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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长清哥哥?

明尧这两周没有离开学校, 纯纯被巴特导师折磨。

在熬了几个大夜完成巴特教授布置的超额作业后,巴特教授还在马不停蹄地给明尧增加工作量。

加上卡被冻结,车也被收走了, 明尧索性连学校大门都没出。

在开完会后,明尧打算顺路去徐容的课去瞧瞧。

打听到徐容的上课地点和内容,明尧前往阶梯教室。

话说,徐容差不多要答应淮洲了吧?

徐容本来就是个愉悦犯,追求刺激, 某种意义上他和淮按很像。

但淮按的段位比徐容低太多了。

明尧嘛, 就当是闲着无聊来考察一下这位被淮洲亲自邀请的对象, 考察一下徐容是否达到了水平线。

阶梯教室,来听徐容上课的学生人数不少,明尧随便挑了个第一排坐下。

至于为什么是第一排不是最后一排,明尧就是故意挑衅徐容,让徐容看到自己。

明尧不知道,坐在第一排的同学默认是要被提问的。

徐容穿着得体大方的黑色西装, 眉眼深邃, 看起来优雅气质十足, 像贵族一样,看来不一定学生们不一定是被徐容的实力吸引来的, 还有可能冲着这张脸来的。

徐容正在调试设备,这是本科的课程,明尧虽然不主攻这一方面,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上课铃声响起, 徐容扫了一眼班级的学生, 目光突然在淮按的身上顿了一下,很快挪开了视线。

他和平常上课没什么两样, 风趣幽默,趣味十足,调动起学生的积极性,把握节奏。明尧从头到尾听了下来,不得不说,徐容确实有两把刷子在。

毕竟徐容的简历太完美了,是每一个哥多伦大学的学生都会佩服的程度。经过明尧长达一个小时的考究,徐容没有华而不实虚假宣传,还算不错。

接下来是互动实践分析的环节,徐容在与学生互动。

明尧无所事事地分析问题,心里琢磨着该离开了。

徐容这人上课太正经了,正经到明尧的脑袋都被灌了不少知识,和徐容是本质完全背道而驰,明尧想抓到他的把柄好难。

他可没忘记,那天在咖啡厅淮洲和他碰面时,徐容是怎么在一旁看戏的。

教室里的讨论很大声,明尧掏出手机悄悄玩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容走到明尧旁边了。

徐容轻轻地拍了拍明尧的肩膀,笑容渐深:“我对这位同学很陌生啊,你是不是心中已经有答案了?能为我们解答一下?”

明尧镇定自若地把手机收回,站了起来,面对徐容似温和又似刁难的问题,他丝毫不畏惧。

大大方方地分享完他的看法,明尧与许容对视。

徐容笑着说:“这位同学的回答很好。”

徐容继续询问淮按更为深入的问题。

明尧依旧对答如流,他不满足局势被徐容掌控,于是主动出击,站在学生的角度去问徐容一些不那么好回答的问题。

徐容按顺序一个个回答淮按的回答,从淮按站起来那一刻,周围的同学才看到淮按。哦?淮按怎么来听本科的课程?他对徐容教授的课很感兴趣吗?

徐容不紧不慢,两个人一问一答越来越深入,淮按貌似在为难徐容教授啊,徐容教授和淮按的关系不好?

同学们都不禁集中注意力。

“淮按同学还有问题吗?”徐容笑眯眯地问,“我很乐意大家向淮按同学学习,他的问题都是经过思考才提问的,给我打开了不一样的角度,很有意思。”

“没有了。”淮按恨恨地说。

在这场对弈中,他输了。

没事,要是徐容连这些问题都不能回答,他连哥多伦大学的边摸不到。

就是徐容的笑容明明很得体,淮按却一点都不喜欢,总觉得徐容像是贴上了一层假面具,虚伪得很。

偏偏笑眯眯看着他的时候,拙劣的本性暴露无遗,似乎在对他说,有什么招就快点使出来。

像在看一个顽皮的小孩。

淮按不太开心地坐下了,徐容总结淮按的问题之后,还分享了其他同学的回答,最后再巩固一遍知识。

这一节课就这么过去了,淮按下课后一溜烟就跑了。

啧,第一排就是麻烦。

但是他又要在徐州面前刷一刷存在感,挑衅完就该跑了。

对徐容来说可能不算找麻烦,明尧还是识相跑快点。

他看徐容还挺乐在其中的。

说不定比起受他掌控的课堂,有变化对他来说才有意思。

淮按一溜烟不见踪影了,徐容在被同学在讲台上围住提问,他扫了一眼教室。

语气依旧是温和的,就是笑意也越来越深了。

淮洲的双胞胎弟弟吗?

真有意思。

比淮洲有意思多了。

那双眼睛直白地告诉他,他今天就是来干坏事的。

像个小孩,不过很可爱。

徐容不讨厌淮按,反倒很感兴趣。

这种强烈的兴趣,甚至让他一心二用地思考起淮洲的建议,要不要加入淮家呢?那就可以天天看见淮按了。

他对研究淮按非常感兴趣。

*

淮按周六被一通电话吵醒了。

“小按,你醒了?”好不容易给自己放一天假,淮按气冲冲地看看到底是谁给他打电话,一看到备注都愣了。

许长清哥哥。

许长清,他同时也是淮家的六长老预备役,他的父亲曾经是淮家的组建者之一,许长清出国进修后多年未归,今天怎么给他打电话了?

“长清哥哥,怎么了?”淮按揉了揉脑袋,看了一眼,九点。

许长清怎么给他打电话了。

许长清的声音很沉,在语气上似乎没什么感情:“我已经回到淮家了,小按,我问了巴特教授,你今天在休息。”

“我们很久没见了,你回淮家一趟吧。”

明尧愣愣地点头。

“我知道了。”

许长清如今29岁,比淮按整整大了9岁,他在淮按的印象里更像一位严谨刻板的邻家哥哥。

淮按对许长清的感官很复杂,有时候害怕他,有时候不怕他。

比起淮洲,许长清在淮按心中的威信程度更高。

许长清从小就对淮按要求苛刻,自打许长清19岁出国后,淮按还松了一口气。

这十年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少,许长清一年回来的次数不会超过一周。

但是,许长清无论是回淮家还是线上的学业关心,对淮按可谓是尽职尽责,督促起来完全就像淮按的家长。

淮按对许长清陌生居多了。

也不知道许长清到底在研究什么,一去国外就是那么长时间。

车子没了,淮按只能选择打车回淮家。

可恶的淮洲,他一定要向许长清举报淮洲的恶行,最低也得把车给他送回来。

没收出行工具多不方便。

淮家。

明尧先回了一趟别墅,这段时间好久没见管家和淮洲了,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

“小少爷,你回来了。”管家看到明尧惊讶了一瞬,随即笑了,“别和大少爷置气了,他很关心你的,要不然怎么会千里迢迢去接你回学校?”

