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小衣(2 / 2)

他满脑子都是燕枝,根本没办法想事情。

睡一会儿再起来找燕枝,睡一会儿就马上去找。

萧篡闻着燕枝的气息,忽然喉头一紧,心中微动。

他随手抓过榻上燕枝的小衣,仔细嗅了嗅。

这是燕枝贴身穿的小衣,素白颜色,小小一件,燕枝穿得有点久了,布料柔软,甚至起了一点毛边。

但也因为它与燕枝贴得最近、贴得最久,所以气息最香最软。

萧篡侧躺在榻上,喉结上下滚了滚,极力忍耐着。

但他最终还是没忍住,抓着小衣,解开身上单衣,随后狠狠地按了下去。

燕枝小衣缠裹上去的瞬间,他整个人也跟着弓起身子,没忍住闷哼出声。

“嗯——燕枝——”

恍惚之间,他仿佛又回到太极殿正殿的床榻之上,将燕枝按在榻上,抬起燕枝的腿,亲吻燕枝的脸颊,吻去他因为过于舒坦,脸颊上挂着的泪珠。

他将燕枝整个儿拢在怀里,他可以随意摆弄燕枝,可以随便欺负燕枝。

情到深处,萧篡低低地喊了一声:“枝枝——”

燕枝走了太久,萧篡也弄了太久。

半个时辰后,萧篡把自己埋在燕枝的被褥里,无比贪婪地嗅闻着燕枝的气息,最后用燕枝的小衣将大块大块的污渍擦拭干净。

在半睡半醒的交界之中,仿佛有熟悉的轻快声音传来——

“陛下!”

萧篡猛地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抬头望去。

原来是梦。

燕枝没有喊他,燕枝更没有回来。

什么都没有。

忽然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痛恨自己生来就有的警觉天赋。

要是方才就那样睡过去,是不是就能梦见燕枝了?

萧篡这样想着,再次倒回榻上,再次闭上眼睛,再次抓起燕枝的小衣。

再来一次,他忍不了了,他今夜一定要见到燕枝,就算是梦里见到也行。

只要能见到燕枝。

“燕枝……枝枝……”

——“陛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熟悉的蓝色衣摆闪过,引他入梦。

萧篡生生克制着下意识的反应,放任自己沉溺于梦境之中。

梦境之中——

燕枝独自一人,在南边一个不知名村落的小屋子里,染了风寒,生了病。

燕枝难受得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萧篡来了,便朝他张开双臂,还朝他哭:“陛下……陛下……好难受……”

萧篡站在榻边,紧紧攥着拳头,下意识就要训斥他。

——谁让你到处乱跑的?

——谁让你一个人跑这么远的?

——现在病了也别喊朕,喊了也没用。不乖的小狗,就该受点教训。

燕枝见他不抱自己,脸色还那么难看,哭得更厉害了。

他哭着,直说自己再也不敢了,再也不跑了,要永远陪在陛下身边。

不知过了多久,萧篡觉着教训够了,才松开拳头,朝他伸出手,要把他抱起来。

——要喝太医开的苦药,还是要吃朕给你的……

话还没完,下一瞬,燕枝眼睛一亮,往前一扑,竟直接穿过他的身体。

萧篡猛地回过头,只见燕枝直直地扑进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

这个男人也接住燕枝,就像他从前接住燕枝一样!

——“楚、鱼!”

太极殿里的萧篡,和他梦里的燕枝,同时喊了一声。

萧篡再次睁开眼睛,从榻上坐起来。

他好不容易梦到燕枝,燕枝好不容易入他的梦,结果全被这个楚鱼搅黄了。

楚鱼,他该死!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燕枝和这个楚鱼就是这样相处的吗?

他们也会抱在一起吗?燕枝看见楚鱼,眼睛也会亮得像星子吗?

等找到燕枝,一定要把这个楚鱼杀了!

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萧篡……还有你,萧篡!

萧篡又打了自己一拳。

你好不容易梦见燕枝,你好好的,又教训他做什么?

他都这么难受了,你看见他的时候就该把他抱起来,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给他喂药,哄他睡觉。

到底要教训他什么?就不能等他病好了再教训他?

就不能把他抱起来再教训他?

好好的梦境,好好的机会,就这样被他浪费掉了!

