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218 茶商(2 / 2)

别逼朕登基 庄九儿 2037 字 1天前

他怕热,今年好不容易挨到青州凉快了些,他便被调到了南边的鹭州,又好不容易挨到鹭州也凉快了些,便又被调到了更南边的荆州……

他说道:“老实说,我近来与鹭、宜、梓三州官员打交道,心里也有多诸多不满。”

周祈安道:“这帮人庸碌无能,我知道。”

“若单单只是无能,我还愿意教导教导,可实际上这些人狡猾至极。”赵秉文道,“我交代他们什么事,或叫他们拿出什么东西,他们便装傻充楞,阳奉阴违。因着这个,西南三州的田册重造一直无法顺利推行。”

周祈安问道:“他们跟地方势力有勾结?”

“绝对有。”

周祈安道:“你有什么依据吗?”

赵秉文道:“我不知道他们在王爷面前是什么样子。”不过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肯定是装孙子的样子,“但在我面前,他们已经明牌了,曾多次向我行贿,叫我对某某某、谁谁谁家的地‘轻拿轻放’。我不接受,他们便又趁我不在家,跑去我家中走动。”

“余爱以为是我同僚,便在家中招待了他们,他们拿了些礼,余爱都没收,他们临走之前,便又拿了一块饼给我闺女吃。”

“一块饼,总不好再拒绝,我闺女拿了,结果那饼里包的是块金子!差点没把我闺女门牙给磕坏!”说着,赵秉文拿出一块黄金和一本册子,“册子上是他们的行贿记录,还有他们要保的那些个大地主。”

周祈安接了,随手翻了翻,说道:“这帮蠢东西!”

赵公子这一手“钓鱼执法”玩得好,他若一开始便严令禁止,恐怕也钓不出这么长一串行贿名单来。

赵秉文是想趁机打掉一帮酒囊饭袋,不过刚好,周祈安也想杀鸡儆猴。

他看了一眼册子道:“这些官吏,一律按行贿受贿罪论处,该撤职撤职,该下狱下狱,该抄家抄家,该砍头砍头,全部重罚!丈量田地,又不是没收田产,不过是叫他们把该交的税交了,这都阻挠,非要我杀几个地主他们才肯老实吗?”

赵秉文道:“青州府的官吏,早在四年前许兄上台之时,便借翻查旧案清洗过一遍,他和若云这几年也一直在打压地主,地主们便也肯配合些,而鹭、宜、梓却不然。田册重造推行起来,一直是阻力重重……”

周祈安道:“这些地主,有瞒报田地者,有向官吏、差役行贿者,一经发现,全部拉去流放垦荒!家产一律充公,田产一律充入军田。把这话张贴出去,丈量之前再讲一遍给他们,这是给他们机会,可千万别给脸不要。”

有人非要往枪口上撞,那更好了,刚好他手头紧了,想宰几个富户贴补军费。

燕王这样说,赵秉文也就有数了。

自青州税制改革以来,燕王对当地势力一直摆出好说好商量的姿态,虽然最终效果来看,燕王的目标也无一没有达到,但在这之前,赵秉文并不清楚燕王是否支持他在鹭、宜、梓三州“大动干戈”。

他又道:“此番整顿过后,官府位子空缺。王爷,不如趁此机会举办一次乡试,招贤纳士,扶植些‘自己人’。”

这话有弦外之音,周祈安听出来了。

赵秉文出身高,一中举便在中央户部,下方地方两年,也是为了能更好地在中央做事。

他与许易之、孔若云这些地方父母官不同,他擅长谋划的一直都是全局。

“乡试是个好主意。这些官员班子是该流动流动了,一直不流动,便是一滩臭水。”周祈安只就事论事,说道,“荆州的情况与鹭、宜、梓三州又不同,荆州的乡试,我还要看他们的出身。”

“寒门苦读之士,可用,高官贵族之后,不可用。后者在吴国时期便已享尽了荣华富贵,旧主对他们足够好,哪怕迫于形势不得不易主,对我又能有多忠心?前者才是我们要拉拢的对象。这件事,赵公子拟个章程,酌情去办便是。”周祈安说着,又叫葛文州把荆州府的官印拿给赵公子。

赵秉文双手接过,说道:“定不负燕王重托。”说着,看了看官印底部道,“这官印上还是吴国图腾。”

周祈安道:“那便找工匠重刻一个。”

赵秉文道:“换成何图腾?”

周祈安道:“盛国图腾。”

赵秉文此次来月陵城,心里也藏了些心思。

往生不堪回首,如今落得这番田地,他唯一能追随的唯有燕王。

余爱带着女儿找来,他自此便有了牵绊,注定无法做个洒脱自由的云游僧人或是说走就走的幕僚门客。

燕王攻克荆州,版图向南扩张,他在燕王身上看到了逐鹿天下的潜能,却不知燕王是否有逐鹿天下的野心?天下分久必合,北边的祖家,南边的陈家,还有燕王,注定只能活下来一个……

一切都要早做谋算。

赵秉文道:“王爷,何不趁此机会改换为燕王自己的图腾?我听闻秦王不日将抵达荆州,王爷手中鹭、宜、梓三州山多地少、土壤贫瘠,哪怕再加一个荆州也难以为继。褚景明已经退兵,秦王已无后顾之忧,何不趁此机会劝秦王彻底自立,携手中襄、颍、檀三州与燕王共谋天下?”

他说着,感到此话不合时宜,把官印放到一旁桌上,双膝正要着地,葛文州便得了周祈安示意,眼疾手快把人扶了起来。

“我也想共谋天下,”周祈安道,“只可惜鹭、宜、梓、襄、颍、檀六州,就像一条又细又长的腰带横在两国中间,上顶着朝廷的压力,下又顶着吴国的攻势,本就纵深不够,若是两面作战,恐怕更是难以为继。”

所以他才想用更隐蔽的方式再苟一苟。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他是朝廷的叛党,如今在西南自立,但这毕竟与联合大哥明晃晃地改换国号、改旗换帜不同。

再者,他也并非是要造盛国的反。

他是要去执行盛国祖皇帝的最后一道圣旨。

赵秉文不会不清楚此时称“王”不合时宜,他也知道赵秉文只是在试探他。

他道:“我说过,我会给所有追随我的人一片能自由驰骋的天地。”

周祈安言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