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霸道王爷狠狠宠之不愧是敢给本王下药的女人……(1 / 2)

第20章 霸道王爷狠狠宠之不愧是敢给本王下药的女人……

厢房的木门紧紧闭着,盛夏的燥热被阻挡在门窗之外,偶有蝉噪隔着一道木门嗡震,很快便被猛烈的声音掩盖过去。

厢房之内迎来了一场狂风暴雨。

宋知鸢如同北江中的一叶扁舟,被江浪重重的拍于水下,刚在窒息的边缘挣扎着喘上一口气,随后又被下一轮江浪拍倒,她甚至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有被江水灌满的时候,冒出支离被淹的破碎的尾音。

这和她想象之中的也完全不一样。

她想要找一个温暖的,安静的,能让她舒服的地方缩起来睡一会儿,但是她找到了一只暴躁凶狠的妖兽,她被折叠扭弯成各种自己都想不出的形状,然后被这只妖兽一口一口,全都吞进去。

她早就没了神志,只剩下本能,当她的身体颤抖着、无法动作、没有一丝力气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不敢再去渴望什么东西了,她吃饱了,她一口都吃不下了,她去伸手推他,但没有任何力气,手指在半空中虚虚划过,在他紧绷的手臂上轻轻一抓挠,反而让他呼吸更重。

耶律青野手很大,一掌可以包住宋知鸢的半张脸,手劲大,下指重,随意一掐,就让宋知鸢连哭带喊的哀求。

耶律青野却不停手。

他以前没有碰过女人,北江的水那样冷,将他的身魂心魄一起冰封,直到他来到长安。

人道长安花似锦,他从不信,却不曾想,自己亲眼见了一回。

微风过窗遇惊春。

长安的春将他的冰雪融化,变成长长春水,他失神的沉溺在此,无法中断此流,浓夏日常,水晶帘动微风起,石楠开遍薄枕席。

等他停下的时候,宋知鸢早已昏昏,她哭了很久,桃花眼尾被自己的眼泪浸透了,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湿黏城一簇一簇,可怜极了。

耶律青野抱着她,一时竟不想松手,但是抽身之际,他在一片石楠花气息之中,嗅到了一点铁锈腥味儿。

他一低头,便看见了自己的腰腹间一片血润的水滋,这味道耶律青野可太熟悉了,他在江上数十年,见过不知道多少血。

难道是方才他让宋知鸢哪里受伤了吗?

他去查看将昏昏已睡的宋知鸢,果然在宋知鸢的身上找到血,但这目光一触,却让他浑身一僵。

这竟是宋知鸢的处子血。

她养过三个外室,竟然还是处子。

耶律青野如遭雷击,半晌没有半点动作。

想来外界传言有虚,宋知鸢就算是名声差了一点,却也不曾真的去做那些荒/淫/事。

唯独到了他这里,她没有忍住,可想而知,他是她在所有男人之中的例外。

她给他下药,不过是太想得到他了而已,这不该是她的错,喜爱这种

事怎么控制得住呢?虽然她错了,但这是可爱的错误,是可以原谅的贪婪。

他不仅不会与她计较,甚至还隐隐有些许得意。

意识到宋知鸢如此喜爱他、没有别的男人、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时候,耶律青野的心底里冒出来一种酥麻,这种感觉很美妙,人突然变得很轻盈,像是飞上了云端,后脊爽的发颤。

宋知鸢竟然如此爱慕他...那他给她个身份也不是不可以,思虑间,他少见的温柔,竟然低头吻了她的侧脸。

肌肤相亲时,他似乎浑然忘了前几天还要把这个人拆骨扒皮的事儿了,低头吻她的时候,竟然尝出了甜蜜的味道。

情/欲一旦交融,爱意就如雪崩般自山峡涌出,你吞掉我,我淹没你。

被他紧拥、亲吻、把玩的宋知鸢对这些一概不知,她刚从一场要命的风浪中归岸,疲惫的身体陷入了短暂的沉眠,顺带做了一个不是很美妙的梦。

梦中,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被加快无数倍在她的眼前呈现。

赏花宴,舅母,来客,齐山玉,宋娇莺,永安,耶律青野,还有她自己。

她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碎片一般的画面重现,男子滚热的臂膀,带着伤疤的胸膛,掐着她软肉的宽大手掌,她一声声哭,又被江水淹没。

