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好想你钓系美人(2 / 2)

谁教出来的的人就像谁,太后这一辈子教过三个女人,一个永安,学了太后的骄奢淫逸,一个林元英,学了太后的心狠手辣,一个宋知鸢,学了太后的功利算计,她们都在各自的处境下,按着前方最高的人的影子走,然后走上了最适合自己的路子。

太后当初就是这样的,她要享尽天下的福气,她要铲除所有不听话的人,她要把自己放在称上量价钱,然后挑最有实力的买家。

她的方法虽然算不得多光明正大,但有效。

用最少的棋子,打最出其不意的猛仗,三十六计,攻心为上。

而就在这时候,亲兵快步走上来,走到宋知鸢面前,转达了耶律青野的话。

听见亲兵所说的话的时候,宋知鸢只觉得心口猛地一松。

耶律青野给了她第二条路,她似乎可以不用走这条路...

但是那一刻,宋知鸢心底里警铃大作。

这一次,她接受了这一队兵,就代表她确实是为了兵而过来的,就代表她说的那些“想念”都是谎话,只不过是骗他的。

这队兵有可能会救下永安,也有可能救不下永安,但不管救不救得下,她还能来第二次吗?

这招数用过一次,就用不了第二回,就算是救下了永安也没什么用处,因为永安这个人就没什么用处!永安只在她的眼里重要,在这满朝文武眼中也就那个样子。

本就风雨飘摇的战事里,她能养得起一个嚣张跋扈的公主吗?如果她再遇到什么事情,她还能来北定王府第二回,再要来一队兵吗?

等到第二回,她恐怕连北定王府的门都进不来。

这一队兵,是北定王能掏出来的九牛一毛的东西,她要为了这九牛一毛的东西,而放弃一个偌大的北定王吗?

答案几乎显而易见。

不要被一点蝇头小利蒙蔽,不要暴露她的内心。

只有抓住北定王,才能在这乱世里抓住一有用的把刀,她既然已经上了赌桌,就要赌一把大的。

她要时刻记得,她真正想要的,只有北定王这一个人。

“宋姑娘?”

一旁的亲兵见宋知鸢久久没有应答,不由得轻声唤她。

却见那月下的姑娘昂起一张苍白的脸,气若游丝的说乐一句:“我没什么难事,只是许久不见王爷,想来瞧一瞧,王爷既不方便,我自己回去便是了。”

说完,宋知鸢不曾多言,而是转身就走。

月光把她的背影照的单薄,看上去好像凭空多了几分清泪,站在后面的亲兵哑口片刻,只得转身向檐下走去。

宋知鸢并不曾停步。

上天是公平的,它给了男人强壮的体魄,一往无前的雄心,但也收走了他们的谦虚,他们狂妄,因此会滋生出蠢笨。

同时,它给了女人柔弱的骨头,含情带怯的眼眸,赋予了她们攀附的力量,她们纤细,但却可以缠在男人的身上,驱使他们。

驱使他。

驱使人,应当就跟驱使马是一样的,不能去跪地哀求他,不能去不断迁就他,应该去给他套上缰绳。

再烈的马,都会被降服。

更何况,耶律青野一定没有忘了她,她想,如果耶律青野真的忘了她,就会直接叫她进去谈论公事,如果耶律青野真的忘了她,那他就不会给她一队兵。

宋知鸢思虑至此,走的越来越快。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和权利地位息息相关,但却又是单独的一条线,它来的莫名其妙,又骄傲的不肯受人操控,你喜欢我,我偏不要喜欢你,在情爱面前,再聪明的人,也得被绊一个跟头。

耶律青野和宋知鸢之间互相拉扯,反正目前来看,被绊倒的不是宋知鸢。

瞧瞧他们俩身边的人吧!耶律青野养出来的是个甘愿做外室还做不成的大蟒蛇,可宋知鸢跟的是把男人当狗玩儿的太后啊!

而宋知鸢转身离开的时候,亲兵也已经重新回到了耶律青野的房门外。

这一回,亲兵瞧见门没关,也不曾在门外停留,而是自己抬腿便走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耶律青野还盯着面前的沙盘看。

一张沉默的沙盘像是要被他看出两个洞来,亲兵低下头,不敢看北定王的脸,只道:“启禀王爷,方才宋姑娘说,没有什么难事,是许久不见王爷,想来瞧一瞧,王爷既不方便,我自己回去便是了。”

顿了顿,亲兵又道:“宋姑娘已经走了。”

那坐在案后的人拿起了沙盘里的一座假山。

假山所代表的山是大别山。

沙盘里的假山是用石头做的,随意叠放在沙盘上的大别山的位置上,它就代表大别山。

大别山与长安、洛阳,呈三角鼎立的姿态,但是大别山更临近洛阳。

洛阳,现在已经是廖家军的天下了,而大别山山势险峻,其山脉广阔,易守难攻。

不如先打洛阳。

反正这帖子都送来了,大别山里的人应该是死不成了。

耶律青野拿着手里的假山,有意无意的拨弄着这代表大别山的石头,问:“她还说什么了?”

