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大夫的女儿叫傅巧慧,周围人都叫她慧姐儿,她是个温柔又勤快的妇人,生得秀美,心地也好,听说夏青桃和陆随夫妻俩的事,很热心地留他:
“我之前听阿爹说起过你们的事,你放心待在这里吧,正好我也无事可做,无人说话呢!”
夏青桃闻言心里也没那么不好意思了,见慧姐儿在给傅大夫帮忙挑拣药材,便也主动上去帮忙:
“阿姐,我来帮你。”
“那怎么好意思,你是客人。”慧姐儿笑道。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我高兴。”夏青桃走过去帮她,“我以前没成亲的时候,也在家挖一些药材卖。”
“真的?你也懂吗?”
“嗯,我些许认得几个字,自己看医书自己琢磨的。”
“哎呀,真厉害呢!”慧姐儿由衷地说道,“我是从小帮我阿爹,挑药材,配药,还有要做成丸子的……做得多了自己也会一些,有些熟识的妇人夫郎,有些小毛病,也叫我给她们看。”
“哇,阿姐你才厉害呢!”夏青桃夸赞道。
“可惜我阿娘去得早。”慧姐儿道,“我阿娘才厉害,她会看妇人夫郎的带下病,远近闻名,许多外地的妇人夫郎都跑来看呢!可惜那时我还小,学不了。”
“这么厉害……”夏青桃第一次知道,原来妇人夫郎也能当大夫!“我以为只有汉子才能当大夫的。”
“不是的。”慧姐儿朝他笑道,一点没有嘲笑他见识短的意思,“不仅有女大夫,那些大户人家,还有女先生呢!”
“女先生?”
“嗯,也有哥儿做先生的,专门教他们家里的小姐哥儿读书写字的,有些也给那些夫人太太说话本子逗趣。”慧姐儿毕竟是省城里的人,丈夫和公公又是大酒楼的管事,自然见多识广。
“呀,还有这样的事。”夏青桃有些发怔,原来女子哥儿是能读书的呀!只是,要家里请得起“女先生”……
想到这,他又好奇地问道:“那那些小姐哥儿在家除了读书写字,还干什么呀?”
家里应该都有下人奴隶,不必自己亲自干活吧?
慧姐儿一边挑药材一边道:“他们么,除了读书写字,还要学女红针织,有些还要学琴棋书画,还有,嫁到别人家去要管家,自然还要学掌中馈。”
“什么叫中馈?”
“就是家里的银子,拿进来多少,送出去多少,还有家里的下人买卖,家中的规矩,他们家大业大的,丫头婆子又多,没个规矩,自然不成体统。”
“啊……”夏青桃一点就通,“是要学,毕竟这些也难呢。”
“是呢。”慧姐儿抬头笑道,“与我要好的一个夫郎,就是一户中等人家的大儿媳,家里丫头婆子虽不多,但上上下下也有十几口人呢,他也常有烦难的事,家中无人可说,便来与我说。”
夏青桃听得入神,以往是绝对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事。
慧姐儿又同他说了省城里那些夫人太太们的事,说到最后,感叹道:
“其实人与人,也不过是那些事,那些夫人太太比较谁家夫君官位大,比较谁的绫罗绸缎好看,与咱们乡下人,比谁家粮食收得多,谁家汉子能干,又有什么区别呢?”
夏青桃觉得这话奇妙,一时间想入迷了,没再说话。
院子里顿时静悄悄的,只有秋阳朗照在院子里,令晒着的药材逸出一阵阵清幽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