显然,管家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了如指掌。

明尧心里切了一声,那当然是因为淮洲害怕连累到他了。

“他把我的车收了,还把我的卡冻结了,要不是长清哥哥回来了,我才不回来呢。”明尧摆明了还没揭过。

管家提出建议:“你表现好一点,别让大少爷那么头疼,他就会还给你了。”

明尧却不打算听那么多了,既然淮洲不在,那他回别墅就没意思了。

“长清哥哥催我了,我走了。”明尧晃了晃手机,溜走了。

许长清还在开会,明尧直接去会议室外面等他。

正巧好久没看到那群老家伙和淮洲了,他当然要来刷脸了。

说起来,在剧情中,许长清也是淮洲的追求者之一。

只是许长清太过迟钝,性格还过于古板,以至于到最后发现感情的时候已经迟了,被徐容捷足先登。

明明是最有优势的身份,却落了下风。

许长清从小生活在淮家,可以说和淮按、淮洲一起长大,直到因为求学才分别。

许长清也一直把他们当成小辈对待,没有察觉到悄然变质的感情。

要明尧说,其实淮洲和许长清还挺般配的,同样是天之骄子,卷王性格,有共同的目标,可惜了。

可惜徐容又争又抢,许长清压根不是对手。科研上的天才,在情感上却吃了亏。

明尧在会议室外等着,终于门口打开了,他们散会了。

最先出来的是脸色不太好看的二长老,他看到淮按的瞬间皮笑肉不笑道:“淮按来了怎么不进会议室?”

“懒得去。”淮按平常和二长老不对付,在他面前压根不装乖。

“我是来找许长清哥哥的,又不是来开会的。”

第二个走出来的是三长老,淮按甜甜地打了个招呼,除了爱挑他刺的二长老以外,其他长老和淮按的关系还不错。

不过只是明面上的罢了。

实际上真正有心机的,还得是那些一言不发韬光养晦的。

二长老这种在淮家,只能当个炮灰。

四长老、五长老都跟淮按点头致意了,淮按没看到许长清出来,于是才推开门走进会议室。

胡集大长老正在跟许长清和淮洲聊天,三个人都在看淮按。

“大长老好。”他弯起眼睛乖乖地喊道。

胡集的脸好看了点。

以前淮按总是叫他爷爷,以至于让其他长老误会。

纠正了这么久,还好在公开场合会正确喊人了。

“好了,长清你按照程序申请就行,通过了自然就没问题了。”

淮洲坐在胡集的右手边,他刚把文件收好,一抬头,就看见淮按坐在许长清旁边,凑的距离极近。

“长清哥哥。”淮按笑着打招呼,“怎么突然回来了?”

长清哥哥?

淮按已经长大了,为什么称呼还是如此的肉麻?

淮洲蹙眉,显然没打算离开。

比他这个名义上的双胞胎哥哥还要像两兄弟,淮洲想。

淮按对许长清一直都很亲近。

不过,这种称呼还是应该纠正一下比较好。

谁知道许长清出国这么久了,还会不会把淮按当成弟弟?

第92章 他其实不想解决通感

“长清哥哥, 你怎么回来了?”明尧跟以往一样侧过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许长清,脸颊上挂着两个酒窝, 笑起来虎牙若隐若现。

“我把团队一起带回来了,刚刚在开会的时候提出要申请了六长老的职位。”许长清轻描淡写道。

明尧瞪大眼睛,恍然大悟:“怪不得二长老的脸色不好看。”

淮家的长老资质要通过很麻烦,不过许长清的父亲是曾经淮家创始者直系后代,许长清具备天然的优势。

在明尧看来, 许长清的申请比徐容要简单得多。

这要从淮家的发家史讲起来了。

淮家一开始是由孤儿研究院组建起来的“大家庭”, 不过说好听点是“大家庭”, 说难听一点就是充分利用人才发挥优势的组织罢了。

能进入淮家的研究员十分厉害,研究发明疯狂盈利,背靠国家,逐渐发展壮大,百年来屹立不倒。

可哪怕一开始是科研狂热分子组建起来的淮家,必定有优先话语权者, 会产生不满争权夺利。

二十年前, 淮家曾经有一段淮家创建人争夺淮家权力的内乱, 有长老希望把淮家整个独吞,其他人当然不愿意将成果白白送人。

后果就是淮家死亡严重, 元气大伤。

年仅九岁,许长清的家人在内乱中去世了。

胡集上台,重新洗牌,立下新规, 淮家只允许孤儿坐拥有最高话语权, 与此同时不得有后代。

长老必须与血亲断绝关系,同样也不得允许有后代。

淮家的其他科研人员如自愿加入淮家, 可以允许有后代,但是不能带到基地来,更不能接触到核心。

曾经的惨痛教训让胡集采取一刀切做法,虽然极端,但确实让淮家迅速恢复了。

淮家内乱两年后,胡集大长老从黑心研究所中把淮洲和淮按带回来暂时稳定局面,当时淮按和淮洲三岁。

也就是在十一岁,许长清遇到了淮按和淮洲。

许长清的父亲因为阵营中立,为了弥补他,许长清在淮家的庇护中长大,一直是淮家的一份子。

这种稳定一直持续到现在。

因此,他们三个人可以算是一起长大的玩伴,许长清身份特殊,只要资质核验通过,他的上位不会遇到太大的困难。

除了大长老之外,其他长老都是经过精挑细选仔细排查选上来的。

面对淮家创始人第二代直系遗孤,他们只能在卡资格上使手段了。

“大长老就是在说这件事情?”明尧问。

许长清点头:“出国这段时间,我把该修的修完了,不会有问题的。”

许长清很久没见过淮按了,他一直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淮按。

长高了。

以前屁颠屁颠在他身后跟着的小孩好像没什么两样,又好像名为在时间的沙漏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小孩成为少年,淮按的容貌也越发出色,许长清难得在想,淮按会不会因为他这张脸产生很大麻烦?

