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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从链接的身体里传来的情绪让他收敛了表情。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就这么难过吗?为了这种家伙?!”

他终于将那个普通男人看入眼中,并产生了浓烈的杀意,随之而来的是世界屏障陡然加大的驱逐力。

“咳!”

他吐出一口鲜血,咬牙将那枚指环给那男的戴上,以欺骗世界意识。

没关系。

他擦去唇角的鲜血,透过黑川一的双眼沉沉的注视着那个男人,就让他再得意一会儿,他已经收集到坐标了。

再过不久,他可爱的妻子就会回到他的身边。

小一不记得了他不怪她。

他会好好料理那个奸夫。

——链接断开。

第96章

那天晚上回去后,凤镜夜第一次以脆弱的姿态在我面前说起他的病情。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描说出比我想象中严重得多的事实,黑眸中病情之外的担忧却最让我心头微痛。

我坐在床上,他依靠在办公椅上,两人身上都换了身宽松舒适的家居服, 我能嗅到他身上温润的水汽与更加浓郁的鸢尾香气。

——他认为这样的环境有利于放松和吐露心声, 事实上也许有点用, 在分散注意力上。

我看他身上光滑质地的丝绸睡衣,随着弯曲的脊背,顺着背肌的弧度顺畅的描绘出其下清瘦的弧度,微长的黑发贴在冷白的脖颈慢悠悠挤出一滴水珠,顺着肩颈线条消失在衣领当中。

已经继承家业的凤家继承人就这样扶着我落在地上的腿,自下而上的看着我,总是神秘的让人看不清情绪的瞳孔在这一刻是纯净的。

如同朝圣中,自愿向上帝献出自己柔软肉/体的山羊,他用漆黑的方形瞳孔静静的注视着被赋予权利的人,并且对接下来的结果好的坏的都甘之如饴。

显然被他亲自赋予了某种特权的人并不会让他失望。

他口中所叙述的病因避重就轻,但我并不能就这样轻松的将我完全摘除出去。

在那双冷静的黑眸中,我微微俯身,按着他的脑袋将他拥入怀中,并怜惜的亲吻他的发顶。

我并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不安的爱人,只能单调的亲吻着他的发顶,不断重复。

“我会陪着你的。”

他静静的将手搭在我的大腿上,黑眸满怀信赖,轻轻地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他毫无保留的相信了我的话,就像他毫无保留的袒露内心的踌躇。

我双手插进他的发间,如同安抚一只忠诚的狐狸一样抚慰着他。

即便他放在我腿上的双手宽大到将它横向覆盖。

我低头轻轻贴住他的双眼, 如同奖励一位忠诚的骑士一样奖赏他。

即便他的身形那样宽大能够轻而易举的调换主次。

角落里燃着的香薰中的火光轻轻跳了跳,发出细微的声响。

摇动的烛火将一高一矮互相依偎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弱者占据主动,强者自甘臣服,柔软者给予救赎,沉沦者欣然奔赴。

温柔的烛火里,较高的影子腰间出现一双手,身形越发拔高,纤瘦的影子在墙上弯出一道漂亮的曲线。

较矮的影子越发下沉将人越拥越紧。

他忍耐着痛苦,满心欢喜的想要给予她更多……

直到那具弯成漂亮弧度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如同一支拉到极致猝然断裂的弓,挣扎着软倒下去。

掌中传来细微的颤抖。

窗台上他亲手栽种的鸢尾花枝颤动。

茎叶清脆得一折就断,在轻微的挤压中,发出细微的水声,汁液迸溅。

我脸颊涨红的看着幻觉般轻轻摇晃的天花板,身体蜷缩成一团,口中的喘息急促到忍不住将指节塞进嘴里咬住,留下湿濡的咬痕。

身体两侧的床垫微微凹陷。

我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凤镜夜的脸。

我松开拽着被子的手,疑惑的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脸,指尖轻点镜片:“这是……”

还没问出口我就顿住。

指尖触及镜片上微凉水渍的时候我向模糊的神经终于动了动,血流冲上脑袋,我倏然将手缩回来。

却被另一手按住了手背。

我看着他微笑着侧头将湿润的唇印在我的掌心,手指不受控制的蜷缩起来,忍不住张了张口,都到这一步了,应该是要继续的吧?

我闭了闭眼抑制住打哈欠的冲动,强行打起精神。

身体却忽然腾空。

我紧张的张开眼睛,勾住他的脖子,与他带着笑意的眼睛对上:“要去哪儿?!”

凤镜夜掀开被子裹着怀里的人一同躺进被子里,他贴着怀中人的脸颊,将双腿纠缠在一起调整成他想要的姿势,轻声:“睡吧。”

我震惊的看着他,睡意都飘走了一些。

不做了? !

虽然我确实很困,但都到这种程度还能忍住继续忍耐,让我不自觉思考起那些药物的作用里会不会有抑制勃/起的成分。

我趴在他怀中眼神逐渐变得小心翼翼,低头遮掩住脸上的表情,也伸手探索着拍拍他的脑袋。 “正……正好困了呢,睡吧。”

我闭上眼睛,身体被紧紧的困住,带来恰到好处的安全感,很快就陷入了甘甜的梦境。

凤镜夜看着迅速睡过去的家伙,半晌冷哼一声。

这家伙不会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都说出来了吧?

·

春绯和须王环的订婚典礼在须王家投资的豪华酒店举行。

我赶到附近的时候不出意外看见几乎将道路拦住的豪车,无奈的对司机说:“就在这里下车吧,辛苦了。”

我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避开车辆,在酒店门前的豪车当中穿梭,一辆辆扫过。

“诶?不是在这里附近吗?”

我转头看向表情防备的门童,询问:“请问你知道这个车牌的车停在哪儿了吗?”

他表情更加谨慎,对眼前从唯一一辆计程车当中下来的女人,狐疑道:“请问你是?”

“她可是凤家镜夜少爷的妻子哦。”

“黑川一?镜夜少爷没有陪你一起来吗?”

表情高傲的女人朝我点点头:“你自己来就算了,就这样站在门前真是太难看了,走吧,我带你进去。”

我看着她眨眨眼:“山田美子?”

山田美子朝她伸出手,见她迟钝的没动作,臭着脸主动牵着她的手往前走:“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这幅样子,镜夜少爷不在你就这样让人欺负吗?”

