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家法是什么?就是你爸我的……
“你这死里逃生的生了孩子,李家没人过来?你婆婆也没过来?”
“没事,我这儿有冬麦呢。”
意晚是真的不在意这些,李家来不来的有什么关系。不来反而更好,更清静。几个女人闲话说着养孩子带孩子生孩子的事儿,没一阵李成林回来了。
听到他在院里就洗漱干净,进屋又脱掉外套换了鞋,正赶上闺女醒了他动手给闺女换尿布,手脚麻利非常熟练。换完了脏的扔盆里,直接端出去洗。
“我的天,头一回见男人带娃娃这么利索的。”
“我家那个别说换尿布了,抱都没抱过。”
“我也是月子里我娘照顾了我十二天,后来就是我自己做饭洗尿布。”
意晚迎着大家羡慕的目光,讪讪的回:“我不太会弄,只能他上手了。”
李成林洗完了拿回来晾在火墙边,一位嫂子打趣他。“支书,赶明儿给大队所有男人开个大会吧。”
他不明所以问:“开什么大会?”
“模范丈夫啊。你瞧瞧这满大队的男人,没有五千也有三千,有哪一个像您这么贤惠的。你可是一把手,这能耐不得传授一下。”
李成林哭笑不得,耳根泛起了红。“去、捣什么乱给我。”
男人开玩笑似得回应,几个女人哈哈大笑。都知道他遇到正事很严格,但平时十分随和,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跟他开玩笑。
今儿来的几个都的关系好的,表姐、还有俩发小的媳妇。拿的都是好东西,全都是适合产妇的。还额外给带了花布,虽然都不大,但够给孩子做小衣裳的。
一个个的也不吃
饭,看望完结伴走的。李成林送人到大门口,这些人前脚走,他娘后脚到。
“老二、这都是来看你媳妇的吧?”
“嗯,来看孩子的。”
“生了个啥?”
“闺女。”
“哦、好。”李老太知道儿子儿媳的心思,没敢说什么话。“来奶了吗?”
“来了。”
李老太跟着儿子进了屋,李成林在门口就特意轻轻招呼了一声。他媳妇跟外人特别有距离感,让她心里有个数。意晚听到动静起来,抬手给自己披上外套。
“娘您来了。”她礼貌的跟人打招呼,毕竟是李成林的亲妈,得给他面子。
“我来看看你们。”老太将篮子放下,坐在了炕上。“这咋还去了县医院呢?”
“胎位不正。”李成林给老娘倒了水,开口回答她的疑问。
“哦,那是挺危险。我生你的时候也难产,那时候家里穷也没好办法。就那么干挺着。”
就这么一句,李成林默默的眼眸带上了愧疚。不过从小听过太多次了,有了一些免疫。他一不听话他娘就会这么说,有时候边说边哭,哭诉自己不容易。
“娘,”意晚含笑接话:“那爹有没有特别照顾你?毕竟你可是为他生孩子,他该好好侍候你的。”
李老太明显楞了,嘴角扯扯张了两回才开口。“别提了,你爹你们也知道,根本不会管这些。别说侍候我了,我还得侍候他,给他做饭洗衣裳。”
“娘你真是的,都是你把爹惯坏了。”意晚声音软软的,话语好像在嗔怪,实则柔和的如同春风。
“我、”
李成林在一旁说:“娘,您要懂得对自己好。您现在年纪大了,该休息就休息,我爹上工挣的工分够你们二老吃用。四弟娶媳妇、这些年你们也积攒了些,我们这些当哥哥的在贴补些也够,您别那么辛苦。”
“我这不是、你大嫂大着肚子,家里那么多孩子,光靠他俩咋能养活?”
