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檀怀景打断了禾怜雪的话,“帮本少爷管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本少爷去去就回。”

禾怜雪伸手拉住檀怀景的衣角,双眼死死盯着檀怀景看:“你去哪?怀景,你眼下心绪不宁,极易出事。姑奶奶我细细一想,隐隐感觉此事蹊跷,会不会是有人挖了坑,故意等着心急如焚的你跳进去?”

檀怀景一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随后双拳攥紧,使语气虽急却不乏温柔:“雪雪,你信不信本少爷?”

“信,姑奶奶我当然信你。但你现在说这些,就是在答非所问,逃避话题,你……”

“既然信,那便不要多言了。”檀怀景目光坚定地冲禾怜雪点了下头,“等本少爷弄清楚真相,本少爷自会回帮。彼时,雪雪可要记得把首领的位置让回来哦。”

禾怜雪咬了咬牙,眼中泪光闪烁,不多时便哭得撕心裂肺:“什么首领不首领?檀怀景,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听姑奶奶我说话呀?大哥和嫂嫂已然不在了,我不想你再有事,不想帮中的大家再有事!你能不能……”

“雪雪,你听本少爷说。”檀怀景见到禾怜雪这副模样后,脸上露出几分心疼的表情,一把将禾怜雪拉入怀中,用额头贴住她的额头,“从得知哥哥死的那一刻起,本少爷就已经在心中视己为大人,成熟的大人了。所以本少爷可以跟你保证,做事之前三思,绝不会莽撞行事。你,信我,好吗?”

“我……”禾怜雪本欲在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轻轻推开檀怀景,吸了吸鼻子,“信你。”

说罢,背过身去,似是不想让在场的诸位看到她哭得跟个小花猫一样。

檀怀景见状,无奈叹息一声,转到禾怜雪身前,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拭去后者脸上的每一滴泪珠:“别哭了,别哭了,再哭要变成丑八怪了。”

禾怜雪撇了撇嘴,低声吐槽了一句:“哼,你才丑八怪呢!”

檀怀景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前倾,笑嘻嘻地启唇:“哦?我们雪雪怎么还当面说人坏话呢?”

禾怜雪将双眼睁大,一眨不眨地瞪着檀怀景:“姑奶奶我就说,就说!怎么了?”

“不怎么,只是觉得你更可爱了。”

“可爱?你要说姑奶奶我美,美……”

“美若天仙。”檀怀景眼眸一转,急忙补充,“行了吧?”

“……哦,行。”

“对了,美丽动人的小天仙可不会随意哭鼻子,泪流满面哦。”檀怀景就是想到了什么,抬手捏了捏禾怜雪的双颊,“知道没有?”

“不用你说。”禾怜雪抬手打掉檀怀景的手,又如小鸟一般,依着捂唇轻笑的陆晚萝,“呜呜呜,他欺负我。姐姐帮我出头,好不好?”

“姐姐?”陆晚萝愣了一瞬,而后勉强止住笑意,“怜雪呀,你怎么喊起这个称呼来了?没入帮前呢,本君觉得这个称呼甚好。但是眼下本君已经入帮,那你是不是该喊本君——”

陆晚萝故意一顿,像是刻意在等禾怜雪接话。

禾怜雪双手拍了一下脑袋,顺着陆晚萝的话说了下去:“六妹!”

“嗯,这才对嘛。虽然本君换算成人类年岁,的确大你些,但毕竟本君已入帮,自然要按照包装的规矩来称呼。”

见禾怜雪禾和陆晚萝相处甚洽,沈觅玄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嘴角抽了抽,低估了起来:“都是这个规矩,让沈某,让沈某,让沈某这个换算成人类年岁,还要比萝萝大些的仙君……”

陆晚萝侧目瞪了一眼沈觅玄:“怎么?你有意见?”

“没意见啊!”沈觅玄一秒改口,随后眨巴了几下眸子,“就是续寿之事何时……”

“不急,起码等二哥调查清楚之后。”陆晚萝打断了沈觅玄的话,“毕竟将七瓣打入你体内,让你成功续寿需要用强大法力及很多精力,所以得离开此地才行。”

“……哦。”沈觅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萝萝,沈某也是想早点续寿成功,多陪陪你,免得晚续寿出什么意外。

虽然,虽然,虽然离魂飞魄散的时日还有甚久。

“放心好了阿玄,待二哥调查清楚真相后,本君定会说到做到。”陆晚萝伸长脖颈,在沈觅玄的脸上落下一吻。

沈觅玄抬手摸了摸被陆晚萝吻过的地方,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甚至比林檎还要红上许多:“萝萝,你,你,你……”

“本君怎么了?”陆晚萝嘻嘻一笑。

“你这是调戏,赤裸裸的调戏!”

“所以呢?”

沈觅玄挺了挺腰板:“所以……沈某和你势不两立。”

陆晚萝眼神一冷:“怎么个势不两立法?嗯?又想去夸别的姑娘好看,去……”

“不是的,不是的。”

“最好是这样。”

“萝萝,你别生气,沈某真不是这个意思,沈某不和你势不两立。”

沈觅玄说完后,眉头一拧。

不对啊,明明一开始是沈某占主导地位的,怎么忽然之间地位互换了呢?

难道……是因为沈某惧内?

呸,绝无可能!

