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桃切了西瓜,拿出两块,将剩余的半个放在有井水的盆里浸着,上面用干净的湿抹布盖好,取了一块放到芸娘手边,自己拿着一块吃,道:
“阿檐才不会说阿娘你偏心呢,他这么懂事……”
说到这里,夏青桃又叹了口气:
“要是有人冲着阿檐人好才来,知道他又懂事又勤快又有志气就好了。”
芸娘笑道:“哪有你说得这么好,或者你娘家亲戚里有没有哥儿姐儿,以后介绍给阿檐,也好亲上加亲。”
夏青桃也笑了:“阿娘你别说,要是阿檐心里没人,我还真去亲戚里搜罗一个来!”
不过陆檐心里既然已经有了人,也就不必他们再操心,以后再有人来说,芸娘也有了回对的理由。
隔了两天,是六月十六日了,那五个汉子又一大早来了。
其中一个汉子把三十两银子给了夏青桃,说是昨天这一日卖海错分得的利润,又将写好的账目拿给他看,夏青桃一一看了,并没有一丝错处,字也写得整齐漂亮,比他的好看许多。
他收好了钱,将账目一一誊抄下来,日后陆随回来,也好跟他交代。
那五个汉子来,给他们灶房挑水、劈柴,又给陆檐帮忙干农活,陆随虽不在,家里的各项活儿也完全没落下。
正巧这一日夏青溪陪着陈荷香和杏花来看夏青桃,见了这情形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因为马上要收稻谷了,夏青桃跟他们说,叫他们两天后再来,连着来三天,把稻谷收完,谁晓得过了两天,这五个汉子来了,还叫了六个农村汉子,这几个农村汉子一瞧就是干农活的好手,长得壮不说,收稻子干活也利索,加上陆檐一共十二个人,一天就把所有稻谷全收了。
甚至还顺手把所有的稻谷都装好了,把稻田都捡了一遍,防止有稻穗掉下。
家里的活儿是不必再担心了,可是夏青桃却渐渐感觉到了离别的滋味。
陆随刚走那几天,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就像是陆随去省城了,或者进山了,反正日子还是那样过,可是随着陆随离开的日子越来越久,他渐渐的,开始想念陆随了。
看那些村里的汉子在收稻子耕田,想起以往陆随收稻子耕田的模样——他总是很勤快,天不亮就起床,天黑了才回来,问他累不累,他总说不累,好像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他又爱干净,干完活,总要细细地沐浴、洗手洗脚,上床睡觉时绝不会有臭味。
晚上夏青桃上床睡觉了,看看身侧空空如也的床,又想起陆随,陆随在的时候,他睡前总要摸他的肚子,还要和肚子里的孩子说话,说,乖一点,晚上睡觉不许闹你小爹。他怀孕之后经常脚抽筋,陆随一听到动静就会起来,帮他揉脚帮他按摩,所以那时候他睡不好,其实陆随也睡不好。
白天闲着没事,他在西屋练字,有时候写着写着,就想起陆随,以前他写字,写完了总要给陆随看一看,陆随在别人面前沉默少言,在他面前其实很会夸人,总是夸他写得漂亮,要是去考秀才,一定能考中,尤其他说话时语气总是一本正经,一点不油腔滑调,夸得他心里美滋滋的。
可是现在,没有人再摸他的肚子,跟孩子说话,也没人仔细看他写的字,夸他写得好看有进步了。
离别好像是回南天,让他心里潮潮的,闷闷的,总是不痛快。
七,八,九,十……十四、十五,已经是陆随走的第十五天了。
不知道他到京都了吗?现在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