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沉香套了半天的近乎,主动说七皇子的生辰宴要来帮忙。
寝殿里传来丽嫔的声音,沉香丢下刘美人匆匆往里走。
丽嫔睡得迷迷糊糊的,懒声问:“谁在外头?”
沉香把刘美人要来帮忙的事说了一遍,丽嫔道:“她想便让她来吧,同在一个屋檐下,和气些也好。”
沉香迟疑道:“先前小路子说刘美人故意去和七皇子亲近,奴婢瞧她不是个好的。”
丽嫔:“哪有千日防贼的,她在眼皮子底下也好,你多盯着些就是。”
沉香应是,丽嫔打了个哈切又继续问:“小七昨日还好吧?有没有乖乖读书?”
半夏点头:“七皇子很乖的。”
“那就好。”
她吩咐道:“午后小七回来就喊醒本宫,本宫还得抽查他课业。”
帐子放了下来,丽嫔又睡得昏天暗地。
待赵砚回来,甘泉宫的人又来请了。丽嫔都没来得及和儿子说上一句话,又被催着去侍疾。
旁人看来她非常得宠,可陛下正眼也未瞧她一眼,完全把她当冯禄和伺候的宫人一般对待。
一连三日都是这样,丽嫔睡不好,又吃不好,嘴都说脱了皮,睡眠也严重不足。
导致她回玉芙宫后的几天都焉耷耷的提不起精神。
月底,内务府过来问七皇子生辰宴席的要求。丽嫔只道:“往年六皇子和五皇子那是什么标准,你就按照他们的标准来,记得做几样七皇子喜欢的菜式就行。”
之后制衣局又忙着给赵砚裁新衣,御膳房也派人过来问有没有什么忌口。
饶是整个玉芙宫都动了起来,丽嫔还是忙得脚不沾地,时常只来得及去书房看赵砚一眼。
如此,满宫上下,也就赵砚最闲。唯一让他烦恼的就是好几天不见九九,九九还答应给他哨子呢。
他没办法联系对方,就让小路子去找人。小路子回来说白统领近日忙,被陛下派出宫了。
天佑帝的本意是让小七淡忘有九九这么一个人。
以后他都以父皇的身份和小七相处就好了。
赵砚略觉得失望,仰着小脑袋问:“那我生辰的时候会回来吗?”
小路子为难:“奴才也不知。”
赵砚瞬间蔫吧,夜里就趴在窗口眼巴巴的瞧着外面。
蹲在树上的两个暗卫例行公事把赵砚的情况回禀到了天佑帝那。
连着五日后,天佑帝叹了口气,换了衣裳出现在赵砚窗口。
赵砚惊喜,一下子蹦跶了起来,眉眼弯弯道:“九九,我就知道你会在我生辰前回来的。”
天佑帝翻了进去问:“七皇子有事找我?”
赵砚点头,朝他伸出手:“我的新哨子呢。”
天佑帝不太想给哨子给他,于是道:“你生辰,不要些别的礼物?”
他生怕小孩子想不出来,提醒他道:“比如你有什么生辰愿望,想吃什么,要想什么,想做什么?”
赵砚收回手,乌黑的眼珠转了两眼,想了一下后奶声问:“我想过完年再去读书行吗?”
他搓搓手,表示很冷。
天佑帝蹙眉:“这个不行,七皇子不读书,天天在玉芙宫陪小白玩是没前途的。”
他已经尽量减少这孩子的课业了,怎么能完全不读书。
玩物丧志是没有前途的。
赵砚眨眨眼:“那我能和母妃去外祖父家里吗?母妃说外祖父家有好多她小时候的玩具,可好玩了。”
天佑帝:“这要陛下下旨才行。”
后妃和皇子轻易不得出后宫,更何况经常有刺客混进宫来。
赵砚噘嘴,又重新朝他伸手:“那我还是要哨子吧。”
怎么又绕回来了?
天佑帝揉揉眉心:“卑职时常忙,可能没法听见哨声就赶来。”
赵砚:“没关系的,九九有时间的时候再来。”
天佑帝:“卑职手不太舒服,可能也没办法替七皇子抄大字。”
赵砚坚持:“那也没关系,近日我母妃没空给我布置课业的。”
天佑帝:这是非要哨子了?
见他迟迟没动,赵砚眨巴了一下眼睛,可怜兮兮问:“九九是嫌我麻烦吗?”
眼看着小孩子要哭,天佑帝终于从怀里掏出哨子放到他手上。
赵砚一秒唇角翘起,拿起哨子看了又看,甚至还咬了一口,惊讶道:“是金的耶。”
天佑帝生怕他不小心吞了,连忙去拉他的手:“小心些,这东西别往嘴里放。”
赵砚嗯嗯点头,哒哒的跑到床头去拿早就准备好的丝线。然后又哒哒的跑到天佑帝面前,让他帮忙把哨子串上。
天佑帝刚接过丝线,门就嘎吱一声开了,紧接着丽嫔的声音传了进来:“小七,你在和谁说话呢?快过来,试试制衣局给你做的新衣。”
两人都吓了一跳,好在这新屋子有屏风隔开,不然丽嫔一进来就能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
天佑帝蹙眉,闪身就要从窗口走,刚掀开一半窗户就发现沉香站在门口。
赵砚这新屋子窗户和正门是在同一排,若是天佑帝此刻从窗口跳出去,沉香一定会发现。
天佑帝蹙眉:今日大意了,他来时小路子不在外头。
赵砚看他没动,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立刻回档到九九给他哨子的那一刻,他接过哨子,直接将将人往窗口一推,急切道:“我母妃来了,九九快走。”
天佑帝推开窗一看,丽嫔和沉香已经过了月洞门,虽没有到门口。但他现在跳出去,肯定还是会被发现。
天佑帝无语,这孩子就不能多回溯一些时间?