顶多,顶多,顶多就是沈某爱她,很爱很爱。

是的,没错。

“对了二哥,其实此嫂嫂非彼嫂嫂。”陆晚萝瞥了一眼沈觅玄后,拍了拍欲要离去的檀怀景的肩,“本君和阿玄那时被人,不,沈祈羽点了穴道,无法动弹,无法发声,但看与听是正常的,故而……”

听完陆晚萝这一番话后,赵熙苗和禾怜雪纷纷露出意外的表情。

而檀怀景则是故作深沉,眸光微动:“其实……本少爷早就猜到她不是真嫂嫂了,就像六妹你适才说的,她从不浮水,甚至惧水……”

“可是姑奶奶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大哥一直要瞒着此事,还……”

“可能就是想让嫂嫂妹妹开心及对嫂嫂爱。”檀怀景颔首频频,回身,“先走了,三妹雪雪记住打理好上我们天入地无所不能帮,照顾好大家。”

望着檀怀景渐行渐远,禾怜雪双手搭在唇边,做成喇叭状,冲着檀怀景的背影大喊:“嗯!姑奶奶我会的!”

“那个……未来结局你们还看吗?”久久没有出声的姜清茹拉了拉衣角,用询问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看。”陆晚萝脱口而出,随即立马指了指檀怀景和禾怜雪,“先看他们的吧,麻烦了。”

姜清茹依言照做。

“如何?禾怜雪急匆匆地问。

“你,被他捅了个对穿,和李墨灼他的结局一样。他,死无全尸。”

禾怜雪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连忙晃了晃脑袋:“等等,你说姑奶奶我是怎么死的?”

姜清茹重复了一遍。

禾怜雪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垂下双臂,身子前倾,有气无力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会……”

“还能看到他杀死你前说了很多话,令你不敢相信,令你伤心至极的话。”姜清茹又窥探了一阵,“其他的,看不到了。”

“姑奶奶我不信!”禾怜雪再度哭成了花猫,连连摇头,“打死我也不信。”

陆晚萝见状,急忙抱住禾怜雪:“三姐,莫急,会不会这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或是……”

“莫非……是他眼下出去发生了什么变化?不行,姑奶奶我要去找他。”

禾怜雪说罢,不顾陆晚萝的阻拦,一把推开后者,向着帮外冲去。

陆晚萝迈出一步,欲要去追:“等……”

沈觅玄却叹了口气,一把拉住了她:“别去,这是她的选择,我等无权干涉。”

陆晚萝甩开沈觅玄的手,死死瞪着他:“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你们看看她那副模样,急匆匆的,万一脑子一热干了什么傻事,怎么办?嗯?”

李墨灼见实在无招的沈觅玄一直对着他努嘴,一脸严肃:“恩人,这次小爷站沈觅玄。”

陆晚萝脸色复杂:“理由。”

“和沈觅玄说的一样。”

“……嗯。”陆晚萝眼神一黯,对着姜清茹道,“辛苦你再看下常汐他们吧。”

姜清茹点头。

不多时,启唇:“她,被他捅了数剑,失血过多而亡。他,未殉情,而是为护他而死。”

说到“护他”之时,姜清茹伸手指了指沈觅玄。

“至于你们。”姜清茹将视线徘徊在沈觅玄和陆晚萝之间,最终定格于陆晚萝身上,“他,与人同归于尽。你,被活活冻死。”

说罢,又看向赵熙苗:“你,被腰斩。”-

几个时辰后。

禾怜雪回来了。

但身后空无一人。

“三姐,本君让李墨灼他们先行离开了,因他们说要回李府有些事情。”陆晚萝跑到禾怜雪跟前,捋了捋后者乱糟糟的发,“对了,二哥是不是还没找到?”

第97章 捅了对穿李墨灼被爱人捅了个对穿!……

“是。”禾怜雪咬了咬唇,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明明,明明,明明他走了未久,为何就找不到他了?他不会真的……”

陆晚萝拍了拍禾怜雪的头顶,以示安慰:“不会的,不会的。”

说完,陆晚萝弓起指节,捻着下巴,继续道:“三姐,不如你在帮中先休息休息,我们帮你去四处找找?”

“不行。”禾怜雪将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怀景说让姑奶奶我守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的,如若你们去寻他时遇到什么危险,我……”

“三姐,你放心好了,我等都会保护好自己的。”陆晚萝眉梢一挑,双眸璀璨含笑,“不过,留三姐一人在帮中,本君也不放心,不如就——”

顿了顿,目光环视一周,最终停留在沈觅玄身上:“阿玄,你陪着她?”

“沈某不同意!”沈觅玄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双手抱住自身的胳膊,“沈某很弱的,哪能保护人啊?依沈某看,常汐和阿徵更合适!”

话音落后,沈觅玄猛然想起师尊要他保护好暮臣徵之事,无奈一笑:“哈哈哈,要不常汐留下?”

常汐:“……???”

本护法已是一个活不了太久之辈,你还要本护法留下护人?

沈觅玄,你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过……本护法好像没同意人说起余下时日不多之事啊!

哦,那好像怪不了沈觅玄。

“她留,我便留。”暮臣徵牵住常汐的手,深情地望了一眼后者,又淡淡地瞥了一下沈觅玄,“我知道我父亲说过让你护我周全,但阿汐是我的心上人,无论何时,我都会站在她的身旁,和她共进退。”

“阿徵。”常汐听到暮臣徵这一番话后,眼眶微红,却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谢谢你。”

暮臣徵侧目望向常汐,言语温柔:“阿汐,鸳鸯之间,不必言谢。”

“好,那……”沈觅玄见到这一幕后,双手一翻,边说边将目光投到了赵熙苗身上,“你可以吗?”

赵熙苗没有丝毫犹豫,在纸下写道:

可以。

尔等尽管去寻二哥吧,三姐,我自会护好。

“那就多谢你了。”沈觅玄冲着赵熙苗笑了笑,一手搂住陆晚萝的腰,一手扯住牵着常汐的暮臣徵的腰带,“走走走,让我们去找二哥。”

短短须臾,沈觅玄就“拖家带口”,出了院子。

方出院,沈觅玄便看到人群均往一个方向赶,隐隐感觉有大事发生,眉头一拧:“诸位,要去看看吗?”