人像是要被活生生撞碎,记忆也就支离破碎,脑中的画面开始乱放,每一张脸都在她的脑海中浮现,随后快速闪过,最后,画面定格在了宋娇莺递给她的那一杯酒上面。

宋娇莺以前也总故意弄坏宋知鸢的东西,引得宋知鸢大怒、与她争吵的次数也不少,前有弄坏母亲珠花,后再在赏花宴上捣乱,便也不显得多突兀。

而那时候在宴会中发生的事情太多,纷纷扰扰的挤杂在一起,这一点小事如白驹过隙快到只有一点倒影,当时只道是寻常。

直到来到了梦中,宋娇莺递酒的画面被骤然翻出来,放大,放大,放大,定悬在她脑海中,这杯酒,这杯酒——

在这一刻,宋知鸢灵台清明,死死记住了宋娇莺的脸。

而下一瞬,画面破碎,她在梦中跌落,失重感使她骤然惊醒。

醒来的一瞬间,她看见的是方家老宅床褥间的绸蓝色锦缎,身下是柔软的床铺。

宋知鸢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她这不还好好躺在床上呢嘛。

结果下一瞬,身体的酸痛席卷而来,于此同时,她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阵滚烫的温度。

她呆愣的低头抬眸看去。

烙印青紫吻痕手迹的腰,被掐紫的软肉,一塌糊涂的腿心,以及——她身旁躺着的男人。

她颤抖着看向这个男人。

对方身上一件衣裳都没有,可见古铜色的肌理,臂膀结实矫健剽悍,浑身透着热腾腾的血燥气,一靠近就要被烫伤似得,而那张脸锋利,眉眼间拧着一种独属于男人才有的厚重、刚烈之气,纵然昏睡,也能感受到他眉眼间凝着的冷冽。

这是...北定——北!定!王!

各种破碎的画面重新拼凑在一起,她隐约间记起来了来龙去脉。

宋娇莺给她下了药,她在厢房之中辗转反侧,随后爬到了隔壁来,当时,北定王醉酒躺在厢房里休憩,而她,爬上来,扒了北定王!

北定王好像反抗了,但是她骑在了北定王身上!

她!强!了!北!定!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永安骑啊!怎么谁都骑啊!

这可怎么办!上辈子永安只是玩了北定王养子,就被北定王掀翻朝政,谋反逼上,脑袋都被人砍了啊!眼下这件事落到她这里来,她更惨了!她连个官身都没有!不还是说死就死吗!

上辈子是永安这辈子是她,她们姐妹俩难道就命犯北定王吗?

宋知鸢只觉得脑子一阵嗡鸣,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脑袋好像已经从脖子上离开了,以至于脖颈上都冒出了一阵阵冷气儿,好像已经头脑分离,天各一方,死的不能再死了。

到时候全长安的人都会说她爬北定王的床后被北定王砍死,不止什么好处没占到,还声名狼藉了!反倒宋娇莺,害了她之后还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宋府女儿,踩着她的脑袋往上爬!

不要啊!她不要死啊!上辈子都不知道是怎么活的,这辈子不要死的这么可笑了啊!

心底里怕死的窝囊劲儿一冒上来,她就想跪下去给北定王磕俩,跟北定王和盘托出说自己是被人下药了希望北定王不要只砍她一个要砍也要将她满府都给砍了让她全家人一起下去谁都别想活,但跪下去之前,她又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凭什么她就得被北定王弄死?

那股子不服输的求生欲又使她爬起来,想要悄无声息从北定王身边溜走。

她想,反正北定王醉的都不能反抗了,那她从他身边溜走也没什么关系吧?只要北定王不知道,她完全可以假装没有这回事!

但谁料,宋知鸢才刚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就听见旁边闷哼一声,随后,在她惊恐的目光中,北定王“悠悠转醒”,缓缓睁开了眼。

他小憩了一会儿,睁开眼就看到一只雪白的羔羊爬跪在他面前,摇晃的软肉像是一种无声地邀请,让他又记起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

耶律青野看的出神,宋知鸢却被吓坏了。

“醉酒”的北定王拧着眉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吓人死了,宋知鸢匆忙开口说道:“王爷您先别杀我,我们是误会,我是被人害了,是我养妹。”

宋知鸢张口就说“一定是我养妹害了我”,但是又没证据,只能颠三倒四的说:“我马上去找酒杯,找证据,你不要先砍我,要砍请一定记得把我宋府全家都砍了,他们一定也不清白——”

她死了没关系,她家人可别都活下来啊!