毕竟淮按从小就受欢迎。

特别是收到他留下长发的照片和对二长老古板的控诉,以及心不甘情不愿剪成的短头发,许长清至今还保留完整。

“短头发也很好看。”许长清突然说了一句。

许长清以前没敢仔细打量,因为一直看淮按的时候,他总觉得很奇怪,那是一种内心无法形容的感觉。

现在太久没见了,他反而很想仔细看看淮按。

于是,许长清从淮按鼻子、眼睛、嘴巴都看了一遍。

许长清提起这个,明尧就有说不完的话,好像要把这一年来,二长老对他的压迫都说个遍。

淮洲时不时会被cue到,他当作没听见,坐在原地处理他的文件。

只是在淮按过度夸大事实的时候,淮洲会补一句真相。

现在明尧还在跟淮洲冷战,他当然不会理淮洲了。

他就是要跟许长清聊天,不搭理淮洲,谁让淮洲把卡和车全撤走了,明尧被迫打车走进来的账还没跟淮洲算呢。

淮家的范围大,还不允许无关人员入内,明尧硬生生走了好长一段距离,才看到熟人勉强蹭个车。

非常不方便。

明尧靠近许长清一边告状,一边看着淮洲挑衅道:“长清哥哥,他还把我的车和钱全收走了,还让巴特教授给我增加工作量压榨我的时间,我只能待在学校,哪儿都出不去。”

许长清却对他的近况了如指掌,他一点都不赞同淮按的“叛逆”玩法。

许长清皱眉说:“你不该去酒吧的,那里并不安全,淮洲做得没错。”

“在学校可以好好学习,巴特教授是一位很好的老师,制定的计划只是在最大程度上激发你的潜能,一定不会为难你。”

许长清在这一方面上头头是道,明尧一听就头疼。

在这方面上,许长清出了名的固执,比淮洲还难缠。

起码淮洲顶多冷嘲热讽几句,不会逼他学习。

“可是我的脚好疼。”明尧知道怎么扯开话题,他装可怜道,“我连车都没有,只能从学校打车回来,还走了至少三公里,他的心简直比石头还要硬。”

“我的脚都磨红了。”

明尧控诉衣冠楚楚在对面穿黑色西装的社会精英淮洲,看似一表人才实际上压根不做人。

淮洲没什么表情,眼睛扫了一眼淮洲,落到淮按的脚踝上,冷冷地说:“才两公里而已,你该好好锻炼了。”

也没见通感传来多难受的感觉,又在这里夸大事实了。

明尧满不在意地说:“我就是脆皮啊,谁每个月给研究室当待宰羊羔不脆皮?不是抽血就是各种试验验,拿我当样本用。我又不是你,还能找点理由搪塞他们。”

这番话一出,淮洲和许长清都沉默了。

会议室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关于淮家的研究,一直都是他们闭口不谈的禁区。

淮洲和淮按没少被淮家当样品做实验,在淮家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好人,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淮家是一群科研疯子。

哪怕淮洲和淮按如今稳坐淮家少爷的位置,他们都需要例行向淮家的实验室提供所需的“正当诉求”

只是区别于以前,如今需要按程序办,他们的抽血量以及实验项目不会那么多,恐怖且魔鬼的训练也变少了。

但在每个月月尾,他们依旧要定期去研究院接受安排。

比起还算有手腕的淮洲而言,淮按以前就要处于劣势得多了。

在以前,淮按总是会被以各种正当的理由请到实验室帮忙,虽然大部分都在正常范围内,不会太大程度损害淮按的健康。

次数一多,身体哪有那么好的。

并且淮按没有在疼痛中免疫,反而对疼痛的接受能力越来越低了。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了。

淮洲以前极力阻止过,可他当初那么弱,怎么可能阻挡大部分人的脚步?

何况让淮按到研究院,这是默认的。

因为这也是控制淮洲的有效手段。

淮按和淮洲是命运共同体,通过拿捏淮按来警告淮洲不要太过分。

哪怕现在淮洲地位稳固多了,那些人忌惮了,淮按的身体却无法恢复到从前了。

“我不管,你怎么也应该把车还给我。”明尧当作没察觉到安静到诡异的氛围,一副无理取闹的姿态。

他在想,淮洲怎么也会不耐烦才对。

淮洲却一言不发,收拾文件,起身打算离开了。

淮洲的声音没什么感情:“等下你回别墅拿。”

明尧听到淮洲的话,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淮洲答应了?

不是,淮洲答应干什么?!

他就是象征性作死一下。

这难道不是显得淮洲特别没有底线?

淮洲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淮按惊疑不定,一下子没声了,淮洲抬眼看他,“不要?”

“要!”到手的车怎么有不要的道理。

按照淮按的性格,他可不会拒绝。

淮洲离开了。

许长清也沉默了许久,看着友人离去的背景,低声说:“月底快到了。”

这句话说得很轻,明尧还是听到了。

他满不在乎: “到就到呗,这么多年都没研究出来,真是一群废物。我的血白给了,尽给一些无聊还恶心的项目折磨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研究的。”

淮家每天要研究的项目很多,可这个项目他们整整研究了二十年。

说到底,他们不过是想掌握这项能力罢了。

通感,多有意思了,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为此买单的。

他们想把这项研究优化,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堪称癫狂的计划。

明尧称之为那群人疯了。

就算研究出来,也是由主角研究出来的,淮按不知道怎么解决,也没有打算解决。

在明尧客观看来,深究淮按的行为逻辑,其实是很复杂的。

一向叛逆的淮按在对待通感问题上,却是一个随遇而安甚至希望永远也别解决掉的人。

淮按认为通感能让淮洲庇护他,还可以保持现状,不需要去适应变动的关系。

可能是因为通感让他对淮洲产生了一份怪异的感情。

不是爱情,而是一段十分复杂且不愿割舍的情感。

或许有爱,或许也有恨。

亲情吗?淮按不这么认为。

淮洲没有放弃过对通感的研究,从开始到现在都在着手布局。

淮按不愿意接触科学研究,曾经宁愿反对淮家学习艺术,也是不愿意解决通感的默默反抗。

通感,这压根不能用科学解释吧?

两个在灾难下幸存的陌生孩童,共享心跳和生命,彼此没有血缘关系,眉眼却越来越相似。

真神奇啊。

“神迹。”

那群疯子是这么说的。

“谨言慎行。”许长清道,“回去吧,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

许长清回来,也是打算着手参与淮洲的计划,找出解决通感的办法。

与淮家不同,他们只打算解决。

淮家打算掌握并控制。

“其实不解决也无所谓。”明尧用半开玩笑的态度把他的想法说出口。

许长清堪称理智地分析:“如果不解决,你将会无休止地被拉去做实验,这不是个长久之计。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的身体总会有承受不住的一天。”

淮按早就知道淮洲和许长清的态度了。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是对的。

淮按的想法注定要落空。

淮洲也不想和他一直绑在一起,寸步难行,还要彼此兼顾。

第93章 不能失控

明尧与许长清告别, 回到别墅中。

不知道淮洲把钥匙放哪了,他应该不是随便说说骗他的吧?

明尧抱着怀疑的态度,打开了别墅门口, 进入别墅内部。

别墅内亮着明晃晃的灯光,没人,一片寂静,淮洲估计在三楼。

管家也不见人影,难道让他亲自去找淮洲拿钥匙?