“走。”陆晚萝点头,率先跟上了那些人。

半晌过后,陆晚萝等人跟着人群到了大漠绿洲外。

他们费了好大力气,终于从人堆中央挤到了最前头。

但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纷纷瞪大了双眼,口之大足以包下一个鸡蛋。

只见双眸混沌无神的姜清茹伸出右臂,掌心对着李墨灼,数枚镜子碎片凭空出现,于虚空中凝成一把长剑。

而李墨灼早已挂了彩,唇瓣微动,嘴角溢出一抹殷红。

侧过头,轻咳几声:“咳咳,清茹,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对小爷频频动手?”

但姜清茹却微微扬起下巴,指节一弓,让把柄剑直取李墨灼要害。

李墨灼不敢含糊,侧身躲过,手腕微转,无数桃花花瓣漫天飞舞,数秒后构成一把大伞。

李墨灼伸手推伞,将伞推到姜清茹颅顶,目光灼灼地盯着后者看:“清茹,你要相信,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小爷还有一口气,小爷都会如这伞一样,为你遮风,为你挡雨,护你周全。”

然而,姜清茹依旧无动于衷,好像李墨灼这番话是对旁人所说一样。

就在这时,沈祈羽双手负于身后,大摇大摆地走到姜清茹身后,打了个响指,那把桃花瓣画作的伞瞬间炸开,片片花瓣如蝶飞舞,最终悄然落地。

“是你!”李墨灼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双拳死死握紧,“说,你这次又想搞什么事情?还有,清茹变成这副模样,是不是你暗中做了什么手脚?”

“你才发现啊,李墨灼。”沈觅玄不紧不慢地开口,还拍了拍一动不动,宛若提线木偶的姜清茹,“实不相瞒,她,其实是在下的棋子之一。”

李墨灼咬牙问道:“棋子之一?你还有什么棋子?”

“很多,包括但不限于已故的苏今水,许冯乐。”沈祈羽说着说着就看向了挤到前头的常汐,勾唇一笑,“还有你,一个以不少妖力主动和在下换瓣的蠢货。”

常汐闻声,牙关紧咬,下意识道:“声,你说谁是蠢货?你我同为妖王左右护法,应是平起平坐才对。”

原本沉默不语的陆晚萝听到常汐略高的声音后,浑身一怔,双眸中满是不敢置信:“声?妖王左右护法?常汐,你在说什么?”

“本护法……自然知晓自己在说什么。”常汐意识到了什么,但最终还是微微仰面,“坦白讲,没有那琼枝延莲,本护法的时日真的无多了,所以有些秘密也不用因惧死而不敢讲了。”

说到此处,常汐将腰板挺直,伸手指向沈祈羽,一脸认真地看向陆晚萝:“对,他就是声,妖王右护法,你的好友。当然,他的的确确也是沈觅玄的大哥沈祈羽,因本护法后来看到他用法术控制了妖王,对着妖王说出了这个秘密且还当着变成他傀儡的妖王的面证实了这个身份。还有,小心魔,你之前那段时间应该频频给妖王写过信吧?但你知道为什么妖王迟迟没有给你回信吗?”

“为、什、么?”陆晚萝宛如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整个人呆愣原地,一字一顿地问道。

“因为本护法亲眼看到那些信都被声收了,转手扔到了他屋中。小心魔,或许你还不知道吧,声的屋子中挂满了你的画像,桌上还有一个樊笼,笼中锁着一个与你长相一模一样的布娃娃。他好像还亲自写了一个话本,叫《萝地有声》。而妖王她从前也同我等重要人士说过,当初驱逐你,其实是……”

“是什么?”陆晚萝追问,“快说啊!”

“是想你自由,且不因妖王心魔身份而受到危险。”

陆晚萝:“……”

原来……是这样。

妖王姐姐对不起,本君不该一次两次三次地怀疑你的用意,也不该彼时发很大火,说你的不是。

如果能重来,本君绝对会明白你的一番苦心,不会再不珍惜从前那些点点滴滴了!

“萝,很难接受吗?不过现下暴露好像也挺有意思的,不是吗?”沈祈羽单手一挥,瞬间变成他原本模样,还故意咳嗽了几声:“咳咳……萝,这样是不是更像‘声’了?”

陆晚萝双眸通红,恶狠狠地瞪着沈祈羽,犹如一头发疯的猛兽:“住口!”

“萝……咳咳咳……别这么凶,在下……可是会难过的咳咳咳——”

沈祈羽说毕,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陆晚萝满眼嫌弃地瞥了眼沈祈羽:“别咳嗽了,你根本就不是体弱,而是装的!声,不,沈祈羽,你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混账!”

“萝,你骂我?”沈祈羽眼角一压,像是不悦,随后这份不悦便被突如其来的笑意所掩盖,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鼓起掌来,“好,很好,非常好!萝,你怎么连骂人的声音都能如此动听?让在下很想把你关到笼中,听你一遍又一遍发出绝望的谩骂和……”

沈觅玄实在听不下去了,闪身挡于陆晚萝身前,抬手指着沈祈羽:“我呸,沈祈羽你简直猪狗不如!”

沈祈羽脸上的笑意瞬间烟消云散,面色变得阴沉:“沈觅玄,你胆子大了,敢骂在下了?嗯?”