她说这些的时候,北定王就静静的看着她雪白的耳垂与一分一合的唇瓣。

看着宋知鸢手忙脚乱语无伦次的开始推卸责任,早已经看透了一切的北定王玩味一笑。

果然如他所料一般假称自己是被害的,没关系,她愿意演,他可以信。

她能有什么错呢?她不过是被他迷疯了,爱惨了,馋完了,一时做了一点小错事而已,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陪她玩玩儿又怎么了?

唔,还把锅甩到了她的养妹身上,听起来,宋知鸢对她养妹实在是很不喜,联想起之前宋知鸢因养妹的排挤与针对离开宋府一事,北定王暗暗点头。

很好,有仇必报,不愧是敢给他下/药的女人。

宋知鸢说了半天,都没听见北定王开口,她不安地看过去,就看见北定王面无表情的躺在床榻间,眉目拧锁。

北定王性情冷硬,不管什么时候,那张脸都是一样的表情,宋知鸢很难分辨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提心吊胆的等待。

片刻后,北定王开口说道:“本王记起来了,今日席间本王饮了一位孙姓公子送的酒,后便晕倒至此,醒来便是眼前的场景。”

想了想,北定王又道:“敢给本王下药,实在是胆大包天,但此事不宜声张——既是与宋姑娘家事有关,本王也不好强行插手,不如,请宋姑娘去替本王查明真相,如何?”

宋知鸢震惊在原地。

天呐,北定王这么好说话的吗?连自己被睡了都不翻脸吗?

那上辈子手拿大刀砍一路是怎么回事啊!

“好、好,我一定,会,查出来证据的!”

宋知鸢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但是白捡来的命不要白不要啊!她一边答应下来,一边匆忙往床下跑。

“王爷您休息。”

她说:“我马上走。”

她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宋知鸢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下去的时候,北定王就静静地看着。

她身上一件衣裳都没有,墨色的发如水一般蜿蜒在身上,在爬下床时,柔润的肌理被阳光照出细细的泠光,她是真正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身上的关节处都是粉的,更要命的是,她身上都是他掐留出来的痕迹。

当她手脚发抖,颤抖着走下床榻时,之前的记忆便纷纷涌上耶律青野的心头,使耶律青野很想将

她捞回来,重新摁在怀里。

但不行。

他垂眸忍耐。

不能戳破她,他要看看,她还能玩儿出来什么花样。

而这时候,宋知鸢匆忙将衣裳套在自己身上,临出门时,她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

耶律青野看她,发鬓凌乱、眼尾润湿的姑娘在门口一回头,眉眼间似乎都是留恋。

宋知鸢看他,北定王正神色肃杀的坐在床上,目光阴沉沉的看着她,似乎在掂量她那块肉好砍。

北定王缓缓吸气。

好可爱,想再来一次。

宋知鸢扭头就跑。

亲娘啊!他要杀我!

——

宋知鸢头都不敢回的跑出厢房间,匆忙找了一间隔壁的客厢房,一边整理自己的仪态、衣物,一边匆匆看了一眼时间。

窗外正浓夏,朱萼缀明鲜,申时末的日头高高的挂在云间,金灿灿的曦光将地面照得发烫,似乎与之前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是短短一个时辰而已,她却好像已经走过了半生,再站在门口的时候,宋知鸢生出来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但她没有太多时间伤春悲秋,她得赶紧回宴中。

席间还有许多客人等着她,这些人并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能让旁人知道,她得如同往常一样赶忙赶过去。

除了要平息众人目光之外,她还有一件大事儿还压在她身上,她落得这个田地,都是因为宋娇莺害她,她得去把宋娇莺给揪出来扣下,找下过毒的酒杯,找证据,找那位孙公子!

北定王也被掺和进了这件事中,她不怕闹大。

但宋知鸢收拾妥当,走出客厢房的门,浑身发软的来到席间的时候,席间酒已吃尽,冷碟乱堆,显然已经行到了尾声。

洛夫人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埋怨她:“怎的才回来?赏花宴都快结束了。”

赏花宴里最关键的一朵花跑出去大半天都不在宴席里,夫人公子们都瞧不见,连说两句话、了解性情的时间都没有,这宴会不是白开了吗!