这样想着, 明尧走上三楼。

淮洲都答应他了, 明尧怎么可能不拿回来?

三楼的门口是开着的, 淮洲竟然没关?

明尧一时踌躇,到底要不要走进去了。

淮按和淮洲的界限分明,他们相处起来更像邻居,淮按的房间必须是毫无保留地敞开,而淮按的第一层连个门都没有,淮洲可以随意进入他的区域!

真不公平。

哪怕淮按曾经投诉都没用, 淮洲就是喜欢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更别说这个与他存在通感的“双胞胎”弟弟了。

可淮按是一个在淮洲面前十分有逆反心的人, 明尧揣测了一下, 一鼓作气走进淮洲的房间。

门都开了,不就是让他进来的吗?

淮洲能把他怎么样?

反正钱和卡都被收走了, 淮洲没什么能够威胁他。

这样一想,明尧理直气壮了许多。

淮洲这一层楼的整体风格偏简约黑白风,空气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香气,并不浓密, 甚至有点熟悉。

明尧轻轻嗅了嗅, 往更深处的地方走,一层楼很大, 休息区和办公区泾渭分明。

明尧在淮洲的办公室嗅到香味的来源。

极淡的玫瑰花香。

明尧心中微震,面色不动声色。

太熟悉了,不浓不淡调配得刚刚好,绝对不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

绝对是淮洲花钱去请人调配出来的香水味。

平常都闻不到淮洲身上散发出来的香水味,明尧也想不到淮洲竟然藏着一股熟悉的玫瑰花香。

真够谨慎。

淮洲平时把自己包装成无欲无求的社会精英,没想到还有爱好。

玫瑰花香与淮洲极其不匹配。

明尧不禁想起上一个世界伊罕身上的胎记。

淮洲身上也有吗?

该怎么样才能让淮洲掀掉衣服呢?

他很苦恼。

当初喝酒怎么就没装醉扒开淮洲的衣服呢?可惜了。

不过明尧也不记得。

现在他对喝酒后断片发生了什么事情依旧一无所知,完全没有想起来的意思。

无所谓了,估计没发生什么大事,他总不可能对淮洲耍流氓吧?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那么干。

还不如猜测他吐了淮洲一身,熏到淮洲了来得现实。

还不如想想灌醉淮洲扒开衣服看一看呢。

淮洲警惕得很,淮按也不是他的对手,灌醉就很有难度了。

若果淮洲都能喝醉,淮按的身体势必更难受。

算了算了,明尧收起他的好奇心。

就当作是意外吧。

以前他也没见过淮洲身上长有胎记,总不能凭空长出来吧。

淮洲的办公区由巨大的玻璃门作为隔断,从淮按走进门的那一刻开始,淮洲就已经发现他了。

淮洲的桌子上摆满了文件,干净整洁,一丝不苟,对仗工整,由此可以看出淮洲平时有多么过分的强迫症和洁癖。

他坐在可旋转的椅子上,书桌处于面对玻璃门的方向,淮按头也不抬,垂眸慢慢地敲键盘,貌似在专心处理文件。

明尧知道,淮洲肯定发现他了,就等着他主动说话了。

明尧也不辜负淮洲的期待,他在玻璃门上敲了三声表示礼貌,随即暴露本性不耐烦地说:“我的钥匙呢?”

淮洲终于抬起头来了。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钥匙早就放好在桌子上了。

“自己进来拿。”

明尧不客气,走进淮洲的工作室,这股玫瑰花香的源头终于找到了。

原来是办公室里点燃的香薰。

明尧走到书桌面前,一把抓起钥匙,跟淮洲挥挥手,潇洒地说:“那我走了。”

“等等。”淮洲终于停下了他的工作。

明尧停下了脚步,淮洲这又想说些什么?平时淮洲都不想搭理他好吧,今天还破天荒让他进门了。

淮洲顿了一下,看着明显疑惑的淮按说:“你的卡下个月会给你解冻,你最近不要再去酒吧鬼混了。”

没意思。

“知道了知道了。”淮洲果然还能提什么。

明尧笑嘻嘻地说:“房间里的香薰能不能给我也配一瓶,我挺喜欢的。”

“没有。”淮洲重新低下头,冷漠地拒绝道,“你该走了。”

让淮洲进来,已经破例了。

“好吧。”明尧点点头,对味了,这才是他熟悉的淮洲。

明尧离开了淮洲的地盘。

这一层楼布满了淮洲的生活痕迹,房间住久了和本人会越来越像,还怪有压迫感的。

在淮按离开后,淮洲却没再看电脑了。

下周五,到了研究院定期的配合实验时间了。

“我又不是你,还能找点理由搪塞他们。”

淮洲闭上眼睛,这句话一直在淮洲的耳朵回荡,让本来平静的湖面无声无息地荡起一层层涟漪,无法忘记。

确实该快一点推进研究了。

早一点研究出来,对他和淮按都好。

徐容那边,应该要再催一催来研究院上任了。

在上一周,徐容就已经答应淮洲了。

徐容在通感这一方面的研究还是很有威信力的。

淮家不少人也向他抛出橄榄枝,徐容究竟收获了多少邀请,只有他心里清楚。

徐容的同意,淮洲并不是太过出乎意料。

从徐容的性格和他的行动轨迹看,加入淮家对他来说一定是个刺激的挑战。

何况,他和淮按的通感,对徐容就是一个天大的吸引力了。

多了徐容,淮洲相信实验能够推进一大步。

不过,淮洲不能完全信任他。

那不是一个好操控的人。

如果没有一样东西拴住他,徐容势必会脱离淮洲预计的轨道。

这是淮洲所不希望的。

*

周五。

明尧回学校后又回了淮家。

许长清出来了,但淮按的生活并没有很大的变化。

淮洲和许长清都很忙。

不用明尧猜,就是在忙研究通感的事情。

月末了,这周五到周日,是明尧必须去的研究所当样本的时间。

什么学业通通退掉,反正淮家早就跟学校以及导师商量好了。

又要见到那群老家伙了。

淮按走进研究所,淮家的研究所有很多,都是保密级别,有些项目就连淮按也不知道。耳濡目染,明尧大概能猜测出大概做什么,不过信息都属于保密级别,他不是核心人员也接触不到。

反正进入研究院的流程很繁琐就是了。

经过一层层的安全检查,淮按终于再次踏入这个牢笼了。

从淮按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有穿着严谨的科研人员接送淮按,把他带到研究所深处。