沈觅玄不屑一笑:“怎么不敢?沈祈羽你怕不是忘了,从前沈某虽说在家中天赋异禀,但这嘴……”

“不,你曾经不是这样的,是不是仙界那帮人把你带坏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你何干?”沈觅玄双臂环抱,“若是你非这一切始作俑者,没说出如此丧心病狂之言,沈某定会如从前那般视你如己出,不会因你毛色不同,就跟着兄长,姐姐及父母笑话、欺负你,但眼下你……”

“在下懂了。”沈祈羽眸光一黯,唇角却扬得老高,“既如此,好戏就继续吧,因在下给尔等机会尔等不珍惜。”

话落后,姜清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李墨灼身前,把后者直接捅了个对穿。

李墨灼的瞳孔猛然放大,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恰好落于姜清茹心口位置,将那处之衣染红。

姜清茹见状,身子止不住地颤抖,意识回笼大半,可还是无法完全挣脱控制,只能双手握紧剑柄,一点,一点将剑从李墨灼的心脏中抽出。

在这个过程中,李墨灼的脸上没有半分怨恨与不悦,而是努力上勾唇角,像是在笑:“姜大美人,没事的,没事的,不必自责,小爷不疼,一点也不疼。就是可惜……还没来得及同你成亲,没能在成亲时邀请恩人和沈觅玄喝上喝酒。”

“噗——”

“咣当——”

又是一口鲜血从李墨灼口中喷出,伴随着长剑落地的声音。

此时,姜清茹的双眸终于恢复完全的清明,她飞快地扑向李墨灼,双膝跪地,让李墨灼的脑袋枕于她臂弯,声音嘶哑地唤出其名:

“李墨灼!”

第98章 檀禾容易是春禾景明,也是檀禾容易……

李墨灼迟缓地抬起手,抚上姜清茹被泪水打湿的脸颊:“清茹,能醒来就好,你能醒来就好……”

姜清茹抱紧了怀中的李墨灼:“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此处是大漠绿洲外,我可以用妖力救你的!”

说罢,姜清茹双手向上一摊,几片薄薄的镜子碎片便出现于掌心。

熟料下一秒,那些镜子就调转方向,直直插穿了姜清茹的咽喉。

姜清茹的眸子猛然睁大,倏忽转头看向方收回手的沈祈羽,唇瓣微动,似是要努力发声。

“当棋子变弃子,就无用矣。”沈祈羽的唇角微微向上一扬,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反问了一句,“不是吗?”

姜清茹浑身一抖。

不多时,她直挺挺地倒于已无鼻息的李墨灼身上,那一块的大矩被血染为了鲜红。

过往种种犹如走马灯般于姜清茹的脑中一一浮现。

她看到李墨灼嬉皮笑脸地走到她身前,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姜大美人,真好看。”

她看见李墨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她托举起,又指着天上的星星对她说:“星星有月相伴,故而不孤。而小爷有你一生相伴,也是不孤。”

……

“萝,他们好像有点死了。”沈祈羽皮笑肉不笑地望向陆晚萝。

陆晚萝咬了咬牙,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声,你为何要这么做?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沈祈羽冷笑一声,“自他们有幸成为在下棋子后,他们就……”

沈觅玄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冲着沈祈羽挥舞了几下拳头,声音也抬高了几分:“沈祈羽,你是不是有病啊?”

“有病?你敢再说一遍吗?”沈觅玄面色阴沉,眼神一凛。

陆晚萝见状,急忙将冲动的沈觅玄拉到身后,还对后者使了个眼色,似乎是在指责后者不该如此冲动。

沈觅玄撇了撇嘴,眸中闪过几分委屈之色。

“沈祈羽,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陆晚萝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向沈祈羽。

“自然是让在下的萝去寻找琼枝延莲,一路交友,一路成长,最终无依无靠,只能乖乖回到在下身边,回到在下的笼子里。”

沈觅玄闻言,气得浑身抖如筛糠,急急从陆晚萝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什么身边?什么笼子?沈祈羽,你是不是疯了?萝萝她已然和沈某两情相悦,你可知你这么做就是在,在,在夺人所爱,不,强取豪夺?”

沈祈羽不屑地瞥了一眼沈觅玄,眼神犹如冰冷的刀锋,仿佛在他眼中,后者就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强取豪夺?怎么不行呢?如果在下铁了心强取豪夺,你觉得就凭你这个废物拦得住吗?”

沈觅玄:“……”

啧,要不是你实力不俗,沈某和萝萝也许都打不过你,你,你,你绝对会为线下的话付出代价,生命的代价!

“哦对了,那个帮……你们真应该回去看看。”沈祈羽忽然之间闪于众人身前,声音压低,像是用气在言语,“不然……可就错过了一出好戏了。”

说罢,沈祈羽仅用了几个跳跃就消失于众人视线中。

“小心魔,回帮看看。”常汐拍了拍陆晚萝的肩膀,神色凝重。

暮臣徵点头:“阿汐说得没错。沈祈羽此人阴险狡诈,他既已这么说,必然帮中要出大事。”

陆晚萝垂下眸子,又抬起眸子:“走吧,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

话未说完,陆晚萝就看到李墨灼和姜清茹的尸首焚烧起来,不一会儿便凭空消失了。

沈觅玄惊呼一声:“他们……”

陆晚萝微微倾身,双手擦拭着脸上的泪,言语间自责满满:“都是本君的错,如果本君能早点发现声就是大坏蛋,就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他们,包括花望临,叶奚绵他们,还有……”

“小心魔,不是你的错。”常汐上前一步,声音中也带着几分哽咽,“是本护法的错。都怪本护法从前惜命,才导致一直没有把声就是那个坏人的事情告诉你。对不起。”

“好了好了,还是先回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帮吧。沈某眼皮狂跳,定是要出大事。”沈觅玄伸手挡在陆晚萝和常汐二者间,另一手指了指自己狂跳的眼皮。

暮臣徵站到了沈觅玄身侧,语气坚定:“阿汐,六姐,他说的没错。我等还是先回去吧。”

陆晚萝和常汐闻声,互相望了望,微微颔首-

然,当一行人抵达帮外茂密的树林时,沈祈羽无声无息地出现于他们身后,点了他们的穴道,让他们均动弹不得且无法发声。

“好戏……又要开始了。”

沈祈羽的声音虽然轻轻的,但却如同恶鬼低语般不断在众人耳边回响。

半晌过后,檀怀景满身伤痕地从不远处跑来,脖颈上还挂着半截粗重的铁链,显然是遭到了非人的折磨。

他大步跨过院门,嘴巴张了张,却只吐出一大口鲜血,原本长着舌头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

陆晚萝见到这一幕后,学着话本所描述的方法,试着气沉丹田,想以此来解开穴道。

但显然,沈祈羽的点穴手法略上一层。故,无论陆晚萝怎么试,最终均以失败告终。

就在这时,陆晚萝看到院门旁的树随风摇曳,一具被腰斩的女尸也随之落下。

陆晚萝稍稍眯眸,定睛一看。

是赵熙苗!

