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照眠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他现在被完全包裹在祁砚衡的被子里,鼻尖都是属于对方身上的好闻气息。
他却完全没能感受到入侵和攻击性,只有春雨柔和地交融于干涸土地的舒适。
像是躺在了一团云里, 浑身都是松软的,一动不想动。
意思是他留在这里一起睡觉吗?
他小声开口道:“那能不能我睡觉,你继续说话?”
祁砚衡:“……”
“你不是说我干什么都能吗?还说能在你床上蹦迪呢?”
“能, 活祖宗说什么都能。”
冉照眠欢天喜地地闭上了眼睛。
他本来没有什么瞌睡,但在对方的声音和气息中,还是没能抗住,渐渐地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冉照眠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脸, 距离太近以致显得过于冲击。
就算对方是闭着眼睛的,也不影响五官的深邃感。
一大早冉照眠的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直直地看了一会儿。
缓缓回过神来后才意识到他们的姿势。
对方侧身躺着,一只胳膊隔着被子镇压在他的身上, 还近点脑袋就要搁在他的肩窝处了。
难怪他晚上隐隐约约想翻身翻不动!
想到这里,冉照眠悄悄往外挪了挪。
刚一动,本随意搭在他身上的那只手就收紧, 把他往回揽了下。
冉照眠偏头看去,就见祁砚衡正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睡觉什么毛病?一会儿看不住就往床边滚。”
对方开口的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哑意和懒散。
语速又轻又慢, 比起询问质疑,更像是一种温和的无奈。
一听就知道晚上对方捞了他不少次,冉照眠有点抱歉, 也蓦地有些开心, 小声道:
“那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毕竟之前他还能从宿舍的床上掉下去,后来还是修好的栏杆限制了他的发挥。
祁砚衡收回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看了眼床头柜上的装饰时钟。
已经上午九点多,他倒是难得的睡了一回懒觉。
“那你在家也这样?”
冉照眠点点脑袋:“所以家里的床比较矮,两边都铺了很厚的地毯,随便滚也没关系。”
祁砚衡想了会儿,然后开口道:“知道了。”
说完他就手撑床榻起了身。
“不睡了吗?”
祁砚衡偏头看了他一眼,对方像是被蒸化了,整个人都带着股四肢舒展的惬意感。
就算不触碰,也能感觉到冉照眠的脸被捂得热腾腾的。
“不习惯赖床,但你想睡可以再躺一会儿。”
冉照眠看着对方进了卫生间,躺得四仰八叉、心安理得,看着天花板发呆。
冬日暖阳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落进来,被家具切割成块状光斑。
被子轻盈柔软,满身的筋骨都像是泡软了。
是独属于周末睡到自然醒的清晨才能带给人的慵懒舒适感。
冉照眠突然好开心,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
他想到了什么,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正好祁砚衡从卫生间里出来。
看到人急匆匆跑过来,正要开口问怎么了,就看到对方揪住了他的衣摆要往上掀。
“把衣服脱了。”
祁砚衡:“……”他连忙圈住了人的手腕,“你干什么?”
冉照眠抬头看着他,理直气壮道:“我看你的伤啊,我还要给你上药呢?背后你能自己来吗?”
可还没来得及等到对方的回应,空气中就响起了一声肚子叫的声音。
冉照眠捂着肚子,看起来很无辜:“我要饿死了。”
祁砚衡松开手,没忍住笑了,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开口道:
“你先去洗漱,然后出来吃早餐,要不然饿死了谁给我上药?”
冉照眠立马跑去卫生间,祁砚衡提高声音提醒道:“别忘了脸上有伤,洗脸小心点。”
听到对方声音清亮的“哦”了一声,祁砚衡才去到厨房。
冉照眠其实也见过好几次对方的身体,毕竟一个寝室都是男生,有时候就换件T恤的事,没有谁会特意跑一趟卫生间。
但每次看,冉照眠都会在心里大大的“哇塞”一声。
明明穿上衣服的时候,人看上去斯斯文文、风流清隽的,但脱掉衣服,满身紧实的力量感,又不会过于夸张,一具极漂亮的身体。
冉照眠也曾在心底默默流泪,好想摸摸他的腹肌,好想埋进他的胸肌里,看上去手感好好的样子。
但有贼心没贼胆,就是想想。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没隔着衣服,去触碰对方的身体。
冉照眠拿着药膏,也万万没想到,真有这种机会的时候,他会如此心无旁骛、清心寡欲。
满心满眼只有对方背后的伤,别的都看不见了。
一些血痕就不说,右侧肩背出,淤肿了很大一片。
看着看着,冉照眠就眼泪汪汪的了。
祁砚衡本来姿态随意地盘腿坐在地毯上看手机,一派松弛自如,等冉照眠给他上药。
对方似乎觉得终于有了可用之处,上药的态度异常热情积极。
但对方的手指带着微凉的药膏一碰,他的身子就没忍住往前倾了下。
然后一只手握住他的肩固定住:“你躲什么啊?疼吗?”
“……”祁砚衡握着手机的手一顿,也没心思看了,“你的手有些冰。”
“这样啊,那我搓搓。”
说着冉照眠就搓了搓手,直到摩擦生了些热度,才继续给人上药。
“冉照眠,你能下手重一些吗?”
冉照眠的声音闷闷的:“可我怕你疼。”
“不疼,重一点。”轻了痒得难受。
“哦。”
“冉照眠!你吹什么气?”
“下手重了些,那我给你呼一下啊。”
“别呼。”
“啪”的一声,冉照眠打了下他没受伤的地方。
“现在开始闭嘴,我上药,你少管!”
祁砚衡:“……”
一场药涂下来,他感觉比伤本身还折磨人。
终于结束的时候,他甚至松了一口气。
冉照眠也有自己的事情,自然不能一直待在祁砚衡家。
于是在给人处理完伤之后,就得离开。
但冉照眠心里总记挂着,于是这几天只要有空,就会过去看看人,确认伤势恢复情况。
盛文瑄过来的时候,冉照眠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冉照眠给他打了声招呼:“文瑄哥。”
盛文瑄笑眯眯地看着他:“这就走了?”
他已经听说过祁砚衡受伤的由来,所以看到冉照眠在这里也不是很惊讶。
“嗯,对了文瑄哥,等会儿你记得给他上药啊。”
盛文瑄应了下来。
见人要离开,祁砚衡把冉照眠送到了电梯口,轻声道:“柯巍的事不用再担心了。”
他本来不想再提起这个人的,但又担心没有后续冉照眠心里会记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