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仁和孙小山早就得了消息,把院门打开,仓房里也提前打扫清理过,看着十分清爽。
不光如此,该交的粮也已经另外装在一边,不多不少,袋子上还拿笔做了记号。
粮官甚至可以取了就走。
两位粮官进门先扫视了一圈,然后就笑了。
俗话说与人方便便是与己方便,这个秦童生确实是个厉害的。
将来定然有更大的出息。
“秦童生人呢?”
苏仁看了眼里屋的方向,答:“在屋里读书呢,官爷是找我家哥婿有事么?”
“一路来都听人说起他,我们有心想见上一见。”
苏仁一听就放心了,他还以为两位官爷要寻自家哥婿的麻烦呢。
苏小寒进屋去把秦子楚叫了出来。
秦子楚礼貌地和粮官打了招呼,态度不卑不亢,让人不敢轻视。
两位粮官面色也严肃了些,语气温和道:“秦童生,这腐熟的法子是你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吗?”
秦子楚的说法和之前差不多,从书里看到,然后结合家中多年的劳作经验想出来的。
粮官点头,“今年你们洛边村收成着实不错,想来这法子确实好用,等我们回去自当如实禀明县令大人。”
听他们说起县令大人,秦子楚也没什么受宠若惊的意思,还是淡定地拱手,和粮官们道了谢。
虽然一上午下来已经听村长他们说过腐熟具体的做法,但眼下粮官还是又问了秦子楚一遍。
苏小寒站在苏仁身后,他认真地看着自家相公一派的淡然模样,觉得他相公可真厉害。
每年粮官来,他爹和阿爹都要忐忑很久,生怕自己招呼的不好,就是平日里最蛮横的人家到了粮官跟前也是点头哈腰,诚惶诚恐。
但他相公却这么淡定。
而且就算说起县令大人他也丝毫不慌。
这要是私下里,苏小寒肯定早就扑到相公怀里去了。
虽然他没有行动,但秦子楚还是注意到了他炙热的视线,等苏仁和孙小山带着粮官去仓房清点稻米的时候,他伸手把苏小寒拉到了自己身边来。
“刚才怎么了,一直瞧着我?”
苏小寒盯着一张红通通的小脸,双眼亮晶晶道:“相公,方才你说话的时候真好看啊。”
秦子楚:“……”
他家小寒这是在撩他吧?
是吧?!
苏小寒完全不知道危险近在咫尺,还在自顾地说:“相公好厉害,这可是粮官呀,每年他们来的时候村长都要挨家挨户地叮嘱,就怕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他们。还有县令大人,我们平时提都不敢提呢,但相公一点都不怕,真的好厉害呀。”
秦子楚:“……”
他现在就想把小寒拉到屋子里好好亲一亲抱一抱。
对上他隐忍的目光,苏小寒天真道:“相公,你怎么啦?”
秦子楚伸出手狠狠地攥了攥苏小寒的手,借这个动作哄骗一下内心躁动的欲.望。
“没事,等粮官走了以后再说。”
苏小寒:?
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吗?
但他也没多想,乖乖地点点头,“知道了相公。”
粮官们来是干正事的,就算对秦子楚再感兴趣也不好待太久,所以很快就离开去下一家了。
等他们一走,秦子楚就故作淡定道:“小寒和我回屋一趟,有话和你说。”
苏仁和孙小山正在收拾仓房,根本没注意他俩的动向。
苏小寒以为相公要说刚才没说的话了,很配合地跟着他回了屋。
结果门一关他就被摁在了墙上。
苏小寒眨眨眼,困惑道:“相公?”
秦子楚低下头,带着笑意道:“方才小寒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撩相公,就没想到这种结果么?”
苏小寒一脸懵懂,“什么是撩呀?”
“意思是想让相公更喜欢你,方才小寒夸相公,难道不是撩相公么?”
苏小寒下意识反驳,“不是的……”
他只是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了,没有故意撩相公的。
“不是?难道小寒不想让相公更喜欢你么?”
这下苏小寒说不出否认的话了,他当然想的。
秦子楚轻笑了一声,“小寒好厉害,随随便便就撩的相公更喜欢你了,越来越喜欢你。”
苏小寒低着头不好意思看他,耳后一片绯红。
秦子楚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凑上去吻住了他从刚才起就想吻的嘴唇。
苏小寒害羞地把眼睛闭的紧紧的。
外面传来苏仁和孙小山说话的声音。
“这一转头小寒和小秦哪儿去了?”
“方才小秦说有话同小寒说,回屋去了,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小秦这几日都在教小寒识字,两人也累了,一会儿做个肉菜给他们补补。”
“成,我这就去弄。”
屋里却完全不是两人以为的那样严肃正经,而是暧昧旖旎,满屋的粉红泡泡。
粮官这头也轮到文家了。
路上村长就和他们说了文家的情况,连该交多少罚粮都给算好了。
没办法,这都是规定好的。
和村里别家不同,文家的院门是关着的。
村长抬手敲了两下,大声喊:“文老哥,文嫂子?”
文家再怎么样也不敢得罪粮官,所以即便心里再不情愿也没耽搁太久,很快就把门给开了。
村长脸色不太好看,他这几日都交代好几回了,结果文家今儿还把门关着,这要是耽误了官爷的事可怎么好。
前面的流程倒是没什么,文家就那么点粮,粮官按照规矩数了两回,然后仔细检查过没问题就进入了之后的程序。
“文家今年的收成不理想,按惯例我们要收五石的罚粮,折合成银钱便是……”
官府收粮的价格是一石三百文,罚粮的价格也是一样的,算起来就是一千五百文,也就是一两半银子。
这数目对村里任何一家来讲都算多的。
粮官公事公办,“交银还是交粮?”
文家的露出为难的表情,壮着胆子道:“官爷,我家今年只有这点收成,要是交了五石出去,那今年我家可就得饿死了。”
粮官不耐烦道:“这能怪谁,上头订这个规矩本就是想让你们好好侍弄庄稼,结果呢,村里头有腐熟的法子你家还不肯用,怪谁去?”
文家的眼里闪过一抹愤恨,“官爷,不是我们故意不肯用,这法子是秦子楚那个书生想出来的,一个书生哪里懂得地里的事啊,我们这不也是不敢乱来么。”
粮官一想也有道理,语气便和缓了一些,“既然如此,那明年你们就好好干,今年收成差已是定局,赶快把粮交了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们。”
文家的不满道:“我家收成也不算差吧,那村里好些比我家差的也没交罚粮啊。”
粮官瞪了她一眼,怒道:“你家多少田人家多少田,我们官府有我们的算法规矩,轮不着你来置喙。”
文家的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村长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官爷,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懂这些,您息怒您息怒。”
粮官更不耐烦了,吩咐村长道:“你去把这家的税粮和罚粮一块儿搬出来,快去。”
村长应了一声,这就要走。
结果文家的居然把他拦住了。
村长吓得拼命给她使眼色。
文家的看着粮官,小声道:“官爷,这五石粮我们让别家给出成么?”
粮官皱眉,烦得不行,“要是有人家愿意给你们出也不是不成。”
文家的眉开眼笑,“官爷,那你们去苏大家搬吧,他家是我家亲家,关键时刻可不能见死不救,这粮理该他们出。”
粮官转头去看村长,“苏大家也同意?”
村长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说话都开始结巴,“没,没有,苏大家不同意。”
粮官:“……”
文家的嚷嚷道:“他家是我家的亲家,帮我们出五石的粮食怎么了,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一点零头。官爷,你们帮帮忙,能不能让苏大家帮我们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