宋知鸢只能硬扯了一个理由:“照看长公主花费了些时间。”

事已至此,洛夫人也来不及过多计较,只得匆忙将她再推入席面中,道:“抓紧时辰。”

宋知鸢又一次扑入到了赏花宴中,但这一回入宴与方才心情简直是天翻地覆,她甚至无心与旁边的人寒暄,一双眼只顾着在四周扫来看去。

宋娇莺的桌子早都空了,宋知鸢问过,丫鬟回,说是席间不胜酒力、倚桌而眠被人唤醒,后早早退席离去了。

不止宋娇莺的桌子空了,连带着男席中的孙公子、齐山玉的席面也空了,这三人全都走了!

宋知鸢全都记上了,却又不敢表露半分,只坐在席面上继续与人言谈。

不到片刻的功夫,席间回了两个人。

一个是神色平静、“刚醒了酒”的北定王,发鬓端正、衣裳平整,与离开的时候好像没有任何区别,回到席中后立刻又被其余公子们围上,继续饮酒。

宋知鸢根本不敢看他,只转过目光去,看了一眼永安。

永安被宋知鸢送回厢房里后,老老实实躺了一会儿,现在再回到宴中,已经觉得有点烦闷了,正有一搭没一搭的用筷子戳盘中的点心,瞧着是在熬等时间。

不幸中的万幸,永安没有再闹出来什么幺蛾子。

宋知鸢松了口气,终于有空坐下,拿起一杯清水润喉。

她不知道,在她不敢去看耶律青野的时候,耶律青野正频频的看向她。

看她头顶上的花树,看她规整的裙摆,看她白皙的手指拿起琉璃花盏杯,送到唇边轻轻一抿,看她袖口滑落后露出来一小截肌肤,惊觉自己露出手腕上的痕迹后又匆忙遮盖,看她不自在的动了动发软的腿,又掩盖似的撩过垂散下来的发丝。

长案人静,酒杯细漪。

景色还是这样千篇一律的景色,人群还是这样凑过来舔的人群,但是好似又跟刚才不大一样了,树间花枝翠木莺莺燕燕,竟能找出来些可看处,嘈杂的人声似乎也多了一点趣味,他竟真安安稳稳的一直坐到了最后。

等到宴席散后,主家开始送客。

送客的流程也如迎客一般,贵人先走,在场最贵的就是长公主和北定王,宋知鸢去送永安,洛夫人的胞弟去送北定王。

永安离去时早已倦倦,打着哈欠道:“明日早些来我府上陪我,我新找了几个鲜嫩男宠,分给你一半。”

永安总是这么说,宋知鸢并不放在心上,随意点头应下,倒是一旁的北定王冷冷的睨过来一眼。

后背一寒,似有利箭穿过神识一般,宋知鸢敏锐的一回头,正看见北定王上马车离开的背影。

方才——北定王是不是回头看她了?

转瞬间,下一个客人便跟过来,宋知鸢那一闪而过、不大重要的心思被抛在脑后,赶忙去送下一个客人。

宾客离去后,洛夫人才来得及松口气儿,顺带询问宋知鸢:“方才那些公子,可有那个瞧着顺眼一点?”

宋知鸢根本就没去瞧什么公子。

洛夫人眼中[虽然有些坎坷惊讶但总体还不错]的赏花宴在宋知鸢这儿却是惊涛骇浪,她哪里来得及看别的公子,但眼下也不能随意忽悠了洛夫人去,人家洛夫人这般上心,她若是不答出个人名来,倒是显得她不知好歹。

宋知鸢脑子一转,想到了方才北定王说的那位“孙公子”。

“我瞧见,有个叫孙公子的人蛮不错的。”

宋知鸢脑筋转了转,道:“舅母不必担心,明日我请长公主去瞧一瞧,打探打探。”

洛夫人隐隐对那位孙公子有些印象,这人好像是提前离席而去,具体的却不知晓,听见宋知鸢说起,洛夫人便打算回头去问。

顿了顿,洛夫人欲言又止道:“方才,有人与我说起,这席面上来了一位姓齐的公子,可是给添了些麻烦?”

洛夫人之前不认识齐山玉,她吃亏就亏在扎根去了南疆,十几年春去冬来,早已不知长安门户旧事,连齐山玉都不认得,还是席间被人提点了才知晓。

宋知鸢前脚才跟人家退了婚,后脚这人就跟了陪帖、不请自来了!这叫什么事儿!

洛夫人恨恨的说:“这户人家我都记上了,回头定要给他们找点麻烦。”

这带人来的这户人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摆着欺负他们孤女寡母在长安立不住,给他们宴席上添堵!