萧篡胸中怒火滔天,还想再回梦里去,却发现自己再也睡不着了。

正好窗外天光微亮。

萧篡干脆起身下榻,把自己弄乱的东西都整理好。

他把地上的话本捡起来,把床底的鞋子捡回来,最后把榻上燕枝的衣裳一件一件叠好,放回衣箱里。

他明日还要过来睡觉,从今日起,他日日都要在这里睡觉。

况且,万一燕枝什么时候回来了,他也要继续在这儿住。

所以要收拾好。

至于被他弄脏的小衣,萧篡拣起来,拿去了温泉池子那边。

他走进池子里,低着头,认真清洗燕枝的小衣,就像从前抱着燕枝清洗一样。

萧篡带着薄茧的大手,抓着纯白的小衣,将衣裳按进池子里浸湿,再捞起来,轻轻搓洗。

他想把上面的脏污都洗掉,但不想把上面燕枝的气味洗掉。

所以他洗得小心翼翼,洗得差不多了,就拿起来闻一闻。

不闻不要紧,这一闻,萧篡几乎要被自己气死。

狗味!又是一股臭不可闻的狗味!

燕枝留下的衣裳本就不多,就这么忍不住。

这下好了,全都弄脏了。

萧篡这样想着,舍不得丢开小衣,只得重重地掐了自己一把。

就这么忍不住!怎么不干脆阉了算了?!

他洗完衣裳,将衣裳带回太极殿,晾在内殿。

燕枝不在,殿里也没点地龙,不一会儿,衣裳就要被冻住。

萧篡忙不迭出门去,让宫门把地龙和炭盆都烧起来。

小衣挂在衣桁上,和那件燕枝没穿过的皇后礼服并排挂着。

殿里慢慢暖和起来,但还是不够暖和,不能马上烘干衣裳。

萧篡想了想,又把湿哒哒的衣裳取下来,叠得整齐,最后——

揣进了他自己怀里。

他的身形比燕枝高大太多,他穿不上燕枝的衣裳,会撑破的。

所以他只能用这个法子,用体温把燕枝的衣裳烘干。

没有一点儿阻隔,萧篡的胸膛贴着燕枝的小衣,最后他披上外裳,走出太极殿,吩咐宫人。

“再传那几个大臣。”

这一回,他连名字都不用点,宫人们就知道是哪几位大人。

*

太极殿,殿门大开。

同往常一般的座次顺序。

萧篡坐在上首,几个近臣坐在底下。

可是今日,萧篡低头看看胸膛,心中多了几分隐秘的快意。

他的身上,正贴着燕枝的小衣。

他体热,燕枝又怕冷,每到冬日,燕枝都爱扒着他取暖。

现在换了燕枝的小衣,冰冷冷、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胸膛上,不仅没让他觉得暖和舒坦,反倒让他的心脏跳得更快,如同擂鼓一般。

若是山林起火,有经验的人,会把被褥或衣裳浸湿,盖在火上,扑灭火种。

他也一样,满腔的怒火与妒火,快要将他整个人都烧成灰了。

他只能用这个法子扑灭烈火,让他自己冷静下来。

况且,这也是他能够感觉到燕枝还在的唯一法子。

在小衣的作用下,萧篡冷冷地开了口,将昨夜推测出来的东西,都说给近臣听。

“即刻派人去查南面村落,严查杨姓、柳姓聚集的村落。”

“让各地州郡,将户籍名册与近来的房屋契书整理好。”

“顺便查一个叫做‘楚鱼’的人。”

一众近臣对他的命令早已见怪不怪,不知道陛下究竟是从哪儿知道这些消息的,他们也不敢问。

反正南边都有人马驻扎,差起来也不难,不过是传几封诏书过去的事情。

众人俯身行礼,齐声应道:“是,臣等遵旨。”

“还有——”

萧篡抬起手,用力按了按胸膛上的小衣。

“备船。”

一众近臣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不自觉抬起头:“陛下?”

“备船。”

萧篡正色道,“朕要去南边。”

“敢问……”卞大人问,“陛下是要去淮郡、安郡,还是……”

“尚且不知。”

萧篡打断了他的话,“随便什么地方,先去了再说。”

“可如今天降大雪,河道冰封,只怕船只难行……”

“那就换马!”

萧篡厉声道,“这么点事情,还要朕来教你们?”

“是。”

见他发怒,众臣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萧篡越发按紧了怀里的小衣,如同怀抱燕枝一般,竭力克制自己杂乱的心跳。

燕枝在南边待了快一个月,他再也不能安坐在大梁宫里。

不管去什么地方,只要去了南方,只要他在路上,只要他去找燕枝,他就不会心乱。

手底下那群士兵没见过燕枝,他们不认识燕枝,所以总是找不到。

他要亲自去找。

众臣见他不语,领了命就要告退。

可就在他们即将下去的时候,萧篡再次开了口——

“各地郡县,张贴诏书,通发圣旨,昭告天下——”

“燕枝,容貌出众,德行出众,才学出众,武功出众。”

“朕已立燕枝为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