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姝道:“喝孟婆汤,转世投胎。”
那么他就会忘记属于周祈安、属于江成的一切,这和正常死亡并无分别。
原来系统没有给他颁发一道道任务,是因为系统出了bug,而并非深度体验模式原有的设定,周祈安这才知道……
他沉默稍许,又迅速调整好了状态。
对于救世局,他早就不作任何期待。
既然无法确定还能不能“活着”回去,那么从今往后,他会更加珍惜他作为周祈安的每一天。
其实比起“王宝姝”,“周祈安”或许更适合用于疗愈,他身边有很多人爱他,他也爱这里的许多人。
乱世再惨烈,他也要继续留在这儿,他要和大家并肩作战,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周祈安说道:“谢谢你今天救我一命,告诉我这些,如果大帅事成,我一定保你一命。”
“不保也行,”王宝姝淡淡地摸了摸鬓角,“我若死了,回了局里,先把那狗局灭了。”顿了顿,她说道,“我还没想好要带你去哪儿,要么我明日先送你出城?只是最近长安戒严,若非公务,平常百姓、商人都禁止出入,城防又都是靖王的人,我不确定能不能送得出去。或者,你有没有什么能想到的藏身之处?”
“太监服都换上了……”周祈安低头看了一眼这略显滑稽的衣服,问道,“能不能带我入宫?”
一来,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郑卓依追人绝追不到宫里来。
哪怕要追,郑卓依也只能依托于“乔子言”的人手,太皇太后定不会放靖王的人入宫大肆搜捕。
二来,若是能入宫,他还有两件事要做,这两件事定能助祖世德、周权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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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缓缓在朱雀门前停了下来,门口侍卫挨个查验了随行宫人们的腰牌。
一只纤纤玉手从轿帘内伸了出来,王宝姝将自己的腰牌拿给侍卫们看。
侍卫看了一眼,低头说了声:“郡主!”而后放行。
哪怕侍卫要掀帘查看,周祈安手里也拿着太监南梧的腰牌。
至于一个太监为何能与郡主同乘一顶轿子,这便不是一个侍卫应该关心的事情了。
八抬大轿抬着两个人,缓缓步入了皇城。
待得离朱雀门远了一些,周祈安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四月份那一会儿,皇上身边调来一个小太监,名字叫张贵水?如今天子不在,你知道他在哪儿当差吗?”
“张贵水?”王宝姝说道,“他好像失踪了。”
“失踪?”
王宝姝“嗯”了声,说道:“我听说皇上一走,他人便失踪了,太皇太后还找过他一阵。”
皇上病重那一阵,一道道奏疏都是借着张贵水的手批复出去的,他模仿皇上字迹已经能模仿得炉火纯青,只是怎会忽然失踪?
莫非是皇上离世,他作为皇上生前最受宠信的太监,经手的事又太多,怕被清算,所以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只是没有出宫腰牌,太监无法出入皇宫,张贵水又不会功夫,估计逃不出皇城这一重重的宫墙与巡逻。
他大概还藏身在宫里的某一处。
太皇太后一党声称天子并未驾崩,只是身患重疾,正在华阳山疗养。
而大帅将计就计,声称天子受困于太皇太后一党手中,是以勤王名义出的兵。
大帅要把这名义坐正,便需要一道天子召其勤王救驾的圣旨,这道圣旨会为大帅扫清许多障碍,无论是突破城池关隘,还是先稳住天下大局。
华北一带的地方军,此次肯放大帅通关,一方面是忌惮大帅,不敢与大帅正面冲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大帅高举了勤王救驾的名义。
无论这名义是真是假,日后朝廷问罪下来,亦或是天下文人口诛笔伐,他们手中也有个正当理由可以应对。
而西南一带,如今是徐忠大将军坐镇,此人虽是大帅带出来的将领,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目前为大帅效力的兵马,一个是唐卓手中的十万大军,一个是怀信在启州私养的五万亲兵,满打满算,再加一个长安城郊外正在哗变的五万京师守军,一共不过二十万人。
若是大帅名义不正,镇不住天下牛鬼蛇神,等大周一亡,天下人皆效仿大帅,纷纷雄踞一方—t—到时大帅要一个个打服,手中兵马够不够用暂且不论,却一定会使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哪怕要打,也需要时间从长计议。
所以这遮羞布虽可笑,目前来讲,却也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