不知道今天又在搞什么垃圾实验。

研究成果没有,折磨倒是一大堆。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来试试,真把他当铁人了。

令明尧没想到的是,淮洲早就在研究院了。

哟,真稀奇,淮洲这次居然没推脱,毕竟只要有一个在案板上的鱼就够了,淮洲凑什么热闹。

淮洲平时这么忙,外面离了他真的不保险,有心之人抓住空子就麻烦了。淮洲的行为早就引起这群科研疯子的不满了,认为他藐视一切,不配合他们的研究。

淮洲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漠视淮家大部分的规则了。

但他们身上的秘密,也是淮家核心中的核心。

十八年的研究,这群人非但没放弃,反而越来越执着。

归根结底,淮家还是想研究出东西,所以才没取消。

这次淮洲来了,他们指不定要上什么魔鬼实验呢。

科学依据找不到,就是瞎猫碰死耗子。

“你怎么来了?”淮按问。

淮洲坐在椅子上,垂眸仔细研究这群人给他的实验研究项目。

淮洲面前是一个穿白色大褂挂蓝牌的老头,他颧骨高突,额头低窄,耳轮廓反,典型的固执之人的面部特征。

“这些研究已经算是轻了,不会威胁到你们的生命安全。淮大少爷,你总不能违抗淮家的命令吧?”陈丕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淮洲看了一眼到来的淮按,默不作声。

陈丕意味深长地说:“何况你的研究不是没有进展吗?既然没有研究出来解决的办法,你只能乖乖给我们做实验了。”

“谁能先研究出来,我们拭目以待。”陈丕道。

明尧遇到陈丕不可能不嘲讽一句:“这句话我听了十八年,你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难道不觉得丢人吗?”

攻击一个科研人员最有效的方法一定是他的研究成果,尤其是十八年的研究,真搞不懂他们是怎么做到信誓旦旦屁都放不出一个的。

淮按骂了他那么多年,比起淮洲更知道怎么让他破防。

陈丕的脸色不好看,讽笑道: “时间到了,你还是好好准备实验吧,希望你等下还能笑得出来。”

科研人员来带领淮按进入项目实验室,看来今天他和淮洲要分别了。

躺在设备下,淮按不知道他们又在搞什么玩意,索性当不存在了。

反正每次都是被疼醒的。

而淮洲没有进入实验室,而是与一群科研人员通过摄像头观察淮按的一举一动,他坐在特殊的仪器上,任何的身体反应会被传输到显示屏中。

每次看到这种局面,淮洲的心中总是会涌起一股极端的愤怒。

对自己,也对淮家。

他和淮按在这所研究院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危急时刻,与虎博弈、极度寒冷、极度酷热、电击、手术、毒药、断食求生、濒死体验…

大概也有淮家下过死命令的原因在,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的身体受到大的损害,也不能让他们失去四肢五感。

因为,他们还要以淮家少爷的身份出现在大众面前。

淮按和淮洲像怪物一样,在这些研究中依旧完好无损。

被当成怪物,异种,或是神迹。

他们像是狂热分子一样渴望掌握他们通感的秘诀。

贪婪且恶心的欲望。

无论是名气还是金钱,还是权势,亦或是成神,淮洲见过这群人太多的目的,淮家的欲望在狂涨。

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毁掉这里。

淮按近闭双眼,身体在强烈的痛苦中震颤,刚刚活泼乱跳的人瞬间被疼痛包裹住,真是让他心里不适。

淮洲同样在经历着与淮按一样的痛苦。

淮按的痛苦,也是他的痛苦。

曾经都是直接考察研究结果,现在研究院又出了各种新花样。

模拟梦境?直面恐惧?

淮洲紧紧地盯着淮按细微的表情,完全不顾身上疯狂变动的指标。

每一次,他觉得他足够冷静理智了 ,可是在看到淮按不适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察觉自己要失控了。

失控正中他们的下怀。

所以他不能失控。

第94章 保护者姿态

明尧清楚地知道他在做噩梦。

只不过除了噩梦以外, 他的身体也在忍受疼痛。

孤寂、黑暗、疼痛…

实际上明尧习以为常。

经过长期的实验,明尧依旧会感到疼痛,不过实验次数太多了, 心里也会变得无所畏惧了。

反正以前再多的招数都见过,顶多就是要死了而已,研究所和淮家不会让他死的,他害怕什么。

**的疼痛和心中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或许这就是研究所认为他们是怪物的本质。

实际上, 淮洲和淮按的通感真的不能用科学来解释。

这个世界放在虫族世界之后, 明尧想必定是有难度的。

这个难度, 就藏在他们的通感的来源之中。

淮按不知道怎么解决,也不会去解决。但是明尧作为了解剧情发展的人,当然知道后续的走向了。

科学最终竟然绕向了神学,那是一股神秘的力量。

淮洲和徐容的感情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的,除了淮洲爱作死的弟弟淮按之外,还有一个攻略者身份的角色。

那个角色, 很快就要出现了。

解决通感的方法, 就在攻略者手中。

攻略者名叫柳源之, 他是负有盛名的科研新人,拿了爽文剧本, 从小小的研究生到发布论文崭露头角,最后也会解决通感这个问题。

实际上,他不过是凭借系统作弊罢了。

研究成果、论文包括回答问题,全都是靠系统作弊。

真有意思啊, 明尧当初还诧异还有攻略者这种人物, 可惜001不能回答这一层面的问题。

不过也不难猜测,明尧就是被系统找上门的例子, 怎么不会有同类呢?

柳源之的目的,就是攻略淮洲或者徐容,将其中一位主角取而代之。

这跟明尧的任务相悖,他们注定是敌对面。

柳源之以为是上天眷顾,运气好,有金手指,能够看透天机,实际上是命运的陷阱,炮灰罢了。

柳源之也是剧情中的一部分,或者是包括系统,它们都是故事中的一环。

明尧说得直白一点,柳源之的角色和他没区别,区别大一点就是柳源之已经无法脱离金手指了。

哪有什么永远可靠的金手指,如果自己靠不住,只能当垫脚石的份。

从始至终,明尧都看得很清楚。

靠谁都靠不住,唯有自己。

所以,他从没有让001开过天大的金手指,也不会沉溺其中。

知识,他要把握在手中。

能力,他可以自行锻炼。

在途中,最忌讳的就是迷失自我、失去本心。

答应来做任务,不是真的是想躺平那么简单。

他厌倦了日复一日的循环。

他想跳出循环,看看循环一外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明尧想看看,背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他曾经也是一个循规蹈矩的炮灰,在循环不变的剧情中,悄然觉醒。

那是不是也有人能觉醒呢?

觉醒之后的人,他们又去了哪里?