宋知鸢现下是真没心思去管齐山玉的事,只缓缓摇头,回了一句:“无碍的,舅母不必放在心上,知鸢明日就去公主府上寻公主,借公主的力,瞧一瞧那位良人可行。”

洛夫人满意颔首:“如此也好,你是个牢靠孩子,舅母放心的。”

二人言谈之间,一齐往府门中行去,跨过门槛,穿过长廊时,洛夫人带着几分疑虑的念叨了一句:“就是不知这北定王为何而来。”

今日三位不速之客,齐山玉和宋娇莺都是来膈应人的,想想就知道没憋好屁,瞧见了打就准没错,但这位北定王却不知缘由。

一旁的宋知鸢低下了头,不曾言语,洛夫人在心里念叨,她与北定王可是没什么交集,难不成是男人朝堂上的事儿?

但若是男人的事儿,北定王也当去与她的父亲、她的丈夫商谈,也犯不着来她一个小小赏花宴啊。

思虑之间,她们二位已经各自分开。

宋知鸢回了自己暂住的方府院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找永安,要向永安借人。

她要查宋娇莺给她下/药、向北定王交代一事,就需要足够多的人去安排。

她从宋府出来时,身边只给了几个小厮,虽说不算蠢笨,但个个儿都是在家

宅里面讨生活的,放到外面去查那些阴私事儿不够用,而普通的大家闺秀也没那么多本事搅弄风云,真要动手,还得向永安借人。

永安受太后疼爱,手底下不止有封地,还有真枪实刀的亲兵,个个儿都是武功高强的侍卫,几乎都是武举、边关选出来的武将,实打实的忠心,这几乎是太子的配置,拿出去击杀敌人、潜伏刺探都不在话下。

当然了,永安不是太子,也没有政敌,但她也没让这群人闲着,有事儿没事儿永安就让他们出去掳美男,也算是另一种“物尽其用”了。

宋知鸢托个丫鬟过去带个话儿,含糊的掩盖了今日宴会上发生的乱事,只说要查查宋娇莺的跟脚底细,永安也没多问,除了吃喝嫖以外,永安对旁的没什么兴致,直接给宋知鸢送来了六个侍卫。

这一来一回耽误了些时间,到了晚间酉时,这六个人才来。

受宋知鸢特意叮嘱过,这六个人还是潜伏而行,不曾被任何人瞧见。

宋知鸢将这六个人分了分,两个小心在她身边潜伏,今日之事不能再出现,两个出去探查宋娇莺,两个出去探查孙公子。

今日这件事,她不仅要查明白,还得去拿到证据,回头才好与北定王交差。

宋知鸢想到此处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脑袋还在脖子上,今天也没有被北定王弄死呢。

——

她安排下的人从方府而出,随着夜色,潜入长安街巷中。

长安实行宵禁,亥时禁起,寅时禁散,每到亥时,街巷中便有金吾卫巡逻,不允常人出入,只有身有官职的官家人可行走。

而到了晚间,长安中的浪荡子们自有一番好去处。

长安城中有专门的舞乐坊,坊中秦楼楚馆一应俱全,因坊间宵禁,所以很多浪荡子干脆就直接住在坊中,游龙戏凤鱼水相交,一夜不出。

孙公子也是如此。

是夜,孙公子钻到了熟悉的相好床上,发泄白日里的郁气。

今日他可结结实实提心吊胆了一整日!

提起来他白日做的事儿,孙公子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当然,这桩事儿最关键的人也不是他,应当是宋娇莺。

前些时日,他结识了丞相府的养女宋娇莺,他父亲想让他求娶丞相府的养女,借故让他们二人相识,他爹是户部郎中,这个官儿在长安说大不大说小确实小,但因为沾了户部的边儿,有点银子,孙公子又是府中嫡子,若是他有点出息,是可以受蒙荫进朝堂的,偏他没有什么出息,科考不行,武试更别想,他爹便想给他找个出路——比如,找个贵妻。

宋右相知道此事,但是却并没有拒绝,大概也是想给自己这个养女寻个人家。

宋娇莺虽然是养女,但是却也是丞相府的养女,老话说得好,丞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丞相府的养女呢?