“那是大哥大嫂的事儿,不是您的责任。你要非把一大家子都揽自己身上,那可……”
李成林没说完,剩余的话老太也知道。什么时候老二也这么精明了,还是他一直精明,只不过不愿意跟父母太较真。
这些年家里花钱多的一直是别人,老大两口子不成器有些懒,孩子还生的多。再一个就是小儿子,没上过一天工,上学可不少花。住宿、伙食,学费书本费,而且还好面子,年年得给他多做两件新衣裳。
老二挣的最多,却没什么多余花销。就连结婚都没让他们出一分彩礼,都是他自己一个人。虽说惯着他媳妇,可那是他自己有本事,并没有占家里便宜。
“都是一家人,都是我的孩子,我哪个都疼。能咋办呢,能动一天就动一天,动不了再说。”
李成林对他娘也是无奈,既心疼又无语。以前只觉得她可怜,但自从经过这段日子的事儿后,他意识到他娘心思不纯。偏心就不说了,他早知道的。而且人前人后不一样,说的话仔细琢磨好像都是特意为之。
你既然愿意养着你的那些喜欢的孩子,那我也没办法。你受苦了受罪了,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该我尽的孝心我会尽。但不能牵连我的小家,我媳妇要是也这么委屈,受苦,那就是我无能,是我的责任。
他什么都不说,李老太看了看小孙女,抬手将篮子上苫着的布拿开,露出里头的东西。上面大概有六七个鸡蛋,底下是馒头,还是杂粮粉的。
“家里鸡蛋都是你爹把着,娘偷偷给攒的这几个,你们别嫌少。林子,你就服个软,跟你爹缓和缓和。”
“娘,没事,我家有鸡蛋。”
他一句话噎的她没法继续,明明眼眸深处已经愤怒至极,却依旧能压得住。意晚在一旁看的暗暗称奇,她这婆婆比那马车后的斗子都能装。
还什么鸡蛋被公公把持,就她的了解,公公虽然脾气爆,可家里这些小事根本懒得管,有他吃的就行。
显然李成林也知道,以前好像自己给母亲蒙着面纱,或者潜意识不愿相信那些。当意晚将这面纱毫不留情的揭开,他也终于正视他的母亲。
偏心、两面三刀、执拗,不可信。她甚至有些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特性,不喜欢的装的都不像。至少,他如今能一眼就看出来。
将母亲送出大门,连同她带来的篮子,包括篮子里的馒头和鸡蛋。“回去让大家吃,晚晚有我和冬麦照顾,娘您不用操心。”
东西我不留,您也别开口跟我提任何条件。冬麦不可能回家,我媳妇在坐月子离不开人。拿人手短这招,就别跟我用了。
李老太一口气憋在胸膛吐不出来,东西也不要让她什么话都没法说。老二什么时候心思这么多了、还是很凑巧?她不知道,也没法去弄明白。东西怎么提来的又怎么提回去。
她气的在屋里无能狂怒,想发泄一下都没有渠道。摔个碗舍不得,扔双筷子又重新捡起来。最后逮着老大媳妇偷吃,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总算出了这口气。
李成林那边,送走老娘他们一家人吃饭。他神情轻松没事人一样,意晚也不将那些放心上。给她单独做的鸡丝面,碧绿的青菜飘在浓白的汤上,看着就有食欲。
原文中李成林离婚后,孩子白天交给他娘带。他自己婚姻失败心里难受,变的话少沉默。孩子听不见,虽然每天跟着他睡,但父子俩没任何交流。
等他自己通过各种方法从婚姻失败的阴影中走出来时,卫卫已经完全不会说话了。正值语言发展的关键时期,他听不见也没人跟他交流,孩子自闭了好长一段。
还是后来他带孩子去大医院看过,后来努力陪伴,看他对围棋感兴趣又送他去市里学围棋。跟女主的儿子一起,每周两节课。
“儿子,妈妈的面给你一些。把你碗拿过来。”
想到原文中孩子的结局她就心疼,虽然卫卫如今活泼甚至调皮,可她每次一想起来就心疼。总想为他做什么。
“不用。”小家伙端着饭碗躲开妈妈的投喂,咽下嘴里的饭一本正经回:“妈妈在坐月子要吃好的,妹妹才有奶吃。我长大了,我不馋。”
她失笑,伸手摸摸他脑瓜。“谁教你的?”
“没人教。爸爸就是这样的啊,我跟爸爸学。”
果然身教重于言语,李成林也欣慰的在笑。他儿子最近虽然总是调皮捣蛋,一天天脏兮兮的,得多费他工夫收拾。可小家伙看着结实不少,也懂事。
媳妇也说这样的孩子健康结实,她那么爱干净的人也只是多给臭小子洗。看她这么对孩子,一点儿不嫌弃儿子调皮,他心里就欢喜的不行。好像自己童年被嫌弃的心酸,在现在得到了抚慰。
“快吃吧,你坐月子呢,别总想着他。他还小,以后吃好吃的时候多着呢。”
卫卫点头附和:“对,我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吃好吃的。”
意晚吃着饭逗他:“那自己一个人吃吗?”