“真不知道我当年是怎么输的。”

我跟着她一同进了酒店,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声音,有些插不进话,最终还是静静听着她抱着某种责任心跟我介绍重要任务的信息。

“所以你要是今天一个的话,我就勉强让你跟着我好了。”

我递了杯度数不高的酒给她:“我记得你之前喝的是这个?”

“啊,嗯。”

山田美子接过酒喝了一口不知道看着我在想什么没说话了。

我暗暗松了口气,解释道:“我今天是因为有作业要做,必须提前腾出今天晚上的时间,所以才没和镜夜一起来的。”

“而且也没有被欺负。”

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头。

“那下次记得让司机送你来。”

看起来根本不信的样子。

我只好略过这个话题:“不过山田会主动帮我,还挺让人意外的。”

我看着身形健美皮肤微黑的女人,差点和以前的样子联系不起来,不过还是现在的样子更精神:“你变了很多,看起来和镜夜他们一样。”

山田美子闻言哈哈大笑:“和镜夜少爷他们一样?总之,还是多谢你的夸奖了。”

她说:“帮你当然是为了那件事道歉,那天我回去被父亲责骂了一顿,还被关了禁闭,出来之后你也走了。”

“镜夜少爷他们不可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这件事还真是在我心里压抑了很长时间。”

山田美子深深地朝我躬身:“我为以前的轻率与愚蠢向你道歉。”

“诶?!”

我将她扶起来,被聚集看过来的视线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那时候你也是为了家族吧,我也不太懂,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就是了。”

“说实话我还挺佩服山田你的行动力的。”

山田美子抿唇:“可那是错的,是我误解了父亲的话,商业的竞争中不当的手段占据高地时,我们就没有能力做出让人幸福的产品了。”

“所以我才要向你道歉,还有感谢。”

原来是这样啊。

我看着比我高了半个脑袋的山田美子,没忍住摸了摸她卷曲的黑发。

手感很好。

“嗯嗯,你的歉意我收到了,请继续努力吧。“

山田美子怔了一下,望着笑容柔软可爱的黑川一,就这样轻易的原谅她了吗?

“不……我还准备了……”

“不好意思,我先带着夫人去帮忙,失陪了。”

忽然出现的黑发男人手臂极其自然的环住妻子的腰,让她的肩膀抵在自己的胸膛,那是一个非常有占有欲的姿势。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山田美子,轻轻点头,就转身将人带走。

山田美子怅然若失的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端着酒杯的手下意识摩挲着杯壁,喃喃自语:“那是凤镜夜?原来她没有骗我啊。”

他看着妻子那样专注又倾注爱意的眼神,肢体不自觉表现出的强势却又小心翼翼的不让妻子察觉。

她不用回头就能确认来人的表情好像更可爱了,回应丈夫的表情包容又纵容,那样已经在商界崭露头角的男人在她眼里仿佛就只是爱人而已。

山田美子退后一步一口饮尽酒液,转过头不再看那边。

她想到来之前听到的传言。

那些人只要看到那两人出现在眼前就再也说不出那样的话了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带着走出大半个会场,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眼前忽然一黑,脑袋被凤镜夜轻轻转了回来。

他冷着脸:“不许看。”

我蹙了蹙眉,盯着他。

他冷静的回视:“你拒绝和我一起出门,答应到酒店就来找我,结果却在拒绝我之后和不相干的人相谈甚欢?”

我表情逐渐缓和,捏了捏他的耳垂:“对不起嘛,就是碰上了,是不是故意落下你的。”

凤镜夜耳垂染上红色,表情却不为所动的凑近:“那为了补偿我,今天晚上我要你在上面,想看你的表情。”

“?”

我被烫到一样把人推开,冷静三连。

“不可能,我拒绝,你别想。”

第97章

众所周知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当我沉迷爱恨情仇直到准备回阿美莉卡面对导师,却发现论文初稿才打开文档的时候,脑袋嗡嗡的,连带着腰和膝盖都开始痛了。

我双手合十放在腿上,正襟危坐的看着再过两天就要交上去的论文,表情平静实际上走了有一会儿了。

如果时光能倒流的话, 打住!没可能的。

可恶, 让员工在任务世界还要努力工作学习,主系统居然还能存活到现在一定是因为手下的打工人被压榨过头, 根本提不起力气反抗!

我反手写了一封抗议信扔进主系统邮箱。

膝盖上忽然多出丝丝清凉。

我反射性向后缩了缩腿,脚踝却被早有预料的抓住。

凤镜夜到阿美莉卡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搬家公司将自己的东西全都自觉搬进我家,现在已经换上了休闲衬衫和长裤,手里拿着一瓶散发着刺鼻味道的药油蹲在我面前。

给我的膝盖上药?

我被论文霸凌的身体迟钝的把小腿顺势搁在他膝盖上,顺便沉思膝盖上青紫的痕迹是从哪里来的。

难怪刚刚会觉得膝盖痛。

窗外路过的飞鸟扑棱翅膀的声音让我飘荡的思绪回归。

青紫的膝盖上已经被细心的涂抹了药油, 并且他骨节分明的手掌握住我的小腿,指尖陷入小腿延伸出几道指痕。

他将空闲的掌心按上我的膝盖,抬头朝我微笑:“会有点痛,抱歉,我下次一定会小心的。”

诶?

我还没来及回复就被腿上传来的刺痛弄得抖了抖, 好在冰凉且气味古怪的药油在向摩擦中逐渐发热, 代替了刺痛。

我空闲的小腿在空中晃荡了一下,顺势踩在凳子上,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他的动作,被膝盖上热烫的抚慰舒服得头皮都舒展开了。

我盯着他的发顶,不自觉扯了扯被头顶翘起的发丝:“又不是你造成的,道什么歉,可能是刚回来不小心在什么地方磕碰了。”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凤镜夜忽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眸中的情绪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又似乎只是单纯的担心。

“那小一下次和我一起注意。”

我被捏着小腿换了一边膝盖,闻言毫不留情的戳了戳他的脖颈上的小痣,这是我最近的新发现:“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起身顺便和我交换了一个充斥着药油气息的吻。

他把床上的抱枕递给我,顺便给我倒了杯牛奶放在手边:“这几天我要去公司开会,晚上会按时回来,喝了牛奶早点睡觉。”

