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交锋(2 / 2)

萧篡转回头,看向他,玩味道:“舍得小开金口,同朕说话了?”

从他进来到现在,燕枝从头到尾,都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萧篡抓他,他不喊。

萧篡问话,他不答。

直到现在,楚鱼进来了,他才喊了一声。

燕枝不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又道:“他只是我的邻居,他……”

“滚。”

萧篡垂眼看他,眼睛看着燕枝,话却是对楚鱼说的。

楚鱼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

萧篡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滚。”

“燕枝不跟你走,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滚!”

月光皎洁,楚鱼担忧地看了一眼燕枝。

燕枝不想牵连他,目光坚定,朝他摇了摇头。

楚鱼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拿着棍子出去了。

他退到院子里,看见院子里摆着的长条板凳,又连忙丢开棍子,扛起板凳。

肯定是因为棍子太细,要是换成板凳,肯定能行。

可他刚把板凳扛起来,房里就传来了帝王冰冷的声音——

“你就算拿刀砍也没用。趁着燕枝为你求情,快滚。”

紧跟着,卧房窗户里,传来一声轻响。

燕枝敲了一下窗扇,催促他快走。

楚鱼别无他法,只得放下板凳,愤愤不平地退了出去。

卧房里,萧篡搂着燕枝的腰,把他扛起来,丢在榻上。

燕枝忙不迭从榻上爬起来,双手握着匕首,对准萧篡。

他害怕,怕陛下又……

但萧篡只是瞧了他一眼,最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奶油泡芙,丢进他怀里。

他命令道:“吃了。”

泡芙砸在燕枝的衣襟上,落在他的衣摆上。

见他不动,萧篡只当他是傻了,转身就要出去。

虎贲营还在外面封山搜查,亲卫还在外面找他,得告诉他们一声。

燕枝见他要走,连忙就要下榻,时刻准备逃走。

刚转过身,萧篡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燕枝不安分,又忽然转回来。

燕枝站在榻前,像一只小猫,但更像一只小豹子,警惕地看着他。

萧篡眉心一跳,想到前几次燕枝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干脆不出去了。

他直接转身回来,走到燕枝面前,手臂环住他的腰,俯身靠近,把他往榻上一压。

燕枝仍旧握着匕首,刀尖就抵在他的胸膛上,再次划破他的斗篷。

萧篡却不曾理会,只是低下头,抓起燕枝的衣角,同自己的腰带缠在一起。

他咬着牙,恨恨道:“还想跑?朕就该把你挂在裤腰带上。”

做完这件事情,他继续俯身靠近,全然不顾匕首再次扎进他的胸膛。

燕枝垂着眼睛,不去看他,只是专心地盯着刀尖。

萧篡压着燕枝,继续往前,直到把他逼到墙角。

他一手按着燕枝,一手推开窗扇,从袖中拿出一枚信号弹,对天拉响。

“嗖”的一声,信号弹升天,在夜空中炸开一片红光。

成了。

萧篡低下头,瞧了一眼燕枝:“你最爱的烟火,怎么不看?”

燕枝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把匕首往前送。

萧篡皱起眉头,抹了把溅在燕枝脸上的血:“别刺了,刺来刺去也没刺到要害,这里一个孔,那里一个孔,跟给朕做针灸似的。”

燕枝沉默着,别过头去。

他早该知道的。

萧篡捡起掉在榻上的奶油泡芙,重新丢给他:“吃。”

紧跟着,他站起身来,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两个人的衣角和腰带还缠在一起,他一起身,燕枝也被往前拽了一下。

燕枝皱着小脸,低下头,想把衣裳解开。

萧篡冷下脸,厉声道:“你敢解试试。”

燕枝还是没理他,直接握着匕首,“刺啦”一声,把自己的衣角划开了。

就解!

萧篡哽了一下,一时间竟拿他没办法。

从前他想让燕枝做什么事情、不想让燕枝做什么事情,随口呵斥一下,燕枝就乖乖听话了。

可是今夜的燕枝,似乎是在外面待了几个月,待得心都野了,格外的不听话。

不要紧。

方才那个亲吻,已经暂时浇灭了他心里所有的怒火。

他能容忍燕枝小小的脾气,等燕枝吃掉泡芙,回到大梁宫就好了。

萧篡走到燕枝的衣箱边,打开箱子,轻车熟路地在里面翻了翻,拿出燕枝的衣裳。

燕枝见他背对着自己,抬手招呼了一下地上的糖糕,又想逃跑。

但很快的,萧篡就拿着他的小衣,转身回来了。

“回去。”

燕枝知道自己力气不如陛下,方才一击没中,现在只能保存体力。

他朝糖糕招了招手,糖糕一个起跳,跳到榻上。

燕枝搂着它,退到床榻角落里。

萧篡捡起被燕枝丢掉的泡芙,第三次丢给他:“朕让你吃了!”