也许,他可以从柳源之身上撬出一点答案。

柳源之的出现,就是一个有力的突破点。

他以为轻轻松松愚弄主角,实际上却没有如他所愿,结局就是被连同系统一起被主角联手杀死。

徐容从柳源之身上拿到解药,淮洲顺利解开与淮按的通感。

这也是整个剧情中最扣人心弦的部分。

明尧真佩服自己,还在噩梦中还能清醒地思考剧情中的事情。

也许是科研人员发现不见效,给明尧增大剂量和设备级别,明尧的疼痛瞬间从五脏六腑中炸开,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遭受撕裂和痛楚,心脏跟被血淋淋地挖出来一样痛到无法言喻的程度。

明尧依旧在噩梦中经历着循环,无法逃脱制造恐惧的场景。

淮洲死死地盯着屏幕,他手中的青筋暴起,目睹淮按在科研人员下瑟瑟发抖的身体与紧闭微颤却一言不发的面孔。

他清楚地知道,上百位科研人员正在热切地处理他和淮按的数据。

渴望再给多一点反应,从中找到可复制的方法。

他们早在尝试利用活体创造通感的实验了,只是一直没有成功罢了。

淮洲的目光冷冷地掠过摄像头,眼睛没有任何感情地透过摄像头直视那一双双眼睛。此刻,淮按遭受的疼痛就是他的疼痛。

往往这个时候,也是科研人员最为胆颤也最狂热的时候。

他们像两个怪物。

尤其是淮洲直勾勾盯着摄像头的时候,他们毫不怀疑,假如淮洲真是个怪物,一定会将他们撕碎。

可惜了,他们半期待半害怕,十八年了,淮洲也没有变成什么怪物,还是人,只是耐折磨了点。

研究始终没有突破,真是不甘心啊。

尤其是看到淮按和淮洲的通感数据时,他们心潮澎湃,无法放弃堪称“神迹”才能形容的现象。

不同的生命,心脏却奇迹般同一时间同频跳动,连呼吸频率都惊人的一致。

只有挖掘出来,他们势必能站在人类世界的顶峰。

他们的名字,会在历史书上留下崭新的一页。

不,可能不仅是人类世界。

神。

他们可以成神。

他们向往那甘甜遥远的美梦,希望变成现实。

可是十八年了,他们掌握了淮按和淮洲这么多数据,还是找不到其中的诀窍。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了?

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开了一个又一个会,处理数据、分析数据、对比分析、集中分析,两个晚上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明尧不太记得清后来的事情了,医院把那些记忆模糊了。

这种记忆的模糊在维护明尧的身体,身体承受了太大痛苦,这些痛苦的记忆反倒不是一件好事,不如扔掉。

明尧只模糊地记得,熬过噩梦攻击和身体攻击双重攻击下,后面又被推上其他设备抽血和采集数据。

明尧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熟悉的医院房间里了。

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

明尧的身体没有太大问题,现在那群老头采取的大部分是精神攻击,物理攻击早在十八年中试了个遍了。

所以,明尧没有感到太大的疼痛。

护士立刻发现淮按的动作:“您终于醒了。”

明尧的身体太久没动,反应稍迟缓,一张口就是:“我要离开医院。”

“让我们再为您好好观察,请不要着急,您需要好好休息。”护士去把医生叫来了。

明尧从来都不喜欢医院,宁愿回别墅躺着,也不愿意在医院里待着。

这个点,估计是周日下午到晚上之间。

明天休息一下,晚上还得去学校。

得咧,阎王夸他好身体。

周五到周日消失,这已经是巴特教授和学校能够给的最大限度了。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一点都不好闻,明尧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看。

忘记问了,淮洲人呢?

他这么惨,淮洲应该也不好受,应该跟他一起在医院躺着才对。

等护士带领一群医生到来时,淮洲居然出现了。

淮洲穿着黑色西装,脸色虽然能看出不太好看,但他平常就那样,不仔细看都看不出差别。

恐怖如斯啊,明尧惊奇地打量淮洲。

明尧现在不用照镜子,嘴唇和脸色一定白得不正常。

不愧是主角,和他形成鲜明对比。

既然淮洲在,明尧闭上眼睛,不打算听了,反正淮洲会跟医生沟通的。

别人明尧肯定不期待,淮洲不一样,淮洲真不能不管他的生死。

医生客观地从嘴巴里跳一个个专业词汇,淮洲和医生交流那叫一个顺畅,询问起来专业得很,要不是心里门清,明尧真以为淮洲和他没通感呢。

搞得淮洲像看望弟弟的成功人士社会精英,明尧才是那个真正的病人。

实际上,他们都一样。

没过多久,一大波医生走光了。

淮洲停在原地,向明尧的方向走来,定住问:“回去还是装睡?”

明尧立刻睁开眼睛:“回去。”

明尧简单收拾后跟淮洲回别墅了,他想问淮洲上次实验做了什么项目,他和淮洲的项目是不是不一样。

淮洲闭口不谈。

明尧什么都撬不出来,淮洲的心简直比石头还硬。

淮洲和淮按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淮洲清楚地记得所有遭受过的痛苦。

是的,所有。

清除痛苦对淮洲是无效的,他也是抗拒的。

淮按忘记了痛苦,只有模糊的回忆,淮洲却把每一刻的痛苦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就凭淮洲这股毅力,明尧都不禁佩服,他不是主角谁是主角?

一个人不在痛苦中变态反而向上生长野心勃勃,立志把研究院和淮家弄死,实在是不成功都说不过去。

心理配合,嘴巴上明尧还是说不出好听的话。

明尧身体虚弱硬是不爽道:“好了我知道了,他们肯定光去折磨我了,我现在心理不平衡了,你难道不应该对我态度好一点?”

明尧着重咬紧”“弟弟”两个字:“天天板着你那种冰山脸给谁看啊,我难道不是你的弟弟?”

淮洲不把淮按当双胞胎弟弟看待,往常明尧这么说,淮洲肯定会冷冷地驳斥他,让他记清楚他们的身份。

没有血缘关系,陌生人,不是什么双胞胎兄弟关系。

而不是像现在,淮洲一言不发。

除了异于常人的冷漠以外,淮洲还有一个典型的特点。

在实验中,淮洲如果遭受痛苦或共享了淮按的痛苦,他会拒绝所有人靠近,会对淮按会表现出以往没有的容忍态度,产生保护效应,对试图伤害和接近淮按的人产生极端的愤怒。

就好像,他把淮按当成另一个受伤害的自己。

或者说,在实验室丧失理智的时候,淮洲回归到他最不愿意承认的哥哥身份,以保护者的姿态去保护“双胞胎弟弟”。

淮洲把淮按划分到了他的阵营,假如淮洲在实验室中应激发作,研究所一定会变得一片狼藉,没有一位科研人员能够毫发无损地接近淮洲,缓解他过于激动的情绪。

而淮按是这个时候唯一一个可以接近淮洲的人。

明尧打量了一番,淮洲现在和平常没区别,平静极了。

刚刚也没有拒绝医生的靠近,估计醒得比他早,应激解决得差不多了。

明尧不知道的是,淮洲现在的应激还未结束,只是深深隐藏了。

第95章 再叫一声哥哥

回到别墅, 夏叔不知所踪,空荡荡地只有他和淮洲。

没关系,只要不在医院就好了。

明尧大摇大摆地回到二楼, 医院里的消毒水这难闻,他要好好洗个澡。

身上还有研究院的味道,两天了,都不知道染上什么脏东西了,实验室那群老头爱研究也不爱洗澡, 明尧想想就“啧”了一声。

浑身难受啊。

明尧找好衣服, 调开全屋制暖功能, 干脆利落地进了浴室,打算泡个长时间的澡,把身上搓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半小时过去,明尧心情愉悦地拉开浴室门口,他只穿了一套简单的白t和宽松黑色睡裤, 现在是秋天,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 可不能着凉了。