但孙公子与宋娇莺俩人相识过后,孙公子便知道了,宋娇莺看不上他。

俩人本该就这么没有交集,但是突然有一日,这位宋姑娘突然找上了他,说愿意替他向丞相求个官职,但要让他做一件事。

也就是白日间在宴席上的事。

想起来白日间的事,后怕重新涌上心头,他似是又与北定王那一双沉而锋锐的眼对视上了,孙公子想着想着,竟是萎靡不振了!他气恼的抽了身下相好的一记,转身就去了净室沐浴。

结果他前脚刚到净室沐浴更衣,后脚公主府的侍卫就从窗外摸来了。

他们来偷孙公子的东西,必要时候也可以把人打晕带回去审。

公主府的侍卫办事一向简单粗暴,反正只要拿到证据就行,你管他们是抢呢。

木窗轻轻一碰,孙公子的衣裳里少了个香囊与荷包,而孙公子对此一无所知。

他琢磨着,明日要去找宋娇莺要个说法。

今日他与宋娇莺都匆匆离席,两人都是心里有鬼,自然也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但是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来,北定王还有可能报复他,他得想办法,他一个人不行,得要宋娇莺一起来打配合。

二来,他今天这险也是冒了,虽然事儿没成,但是宋娇莺答应他的好处可得给点。

他得要账去。

思虑间,孙公子一回头,瞧见自己衣服里的荷包没了。

“哎——谁拿了我荷包?”

“我不是不给钱!我是谁你不认识吗?我什么时候赖过账?”

“谁白嫖了?我给钱,我就是钱丢了!”

“真是婊子无情啊你!”

“别!别找我爹啊——”

呸,这一天真他妈倒霉到家了。

沾了宋娇莺之后就没一点好事儿!

孙公子的声音自窗外飚出,在暗夜中回荡,房檐上的侍卫偷偷听着,笑嘻嘻的分了他的银子,当赚了一笔外快。

而他心心念念宋娇莺,此时也陷入了一场麻烦。

——

是夜,宋府。

齐山玉回到宋府之后就去寻宋父,但宋父事忙,不在府内,他便一直焦躁的在翠竹居中等。

没过多久,宋娇莺就也从席面间回来,她回来后便去寻齐山玉,说是给齐山玉做了桂圆莲子羹,想让齐山玉来尝一尝。

翠竹居临竹而建,风一吹,竹叶摇晃间飒踏青石板,翠竹长阴生昼静,午后长风爱晴柔,静美的姑娘提着食盒从门外行入,裙摆一晃一荡间,再抬眸时,一脸温婉柔和。

“哥哥今日怎的提前离了席?”

宋娇莺一脸关切:“可是与姐姐吵架了?我本想去跟姐姐赔个礼,可姐姐不大爱搭理我,我怕姐姐生气,只得也先行离开了。”

顿了顿,她又说:“哥哥莫担忧了,姐姐只是一时闹了脾气,我们哄一哄就是了。”

说话间,她慢慢放下食盒,动作轻柔,眉眼温润,仿佛不管宋知鸢闹成什么样,她都会关怀包容。

若是平时,齐山玉见了宋娇莺如此,定然觉得宋娇莺体贴入微,是个很好的妹妹,但是今日,他见了宋娇莺如此,只觉得心头一阵排斥。

他以前对宋娇莺那般宽容,都是因为宋父说,她身世可怜,失了双亲,要当妹妹一样疼爱,他心底里,也是真的将宋娇莺当一个失去父母的可怜妹妹来看待的。

他想,他既然是宋府的女婿,便应当担起宋府的责任,他要纵观大局,从整个宋府出发,而不是一直偏袒宋知鸢一个人的小情绪。

因此,每当宋娇莺惹怒宋知鸢的时候,他都会维护宋娇莺。

但是,今日宋知鸢挑破了宋娇莺的身份之后,他猛然惊觉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宋娇莺没有失去双亲,她是宋父的外室生子,这便与他想象之中的完全不同了。

他可以接纳一个养妹,但是不能接纳外室子,这不和伦理纲常!

他为齐家宗子,学书、上进、守规,这一生从不曾踏错半分,平生也最厌人不守规矩,乱了尊卑贵贱!

