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过后,段方圆便带着三千骑出发了。
敌我双方混战太久,双方都已疲惫不堪,而这三千骑力气充沛,又骁勇善战。
段方圆将吴军将领首级高高悬在长杆上,四周士兵高举火把将其照亮,三千骑一边杀敌一边大声说道:“弘辛已死!放弃抵抗!”
“褚景明已经撤兵了!过几天就要金陵了!”
“岳阳也已失守!”
“你们的抵抗毫无意义!”
“放下兵器!让燕王给你们分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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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阳码头的尸首处理完时,时间已近四更天。
他们没有营地、没有帐篷,只能就地休息。有人背靠着背喝水吃干粮,有人则已抱着兵器横七竖八躺下来休憩。
江畔的风很大,周祈安卸了甲,独自向栈桥走去。凉风从衣领、袖口灌入,宽松的衣袍顿时被风撑满,在夜色下猎猎翻飞。
他逆风跋涉,走到江畔蹲下了。
眼前的长江犹如盘踞的巨龙,黑沉沉的江水无声地流淌,涌动的水浪沾湿了堤坝,仿佛吃人的无底深渊。
他与那深渊对望,感到下一秒便要被这无边的黑暗吞没。
他等了许久,也未等到隔岸的捷报。
直到天光破晓,才有三颗信号弹升空绽放,他见黑色盛军旗已在隔江对岸猎猎飞扬。
经此一战,楚地已经没有他们的对手,不过要彻底消化这片区域,却还需费些功夫。
岳阳城中仍有褚景明留下来的殿军,不过这些城楼守军人数不多,战力也不强。
唯一一支成建制,被留下来为主力撤退拖延时间的殿军,昨日已被他们冲破了防线。但这些残部还会不会收拢兵力组织反击,尚未可知。
周祈安对一旁寿俊涛道:“派几支斥候游骑,每一百人为一队,到岳阳四面八方看看吴军残部有何动向。”
寿俊涛应道:“是!”
周祈安道:“其余人,撤回军营!”
昨日大家长途奔袭,激战了一个下午,夜里又停留在码头几乎没怎么合眼,状态已十分疲惫,回了军营,饭还没来得及吃,便纷纷倒头大睡。
伙夫营正在烧火做饭,寿俊涛唯恐招待不周,亲自去转了一圈,回来时端来一盆鸡汤,嗦着手指头说道:“王爷!这是昨天早上炖的鸡汤,拿到灶上又热了热,还没坏。要是不嫌弃,就先喝一碗垫垫,饭还得再等等。这鸡是补的,王爷昨晚一夜没合眼,得补补气血。”
周祈安喝了一碗,喝完时,帐外侍卫通报道:“燕王,寿将军,有一支游骑回来了。”
周祈安道:“叫他们进来。”
那斥候什长手臂上中了一箭,面无血色、嘴唇苍白,周祈安忙从餐桌前起了身,指了指圈椅道:“快坐!怎么回事?”说着,走到他旁边坐下。
那什长捂住了伤处,说道:“我们来的路上碰见一个吴军将领,他带了大概……两百多个兵,一看到我们便冲上来开战,手上弓箭、长枪什么兵器都有。敌众我寡,我们随便打了打便逃了,好在我们的马跑得快,他们没追上,也不敢追太远。”
“我们去的那个方向,便于藏伏兵地方,都已经摸排过了,没有,没有异常。”那什长有气无力道。
“好。”周祈安说着,冲门外道,“来人!快扶他到伤兵营医治。”
“谢王爷。”
天快黑时,去往各个方向的斥候游骑都回来了,其中一人道:“吴军正在四处乱窜,像是彻底散了。有吴军三五成群走在官道,身上背着财物,像是趁乱进城掳掠了一番。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周祈安点点头,看向下一个斥候什长。
那人道:“我们去的三座城池,皆城门紧闭,像是还要据城坚守。”
周祈安又看向下一个。
那人道:“我们去的两座城,其中一个城门开着,守军像是溃逃了,城里乱得很。”
听完时,天已彻底黑了下来。
周祈安道:“知道了。这些事等明天天亮了再去处理,今日全军修整,叫大家踏踏实实睡一觉。”
寿俊涛应了声:“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