，私底下又是温和良善，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

四周被左颂世的暴怒震得鸦雀无声，黎筝瑞却听见这个罪魁祸首好像低声嘟囔什么。

他以为左颂世有事要交代自己，便静心去听。

就听见左颂世是在忍着笑。

他攥着自己衣襟不断搓揉，死死咬着唇，企图遏制上扬的嘴角。

黎筝瑞瞧出他很紧张，好像又有些……

痛快？

他心下思忖，就听见左颂世偷偷说了句话。

“骂人真爽。”

作者有话要说：

左：我是大坏蛋！

黎：好可爱，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