明尧刚打开门想找吹风机吹一吹,看到床上的身影被吓了一跳。

淮洲安静地坐在床上, 这身高和大长腿压迫感十足,尤其是就这么蹙眉看着他,明尧快被吓死了。

淮洲来找他干什么?

还直接闯进他的房间来了,岂有此理!

淮洲最好能说出什么急事。

明尧用毛巾擦着头发, 走到淮洲面前, 上下打量,刚刚被吓到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居高临下打量道:“不是说不要踏入别人的领域保持距离感吗?你怎么到我房间里来了。”

淮洲拧着眉头, 就这么自下而上抬眼看淮按。

“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

明尧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淮洲状态不对劲。

明尧抱着怀疑的态度靠近淮洲,企图找出淮洲是被什么东西伪装的破绽,同时在思考他最近都干了什么。

思考过后,明尧叉着腰理直气壮地说:“我最近还不够老实吗?你把我的卡和车全收走了,还让巴特教授给我安排没有任何缝隙出门的致死工作量,隔天一个汇报进度,我上哪玩去了?”

“不是这个不听话。”淮洲还算有耐心,“除了去飙车和酒吧买醉调戏男模以外,后面两周你很乖。”

明尧对如今诡异状态的淮洲感到头皮发麻,还不如淮洲板着冰山脸训他呢。

不得不说淮洲的记忆力真不错,对他前面干的事情一清二楚。

就是调戏男模…叫男模跳个舞算是调戏他们吗?

那个顶胯舞他是故意发给淮洲的,讲道理,他才是被骚扰的那个才对。

明尧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淮洲,他的神态和以往区别很大。

怎么说呢…

明尧觉得这种状态似曾相识。

对了!明尧火石电闪中想到了。

淮洲在实验室应激就是这个状态。

完了,淮洲现在才犯病???

“算了,我懒得跟你扯,你快走吧。”明尧当作不知道,一边找吹风机一边下逐客令。

淮洲犯起病来真挺疯的,明尧打算让淮洲离开,再给医生打电话。

有一次淮按和淮洲同时进入实验室的模拟项目,他因为研究院的魔鬼项目倒在淮洲怀里,生命垂危。

淮洲突然在那个时候发病了。

情况危急,淮按不能死,死了实验玩完不说淮洲也得完蛋,那群老头一下子让淮洲松开手。

淮洲反而把所有劝阻人员伤得不轻,死死地抱着淮按不松手,死活不肯将淮按交给他们。

在淮洲眼里,淮按在他手里比在那群老头手中安全多了。

老头最终采取射击麻醉的方式,才在淮洲手中送走淮按,进行抢救。

那一次,他们两个差点命丧黄泉。

反正,自此之后研究院减少了淮按和淮洲两个人共同进入实验项目的次数,能避免就避免。

“我不走,我要保护你。”淮洲坐在床上,警惕地面对四周的情况,眼睛牢牢地锁定在淮按身上。

“外面很危险。”

明尧坐在椅子上吹起了头发,好了,不要跟病人计较。

他不跟淮洲搭话了,房间里只有吹风机的声音呼呼呼地响。

明尧打开手机想给夏叔发条信息,转念一想,估计就是淮洲让夏叔不用上班,作罢了。

淮洲这情况,夏叔来了也没用。

明尧思索着该找哪位医生了解情况,好让他们治疗一下淮洲,不要在他房间里犯病。可惜他对淮洲的应激不是特别清楚,淮洲不喜欢他问这个问题。

对于此类问题,淮洲永远保持冷漠和沉默的态度。

明尧猜测,淮洲肯定不愿意接受,谁能接受自己对不愿意承认的“双胞胎弟弟”产生如此强烈的保护欲,还像个野兽一样做出毫无理智完全没有形象的行为。

对于一个极度理智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不愿意回顾的黑历史。

明尧理解。

他一时间犯起了难。

算了,真有陌生人上门了,淮洲的应激只会更严重。

现在只是安安静静地坐下他的床上,要是有人上门了,淮洲损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弄死对面。

明尧把摇人送走淮洲的心思掐掉,这尊大佛不走,他换个地方睡觉就好了。

打定主意,明尧吹好了头发,他打开门,结果门口被反锁了。

明尧:??

这门为什么打不开。

“我锁门了,你出不去的。”淮洲突然出现在明尧身后,说。

明尧快被气笑了,淮洲怎么会有他房间的钥匙?

他不会早就犯病了吧?

让夏叔把钥匙给他,还把夏叔赶走。

明尧心情快速变幻,沉默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明尧服气了,淮洲打定主意要把他关在房间里是吧,怎么犯起病来和平时是两个极端?

淮洲又不说话了,显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这么做,所以就做了。

没有道理可言。

明尧不管淮洲了,淮洲想干嘛就干嘛吧,反正淮洲不可能伤害他。

“我要睡觉了。”明尧躺在床上,他悠哉游哉地望着淮洲,顶了顶上颚,语气里满是捉弄。

“哥哥,你要和我一起睡觉?”

淮洲犯病了,能追弄一下还是很有意思的。

淮洲以前犯病的时候,他不是生命垂危就是生不如死,平时哪有机会见到淮洲这副样子啊。

他的恶劣因子蠢蠢欲动了。

“好。”淮按听到淮洲不紧不慢地回答,淮洲从门口往床边走来。

房间很大,床也很大,淮洲走到床的另一边,脱下西装外套,脱掉鞋子,干脆利落地坐上床。

盖被子,躺下,一气呵成。

明尧再次沉默了。

淮洲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

真不知道淮洲醒来,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谁知道呢,反正吃亏的不是他,懊恼的也不是他。

虽然和淮洲躺在一张床上确实怪怪的,他们都二十岁了,还是名义上的双胞胎兄弟,躺在一起有点奇怪。

好在淮按也没有乱动。

不过,他们的心脏为什么此刻都在加速跳动吗?

明尧脑子一闪,突然想起来要验证一下淮洲身上有没有标记。

此刻不下手更待何时?

