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2 / 2)

可是周宴之只给了他一块巴掌大的豆腐,和一把并不锋利的陶瓷刀。

温颂想起以前,福利院院长的小孙女哭闹不止时,院长就会拿张纸给她玩。

和这块豆腐是一样的用途。

温颂有些难过,周宴之一定是烦他什么都想插手,又嫌他笨手笨脚,才会随手打发他。他闷闷不乐地切好豆腐,放进盘子,摆在周宴之手边。

周宴之说:“谢谢小颂。”

温颂咕哝道:”不客气的。”

做完了仅有的一件任务,他还是不肯走,这里擦一擦,那里摆一摆,装作很忙的样子,只为陪在周宴之身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他做饭的背影。

周宴之的动作总是熟练细致,慢条斯理,好像厨房的用具和云途的产业一样,由他全权支配掌控,不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温颂的视线从周宴之的手,慢慢游移到他的肩膀。身为顶级alpha,周宴之不仅拥有罕见等级的信息素,连身形都比寻常alpha健硕许多。他后背宽阔,握住锅柄时手臂用力,能看到轮廓分明的背肌在衬衣中若隐若现。

温颂一阵脸热。

思绪又开始飘荡,乘着蒸锅的腾腾热气,回到两个多月前的荒唐夜晚。

他和周宴之关系的转折点。

一月十八号,也是寒假前一天,冷风料峭,上完最后一节课,温颂忽感体力不支,在宿舍晕倒,被舍友紧急送往医院后,确诊了很罕见的信息素紊乱症。

医生告知他:得了这种病,一方面,普通抑制剂将无法支撑他度过发情期,另一方面,稍有不慎,信息素就会外溢,诱导alpha发情,危及自身安全。

他忙问:“那怎么办?”

“完全标记,或者摘除腺体。”

医生的语气冷静平淡,于温颂而言却如晴天霹雳,厚厚一沓化验单在他的手中扑簌簌地响,他想不明白:父母早亡幼年孤苦也就罢了,怎么连一个健康的身体都无法拥有?他上辈子是造了天大的孽吗?实在太惨。

他强忍着眼泪走出医院,路过一家便利店,看到货架上的酒瓶,有英文有俄文,看不懂,只觉得棕色酒瓶看起来酽烈,带着几分陌生的放纵感。他抬手取下其中最便宜的一瓶,结了账,生平第一次买醉消愁,喝得两腮酡红,脚步虚浮,正巧遇到了开车路过的周宴之。

周宴之是他的资助人,资助从他七岁开始,持续了十一年,直至高三,期间他们甚少见面。

车窗缓缓降下,路边的灯光映照出周宴之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他呆滞地唤了声“先生”,话音未落,就踉跄着往后退。

许是怕他喝醉危险,周宴之好心将他带回家,然而温颂疯狂外溢的信息素,让一切乱了套。

夜深时,醉醺醺的温颂跪坐在沙发上,衣衫不整,全身泛红,哭着求周宴之别走。他抱住周宴之推开他的手,扑上去撕开了周宴之颈后的抑制贴——刹那间,混乱交融的信息素侵袭所有感官,两人同时失去理智。

他被周宴之抱进房间,一触即发时,周宴之捡回几分清醒,刚要离开,又被他一把抱住肩膀,像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死死缠住。后面的过程,温颂都忘了,醒后头疼欲裂,只隐约记得周宴之摘了眼镜,握住他的小腿,在进入之前说了声:“抱歉。”

周宴之的声音总是低沉克制的,连道歉听起来都像是一种诱惑。

其实具体的画面,温颂已经记不太清,光是几帧模糊回忆,他的脸就开始烧了。

“这里很热吗?”

温颂片刻之后才回过神,一抬头就对上了周宴之的眼。

他窘得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周宴之习惯了他的突然宕机,也不追问,只说:“去客厅等一会儿。”

温颂点头,临走前说:“先生,袖子。”

他声音小,周宴之没听清,正要靠近些,温颂忽然朝他伸出手,周宴之停住。

温颂的手和他的脸不太一样,虽是纤细的,但手背皮肤粗糙,手心有一层茧,像终日劳作的一双手。虽然粗糙,但他把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指节微微弯着,带着几分胆怯,探到周宴之的臂边。

一点点折好他左臂上滑落的袖口。

指尖差点就要碰到周宴之的皮肤,温颂赶紧收回揣进口袋,匆忙去了客厅。

他缩在周宴之看不见的沙发角落,抱着靠枕,心中无限后悔,开始第一百零八次自我批评:温颂,温颂,打住一切遐想!

你在先生那里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还敢当着他的面肖想那档子事,要是被先生知道了,他一定会把你扫地出门的!

真是痴心妄想,屡教不改!

温颂自责地抱紧了靠枕,在心里自我谴责,可是周围的环境太过安逸,伴着厨房的炒菜声,他的思绪再次飘忽。

良久后,他迷迷糊糊听到说话声。

“周总,我来叫醒小颂先生?”

是保姆阿姨的声音。

“不用。”

温颂还没反应过来那低沉的声音来源于何处,先察觉到熟悉的alpha信息素,像夏天的凉风,或是冬天的暖阳,恰到好处,徐徐沁入皮肤和血液,他感到难以言喻的舒服。

孕期的不适都被一点一点缓解。

他歪了歪头,想要索取更多,却直挺挺地向一旁倒去,幸好有人扶住了他的肩膀。

温颂缓缓睁开眼,看到了周宴之。

恍惚以为还是梦中。

周宴之不知何时摘下了领带,还解开了领口的一颗纽扣。

温颂又宕机了,呆呆地望着他。

“不舒服?”周宴之问。

温颂刚想说话,就听到周宴之说:“发情期快到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