“明天我陪你写。”

我抱着穿着婚纱的黑发公仔倒在椅子上,脑袋后仰看着一边叮嘱着琐碎事件,一边打领带的青年,视线不自觉在他无意识勾起的唇角停留。

拇指和食指将他的身形圈在框内。

我将这个画面保存在脑海当中,直到他出门,楼下等候多时的卡宴逐渐驶离,我才揉着头发继续叹息。

“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只剩明天一天的话怎么写得完啊,果然今天还是得熬夜加班。”

反正只要在镜夜回来之前睡觉就没事了。

我一口气喝完牛奶,重新振作起来打下第一行字。

众所周知,文档里只要不再是空白,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算困难。

我专注的看着屏幕,偶尔分心查阅收集好的资料,以我的形象定制的玩偶不知何时已经滚落到一边。

房间里逐渐的暗了下来,只有电脑还亮着幽幽的光。

我后知后觉停下酸胀的手指时,手机里已经收到凤镜夜返回的讯息:“已经十一点了啊。”

我站直身体,动了动发出脆响的腰,动了动手指。

镜夜:休息了吗?我快到家了,买了点橘子雪糕,要吃的话记得给我消息。

小一:不吃,我已经躺在床上要睡了。

小一:[黑猫盖被.jpg]

我扔下手机小跑着奔进浴室,在凤镜夜抵达之前将自己装进被窝,闭上眼睛装睡。

“咔嚓。”

大门被人打开,一连串从容的脚步声朝房间走来,我一动不动,听着他打开房间的门,空间安静了两秒。

紧接着响起布料摩擦的声音,衣袖上的纽扣碰撞上挂衣杆发出细微的磕碰。

他绕到床的另一边,脚步又顿了顿,把什么东西放在桌上,然后床铺微微下陷,我握紧藏在被子里的手。

不会被发现了……吧?

额头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贴。

然后一具比我大了一号的身体隔着被子轻轻的以不会将我弄醒的动作将我拥住,耳边似乎还传来他既疲惫又满足的叹息。

我在黑暗中眨眨眼。

公司的事情很麻烦吗?

感觉他很累的样子。

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在他准备悄悄起身的时候,从被子里探出手尽力环抱他的脊背:“欢迎回来,今天辛苦了。”

搁在我颈侧的脑袋闷笑一声。

他抬头和我对视:“果然没睡,小一才是辛苦了吧,从我走之后一直写到现在?”

我沉默着与他对视,忽然松开手拽起被子把头裹住:“明明是你打扰到我睡觉了!我可是看在镜夜这么累的情况下,努力打起精神在安慰你哦。”

“嗨嗨——”

他轻声妥协,把我的头从被子里挖了出来,解着衬衫走进浴室:“多亏了小一,我现在精神多了。”

我听着浴室里的水声,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滚。

“明天和我一起去公司怎么样,明天我有事走不开。”

我无意识撇了撇嘴:“不要,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第二天醒来,我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怔松半晌,按着额头坐了起来:“这是哪里?”

隔间外的声音停了下来,紧接着熟悉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我掀开被子看着床边的小熊拖鞋眯了眯眼睛。

果然是……

我在门打开的刹那冲了过去,跳起来给他一个抱脸杀,恶狠狠地说:“不是说我自己在家就可以了吗?”

“居然先斩后奏在睡梦中就把我带出来,吓死我了!”

凤镜夜后退一步稳住身体,将隔间门关上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身防止跌倒,梳理整齐的黑发被弄得凌乱。

他将人撕下来放在床上,将旁边桌上的衣服递过来,扶正歪掉的眼镜:“抱歉,但我还是很想和小一待在一起。”

“……你不想醒过来就看到我吗?”

我拿着衣服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心虚:“也……也还行吧。”

实际上看到镜夜还是有点开心。

他笑了起来:“啊,我知道了,我就知道小一的心情和我是一样的。”

“先换衣服吧,我给你准备了早餐。”

我坐应该是办公室休息间的床上,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他先离开。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宠溺上前:“是还没睡醒吗?好了好了不要撒娇,我来吧。”

我面无表情一巴掌拍在他胸口。

“我是说你先出去!”

“啧。”

他眼神带着丝丝遗憾带上门走了出去。

我:“……”

“撒娇的到底是谁啊。”

不过真的让他给我穿衣服?

我迅速套上凤镜夜给我带来的连衣裙,抱着手臂打了个寒战,不要!绝对不要!

为了不再节外生枝,我摸进隔间里的浴室,洗漱完毕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主体为冷淡的灰黑色的宽阔空间映入眼帘,视线尽头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半个中心城区。

工作时总是穿着冷淡黑色西装的凤镜夜放下手里的钢笔,摘下眼镜,坐在宽阔的办公桌后朝我招手。

我走了过去,被扶着身体坐到他身上,面前是一份还散发着热气的早餐。

虽然这里暂时没人,我还是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

“你先放我下来,不能让我自己坐一个椅子吗?”

肩膀一重,他从后面将下巴搁在我肩膀上,慢悠悠的说:“不行,我想要坐一起。”

“……”

都说了不要仗着自己是病人随心所欲撒娇了。

我无言的喝了一勺甜粥。

也太甜了吧。

好在吃完早餐后,他就让人搬来了另一把椅子放在并排的位置,带了两只戒指的手撑着下巴,朝我说:“就在这里写论文吧。”

“有不懂的可以问他,艾伦是哥大医学系博士毕业。”

我看向他递来的手机顶端。

艾伦的备注是【家庭医生】。

我动了动眉头,有点想吐槽但还是忍住了,接过凤镜夜递过来的外挂,开始继续修修改改。

期间不断被旁边的家伙骚扰。

三个小时后,我鼓着腮帮子,咬着嘴里的樱桃,转头瞪他一眼。

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从容的转头:“怎么了?”

我无情的拖着椅子电脑和外挂和他保持一米的距离:“在我写完之前,禁止打断,不然我就让店长住回来。”

正在汇报工作的秘书视线隐晦的在两人身上移动,原本以为看到老板和正常人一样黏黏糊糊贴着妻子已经很诡异了。

没想到更可怕的事情是夫人当着她的面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老板的贴贴!

她的上进心和好奇心在天人交战,要现在溜走还是留下当战地记者啊!

