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赵砚的怀疑
泽兰居一夜之间人去楼空。
姜皇后也未回宫,直接回了姜府。
姜家灯火通明,姜相国和姜侍郎坐在姜皇后对面,皆是满脸沉重。
姜皇后问:“阿瑶如何了?”
姜侍郎:“她酒量好,喝完醒酒汤人就完全清醒了。倒还记得方才自己说过的话,那丫头倔,打死不改口,任凭伺候的人如何暗示也无用,冯总管这会儿只怕进宫去了。”
姜家和太子的婚事已无法转圜。
姜皇后深吸一口气,又问:“本宫不是提前递了消息,让你们派人去泽兰居瞧瞧,如何都不见人去?”
姜侍郎解释:“消息递过来,臣就让良玉即刻带人前去。良玉回来说半路遇到五皇子,被他纠缠了一路,待他赶到时,陛下和您已经在泽兰居了。”
“五皇子?”
姜皇后脸色难看:“这事云嫔也参与了?”
她是知道五皇子参加二皇子婚宴后,就留在了周家。温妃和云嫔是从阿瑶被陛下斥责就在打算搅黄婚事吗?
但他们如何知晓阿瑶昨夜会偷偷出宫?
凤栖宫的人不可能会出卖她,唯一的解释就是东宫有人和他们里应外合。
七皇子那毒瘤肯定跑不了,那太子呢,太子有参与吗?
若是从前,她自信自己足够了解太子。以太子的聪慧,决计不会和温妃他们同流合污。
但太子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说过想解除婚约,而且最终目的也达到了……
姜皇后眸色冰冷,突然起身往外走。
姜侍郎连忙跟着起身:“皇后娘娘……”
姜相国拉了他一下,冲他摇头,姜侍郎欲言又止,只能看着姜皇后一路出了姜府。
姜皇后回宫后也未回凤栖宫,而是直接去了东宫。她一言不发的坐在正殿内,让人去将太子喊来。
太子原本正在照看熟睡的赵砚,听到姜皇后来了,并无意外。起身交代小路子道:“若是小七醒了,就拿醒酒汤给他喝,头疼的话就去请太医。”
小路子点头,有些担忧的瞧着太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姜皇后必定是来兴师问罪的。
太子若是吃了亏,他们家小殿下必定不高兴。他正想着要不要喊醒自家小主子,赵砚就自己醒了。
小路子欣喜,连忙将人扶了起来。
赵砚环顾一圈后发现自己在东宫寝殿,颇为疑惑:“我怎么在这?”
小路子知道他喝酒就断片的毛病,早早打好腹稿,将事情说了一遍。
赵砚这才模糊的记起,他劝人上头,好像是一不小心喝了口酒。好在没有误事,看来姜瑶是真将他的话听进了耳里。
他敲了敲自己脑袋,又问:“太子哥哥呢?”
小路子这才赶紧道:“皇后娘娘方才来了东宫让太子过去,只怕要不好。”
“你怎么不早说!”
赵砚一下子跳起来,往寝殿的方向跑。
然而,待他跑到正殿时,只瞧见紧闭的正殿大门,和守在正殿外的皇后亲信,以及从里面传来姜皇后怒不可遏怒的声音。
赵砚暗自焦急,料定太子有孝心,必定会被责罚。
他先前一直醉酒昏睡,现下就算回档也来不及阻拦太子哥哥过来。
那只能去搬救兵了。
赵砚抬腿就往东宫外跑。
就在他跑出东宫的刹那,东宫正殿内传来巨大的瓷器碎裂声。
茶水蜿蜒至太子跪着的膝盖处。
姜皇后忍着怒气,指着太子骂道:“你真是太叫母后失望了,为了解除婚约不惜和温妃为舞!你当温妃和二皇子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只是觊觎你的太子之位!你这是自断臂膀,自寻死路,你怎得这样蠢?”
太子抿唇辩解:“儿臣没有!”
“你没有?”
姜皇后胸口起伏,继续问他:“你没有,如何就恰好去找你父皇了?你先是去找阿瑶说那样的话,故意激她,然后让二皇子把人引到泽兰居去。最后又利用七皇子把你父皇也引了去……”
这么多环节,少了谁都不成。
若没有太子配合,这事如何会做得如此天衣无缝?
太子也觉得这一系列太过巧合,他无法辩解,只道:“母后就如此不信儿臣?”
“你让本宫如何信你?”
近半年,姜皇后真是对这个儿子失望透了:“是你日日跟着七皇子出宫游玩?还是屡次顶撞本宫?亦或是你解除婚约成功了?”
事情的最终,太子达到了目的。
“你真是母后的好儿子,如今连母后和你的外家都要算计了。”
“儿臣没有!”
不仅姜皇后对太子失望,太子对姜皇后也很失望:“母后,儿臣是你一手教养长大的,就算您再如何气,怎么能说出如此伤儿子的话?”
姜皇后不为所动:“就是因为你是本宫自小教养长大,本宫才失望透顶。你是太子,当顾全大局,怎可凭自己喜好做事?”
太子眸色暗淡:“那儿臣不当这个太子也罢!”