她怎么被腰斩了?

难道声,不,沈祈羽那个疯子是想杀光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

此念一出,陆晚萝更加奋力地“挣扎”起来,甚至不惜用话本上咬破舌尖的法子来解开穴道。

可惜事与愿违,直至檀怀景转身看见赵熙苗的尸体时,陆晚萝仍旧没有解开穴道。

檀怀景的双眼一缩,双手颤抖地探向赵熙苗,眼眶湿润,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个不停。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檀怀景耳畔。

“怀景!”

檀怀景眼神一亮,迅速回身,高高举起一只手臂,左右挥动,像是在用肢体动作表达着什么。

而喊出“怀景”二字的禾怜雪望见不远处的檀怀景后,双手叉腰,抬手指着后者:“你去哪儿了?怎么弄得这般狼狈?下次还敢不敢……”

言语未落,白雾四起,暂没了檀怀景的身形。

禾怜雪见状,立马焦急大喊:“怀景,怀景,怀景你在哪里?这雾来的蹊跷,你可千万要小心,别……”

话未说毕,禾怜雪就见到檀怀景突然闪身至她身前,双手张开,似要给她一个重逢的拥抱:“雪雪,本少爷在这呢。”

“怀景,你怎么神出鬼没的?是不是……啊!”

禾怜雪说着说着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原来是檀怀景一脸冷漠地从袖中抽出一把长剑,直直将禾怜雪捅了个透心凉。

禾怜雪目光复杂,下有万语千言要讲,但最终仅问出一句:“怀景,为……什……么?”

檀怀景毫不留情地抽出剑,又将染血长剑丢弃于地,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禾怜雪看:“为什么?自是因为本少爷不爱你喽!你这傻子,该不会真以为本少爷会爱你这种咋咋呼呼,没头没脑的笨姑娘吧?”

“不可能,你骗我,你在骗我。”禾怜雪的身子一软,卧于地上。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骗你的?哦对,你落得的这个下场好像和那镜妖算的一模一样,你说……”

禾怜雪听着这些冰凉的言语,心猛然一颤,而后咬了咬唇:“你……是不是不是他?说话!”

“禾怜雪,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莫不是死前……”

“你就不是他,绝对不是他!”禾怜雪双目中泪光闪烁,抬手指了指檀怀景,“因为他虽然有些顽劣毒舌,但他绝不会冷嘲热讽,幸灾乐祸,更不会以情去骗人。你说,你快说,你把他藏哪了?”

此言一出,趴于坤仪,不得出声的某人咬紧牙,拖着被沈祈羽打断的废腿艰难地寻声挪去,双手努力地向前够着,似是想和禾怜雪手指相扣。

而这边的檀怀景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冷笑不语,似是默认了禾怜雪的说辞。

随即,他迈出几步,抬脚踩在那人手上,逼音成线:“我,沈祈羽,是不会让她生前与你十指相扣的。檀怀景,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还有,你拼尽全力从在下手上逃脱,真的令在下很感动。但你有没有想过,让你逃脱,易容成你模样,现下打折你的腿,也许都是在下……”

话未毕,沈祈羽就听到了一声闷哼传来。

“看来……她死了。”沈祈羽右手轻挥,让白雾散去,又抬起脚,冷眼看着檀怀景爬向变为尸体的禾怜雪。

“嗯……嗯……”檀怀景张大嘴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能发出两声音节不全的“嗯”,吐出两大口血。

“差点忘了,在下折磨你的时候,把你舌头连根拔了,所以你永远出不了声了。”沈祈羽将双手负在身后,堆起笑容走到檀怀景身后,一脚踏在后者后背上,“檀怀景,你该不会怪在下吧?”

第99章 赵戚be了这一对爱人错过的也be了……

檀怀景双目赤红,双拳紧握,一下又一下重捶着坤仪,似乎在发泄着心中复杂的情绪。

“檀怀景,到你了。”沈祈羽变回原本模样,笑着举起杀禾怜雪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檀怀景身上的皮肉一点一点削了下来,令后者死无全尸。

做完这一切后,沈祈羽慢悠悠地将禾怜雪等人的尸首堆成了一具尸山,包括之前被他偷走的檀怀逍和假嫂嫂的尸体。

而后,他足尖一点,跃上山巅,微侧过身,坐下,似是在等着谁一样。

不多时,陆晚萝等人便瞧见戚栩凉火急火燎地赶回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帮。

陆晚萝:“……???”

嗯?他回来做甚?

难道彼时离开……有所隐情?

只见戚栩凉手腕一翻,手心顿时出现一个小瓷瓶,口中念念有词:“此药能让你能说话,是我完成诸多任务才换……”

话未说完,戚栩凉就看到了坐于山顶的沈祈羽及后者臀下,只剩半截身子的赵熙苗。

“啪嗒——”

瓷瓶掉落。

棕黑色的药丸散落一地。

戚栩凉整个人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失神良久。

沈祈羽见到戚栩凉这副模样后,很是满意,自顾自地起身,从尸山上跳下:“戚栩凉,你一生凉薄,好在老天有眼,赐你了一段美好的邂逅,你却……”

“聒噪,闭嘴!”戚栩凉猛然回神,手中长剑出鞘,冷着脸打断了沈祈羽的话。

沈祈羽的眼底闪过一抹肉眼可见的恼意:“闭嘴?戚栩凉,你可知在下是谁?你可知在下身后的那些人都是在下所杀?”

