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看他这样, 盛文瑄也不再多说什么。

祁砚衡向来有主见,总是目标清晰,也不会优柔寡断放掉机会。

他说心里有数, 就一定知道自个儿心里头是个什么想法,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他又实在好奇,暗戳戳八卦道:“你说心里有数, 哪几个数啊?”

祁砚衡懒得理他,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盛文瑄上去追问道:“但我怎么看他对你还是挺信赖的啊?”

要不然也不会轻易误会,总之怎么看这两人都有点不对劲的苗头。

祁砚衡想,都帮他追人了,能不信赖吗?

但他不想过多说这件事, 只简单道:“我们以前有点渊源。”

盛文瑄有些意外,可还没来得及详问,两人就已经进了包厢门,于是立马安静下来。

冉照眠正在和其他人聊着天, 祁砚衡不动声色地坐回到对方身边。

“在聊什么?”

冉照眠扭头看向他:“没什么,就是刚刚被邀请去听演奏会,聊了些相关的事情。”

祁砚衡点点头。

他突然也有点好奇, 毕竟刚刚在卫生间里和盛文瑄只是随口说的。

他确实是因为以前的一些渊源,所以一开始就对冉照眠有几分心软和退让。

那冉照眠呢?他又不知道是他, 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信任一个人?

遇上个人品不好的,指不定会故意把他的事当做笑料八卦传出去。

于是,他也开了口:“我问你一个问题。”

里面有人在唱歌, 为了听得清楚些, 冉照眠朝他的方向靠近,然后侧倚在了沙发上。

“什么问题?”

祁砚衡问他:“一开始你怎么会信任我?”

冉照眠还以为他要问什么呢。

他语气轻松道:“我挺会看人的,感觉你不像坏人。”

祁砚衡拖着声音道:“感觉?你就靠感觉判断一个人?”

冉照眠也觉得显得有点太轻率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老实道:

“好吧,但说了你不许生气。”

祁砚衡握着杯子喝了一口酒:“你说。”

冉照眠垂下了眼睑,有些不自在道:“我们碰到过两次赵禹,你应该也猜出来了一些,他是我生物学父亲的私生子。”

祁砚衡一顿,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到这个上面来。

都用生物学来描述也不肯叫声爸爸,想来也是极其厌恶的。

他无意刺探他的隐私和伤心事:“如果不想说就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冉照眠摇摇头:“没事。”

“那年我5岁,私生子只比我小半岁,我妈妈就是那时候和他离婚的。”

“后来她得到了一个很好的事业发展机会,就去了法国,我被小姨家照顾。”

祁砚衡目光温和地看着他:“小姨对你好不好?”

冉照眠眉眼弯了弯:“很好,非常好!”然后他继续道,“每次节假日,我都会被妈妈接过去。”

“6岁那年的暑假,我在法国不小心伤了眼睛,大概有一周左右都不能见强光,也看不太清楚。”

“恰好我妈妈有个特别重要的工作,我又不想她为了照顾我而推掉,就让她把我带到了工作现场,我乖乖待着就行。”

“但其实我挺害怕的,完全陌生的环境,那时候我还没学法语,周围叽里咕噜说着我不懂的语言,眼睛也看不见。”

“就在那时候,有个比我大两岁的哥哥出现了。”

祁砚衡无意识转着杯子的手停了下来。

冉照眠毫无察觉地掰着手指道:“你想啊,他说中文,是同胞,又和我一样是个小孩,在那种情况下,我是不是会本能地去亲近?”

“现在想想,我觉得自己当时挺烦人的,我感觉他本来没打算留下来,但我太缠人了。”

“我怕他跑了,就一直贴着他、赖在他身上,他去哪里我都要牵着衣角跟着。”

祁砚衡没忍住笑了,故意道:“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听我讲啊。”时间过去了太久,冉照眠一边回想着当时的细节,一边开口道,“但他真的很耐心,我妈妈的助理照顾我都未必有他细致。”

“所以,那点因为客观条件引起的亲近意图就变成了真心的依赖,真的很有安全感。”

在5岁之前,冉照眠是不曾意识到“安全感”这个东西的。

因为那时赵泉还是个“好好先生”,他处在父母的爱护中,只当是如常。

直到彻底失去,才恍然意识到“安全感”这种东西的存在和重要性。

可对当时的他,已经无比稀缺。

他不敢从任何人身上找寻,尽管是冉明枝,他怕耽误她,更怕她会为他放弃某些东西。

于是那些不安与惶恐就不敢表露分毫。

可在一个陌生人面前,他却反而可以不用顾忌那么多。

而对方恰好足够温和耐心,于是就这样,他居然感受到了安全感。

听到这里,祁砚衡实在没忍住笑了:“温和?你这滤镜开大了吧?”

他小时候着实算不上一个温柔的人,还有点拽。

他记得自己还戳开对方的脑门让他不要贴得这么近。

冉照眠绷着脸,指了指自己,又戳了戳他:“我当事人还是你当事人?”

小孩子其实最敏感不过,就算当时对方说话有些不客气,但那些举止里的细节,他不是察觉不到。

照顾一个看不见的小孩子,真的很麻烦的。

祁砚衡:“……你继续。”

冉照眠“哼”了一声,然后才开口道:“和他待了一天,我现在唯一能记住的,是他的气味。”

他看不到对方什么样子,于是五感主要就集中在了嗅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