然而,赵砚压根没有回溯的意思,吭哧吭哧又把他往床边拉,然后催促他躲到床底下。
赵砚的想法很简单,他要是多回档几秒,那时候九九还没给哨子给他呢。
他不想再讨要第二遍,万一一句话没说好,九九又不给了呢。
那就只能委屈九九钻床底了。
他母妃心大,肯定不会发现。即便被发现,他也能及时回档,抢在那之前阻止他母妃。
总之一定能拖到他母妃安全离开。
天佑帝:这辈子都不可能钻床底。
他翻身上了房梁,下一秒,丽嫔就转过了屏风,疑惑问:“小七,你在干嘛呢,怎么一直不说话?”
说着还四处瞧了两眼,又问:“小路子呢,怎么没在门外伺候?”
赵砚有些磕巴:“小,小路子去给小白端羊乳了,我在看书……”
他话落,跟进来的小白就
围着丽嫔到处转悠。
丽嫔用脚将小白撑开,看了眼桌上的书,笑容扩大:“我的小七就是勤勉,快过来试试你的新衣裳,生辰宴要穿的,有哪不合适,母妃让制衣局的人再给你改。”
赵砚乖乖的脱了外衫,去试她手里的新衣裳。
小白见主人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在屋子里嗅了嗅,狗脑袋一抬,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房梁上的天佑帝。
天佑帝拧眉,朝小白挥了两下手,示意它走开。
小白一见他挥手,更兴奋了,蹦跶了两下,朝着他呜呜呜的叫唤,尾巴摇得欢快。
丽嫔眼角余光瞟到小白的动作,不免疑惑,目光顺着小白的狗脑袋缓缓上移,然后和房顶上的天佑帝看了个眼对眼。
这张脸她自然认得的:好啊,这龌龊之人的,大半夜的不睡觉,躲在小七屋子里做什么?
丽嫔正要发作,时间回到前一秒。
扑通!
赵砚左脚拌右脚,摔倒在地。
小白吓了一跳,随即立刻用自己的狗脑袋去拱赵砚。
丽嫔也收回目光,连忙伸手去扶他,嗔怪道:“好好的怎么就摔了?”
赵砚:“衣服太长,绊脚。”
丽嫔低头去看他的裤脚,蹙眉道:“确实有点长,你快脱下来,母妃现在给你改改,你再看一会儿书。”
赵砚小脸纠结:“母妃,我困……”
丽嫔伸手摸摸他脑袋:“乖,这几日都未好好读书,再多看两眼书再睡,母妃不是在这陪着你吗?”
这是一时半会不走的意思了?
赵砚正纠结要不要回档时,外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小路子端着羊乳进来,转过屏风,先朝丽嫔行了一礼。
小白一看到羊乳就激动得围着小路子蹦跶,两只前爪扒拉着他的裤脚去勾他的衣袖。
小路子手被扯得晃动一下,羊乳倾倒,直接洒在了丽嫔的衣裙上。
丽嫔哎呀一声,恼道:“怎么毛手毛脚的?”
小路子连声讨饶,又道:“娘娘快去将衣裙换了吧,冬日天冷,莫要着凉了。”
他引着丽嫔往外走,听见动静的沉香忙伸手扶着丽嫔往隔壁去换衣衫了。
人一走,小路子长舒了口气,手脚麻利的把房门带上。
天佑帝才从房梁上下来。他暗叹了口气,只做不知方才的事,快速串好绳子,把哨子塞到赵砚手里。
赵砚接过,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问:“我生辰那天,九九还会来吗?母妃说父皇会赏赐好多好吃的,我给你留一些。”
天佑帝有些吃味:这孩子,又拿他赏的东西送给‘白九’。
他还是那套说辞:“得空会来的。”
“那好吧,你有空一定要来哦。”
赵砚从被子里探出手,伸出一根小拇指:“我们拉钩钩。”
天佑帝虽觉得幼稚,还是伸出一根手指和他勾了一下。
随后从窗口翻了出去,又沿着西侧院的墙角翻出主院一路出了玉芙宫。
待他人消失不见后,一颗巨大的花树动了一下,刘美人挣扎着扯开徐昭仪的手,恼道:“你拉我做什么,没看到有贼人出来?”
她话还没说完,徐昭仪又一把捂住她的嘴。
丽嫔施施然走了出来,一身衣衫显然才换过,一张芙蓉面如深冬雾梅,鬓发略有几分凌乱。边走还边朝身后的沉香道:“方才的事莫要再提了,让小路子小心些……”
沉香点头应是,两人从花树下经过径自往另一头的主殿去。
待彻底没声了,徐昭仪才松开刘美人的嘴。
刘美人眼睛瞪大,目光直直看向丽嫔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方才面具男消失的方向,整个人都呆住。惊恐问:“丽嫔和人有私?”
她没料到只是过来帮忙,还吃了这么大一个瓜。
徐昭仪:“你莫要胡说,又没瞧见他们二人如何!”
“胆小怕事!”
刘美人不屑,“这还没如何?还要捉奸在床吗?”
那面具男明明就是从丽嫔的厢房处翻出来的,紧接着丽嫔也换衣衫出来了,还叫沉香不许再提。
丽嫔真是好大的胆子,就算陛下不行,也不能背着陛下偷人啊。
徐昭仪拧眉低喝:“刘妹妹!”
她叹了口气,“罢了,左右嘴长在你身上,满月还在哭闹,我先走了。”
刘美人冷哼一声,招来随身的婢女:“你先去一趟流华宫……”
红珠眸子转了转,顶着寒风匆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