戚栩凉闻声,冷漠的脸上明显多了甚多情绪,唇角都因气而微微颤抖:“你……畜生!”

“放肆!”沈祈羽眉头一皱,眨眼间闪到戚栩凉身前,对着戚栩凉轰出一拳。

戚栩凉侧身闪过,手作爪状,直取沈祈羽要害。

沈祈羽连连后退,对戚栩凉投去鄙夷的目光,忽而伸脚横扫,像是想以此绊倒戚栩凉。

戚栩凉不敢含糊,纵身一跃,身子向后一番,落地时回神,长剑横扫,凌厉的剑风将几棵矮树拦腰截断。

沈祈羽不慌不忙地闪至一旁,双手迟缓地鼓起掌来:“戚栩凉,身法不错。在下忽而改变主意了。”

“你想干什么?”戚栩凉负剑而立,满是怒火的双眸死死盯着沈祈羽看,生怕一个不留神,后者就会使什么阴招。

“入伙。”

“入伙?谁的?你的?”戚栩凉眉头紧锁,不屑地勾唇,“白日做梦。”

被戚栩凉拒绝后,沈祈羽丝毫不闹,闪身至前者身后,抬手欲拍前者肩膀:“戚栩凉,别拒绝得那么干脆,因在下知道你想要什么。”

戚栩凉迅速回身,后退数步,手中长剑直指戚栩凉咽喉,满眼警惕:“说话就说话,突然凑近意欲何为?”

沈祈羽双肩一怂:“别紧张,在下不是坏人。”

戚栩凉:“……???”

不是坏人?

鬼才信。

念及此处,戚栩凉用眼角余光瞥了几眼身后的尸山,呼吸一窒,随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面上平静。

“在下看到你的动作了。”沈祈羽自是捕捉到了戚栩凉的小动作,故而笑嘻嘻地继续说,“你很想他们活,是不是?”

“与你这恶人无关。”戚栩凉那脸上满是厌恶。

“无关?怎么会无关呢?是在下亲手杀了他们……”

戚栩凉一字一顿地打断了沈祈羽的话:“住、口!”

“口误,口误,戚栩凉别激动啊!在下的意思是,大漠绿洲内在下无法用法术将他们复活,但在下可以将他们带到外面……”

听到此处,戚栩凉的面色变了又变,心下很是纠结,最终眸光不明地问:“条件呢?不会仅是入伙这么简单吧?”

“嗯,在下就喜欢和聪明人讲话。”沈祈羽对着戚栩凉投去了赞许的目光,“那在下就直说了,在下缺条狗,看门狗。”

戚栩凉一听,满眼不可置信:“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在下可没胡说八道。你若愿意,他们能复活。若不愿意,在下不介意送你下去陪他们。”

“我,戚栩凉,素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戚栩凉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言语几乎是脱口而出的,“想让我给你当狗?没门!”

“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不可能!”

“哦——”沈祈羽将声音拖长,语速慢慢的,却隐隐透着杀意,“那就是没得谈了。”

说罢,沈祈羽瞬间闪到戚栩凉身前,一剑刺向后者咽喉。

戚栩凉稍稍侧身,手起剑落,切掉了沈祈羽的小拇指。

沈祈羽因疼暴跳如雷,手中的剑舞得密不透风,将戚栩凉的剑生生砍断,最终捅进了后者胸膛。

拔出,沈祈羽似乎还不满意,飞起一脚,踹翻戚栩凉,又用足于后者的脖颈上来回碾压,直至听见“咔嚓”一声才停下。

收了脚,双手负于身后,绕着戚栩凉未寒的尸骨走了半圈后,沈祈羽似是觉得小拇指被割之仇不能如此就算了,便环顾四周。

须臾,他就在一处找到了一条长长的麻绳。

将绳在手上缠绕几圈后,沈祈羽以绳作鞭,一下又一下鞭尸,直至戚栩凉的后背已然血中模糊才收了手。

做完这一切,沈祈羽将绳随手一丢,解开了陆晚萝等人的穴道,皮笑肉不笑道:“这戏,好不好看?”

陆晚萝率先冲到沈祈羽身前,甩手就是一巴掌:“你真的毫无人性,亏本君从前那么信任你!”

沈祈羽的脸被这一巴掌打得偏向一边,五根手指印迅速浮现在颊上。

他抬手摸着被打的地方,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与委屈。

随后将手放至唇边,伸出舌头舔了舔:“嗯,被萝打过的地方,是甜的。”

陆晚萝闻言,顿感后背发寒,心中直犯恶心:“沈祈羽,你怎么这么恶心?”

“恶心?萝,你这词用得不当。”沈祈羽竖起食指,左右摇晃,唇角一勾,“应该改成‘爱心’。”

“爱心?你这种人也配有?”沈觅玄亦听不下去了,但又担心沈祈羽被陆晚萝方才那番话激怒,便伸手将陆晚萝向后拉了拉。

“怎么不配?”沈祈羽毫无悔意,“如果在下没有爱心的话,常汐和暮臣徵眼下也该死了。”

陆晚萝:“……???”

这,这,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哦对,沈祈羽本来就不是人,而是妖。

但,但,但不管是人也好,妖也罢,最起码也该有个善良的心,而非……

不等陆晚萝心中想完,她就看到常汐站到了身侧,抬手指着沈祈羽:“怎么?你还想杀人?你就不怕杀人杀多了,哪日遭到报应?”