“当然不是。”小家伙仰着头,视线从所有人身上扫过。“给妈妈,妹妹,爸爸,姑姑。我们一起吃。”
家里人都开心的笑,李冬麦抿嘴偷着乐。二哥二嫂替她解决了麻烦,她现在的日子真的过的好舒心。
“二哥,还是我晚上陪二嫂在这边吧。你白天还要上工,晚上睡不好不行。我白天不上工,偷个懒就能睡一下。”
李成林直接拒绝。“不用。我一大男人没事,这些都小事。你就白天在家照顾好你二嫂就行。”
好吧,二哥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晚上依旧是她带着侄子在外间,意晚两口子在里间。
月子里的孩子晚上每隔俩小时左右醒一次,有母乳了不用冲奶。他给闺女换尿布后递给她,得她亲自来喂。
困的迷迷糊糊的一次次醒来,她已经习惯他在身边,早不在意看不看什么的。更亲密的事儿都做过了,看看有什么的。迷迷糊糊接过闺女,撩起衣裳给孩子吃。
看她困的脑袋一点一点的,他小声提议:“躺下喂奶行吗?这样不耽误你睡觉。”
“吃饱了还得拍拍让她打嗝。”她睁开眼睛,困而且有些烦。有些不耐的噘着嘴,白皙的脸颊鼓鼓的,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手感特别好,滑溜溜的像剥了壳的鸡蛋。
她瞪他一眼,将吃饱的闺女递给她。“你给她拍。”
“好,我拍。”
只听说很多婴儿会有吐奶的现象,现在才听他媳妇说,是因为孩子肚子里的空气没排出来。所以吃饱了不能立马放下,得竖起来抱着,轻轻拍后背让她打嗝。
意晚躺下就睡,这些天看他照顾孩子挺细心的,他抱着孩子她放心。等下一次孩子醒来,她没起来直接抱着塞进怀里娃娃,迷迷糊糊的又被抱走。
早晨七点,李成林早不在家。闺女醒了没哭,看到她睁开眼看过来还冲她笑。十天左右的时间,小家伙从当初的红彤彤变的白嫩嫩,小脸上的褶皱开了,小嘴一咧萌化人心。
“宝宝,你醒了怎么不哭?自己玩多久了,饿不饿啊。”
抱起来先给闺女换尿布,她现在已经学会这个技能了。洗洗屁屁,换了干净的尿布抱起来,将孩子抱起来喂奶。
李冬麦给她送鸡蛋,进来顺带将脏的衣裳和尿布都拿去洗。又给她打了热水进来,让她刷牙洗脸用。
“二嫂、妹妹好乖啊,越长越好看了。”
“嗯。”
原文中这个女儿叫林彤,是原身随便给取的。之前她也想过孩子叫什么,但一直没定下来。现在是得想想了,不能老是喊妹妹啊。
中午李成林回来她就提了这个事儿,他皱皱眉头好像有些苦恼。“你取吧,你比我读书多。我就不会取名,李卫国的名字你念叨了我多久。”
“那让闺女跟我姓?”
“姓林?”他毫不犹豫点头。“行啊,你取好了我去上户口。”
她的户籍如今在大队,现在都是在大队登记就可以。她前世也叫林意晚,一直有心愿生个孩子跟她姓。没想到如今没离婚,这个愿望也可以达成。
“你说真的?”
“真的。”媳妇眼睛那么亮,让孩子跟她姓就这么开心。“你喜欢,让他俩都跟你姓也行,我没意见。”
“卫卫就不用改了,但让闺女跟我姓。”
“行。”
一时间太开心了,下午都没睡觉翻出字典来找。想了特别多的名字,最后终于定了下来。
“大名叫林心妍、希望她随心,漂亮,聪慧。小名就叫漾漾,许大娘说她命里缺水。”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成林翌日给闺女上了户口,会计登记的时候十分诧异。“老李,你闺女不跟你姓啊?”
“嗯,跟她妈妈姓。”
“让孩子跟媳妇姓,你这……”
会计活五十多年了,头一回见这种事儿。知道有上门女婿的家里会这样,可他们村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事儿。
这时候不实行计划生育,如果接连生的没有儿子,大部分都会想办法跟旁人家换一个,或者小时候抱别人家一个。基本家里都有儿子。农村人,生怕成了绝户会被欺负。
“跟我媳妇姓咋了,跟谁姓那也是我的孩子。行了别废话赶快给我登记,这个月口粮记得补给我啊。”
“行。你等下自己去领。”
办完了正事将口粮送回家,一出门有个孩子呼哧带喘的跑来找他。“李叔叔你快去看看,卫卫上树了。那么高……”
他二话不说跟着人走,心里把臭小子骂了一通,恨的想着等下一定得好好教训一顿。一腔怒火憋着,这回不揍他不解气。
高高的杨树上,他家儿子居然已经爬到了非常靠上的位置。上头有一个鸟窝,他的好视力让他看得清,他儿子手里抓着俩鸟蛋。