老板不说话了,老板嘴角动了,她懂,这是要开嘲讽的前摇!

凤镜夜看了她一会儿,上扬的嘴角下降了两个百分点:“好吧。”

秘书神情恍惚的离开了。

给她干哪儿来了,这还是她老板吗?

“让她来做客可以,不过那栋别墅我已经是我们家了。”

我背对着他欢快的继续敲敲打打。

凤镜夜在背后眯了眯眼睛。

我敲下最后一行字,心满意足的保存合上电脑,刚在手机上打出一行感谢,手机就被另一只手抽走。

我后知后觉的看向他,落地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

我有些抱歉的看着他:“都这么晚了,是不是等饿了,你怎么不叫我?”

我倒是不太饿,大多数归功于前半段被不知不觉投喂太多了。

办公室外也很安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

他看都没看手机就合上屏幕,将人从椅子里掐着腰抱了出来放在足够宽大的桌面上,压低身体亲吻她的嘴角。

“等再久都可以。”

“但是我饿了,小一要补偿我。”

我动了动小腿,发现他的膝盖抵在桌边正好将我垂落的小腿压住,不妙的预感逐渐加重,视线翻转。

早有预谋的连衣裙方便了他的动作。

我撑着滑溜得靠不住的桌子,终于明白膝盖上的伤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了。

此时被抱在他怀中一件件套上衣裙,却也没有了生气的力气。

我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的病真的还没好吗? !

【攻略进度完成】

【系统检测到时间不足,即将传送下一个任务】

第98章

任务完成的很突然。

我搭着凤镜夜手臂的手猝不及防的收紧,倏然转头对上他看过来的脸,面板上的传送进度已经开启。

我慌张的张了张唇,鬼使神差的想到那位忽然出现的“神子”,系统没有做好事不留名的高尚。

在短短几秒间, 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镜夜会一直记得我吧?”

他轻笑一声,紧贴着我后背的胸膛微微振动,发顶传来温柔缱绻的触碰:“说什么傻话。”

“我当然会一直喜……”

摩天大楼顶层,唯一还亮着灯的偌大办公室内,男人声音悠悠在空气中回荡,又因某种不可抗力戛然而止。

他独自坐在办公桌后,手指维持着拥抱着什么的姿势,指尖下意识动了动。

凤镜夜忽然感觉有些冷,放下手指站了起来,却又犹豫着没有离去,视线在一目了然的空间内转动。

头顶惨白的灯光在他脸上打下沉沉的阴影。

·

爆裂的声音、呛人的烟雾、恐惧的哭泣。

我睁开眼扶着胀痛的脑袋,还没搞清楚这次的任务目标,就先被这些复杂的信息砸了一脸,身体各处都疼。

我扶着断了半截的墙壁才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偷偷往外看,呼吸忽的一滞。

不断制造爆破的是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他们手上燃着奇怪的火焰,通过奇怪的冷兵器或是改造得夸张的热武器肆意的破坏着一切。

致力于将这座巴洛克式的庄园……以及其中的所有人炸成碎片。

地面上已经躺了许多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影,仍然在负隅顽抗的小队在我这个位置看来也不过是螳臂挡车。

毕竟他们中好像没有人能飞。

“啊!!boss!”

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尖锐哭喊将我惊醒。

我睁大眼睛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朝我奔来, 漂亮的蓝色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在她身后不远处一名黑色的敌人。

“不……”

身穿黑衣的敌人注意到我的视线,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抬手燃着火焰的长靴轻轻一动,身形瞬间出现在那孩子身后。

“不行!”

我下意识冲了出去,随手捡起一把不知何人遗落在地上的手枪,紧绷着身体拉开保险栓抬手射击。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的手臂向上扬起,身体却熟练的调整了一下姿势卸力,趁着那人惊讶避开的间隙,我冲上去提着那孩子的衣领往最近的掩体奔去。

我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

被拎在手里的孩子抬起脏兮兮的脸,表情呆滞:“大小姐?”

我将她抱在怀中,在赶来支援的小队的掩护下扑进刚才躲藏的断壁后,捂着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低头看向怀里:“大小姐?”

我不是boss啊(喜。

也是,这种开局家破人亡的局面也太hard模式了哈哈。

我松开小孩,偷偷观察着外面的情况,我们现在大概是处于整座庄园最中心也是最安全的位置,也代表着要逃出去的话很难。

我伸手在眼前挥了挥。

……不过视线里这些多出来的线条是什么啊。

系统面板随之弹出。

【检测该世界为高危世界,自动为您装配最契合能力】

我狐疑:“之前有响应这么快吗?奇怪,你是不是还瞒着我什么事?”

系统面板毫无动静。

我狠狠戳了戳装死的系统面板:“嘁!”

天杀的系统,直接给我扔进械斗现场,不过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

外面的状况越来越差,倒下的护卫越来越多,而那些飞在空中燃着奇怪火焰的男人逐渐朝这边靠近。

如果不想创造最快失败召回记录,我必须要行动起来了。

我左右看了看,在还剩下半张的红木桌板材底下勉强抽出一柄装饰用的华丽细剑,拿在手里挥了挥,勉强当做防身武器。

剑柄上雕刻着精美的蛇形浮雕,护手的位置似乎有些奇怪的空洞。

也许是抽出最下面的东西破坏了桌子的平衡,它在我走出一步之后轰然倒塌,有什么圆溜溜的东西咕噜咕噜滚到我脚边碰到鞋面。

我怔了一下,捡了起来。

那是一枚雕刻着蛇与荆棘图案的蓝宝石戒指。

看起来很值钱,带上。

我把戒指揣进兜里,又捡了把枪依靠着那截墙壁,凭借那些人暂时被拖住步伐,开始在背后放冷枪。

奇怪的是那些在同伴伤亡大半之后仍然坚强抵抗的护卫,看见是我在动手的时候,那些壮汉都忍不住露出震惊的表情。

我忍不住出声:“认真点看敌人啊你们!”

他们同时挺直了脊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反抗的枪声似乎更加激烈了。

我拿着枪特意瞄准视野中人体上出现线条的位置,好不容易在活动靶中细线,我握了握拳,兴奋的看着那人的变化。

拿着一柄巨大镰刀的男人身形一顿,摸了摸被洞穿的大腿,以及差一点就被击穿的第三条腿,在空中凝滞了足足一秒。

我兴奋握拳,低声呢喃:“要起作用了吗?!”