“报应?如果真有报应,也应该落在妖王那个倒霉蛋身上。”

陆晚萝神情一紧:“什么意思?”

“来此之前,在下已杀了妖王,且对她的尸体下了毒咒。如若在下受伤,她也会受伤,甚至是千倍百倍。”沈祈羽云淡风轻地说着,好像他所说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比如,戚栩凉那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砍了在下一截小拇指,那妖王的整只手肯定都断掉了。啧啧啧,这种感觉……”

陆晚萝重重跺了几下脚:“沈祈羽,妖王姐姐都被你杀了,你为何还要……”

沈祈羽打断了陆晚萝的话:“自是因此世不公,想活,只能如此。”

陆晚萝咬牙切齿道:“那妖王姐姐刀子嘴豆腐心,从未对你做过任何过分之事。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那是因为在下想要的权利。在下以为,有了权力,在下想要的都会乖乖地回到在下身边。”沈祈羽说着说着就对着陆晚萝伸出一臂,“比如说你,萝。”

沈觅玄见状,连忙拍开沈祈羽的手臂,怒目相视:“兄弟久别重逢,本应是喜悦之事。但沈某实在没有想到你已然变得这般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沈祈羽不以为意:“所以呢?”

“沈某会杀了你,不顾手足之情。”

“哈哈哈——”听了沈觅玄这番话后,沈祈羽笑得前仰后合,甚至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沈觅玄,你这就是典型的眼高手低。就凭你这样一个废物,怎能杀得了在下?”

沈觅玄抿了抿唇:“努努力,同归于尽还是可以的。”

“同归于尽?异想天开。”沈祈羽冷哼一声,再次伸手抓向陆晚萝。

陆晚萝眸子一眯,后撤一步,一腿踢于沈祈羽的手腕上。

沈祈羽闷哼一声,面色微变。

“干得好,萝萝。”沈觅玄扑闪双眸,对着陆晚萝竖了个大拇指。

“谁让本君是个记仇之人呢?既然他三番五次口无遮拦,还频频要抓本君,那本君只好让他吃点苦头,长点记性啦!”陆晚萝双手叉腰,腰板挺直,连连颔首。

“萝,你和他们待久了,变坏了。”沈祈羽面色阴沉,显是不悦,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既如此,那就让萝再看一出好戏吧。”

说完,打了个响指。

而暮臣徵的双目瞬间被空洞与暴戾填满,显得怪异无比。

第100章 如有下世你还愿意和本护法在一起吗?……

“阿徵。”常汐心头一紧,连忙焦急地唤了暮臣徵一声。

见暮臣徵毫无反应,常汐抿了抿唇,狠狠地瞪了一眼沈祈羽:“你不是说你有爱心吗?那你为何还要对他下手?还有,你又是何时在他体内……”

“早在他为你成妖的那一刹那,在下就于他的脑中种下了一只毒虫。而只要在下打个响指,暮臣徵瞬间就会毫无自我意识,沦为乖乖听在下话的傀儡。”沈祈羽不疾不徐地来回踱步,倏地步子一停,对着阿徵招了招手,“至于爱心嘛——”

语气顿了顿,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笑面虎模样:“也许有,也许没有吧。”

常汐闻言,只觉气血翻涌,显是被这番话气到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这……”

沈祈羽微微仰面,双眸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再度打断了常汐的话:“那是君子之言,与在下这种天下之主有何关系?”

“沈祈羽,你这样的人是做不了天下之主的!”陆晚萝咬了咬牙,抬手指向暮臣徵,“还不放了他?”

沈祈羽听了陆晚萝的话后,非但没有恼怒,而是饶有兴趣地勾起了嘴角:“萝……你想让在下放了他?”

“是。”

“好啊。”

陆晚萝:“……???”

就这么答应了?

其中……定然有诈!

沈觅玄明显和陆晚萝想到一块儿去了,故而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指着沈祈羽的鼻子:“你会有那么好心吗?说,你是不是在耍诈?”

沈祈羽双眸一转,指尖摩擦:“没有哦!”

言落,众人便看到暮臣徵的双眸恢复了清明,而后快步走向常汐,将常汐拥入怀中。

陆晚萝见状,不禁松了口气。

欲要言语,就见常汐脸上笑容一僵,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变白,那种失去血色的白,口角溢出大片大片的鲜血。

陆晚萝:“……???”

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徵不是已然恢复正常了,还和常汐相拥了吗?难道这一切……

念及此处,陆晚萝眉头紧拧,闪身至常汐的身后。

下一秒,她双眸圆睁,对着沈觅玄连连招手:“阿玄,你快来看。”

沈觅玄火速绕过二人,来到陆晚萝身侧。

望见常汐的后背满是血痕,且暮臣徵手中长剑沾满鲜血后,沈觅玄露出了和陆晚萝一模一样的表情,甚至还连连后退,像是不敢相信所看到的。

沈祈羽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暮臣徵的剑术尚可,故而在下早就偷偷控制他,让他学会了能装作清醒之样及眨眼间挥出数剑。如今看来……”

“你个畜生!”陆晚萝和沈觅玄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但沈祈羽却不以为意,甚至还将嘴角的笑容扬的更高了:“阿徵,醒来吧。”

话音落下,暮臣徵浑身一怔,双眸变得澄澈。

看见怀中气息越来越虚弱的常汐,暮臣徵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手中长剑随之掉落在地,只知道将常汐平放于地,双手死死握着她的一只手,嘴里不断念叨着她的名字,眼泪如同牛毛,如同细丝,连绵不绝。

“阿徵,别哭,本护法的男人可不能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娇夫。你再敢哭,本护法就拿鞭子抽你了。”常汐用尽全力抬起另一只没被暮臣徵紧握住的手,食指伸直,点了点暮臣徵的鼻尖,“听到了吗?”