门口的亲兵一直都没抬头,只道:“没说什么了,宋姑娘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耶律青野还拿着手里的假山看,脑子里想,不如先打洛阳,不如先打洛阳,不如先打洛阳。

他像是卡了壳的弩箭,只来来回回的在卡着这么一句话,手里的石头被他捏的几乎能见指痕。

亲兵听见“咔嚓”声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王爷在捏石头。

王爷天生神力,骨骼强壮异于常人,寻常人拿不动的虎头刀,王爷两根手指头就能提起来,寻常人拉不开的弓,王爷随随便便就能拉断,当年王爷曾入敌营七进七出,他这一身的功绩都是这双手打下来的。

现在,他在为了一个女人分神。

亲兵一时间觉得有点好笑,却又不敢真的笑,只在心里想,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得过情劫呢。

“把人找回来。”

这时候,亲兵突然听见他们王爷声线闷闷的说:“问问是什么公务。”

亲兵赶忙应声,随后离开厢房,快步追出去了。

亲兵离开的时候,耶律青野还在捏石头。

那石头早都在他手里被捏裂了,裂成了两半,露出来里面纷杂的纹路——乱的就像是耶律青野的心一样。

他以为宋知鸢是要来求他做什么事,眼下人却走了,想来并不是如此。

难不成她当真是——

耶律青野想起了之前那亲兵说的话,亲兵说,她想他。

她想他什么呢?

耶律青野想不通,他没有过女人,又狂妄的不愿意去了解任何女人,总以为自己高高在上,全天下的人都理所应当的敬畏他,男人该臣服他,女人该爱慕他,路过一条狗都该冲他摇尾巴,而当他真的被什么东西困扰住的时候,他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询问的人。

若是什么旁的,还可以去问问军师,问问手下,但是他的现在的这些心思——真要是问出去了,那群畜生东西得笑他三天三夜。

耶律青野烦躁的将手中的石头扔到了桌上。

石头掉落在桌上后,传来“啪嗒”的一声响,后在桌子上慢悠悠的滚来滚去。

耶律青野的目光盯着那转动的石头,脑子里想的却是宋知鸢。

宋知鸢,宋知鸢,知鸢——

他突兀的去冲门外喊道:“来人。”

门外的亲兵匆忙跑过来,道:“王爷吩咐。”

“去查一查最近的密函。”

耶律青野道:“把备份给本王找出来。”

亲兵赶忙低头应是,随后匆忙去外面查找。

负责找密函的亲兵才刚刚转头离开,之前去找宋知鸢过来的亲兵便回来了,这位亲兵脸上带着几分冷汗,瞧着竟然略有一些手足无措,站在门口,与北定王道:“启禀王爷,宋姑娘说,她没什么公务。”

耶律青野冷眼看过去。

那亲兵只得陪笑,道:“宋姑娘说,她要回去了 ,便回了方府。”

她还耍上脾气了!

耶律青野一时有些微恼。

当初分明是她先拒绝了他,摆出来一副自己只是为了闺中手帕交才去办事的态度,生怕他缠上去,后来见了他都跟见到鬼一样躲避,现在跑到他这里来说两句话,他不过是拒了一回,她竟然就耍上了!

谁家的女儿是这般不讲理的?长安的大家闺秀到底都在学什么!

耶律青野咬牙道:“她没有政务,本王有!把她给本王叫过来,告诉她,本王手里有廖家军的来信,正要与朝中众人分告!”

耶律青野话音落下后,一旁的亲兵赶忙低头应是,转而便跑出书房间。

这亲兵出了书房,跑出廊檐下,又跑出北定王府,出了府门就翻身上马,抽着马鞭往外冲。

他还得去撵上宋知鸢呢!

——

这亲兵出门的时候,正是夜色沉沉。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追了片刻,远远便看见宋知鸢的小轿子。

轿子走的慢,车轮在地面上碾出咔吱咔吱的声音,看上去慢悠悠的。

“宋姑娘!”

亲兵追上来,远远在后面喊道:“您等等!”

马车里一片昏暗。

纤细的姑娘紧紧地贴着马车壁坐着,没有点烛火,就这么坐在马车里面,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袍。

从北定王府走出来的这么一会儿,她的心几乎都要走丢一半,在听见外面传来声音的时候,她慢慢的拉开车帘,问:“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