身后的衣摆被人小心扯了扯。

“大小姐,我……我们还是先去避难吧!查尔斯大叔他们要顶不住了!”

我却暗骂了一声狗系统,把她往后推,看着越过所有人直勾勾往这边飞来的黑衣人:“你去吧,有人来了。”

攥着衣角的力道没有放松反而越来越紧,她再次开口:“不,大小姐不去我也不去了, boss已经死了,您就是索恩的新任boss !我要跟着您!”

我拽着她一起往后退,目光不离那个踏过残壁的男人:“都成这样了,还什么boss不boss ,保命要紧,你还小,快走!”

更何况这种烂摊子谁要接啊!

我持剑指向那人的胸膛,厉声呵斥:“停下!”

黑衣男人带着看不清面容的统一面罩,声音中的嘲讽却分毫不少的传递出来:“哼?索恩家娇生惯养的废物还想拦住我?”

“让我想想,这把剑还真是眼熟,你的父亲临死之前还握着它,请求我们放过你。”

他上前一步让剑尖抵住胸口,俯身注视着我的眼睛,不断施加压迫:“那也是个没用的男人,身为索恩的boss ,在这样的时刻居然只想着让你一个人活着。”

“可惜他太没用了,连和我们做交易的价值都没有。”

我身后传来一声低泣。

我握剑的手逐渐收紧,明明只是系统安排的身份,脑海中却闪过关于一个黑发男人的记忆,胸口涌上难言的怒火,煎熬着我的心。

视野里男人身上纵横交错的线条更加清晰。

我无端对眼前狂妄的男人生出蔑视。

这么多线啊。

我握着细剑轻轻抵上线条的起点,手背上的青筋爆出,在那人喋喋不休的声线中,我深吸一口气骤然划下。

手中的触感奇异的如同划过空气,又似乎是切开一块极嫩的豆腐。

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身上,好在我提前把小朋友挡在身后。

我注视着地上的尸体,轻声说:“你叫什么名字?”

细微的声音贴着脊背传来:“我叫安娜, boss 。”

“好的安娜,现在开始闭上眼睛,除非我让你睁开好吗?还有不要叫我boss。”

我看着更多朝这边蜂拥而来的黑衣部队,下颌紧绷,他们远远看见地上的尸体却如秃鹫般兴奋的啃噬而来。

安娜呼吸急促,声音带着隐忍的哭腔和信赖:“好的, boss 。”

我一把将她塞进坍塌的桌子底下,来不及擦拭眼睑上的血液,比想象中更多的黑衣入侵者不断朝我靠近。

怎么回事?

从醒来后就酸疼虚弱的四肢却强行驱使,我再一次划开一人的胸口,背后打来的火焰将我炸了出去。

失重感与背后绽开的细密疼痛让我抽着气调整姿势,却还是徒劳的以后背落地的姿势重重摔下,我扣着细剑湿滑的手柄眼前黑了一瞬。

重重脚步声将我围住,手腕脚腕和脖颈同时传来冰凉的拘束感。

有人问:“把基石碎片交出来。”

我睁开模糊的眼睛,透过缝隙看向之前守卫战斗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能站起来的人了。

最近的守卫倒在离我几步开外的位置。

我眨了眨眼,温热的泪猝不及防从眼角滑落,到底什么是家族,已经失去首领的家族,还有什么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守护?

一直以来都在自己能做到的安全区域内活着的我,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情感。

是愤怒吗?

可又因为认识的时间不够长,了解的不够深使得愤怒也无处安放。

还是遗憾呢?

可我已经尽力了,就算再来一次我也做不到更好,如果他们的boss是一个更有能力的人……

系统召回倒计时已经开始跳动,我闭上眼睛,不断起伏的胸口昭示着我仍然不能平息的心情。

可恶!

回去之后一定要投诉!这种传送时间点简直是强人所难!

都是系统的错!

被我无声的拒绝激怒,脖颈上的链条被倏然提起。

我抓着颈环,狼狈的咳嗽,瞪着他:“你不是很有能耐吗?问我干嘛,自己找啊,没用的东西!”

“你!”

我看着走到尽头的倒计时,摸着剑的手勾起剑柄,眼睛眨都不眨的捅进线条交汇处的【点】,脖颈上的力道骤然一松。

我恨恨的看着这群人,在心里竖了个中指。

再也不见!

可直到我再次落到地上,鼻腔中呼吸的仍然是混杂着烟尘硝烟与血腥的空气,那些人被我激怒,朝我举起了枪口。

然后我看见了。

——从未见过的火焰。

愤怒燃烧着的橙色火焰,将所有黑衣人吞没,然后奇迹般的从底部开始冻结。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黑色皮鞋踩在遍布砂砾的地面发出咯吱的脆响,玫瑰与铃兰的香气将我笼罩,一只包裹着白色手套的修长大手朝我伸来。

第99章

巴洛克风格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只余下一张胡桃木四柱床放在花纹繁复的暖黄地毯中央,厚重的天鹅绒床帘将自然光线遮挡得严严实实。

室内所有光源都来自布满浮雕的穹顶中央垂落的竖井吊灯。

多层次的光线通过水晶饰品的折射,让房间显得不那么空旷清冷。

我盯着风格华丽的天花板和吊灯以及与之相比有些说不出不协调的房间发了一会儿呆,身上特别是肩膀传来的钝痛让我不太想动。

从胃部升腾的饥饿感让我不得不从床上坐起来,赤裸的双脚落在地上,柔软的地毯将双足柔柔的包裹,从触感和样式来看定然价格不菲,只不过角落的不明显的灼烧痕迹破坏了它的美感。

丝绸质地的睡裙随着起身的动作滑落,尾端的蕾丝花边在小腿中部晃荡。

我走出一步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向自己。

墨绿色的丝绸睡裙还带着刚从床上下来的褶皱,吊带收腰的样式,露出苍白的手臂锁骨以及从小臂盘旋着向上的墨色纹身。

这是什么?

我不自觉摸了摸肩头,被荆棘缠绕裹挟着的尖牙随着我的动作微微下陷。

这是……

蛇、玫瑰和荆棘。

我记得昏迷之前身上应该是没有这种东西的吧? !