“阿汐,若是你能醒着,永远永远别睡过去,那无论你在我身上抽多少鞭,我都不会有半分怨言……”

“阿汐!”

“阿徵,以前本护法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婆婆妈妈,且嗓门好大?难道是因为本护法……”常汐说着说着就垂下眼帘,因眼前的景物已经有些模糊。

暮臣徵咬了咬唇,轻轻摇晃起常汐来:“阿汐,别说这些了,你一定可以……”

常汐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比吸进来的气要多很多,但还是努力从牙缝中挤出很多字,像是在交代遗言:“阿徵,别殉情,好好护着小心魔和你父亲的徒弟。因他们……都是很好很善的人。当然,也要护好自己,知道吗?”

“知道,我知道!阿汐,算我求你了,别睡,忍一忍,忍一忍就……”

“阿徵。”常汐唇角上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如若有下辈子,你愿意与本护法执手,赏遍天下奇景,尝遍八珍玉食,同淋雪,至白头吗?”

暮臣徵闻言,身子前倾,将常汐拥住,让后者等下把可以刚好搁在他的肩头,言语几乎是脱口而出:“自然愿意。”

常汐听到了这一番话后,双眸悄无声息地阖上,唇角却依旧噙着笑容。

但暮臣徵因看不到常汐的面部表情而不知情,故而他深呼了一口气:“那阿汐你呢?你愿意吗?”

“……”

回应暮臣徵的,只是安静的空气。

暮臣徵一愣,心头瞬间浮起不好的预感,赶忙将怀中的常汐放平,伸出手指,贴于她颈侧。

几秒后,暮臣徵面色大变,边说边将手指放到了常汐的鼻下:“不可能,一定是我姿势不对。”

然而,就算他这么做了,依旧没有感受到常汐活着的气息。

因为……常汐死了。

真的死了。

“不!”暮臣徵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般瘫软下来,指尖颤抖地指向常汐的脸,“你的回答,我是不是等不到了?”

沉默许久,暮臣徵机械地颔首,自答道:“是,我等不到你的回答了。”

说完这句话后,暮臣徵捡起掉落的长剑,起身,眼神无光地瞥了几眼陆晚萝和沈觅玄:“我,不殉情,会护好尔等。”

“暮臣徵,你想怎么护?”旁观一阵的沈祈羽笑嘻嘻地望向暮臣徵,似是很期待后者的回答。

暮臣徵摇了摇脑袋,目光变得坚定,紧紧握住手中长剑:“以命相护。”

“不错,不错,这个答案深得在下的心。”沈祈羽身子向后微仰,频频点头,显然很满意暮臣徵的答案,“那你……可真要准备好付出生命咯。”

言落,沈祈羽率先冲向陆晚萝。

而暮臣徵则将剑横在身前,挡于陆晚萝的前头。

熟料,下一瞬,沈祈羽便对着沈觅玄掷出一枚图毒钉。

暮臣徵想都没想就伸出手臂,让毒钉扎穿了他的手掌,而后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地倒了下去,瞬间没了呼吸。

许是眼前的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沈觅玄整个人都懵了。

“阿玄,小心!”

直至陆晚萝奋力推开他,让他的后背撞到树干上的那一刻,沈觅玄从回过神来。

见到陆晚萝因推开他而被沈祈羽重创,沈觅玄心疼不已。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起,抬手指着沈祈羽:“你不是说你对萝有情吗?那你为何还要伤她?”

“在下本无意伤他她,是她傻乎乎地为了你……”

说到此处,沈祈羽没有继续说下去了,双眸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沈觅玄恐怕已经死上千万回了。

“本君无事,别管本君。”陆晚萝强忍着小腹的剧痛,颤颤巍巍地扶着树干站起,冲着沈觅玄大声喊道,“你要小心,别再出神了。”

“嗯,会的。”沈觅玄回眸,对着陆晚萝努了努嘴,又快速收回视线,死死盯着沈祈羽的一举一动。

“沈觅玄,你真的好该死。”沈祈羽声音低沉,语气中杀意满满,“你自小就是家中闪耀的存在,又惺惺作态……”

沈觅玄听到沈祈羽这一番话后,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幼时:“惺惺作态?你是指沈某从前跟你玩,护着你?”

“是!彼时,爹不疼,娘不爱,弟弟妹妹们都视在下为怪胎,但唯有你惺惺作态和在下……”

“无论是后来还是现在,沈某都可以很肯定地说,那是不是假惺惺的,只是觉得你不应该因为成见而受到伤害,你……”

“少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沈祈羽双拳紧握,牙齿紧咬,“别以为眼下主动说这些在下就会饶你不死!在下,在下,在下恨你入骨!还有,你还抢了在下所爱之人,你该死,真的该死!”

沈觅玄:“……???”

大哥,不是你先同沈某讲起这些的吗?怎么就变成了是沈某主动说的?

还有,什么叫沈某抢了你所爱之人?

情爱这种东西,本就强求不得。况且萝萝与沈某已然双向告白,打算白头偕老,你眼下冒出来“又蹦又跳”,是何意呢?真不觉得自己很像个可笑又可悲的伶人吗?

对了,沈某隐隐觉得你所说的这些话逻辑有些不太对,该不会大哥你气急攻心,把脑子烧坏了吧?

那这样的话,你应该就成了个傻子。

而对付傻子这这件事……轻而易举。

不过……你被沈某和萝萝合力杀死之前可别哭爹喊娘,说我等欺负一个傻子哦!

想到这儿,沈觅玄的眉梢一挑,双眸眯成了一条缝,嘴角扬得很高,都快要飞上苍穹与太阳肩并肩:“噗嗤——”

沈祈羽显然没有料到沈觅玄会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笑出声来,所以眉头蹙起,不解地问:“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