燕枝拿着泡芙,往嘴边送了送。

萧篡见他要吃,才在榻上坐下,解开身上斗篷,又解开外裳,露出被匕首扎伤的肩膀与胸膛。

这是燕枝第一次对着人挥刀子,扎得还挺深。

萧篡看了两眼伤口,随后拿起燕枝的干净小衣,就要往伤口上缠。

燕枝见状不妙,下意识要把自己的衣裳抢回来。

这怎么可以?不可以!

萧篡偏过头,睨了他一眼。

燕枝心中怒火更甚,但只能躲回角落里。

萧篡似是随口问:“你方才是真想扎死朕?”

“你的胆子是大了点。原本切肉都不敢的人,现在都敢扎朕了?”

“谁教你的?还是你自己学的?”

燕枝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朕又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萧篡两只手拽着燕枝的小衣,用力一拽,将伤口包好。

衣裳收紧,发出“刺啦”一声,与此同时,萧篡提高音量:“啊?!”

萧篡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朕当时就给你做了皇后的衣裳,给你写了封后的诏书,让你等着去参加立后大典。是你自己蠢,没看出来。”

“后来想着你不懂,这才跑了,所以特意昭告天下,立你为后,你是没看见,还是不肯回来?”

燕枝没有回答。

萧篡继续道:“朕为了你,选秀不选了,朝政不管了,大典也没了。文武百官都在看朕的笑话。”

“你还要朕怎么样?你想让朕死啊?朕是皇帝,还是你男人,把朕捅死,你不得下狱坐牢啊?这点都想不到?就这么蠢?”

燕枝还是不说话。

不管萧篡说什么,他都只是抱着糖糕,躲在角落里,一下一下捋着糖糕的皮毛,一言不发。

反正……打也打不过,刺也刺不死。

陛下总是有这么多歪理,他不想听,更不想答。

燕枝微微抬眼,透过糖糕的皮毛,观察周围环境。

他在想,他现在从窗户翻出去,逃跑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见他根本就没在听自己说话,还有心思想其他的事情,萧篡只觉得自己那些重话,都说给了木头人听。

燕枝到底在做什么?

他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陛下骂他,他要眼眶通红,他要泫然欲泣,他要哭的啊!

他怎么……好像完全不在意他似的?

萧篡深吸一口气,最后问:“方才你是不是没睡着?”

这下燕枝有了反应,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

对啊,他是没睡着。

在楚鱼家院子里的时候,他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风里弥漫着野兽的气息,他感觉到了熟悉的威压。

他原本以为,陛下只是在附近,却没有想到,会这么近。

他原本打算,等天不亮就上山躲一躲,可是没等他睡着,他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他以为是士兵,或者官差,所以他躺在床上,向糖糕下达了噤声的命令,又握紧了之前就藏在枕头底下的匕首,静静等候。

要不是他的命令,糖糕早就叫起来了。

但他知道,要是糖糕叫起来,外面的人绝对会戒备起来,到时候就更难跑出去了。

士兵不会单独行动,一定人多势众,他只有出其不意,才有机会跑出去。

只是他没想到,来的人会是陛下。

不要紧,是陛下更好。

燕枝原本还迟疑,不想伤了无辜士兵,现在好了,陛下可以伤。

所以他在陛下冲过来的时候,颤抖着手,抽出了匕首。

事情就是这样。

小榻之上,燕枝与萧篡面对面坐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一个不敢再问,一个不想再说。

萧篡低下头,瞧见燕枝面前没有动过的泡芙,心里怒火“噌”的一下又起来了。

“平日里看见泡芙,跟小狗看见肉似的,两眼放光。今日喊了你三遍,怎么死活不吃?方才不是都要吃了吗?怎么又放下了?”

燕枝依旧闭紧嘴巴,不肯言语。

同样的无力感再次袭来。

萧篡攥着拳头,感受着自己有力的手掌,却不知道该拿燕枝怎么办。

难道除了扎刀子、帮楚鱼求情,他就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同他做吗?

萧篡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他的名字,像是威胁:“燕枝!”

燕枝不为所动。

萧篡心中怒火愈盛,实在是忍不住了:“说话!你哑巴了?”

燕枝无波无澜,就当他是哑巴吧。

“燕、枝!”

既然他不开口,萧篡也顾不得别的什么,猛地扑上前,抓起泡芙,送到燕枝面前。

就在泡芙即将被按在燕枝脸上,奶油即将糊他一脸的时候。

燕枝闻见熟悉的气味,忽然脸色一变,双手推开萧篡,别过头去,扑到榻边,对着地面,干呕起来。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