“咔嚓。”

顶端做成曲面的卧室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打开,那人穿着一身简单的淑女长裙,端着托盘轻巧的走进来,看到站在房间中央的人时还愣了一下。

我透过打开的门看到外面点着烛台的走廊,以及地面铺陈着的暗色地毯。

我后知后觉的想到那只朝我伸来的手,终于有了仍然还在任务世界的真实感。

这样想着我看向那人,朝她伸出胳膊,疑惑:“这是什么?”

下一秒我听到她近乎尖叫的声线:“大小姐您醒了!等等, 您是不记得了吗?医生!医生快来啊!”

我面无表情的收回手, 按了按嗡嗡作响的耳朵,上前一步按住她颤抖的手, 不动声色的接过托盘, 被培根蛋酱意面的香气弄得肚子又叫了两声。

“冷静一下,我没事。”

我理了理思绪,将脑海中系统附带的资料迅速翻看,对上女人的脸:“我真的没事,玛莲娜,安娜还好吗?”

玛莲娜经过那场惨烈的战斗后过于脆弱的神经,终于在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冷静的注视下平静下来:“好……我还好,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她擦了擦泛着晶莹的眼角,捂着胸口喘了口气:“大小姐真是太莽撞了,为了那种东西居然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多亏了彭格列的人帮了忙。”

“彭格列?蛤蜊?”

我忽然联想到那天在烟尘与鲜血当中朝我伸出手的男人。

我第一次对任务之外的东西感到好奇:“你知道是谁救了我吗?”

玛莲娜忽然惊叫一声:“啊,我忽然想起来了,查尔斯让我问问你的情况,可以的话就去一趟他那里。”

我还没来及说话手里就被塞了一条外出的裙子。

她手脚麻利的给我洗漱擦脸,又在我脸上擦了一层润肤霜,在她拿着粉盒凑近的时候,我猛然从一连串丝滑的流程中惊醒,提着裙摆的凑到刚刚她带来的托盘面前塞了一大口意面。

我含含糊糊的说:“那个就不用了,我垫垫肚子就过去。”

玛莲娜露出不赞同的眼神:“身为索恩的大小姐,不论何时您都要维持体面,向同盟和其他家族展示索恩的高贵和从容,不要这样粗鲁大小姐!”

我在她越来越急促的声线中吃完了一盘意面,如果不是时间不够我还能再吃一份,遗憾的摸了摸隐约感到束缚的小腹。

我向外走去,站在走廊的烛火当中,回头看焦急的玛莲娜:“带我去找查尔斯吧。”

玛莲娜愣了愣。

我打量着墙壁上落灰的烛台:“现在已经不同了玛莲娜。”

她站在勉强收拾出来粉饰一切的房间里,看着决然离去的大小姐,心中忧虑又压抑,却忽的想到这几天家族内的传闻。

大小姐展现出了足以驱动基石的能力。

她是索恩的下一任boss。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玛莲娜只觉得大家也许是过于压抑了,病急乱投医将家族复兴的希望竟然放到从未接触过家族事务的大小姐身上。

她同时也在心中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大小姐。

却没想到这一次,被保护在身后的是她自己。

温热的水珠落在烧灼后的地毯上,又马上消失无踪,玛莲娜脸上出现担忧与骄傲混杂的复杂情绪。

我穿过走廊想让人带我去找查尔斯,穿过走廊没走几步,我若有所觉的看向窗外。

熟悉的破败的景色当中被清理出了一条路。

漆黑的车辆无声的驶离,负责继续清理道路,重建驻地的家族成员在那辆车经过的时候都动作一致的停下动作,恭敬又恐惧的注视着车辆。

靠近右侧车窗的是一个男性模糊的侧影,我眯了眯眼睛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下一秒黑影动了动,一道视线敏锐的落在我身上。

起初带着锐利的审视,然后又迅速化为极富包容性的平和。

那一定是个大人物。

“大小姐?”

那辆车已经彻底驶离驻地,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刚进入这里就碰上这样复杂的状况,也不知道攻略对象沢田纲吉在哪儿。

系统对任务目标信息搜集是不是越来越敷衍了?

我随手又给主系统扔了一封投诉信,转身看向穿着衬衫和西裤的中年男人,他身量很高身材异常壮硕,我向后退了一步才能不仰头。

查尔斯激动期待的心情在她后退时,被一盆冷水浇灭。

他难言失望的看着一如既往穿着华丽且不便行动长裙的大小姐,将情绪压进眼底,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请跟我来。”

他的身形实在是很有辨识度,那天反抗最有利的小队就是查尔斯带队的吧。

我看着他的背影,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您看起来恢复的也不错,真是太好了,对了,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查尔斯停在一道金属门外,闻言眼神有些复杂,看向她的眼神不免有些怜爱:“今天彭格列的boss来过了,他们愿意承认索恩持有七三之外的那枚戒指。”

“只不过作为意大利最强大的Mafia,他们需要在我们重建后再评估是否接受我们的依附。”

他将手掌贴上门边的黑匣子,和建筑风格迥异的金属门向两边打开,露出其中空旷的空间以及等候在其中的青年。

我理解的点点头,那辆车里的就是彭格列的人?

虽然不太明白彭格列和索恩在意大利Mafia中的具体地位,但显然对于已经处于生死存亡之际的索恩来说彭格列的支持就是救命稻草。

话说回来,竟然是boss亲自来的吗?

毕竟是Mafia,率先排除彭格列做慈善的选项,那应该就是巧合了。

查尔斯:“米瑟尔你来了。”

他接着对我说:“在这场残酷的抗争当中,您的父亲我们的boss丧命于此,因此需要从你和你弟弟中选出新的继承人。”

“成为三代目。”

三代目?

我后知后觉的想起,啊,我们也是Mafia,而且家族历史不太悠长的样子。

查尔斯从桌上拿起一个长匣子,打开露出其中格外眼熟的蓝宝石戒指以及华丽的细剑:“家族的继承者将会拿到这两样索恩世代传承的信物。”

我看着它们,原来被拿到这里来了啊。

名为米瑟尔的黑发青年冷冷地说:“能不能不要废话了查尔斯,我们都知道今天的测试只是走个流程。”

他顿了顿,唇角轻蔑的勾起:“还是说查尔斯你信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传言?”