也因此,在事情不曾查清楚之前,他见到宋娇莺便觉得心里排斥,见了这吃食也不想用,只摆了摆手,道:“你下去。”

宋娇莺微微一顿。

她自然能察觉到齐山玉对她的冷淡。

这种冷淡与日俱增,自从宋知鸢走了之后,齐山玉的心似乎也被带走了,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以前齐山玉是偏向她的,那时候她只要稍微动点心思,齐山玉便会因为她而训斥宋知鸢,可宋知鸢走了,齐山玉又突然变了一张脸。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齐山玉又一次摆了手,语气严肃道:“下去。”

宋娇莺肚子里满是委屈,最终抿着唇,从厢房中离开。

她又生出恨嫉来,回瑶台阁之后,连忙差人打听在她走之后,方府的赏花宴有没有再闹出来什么事儿来。

她给宋知鸢下的药特别猛烈,而且还有特殊功效,如果没有男人,那宋知鸢真的会爆体而亡,也就是说,明天宋知鸢如果没有身死,那她就一

定有了一个男人,在婚前失贞。

大陈重法礼,若是女子婚前失贞,严苛些的,会让这女子“重病而亡”,心软些的,会把人送到庄子里,一辈子都不放出来,总之,失贞的女人一定过不好。

所以她很想知道...宋知鸢到底怎么样了。

她更想知道,如果宋知鸢没死,真的跟别的男人睡了的话,齐山玉还会不会要一个失去了清白的女人。

——

而宋娇莺离去之后,齐山玉继续等待宋父。

他等了宋父一下午,宋父晚间回来后,立刻找了宋父询问宋娇莺的身世。

宋父初闻此事,还因想掩护颜面而不愿承认,但齐山玉知道宋知鸢不是口说无凭、胡说八道的人,而且宋父莫名其妙放了宋娇莺的人、给了方家妇,怎么看都不对劲,所以齐山玉一直在对宋父逼问。

宋父眼见着无法瞒过齐山玉,只能叹一口气,认了这件事,后道:“这世间情之一字,困我很深,是我对不起这两个女人,因此,我想补偿娇莺些许,不料让知鸢知道了,她因此闹了别扭,也是我这个父亲的错。”

宋父提及至此,还有些许恼愤:“知鸢性子太烈,又太年轻,不知道人之苦处!”

他们出身高贵,有家族做依托,独立不惧,却不曾想过,他们这种寒门出身的人要咬多少次牙,要吞多少次血,才能站在和他们一样的台阶上!

当初他放下宋娇莺母女也是无奈之举,他出身低,行卷都投不出去,长安大,居不易,每年的落榜的学子泪几乎要在长安下一场雨!他也是被迫无奈,才走上娶贵妻这条路。

齐山玉听见当真是如此,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宋知鸢离开宋父是因为这档子事儿!

他便说,宋知鸢怎么会因为和他吵几句嘴就与他分开呢?定然是遭受了更大的委屈,她不是要离开他,她只是要离开宋父而已,她的心里一定还是有他的。

但是,齐山玉并不会因此而指责宋父。

一来是宋右相给了他很多帮助,与半父无异,子不说父,二来,虽说宋右相也有错,但宋右相已经为了华阳忍耐了很久了,一个男人,被逼着将自己的血亲放置在府门外,定然也是心碎至极,宋父也是吃过很多苦的。

他也是即将入仕的男人,自然能懂宋父的艰辛,宋父除了华阳,这些年都不曾有旁的女人,甚至都没有一个男儿传宗接代,足以见证宋父对华阳的忠贞,是华阳要求的太多了。

“是知鸢太年轻了。”

他想了许久,轻叹了一声道:“这世间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常事,她知晓了这件事,应当更疼爱自己的妹妹,可她竟然不能接受自己的血亲妹妹,这是她的错。”

也是华阳郡主太善妒了,若是华阳当初就肯将那位夫人迎接回来,定然没有这些乱事了。

女子三从四德,是自古以来就传下来的道理,华阳不肯遵守,宋知鸢也不肯遵守,才导致这宋府支离破碎。

“伯父放心,我会将知鸢劝说回来的,她虽然受了些委屈,但是这些时日也在方府见到了一些人情冷暖,洛夫人为她请来的那些人身份都很低微,她应当早已明白了我与那些人的差距,眼下自然也该后悔了。”

“不管怎么说,知鸢也是宋府的嫡长女,不能因为一时的胡闹而伤了彼此的情分,过几日我高中状元后,去洛夫人那里求娶,将人娶回来便是。”

齐山玉行礼道:“到时候我将她带回来,自会悉心教导,大家宗妇都该学会的东西,她也是要学会的,日后,她定会和娇莺处成亲姐妹的。”

宋父听着他的话,微微冷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