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殷祝昏睡的这段时间，宗策连夜命工匠打造出了一条小拇指粗细、可自由调节长度的铁链，尽头拴着一对镂空雕花的包玉金镯，里面还细心地嵌上了软垫。

苏成德把这副手铐送过来时，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能开口，只是深深叹息了一声。

宗策恍若未闻。

他亲手将那镯子扣在了殷祝的手腕上，捏着那修长五指，低头从指尖一路吻到指根，直至掌心。

睡梦中的殷祝只觉得手心发痒，以为是蚊子，下意识一巴掌呼过去，却只听得一声清脆巴掌声。

他惊醒，猛然抬头望去，发现昏暗烛光下，宗策正慢慢回过头来，用一种让殷祝头皮发麻的眼神盯着他。

明明是无缘无故地被打了一巴掌，男人竟还笑了。

“陛下开心就好。”他轻声道，“这边，还要再来一下吗？”

殷祝：“…………”

他真的很想问问他干爹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可一开口殷祝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费劲地低头一看，宗策不仅拷住了他的双手，把他脱得一丝不挂，还在他嘴里塞了一枚环状的软玉，用一条红绸系在脑后。

看样子，似乎打的还是个死结。

“给朕……松、松开……”

他很费劲地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来，瞪着宗策的目光像是要着火。

宗策被这眼神烫到了，幽暗的神情中飞快闪过一丝痛苦，他深吸一口气，勉强笑了一下：“陛下不必这样，怒极伤身，策先去上朝，很快就回来陪您。我们之间，来日方长。”

说完他当着殷祝的面起身，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寝殿。

背影近乎落荒而逃。

殷祝：“我&￥%#……！！！”

他心里有一千一万句脏话要骂。

但形式比人强，没多久殷祝就蔫吧了，一个人呆在寝殿里，开始研究手上那条链子，但很快发现这东西想要放长需要对应的钥匙开锁，而那钥匙在谁手里，自然不言而喻。

他干爹造反就造反吧，玩点囚.禁play也算正常，可怎么还不让人说话呢？

殷祝下巴好酸，肚子也咕噜噜叫，觉得自己可惨可惨了。

早知道今日落得个如此下场，他当初就该心狠手辣一点。

在知道他干爹打算造反的时候，就直接一纸诏书禅位，不就没今天这事儿了吗？

别说什么成王败寇，瞧他干爹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哪有半点篡位后的志得意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死了老婆呢，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把嘴里这个玩意儿给吐出来，和他干爹赶紧解释清楚……

殷祝努力抿唇，想要用嘴巴一点点把那红绸蹭掉，谁知这东西被系得太紧，他一不小心，竟把那软玉吞到了喉咙眼，正好卡在悬雍垂附近，顿时脸色发青，蜷缩在床榻上拼命作呕起来。

刚端着早膳过来的苏成德瞳孔骤缩，手中托盘当啷落地。

“陛下自尽了！”他尖叫出声，“快——快去叫太医和宗大人过来！！！”

早朝才开始不久，就被这起意外打断。

满朝文武都看到了宗策在听到太监来报时，脸上那恐怖的神情，离的近的听到了些许关键词，但在其他同僚询问时，纷纷噤若寒蝉，只是摇头不语。

如今谁不知道，那一位从前与今上的关系？本以为宗策造反后，会杀了对方一雪前耻，可从他入驻宫中后的种种举动来看，这分明是旧情未了，情根深种呐！

搞不好就连这次造反，也是因为这俩人之间的感情矛盾，啧啧啧，真是不可说。

宗策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寝殿。

他甚至比太医都提前一步，来时殷祝刚被苏成德从榻上扶起身，那条红绸仍未能松绑，他只能勉强叼着根空心芦苇当吸管，喝了半杯蜜水缓解干呕。

“陛下……”他起身时，盖在身上的薄毯自然滑落至腰间，苏成德看他上身遍布的斑驳红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您、他……宗策他怎能这样对您！您可是有恩于他，就算成王败寇，也该给您个体面才是啊！”

宗策的脚步一顿。

是啊，他想，苏成德说得对。

他做人行事，向来信奉光明磊落，即使在战场上对待屹人的败军之将，也不屑于仗势羞辱对方。

可宗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亲手了解殷祝。

昨夜他对殷祝的种种举动，任谁看来，恐怕都是难以忍受的奇耻大辱；今早殷祝看他的眼神，更是像针刺一样提醒着宗策，假如你还对他有哪怕一丁点的尊重，也该成全殷祝的想法。

但宗策做不到。

在朝堂上听到殷祝试图自尽的消息时，纵使宗策之前已经在殷祝绝食期间，体会过连续三个日夜的煎熬，他还是不禁陷入了对自己的深深憎恶之中。

都是因为他，殷祝才会这样，绝望到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