“你相信没有两样的东西,她能使用所谓的能力吗?”

那不过是索恩为了加深家族底蕴编纂出来的传说而已,什么直视生死之瞳才能点燃希望之焰!

全都是屁话!

没有死气之炎怎么可能做到那种事!

而和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姐姐不同,他流落在外时已经学会了如何点燃火焰的方法,只有他才能坐上首领的位置。

米瑟尔看向他同父异母的姐姐,勾唇道:“以格斗的方式对姐姐来说并不公平。”

“我们来换一个更加公平的方法吧。”

查尔斯紧皱的眉头松了松,米瑟尔对大小姐果然还是有感情的,如果成为首领后能依照承诺继续照顾大小姐,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

我将两人的神色看在眼里,无言片刻。

查尔斯你这么大一只,看起来凶恶得很,竟然这么纯良,就这么信了这家伙的鬼话? !

这和我想象中的Mafia不太一样。

我虽然也没有当boss的野心,但看着被珍惜的放在匣子里的戒指和剑,莫名觉得这首领可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的样子。

戒指上的蓝宝石在我的注视下闪过冷冽的光泽。

米瑟尔身形高大,带着久经训练的干练,确实比还穿着柔软束腰长裙,皮肤柔软苍白的大小姐看起来更能胜任首领一职。

家族中大部分人都支持米瑟尔接任。

但查尔斯仍然坚持保留大小姐竞争的权利,只是……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表情上没有任何偏向性的说:“你的要求我收到了,那么继承人的抉择由武斗改为点燃这枚戒指。”

他从匣子里取出命名为索恩的指环放在手心。

“点燃戒指,然后拿起这柄剑,得到承认的人将得到索恩的一切。”

第100章

我木着脸站在陌生的街道上,看着视线尽头的尖顶建筑,以及周围来来往往高鼻深目的外国人,内心犹豫且无语。

本以为测试就是接过戒指尝试着点燃这两个步骤。

结果查尔斯一本正经的将我想象中简单的环节,硬生生扩容成回合制跑图任务,那个装着继承者象征物品的匣子就放在那间教堂……的最顶端。

从索恩庄园出发谁能最先抵达庄园找到戒指并且点燃, 就能成为索恩家族的继任者。

PS:不限手段。

……虽然这个家族也差不多在名存实亡的边缘了。

我活动了一下脚踝,棕色的尖头皮鞋和砖石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喃喃道:“难怪出发前查尔斯看我的眼神那么奇怪。”

我眯着眼睛看向视线尽头的建筑。

有句话叫看山跑死马。

我估计着靠着我这双腿走过去,恐怕天都要暗下来了,别说米瑟尔能不能点燃戒指,这么长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

而当上首领这件事,两人竞争已经是最光明正大的一种了。

我摸了摸裙子的口袋,只能摸到裙子下面的大腿, 打车也pass。

那就只好……

我转身看向和教堂相反方向的窄巷,穿过巷子是一家紧贴着树林的马车行,从刚才开始那边就不太平静。

什么东西炸响的烟尘伴随着喊叫隐隐约约传过来,路上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

甚至在经过带着蛇与荆棘纹样的店铺时,还嘟嘟囔囔的骂上一句:“索恩家不行就赶紧把地方让出去,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到地盘上撒野!乌烟瘴气的。”

我-索恩家的大小姐:“……”

路过被骂。

不过也算不上无辜就是了, 以教堂为出发点的几个街区都是索恩家的势力范围, 家族会合理的收取保护费, 同时也有维护地盘治安的责任。

森林边缘的烟尘逐渐消散,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连忙提着裙摆逆着人流朝那边奔去。

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混乱的人群中央,纤尘不染的皮鞋踏着脚下挣扎不已的身躯,棕色的瞳孔冷静深邃的看向外围的成员。

他按住耳麦,长腿微曲轻轻一踢,将脚下陷入昏迷的叛徒清向一旁。

清浅平稳的呼吸透过耳麦。

那边的侦查人员习以为常,boss战斗与日常生活的反差,只要在彭格列干得久点的都知道。

他看了眼带着他的师傅立即汇报情况:“南边派出的小队已经在收尾,目前除了正在流窜的反叛者头目,其余同党已经全部捕捉。”

男人按着耳麦的手微微松开,若有所觉的看向被封锁的小巷。

侦查人员急促的声音同时响起:“boss西南方向五十米处,检测到死气之炎波动,看来头目还没有离开……有无关人员进入封锁范围!”

侦查人员拿着望远镜埋伏在制高点,看着那名逐渐靠近反叛者头目的无辜少女瞳孔放大,咬牙:“可恶,他不在我的射程内!”

少女已经和反叛者之间相差不到五米。

那可是走投无路穷凶极恶的Mafia杀手!

他闭了闭眼睛,已经不是责怪清场人员或者擅自靠近危险区域少女的时候了,离得最近的彭格列成员也在五十米开外……

想要救下她,必须要是守护者那种级别的实力才行啊。

侦查人员选择加入彭格列的那天起就知道迟早会遇见这些,但不代表看到有人无辜丧命会无动于衷。

带着他的老师傅叼着根烟,单手拿着望远镜观察那名少女,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啧,放松点。”

侦查人员喉头一哽,忍住辩驳的冲动,怎么可能放松!

老师傅眼里全是老油条的从容:“还不是丧气的时候,我们的boss可还在啊。”

那可是带领所有人打败密鲁菲奥雷,重新带领彭格列走向巅峰的首领。

侦查人员一怔,耳麦里同时传来首领冷静到缺乏情绪的沉稳声线。

“我知道了。”

知……知道了?