自他出生起,母后就日日耳提面命:他是储君,得为万民表率。该努力、该勤勉、该万事小心,不可肆意、不可乱来、不可行差踏错……
他肩负着姜家所有人的期望和父皇的厚望。
他自认为做得已经够好,母后还是不满意。
“你说什么?”
姜皇后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戳出这样的话。
“荒唐!荒唐!”
姜皇后气得手抖:“你可知本宫和姜家为你付出了多少?真真是被人蛊惑得昏头转向!”
她来回走了几步,一把抓起苏叶手里的鞭子,朝太子背后用力挥去:“你敢再说一遍!”
太子赌气:“儿臣说,不当这个太子也罢!”
啪嗒!
又一鞭子甩了过去。
姜皇后边打边骂:“你个混账东西!”
“不敬父母!”
“不顾家族!”
“不爱护你表妹名声!”
“你不当太子,本宫只当没你这个儿子!”
她每说一句,鞭子就用力落下来。鞭子一遍一遍抽在后背,血痕从雪白的衣襟处透出来……
无论如何疼,太子都咬牙一声不吭。
他没做过的事,打死也不认!
旁边伺候的嬷嬷和苏叶都有些看不过去,生怕打出个好歹来,连忙上前劝解。
姜皇后一把将苏叶甩开,还要继续打,正殿的门就开了。天佑帝大踏步而来,瞧见跪在地上,后背渗血的太子,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上前两步将皇后手里的鞭子夺了下来,然后吩咐冯禄:“还不快将太子扶回寝殿,小七,你让
人去请太医!”
赵砚和冯禄立刻上前,将太子扶了起来,带了出去。
天佑帝朝左右看了眼,侧后的宫人全都识趣的退了下去。待正殿之剩下帝后二人,天佑帝才前所未有的严肃道:“皇后,你这次太过了!”
姜皇后到现在还在浑身发抖,她头一次和天佑帝呛了声:“如何过了?臣妾不过说了他几句,他就说他不要当太子了!他不爱惜阿瑶的名声,算计阿瑶毁掉婚事就罢了,如今尽然说出这种话!”
天佑帝拧眉:“那也是因为你一味偏袒阿瑶,没有顾及太子的感受!他是你儿子,他如今大了,你该给他脸面!”
他把鞭子折成两节,肃声道:“这鞭子小时候用用就罢了,今后不要再用!”
小时候太子也曾调皮,这鞭子还是天佑帝亲手交到皇后手里的。温情脉脉同她道:“若是太子不听话,你打他手板就是。”
姜皇后捂着胸口:“臣妾如何偏袒阿瑶了?他们二人青梅竹马长大,不正是同臣妾和陛下一样吗?成亲有何不好?他就要如此气臣妾!”
天佑帝:“但两个孩子都不愿意,你何必一定要他们成亲?”
姜皇后:“那且不说太子和阿瑶的事,七皇子呢,他那样口无遮拦,蛊惑阿瑶,侮辱臣妾,陛下还叫他待在东宫?”
天佑帝一如既往的维护:“我们在说太子的事,你又扯小七做什么?他喝醉了,小儿胡话,皇后何必放在心上!”
姜皇后不满:“陛下,太子和阿瑶的婚事就是叫他搅黄了!他留在东宫,太子迟早连臣妾这个母后都认了!”
帝后二人成婚多年,头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姜皇后回了凤栖宫。天佑帝看过太子的伤势后,嘱咐他道:“你且好好修养,对外,只说你偶感风寒。”
太子趴在床榻之上,神情落寞问:“父皇,母后这次是不是很生气?”
天佑帝安抚他道:“你不必多想,这次是你母后的不是。”
他说完,肃着脸起身朝赵砚道:“你随朕出来一趟。”
“父皇!”
太子着急:“您喊小七做什么?是不是母后同您说了什么?这事不是小七的错!”
天佑帝见太子如此维护赵砚,心里安慰。叹了口气道:“朕只是同他说几句话。”
太子这才安心。
天佑帝将赵砚带到前殿外,肃声道:“你近日安生些,既然你太子哥哥的婚事已经没了,就别再瞎折腾!再折腾下去,皇后就容不下你了。”
赵砚诧异:父皇都知道了?
他踢踢脚,小声嘀咕:“儿臣就算什么也不做,估计皇后娘娘也容不下儿臣了。”
天佑帝蹙眉:“别胡说,皇后只是气头上。”
赵砚撇嘴:他父皇还真是对皇后娘娘一往情深。
天佑帝见他爱答不理的,提高声音道:“朕同你说话呢,听进去了没?今后再遇到什么事别擅作主张,尤其是泽兰居那种地方,是小孩该去的吗?”
赵砚小声嘀咕:“我不是怕阿瑶表姐出事,去安慰她嘛……”
天佑帝没好气道:“安慰她把自己喝醉了?”
赵砚:他没喝,是阿瑶表姐灌的。
“儿臣这次喝醉又没闹事!”
天佑帝:这还叫没闹事?就凭他劝姜瑶的那几句,就够削他两顿了!
赵砚张口就告状:“父皇,本来阿瑶表姐是出不了宫的。儿臣瞧见二哥把她带出宫了,阿瑶表姐还说,是二哥说泽兰居夜里开门,让她去那的。”
天佑帝冷嗤:“你现在知道和朕告状了?你和老二都是想搅黄太子婚事,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