就算淮洲事后想起来,那也是事后了。

谁叫他犯病闯进他房间的?这亏淮洲只能往下咽。

于是,明尧忽略心跳声,对睡觉还在端正姿态的淮洲发问:“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安静的房间下,也许周围的环境比较安全,床单很温暖,淮按也毫发无损地在他旁边,淮洲的语气还算有耐心。

明尧坐了起来,表情真挚,语气诚恳,带了不轻易察觉的哄人意味:“我很担心你,想看一看你身上有没有伤口,你能不能脱一下衣服让我检查一下?”

淮洲没说话,似乎有些宕机了。

“我没有受伤,你不用担心我。”淮洲紧绷着声音说。

明尧垂眸,似乎是心情低落了:“为什么我在担心你的安全,你反而不愿意给我看一眼?难道你害怕我会对你下手?难道我不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这一问三连,把淮洲问蒙了。

淮洲坐了起来,脸依旧是紧绷的,看得出不是很乐意。

“我给你看。”好在最终松口同意了。

淮洲快速地脱掉上衣,直起腰来,端端正正的,任凭淮按打量。

淮洲的身材顿时映入明尧眼帘。

锁骨连肩,肌肉紧实,胸肌完美八块腹肌,倒三角,肩膀有力,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比男模好看多了。

不对,被男色诱惑了,他要看的不是这些。

明尧感觉挪开眼睛,目光集中在淮洲的右腰侧。

和记忆一样,什么都没有。

一片空白。

明尧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意料之中,倒也谈不上很惊讶。

上次可能只是巧合。

“怎么了,我后面难道有伤痕?”淮洲注意到明尧的目光在他的右腰侧打转,他甚至产生了怀疑。

他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

淮洲不适应脱衣服,更不适应被面前的人直勾勾打量,他没落下淮按第一眼赞叹惊讶的眼神。

淮洲的呼吸不太平稳,绷紧身体稳住声线说:“可以了吧?”

明尧笑了笑:“可以了。”

“我只是想仔细观察一下你有没有受伤,刚刚没看清楚而已。”明尧的语气轻柔,像在哄一个小孩。

“不用穿衣服了,房间很暖,哥哥,睡个好觉吧。”

亲爱的“哥哥”,希望明天醒来脸色不要铁青才好。

明尧躺下来,侧脸对着淮洲笑了起来。

奇怪,心脏好像跳得更快了。

淮洲关了灯,他没穿衣服,重新躺了下来。

明尧闭上了眼睛。

在黑暗中,淮洲平直地躺着,突然说:“你能再叫我一声哥哥吗?”

安静的氛围在空气中蔓延。

明尧当作没听见。

这种话只能说出口一次,再来一次正经的他说不出口了。

就像淮洲不会叫他弟弟一样,淮按也不会叫淮洲哥哥。

简单地交流就是全名或者第二人称,直接以你为开头。

没得到淮按的回应,房间里安静了许久,淮洲再次轻声说。

“不叫也没关系,你只要听哥哥的话就好了。”

第96章 他们怎么抱在一起了?

淮洲早上六点醒来时, 映入眼帘的陌生天花板让他立刻清醒过来。

等看清楚脖颈处的黑色脑袋后,淮洲顿时僵在原地。

淮按为什么在他怀里?他为什么和淮按在一张床上?

还有,他为什么没有穿衣服?

他短暂地空白了一下, 很快恢复了以往的冷淡神情。

淮洲没有轻举妄动,淮按的黑色脑袋靠在他的脖颈处,手还不老实地往腹肌上靠,整个人扑在他的怀里。

而他双手揽住淮按的腰侧,把淮按紧紧地圈在怀中。

太奇怪了。

淮洲的身体完全僵住了。

淮洲极少与他人亲密接触, 时刻与人保持距离, 抛开研究院中发病的时候都不算, 像这种与淮按同床甚至拥抱的经历,可以说是极少数。

太诡异了。

温暖的床单,安全的房间,与他不对付的“双胞胎弟弟”被他圈在怀里安然入睡,多么温馨且怪异的一幕。

从他的视角看去,淮洲甚至能看到淮按的侧脸, 睡着的模样倒挺乖的, 眼睫毛浓密纤细, 皮肤如剥开的鸡蛋一样光滑白皙。

乖?他怎么会对淮按有这种想法?

淮洲随即冷笑道。

淮按现在又在玩什么把戏?

也不怪淮洲这么想,平时实在是淮按耍过的招数太多了。

淮洲直挺挺地维持姿势不动, 梳理脑子里的记忆。

睁眼暴击,导致他主观猜测了。

他昨天犯病了。

从醒来开始,他就已经犯病了。

让夏叔离开别墅后,他拿到淮按房间的钥匙, 洗澡收拾好自己就去医院把淮按接回来了。

接回来之后, 他还闯进淮按的房间把门口反锁,视外面的一切为危险, 盯着淮按朦胧的身影洗澡,听了半小时的水声。

淮洲闭上眼睛,不想过多回忆。

可是一闭眼,昨晚的场景历历在目。淮按让他脱衣服,打量他的身材。

呵,明知道他发病了还要作死,胆子也真是大。

再之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昨晚淮洲做了噩梦,梦到年纪尚小的他和淮按被困在研究所,淮按倒在他的怀里,脉搏越来越弱。

发病严重了,半夜他把淮按紧紧地抱在怀里。

淮按被勒的厉害,醒来发现挣扎不过,索性随他去了。

淮洲冷静地想,发病了而已,没什么不敢面对的。

他和淮按又没做什么,只是躺在一张床上靠得近了一点而已。

发病后的他不是他,是另一个他。

只是,现在不要吵醒淮按比较好。

淮按要是醒来,以淮按的性格,这件事情就不好翻篇了。

淮洲小心翼翼地把淮按挪开,他醒得早,淮按还在闭着眼睛睡觉,淮洲仔细地端详一番,还好淮按没有醒来的意思。

淮洲没有费太大力气,从床上离开了。

抽身的动作让淮按的睫毛微颤,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淮洲面色复杂,把被子复原,很快离开了淮按的房间。

*

明尧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果然,淮洲已经离开了。

不出所料,挺好的,两个人同时醒来那叫一个尴尬。

再次声明,明尧可没有占淮洲的便宜,要不是淮洲发病了,身体一直在哆嗦发抖,警惕地视床之外的一切为危险。

淮洲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力量差距过大,明尧压根挣脱不开。

那个诡异却难以挣扎的姿势,明尧硬是维持了一个晚上。

现在他身上还有点疼。

维持一个姿势老难受了。

就今早这状况,淮洲就算没被吓到,估计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还好车钥匙已经拿到手了,晚上还要回学校,明尧终于感到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