他脑子里还没转过弯,还未移开的视野当中陡然被橙红色的火焰充斥,几乎是话音还未落下,不甚明亮的巷子里就多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想要找人帮忙的我刚进入巷子就察觉到不对劲,太安静了,一个人都没有。

就连马车行的老板都消失无踪,馬廄里的马匹互相挤压着瑟缩在角落。

我不动声色的往前走,转动雾蓝色的瞳孔瞥过不远处胡乱堆积的杂物,袖子里是随手从头上拔下的金属发饰。

“啪嗒啪嗒啪嗒。”

皮鞋落地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巷子里回荡,质地优良的裙摆随着走动,擦着纤细匀称的小腿晃动。

我保持着均匀的呼吸静静等待。

那人隐匿的很好,看来必须要用眼睛“看”到才能找到那些线。

彭格列的反叛者头目尼森轻车熟路的隐匿在黑暗中,黏腻的视线划过少女苍白柔软的脸,淡红的唇瓣以及包裹在优雅长裙下纤细的身体。

他舔了舔唇,肌肉虬结的身体再一次紧绷着蓄势待发,眼里是不顾一切的疯狂:“甜美的点心,在杀死彭格列之前用你祭刀是上好的选择哼哼。”

裙下若隐若现的纤细的仿佛能一撇就断的小腿落下。

踩在与杂物平齐的第一块地砖。

与此同时巷子里凝固的空气陡然从三个方向开始迅速流动!

我微微睁大眼睛迅速后退避开突然从狭窄的阴影当中蹦出的彪形大汉,扶墙矮身,听到长刀锵的一声砸在头顶墙壁的声音。

我没有抬头,金属发饰在我手中飞快转动一圈,蓦然朝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的死线划去。

面容平静到冷酷。

去死吧。

我内心平静的等待着熟悉的奇异手感,内心毫无波动,仿佛这个动作做过千百次一样。

“诶?”

挥动的手落空,身体一轻视线飞快上移,腿弯和背部被人轻巧的隔着衣物搂住,我警惕的抬眼对上一双冷静的眸子。

比起男人俊秀成熟的脸更吸引我的是他额头上燃烧着的随风摇晃的橙色火焰。

我不自觉伸手试图触碰那簇看起来灼热又温柔的橙色。

双脚却忽然落在地上。

忽然冒出来救下我的男人不动声色的避开我的手,关心的看着我:“又见面了黑川小姐,独身出现在僻静的小巷很危险。”

我好奇的看着火焰消失后他空荡荡的额头,袭击我的大汉已经被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带走:“你认识我?”

熄灭了火焰,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温润的气质,浅笑着朝我伸手:“我是沢田纲吉,那天路过索恩庄园单方面见过小姐。”

我看着他的笑容,心里一松,总觉得他身上有种格外令人安心的气质。

而且他是沢田纲吉!

那天还救过我。

我和他褪去手套的手指握了握,同时注意到了他手上格外眼熟的戒指,同样重工的宽戒设计,以及风格相似的宝石。

“……和索恩指环很像。”

他疑惑:“你说什么?”

我摇摇头,笑着说明来意。

沢田纲吉若有所思片刻,带着指环的手指摸了摸下巴:“啊这样吧,我正好对未来盟友的发展很感兴趣,不介意的话请让我也去看看吧。”

“作为交换我用最快的速度送你去教堂怎么样?”

我原本只是向来看看这里是不是索恩家的人,顺便让他们帮忙给我租一匹马,而且这种场景让其他家族看去也不太好吧?

我摇摇头,但现在已经耽误很长时间了,而沢田纲吉似乎会飞。

……但是让米瑟尔继承家族真的好吗?

我忽然想到安娜玛莲娜和查尔斯暗含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忽然卡住,踌躇的与他对视,缓缓伸出手。

“如果您可以不让别人发现的话。”

还带着暖意的风衣落在我的肩头,下一刻我再次被带着飞了起来,脚下的建筑飞速远去看,余光中离小巷不远的森林中似乎有什么人在动作。

我侧了侧脸,脸侧的胸膛忽然微微震动。

沢田纲吉闲聊般提起:“黑川小姐是为什么想要成为索恩家族的首领呢?还是说只是因为拥有继承权而被动参与?”

这算是考察盟友吗?

我总觉得他说后半句的时候眼神似乎闪过复杂的神色。

我逐渐习惯了被带着飞在空中的感觉,沢田纲吉飞得非常稳,就连冷风都被隔绝在风衣之外,忍不住悠闲的晃了晃小腿。

“虽然想说些好听的话,不过事实就是只是因为我是父亲唯二的孩子而已,说实话我对Mafia的存在家族的生意之类的一窍不通啊。”

我看着越来越近的教堂,也许是他身上的气质温和可靠,我不自觉仰头望着他问道:“虽然放心不下,但家族落在我手里真的好吗?”

“我完全没有自信能将陷入危机的家族撑起来啊,到时候大家会不会说如果当时是我弟弟继位就好了。”

视线当中利落的下颌线很帅气但也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不自觉抓住手中的一小块布料:“抱歉擅自说了丧气的话。”

沢田纲吉带着我落在教堂后的花园里,先动手整理了一下我肩膀上快要滑落的风衣,棕色的瞳孔带着吸引人的暖融融的温度。

“这种事情不去做的话是不会知道的吧,比起担忧自己,你更担忧的是大家的情绪吗?”

真是个好孩子。

我疑惑的拢着垂到小腿的风衣。

他背着光低头看着我,阳光在他身周镶上一圈光芒,那张脸上的表情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矛盾的融合着威严与柔和的眼睛平静的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看到了其他的什么。

被风吹散的黑发被他轻轻压住。

“对我来说首领就是为了保护大家而存在的,如果黑川小姐有想要保护的人,记住那一刻内心的想法。”

他说:“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被保护的人也会如同水流一般将你拥簇。”

“何况我总觉得黑川小姐说不定会做得很好呢。”

我被头上的力道压低脑袋,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安娜充满希望的小脸,玛莲娜期待又担忧的眼神,以及查尔斯眼瞳深处沉重的希冀。

我可以做好吗?

我吸了吸鼻子,心里被暖流冲刷,忍不住握住他想要撤离的手腕,诚挚的说:“您真是个好人。”

沢田纲吉哑然失笑:“不,你……”

我握着他的手,望向他的眼睛,认真道:“拜托了,请和我结婚!”

他说的不错,给了我尝试的勇气,不过……另一方面来看能和这样各个方面都很好的人生活在一起会很开心吧。

[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jpg]

“诶?!”

沢田纲吉脸上成熟稳重的微笑顿住。

“啪嗒!”

我们身后不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是米瑟尔狰狞的脸:“黑川一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居然为了争取彭格列的支持,走这种歪门邪道!”

不知何时出现的查尔斯也冲了过来,提溜着我的肩膀把我放到身后,如临大敌的看着沢田纲吉。

“大小姐你还小,不要轻易被外面奇怪的男人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