正赶上农忙时节大人都在地里,下头围着的基本都是些孩子,而且还是特别小的孩子。大些的孩子也都去地里干活了。
他看着那高度心惊,本来满肚子火的,此时却根本不敢发。也不敢大声吼孩子,生怕惊了他掉下来。
“爸爸,我下不去了。”刚才上去的时候只顾着兴奋了,此时下不去才知道害怕。看到小伙伴把他爸爸喊来了,他在树上哭出了声儿。
“抱好别乱动。把鸟蛋扔了,双手抓紧试着往下。”
“可是,我的鸟蛋扔下去会不会摔碎?呜呜、我不要鸟蛋碎。”
李成林气的咬牙,什么时候了你还顾你的鸟蛋。可不管他怎么说,小家伙就是不扔,趴在枝干上只是哭。
他实在没办法了,双手一搓直接上树。刺溜刺溜他这速度可比他儿子快多了,很快就到了小家伙不远处。
“把手给我。”
李卫国上树下不来,最后被他爹给提溜下来的。刚下来就被他爸抬手给打了屁股,边打边训。
“臭小子你胆儿肥了啊,你才多大啊、你多大?屁大点儿的小屁孩也敢上树掏鸟蛋,你不要命了是不是?你要万一摔下来,你让你妈怎么办。”
“哇哇、”他爹是真打啊,疼的臭小子一边躲一边哭。屁股好疼,他爹手劲儿也太大了吧。上回明明不疼的,这回怎么这么疼。
李成林满腔的担忧害怕,打了两下给臭小子个教训。他太小了,这么小的娃娃他是怎么敢爬上去的。自己小时候第一次上树也有五岁了,可臭小子才四岁。
“不许哭。做错事就得挨揍,你哭什么哭。”
被爸爸训了,卫卫努力忍住。憋的气不匀开始打嗝,一抽一抽的让他爹又心软起来。将他搂进怀里给他顺气,唉声叹气满是无奈。
“你告诉爸爸,你这么小胳膊小腿的,怎么爬上去的?”
“抱着就上去了啊。”
“来,你给我做个示范。”
别说,李成林还真会哄孩子,这么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办法,一下子就让卫卫忘记了疼。听话的放下鸟蛋,双手搂着树就往上爬。
之前李成林是有些不信的,一般上树都需要将树合抱住才好使力。可这颗树并不细,他儿子是搂不住的。
但事实胜于雄辩,他儿子就是做到了。看着小家伙灵活的身形,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要笑,你小子猴子转世的是不是,灵活的跟小猴子似得。
“下来。”
这回上的不高,小家伙也没拿东西,自己跐溜跐溜的爬了下来。他觉得自己挺能耐,一副看我厉害求夸奖的表情。
李成林心里高兴,但表面可不惯着。抬手又拍他一下,拉着臭小子回家。“我告诉你,回家不许跟妈妈说。妈妈坐月子呢,不许让妈妈担心。听见没有?”
“听见了。”小家伙蔫儿蔫儿的。“可是爸爸,我屁股好疼。”
男人戳臭小子额头:“该。下回再敢干这么危险的事儿,我揍的你屁股开花。”
“爸爸,你真的跟妈妈申请都资格了吗?妈妈同意跟我动手了。”
“对,申请到了。你不听话,就可以对你动用家法。”
“家法是什么?”
“就是你爸我的巴掌。”
小家伙缩缩脖子,走了几步小声嘟囔。“那我可以把鸟蛋给妈妈吗,鸟蛋可以吃。”
“可以。不过,不许说是你上树掏的,得说捡的。”
“知道了。”
小家伙岁数不大,但骨头挺硬。被爸爸揍了,爸爸说不许告诉妈妈,他真的回家什么都没说。自己洗了脸,开开心心拿着蛋跟妈妈献宝。说自己捡来的。
意晚抱着闺女,听着儿子叽叽喳喳的,脸上都是开心的笑。今儿炖的是鱼汤,这时期猪肉难弄,但鱼却是很容易的。这里不远就有水库,里头鲤鱼鲫鱼特别多。
今天的是鲫鱼豆腐汤
,小姑子用她说的办法做的。先煎至两面金黄,然后才加姜加开水和豆腐一起吨。咕嘟咕嘟的,炖出来的汤汁奶白,撒上香菜特别好喝。
汤是好喝的,可晚上就难受了。吃的太好奶水太足,可闺女胃口小吃不了那么多。她晚上涨奶涨的疼,起来挤了一回才好些。
“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吃吧,喝汤奶水太多了。”
“那不行。喝汤不止是为了奶水,鱼汤鸡汤有营养,喝了对你身体好。”
鲤鱼炖汤味道也不错,一天最少三个鸡蛋,家里的鸡全杀了吃掉,剩余的就放到他之前挖的菜窖里,那里头阴凉就像冰箱冷藏,能放好几天。
天气冷了鸡不下蛋,他从别人家换来好几只。每天都有肉,鸡肉鱼肉换着吃。晚上有李成林帮忙带孩子,白天有小姑子照顾。一个月子出来气色非常好,白里透红的。
出月子时地里的庄稼终于收完了,开始赶着牲口,人挑马拉的去交公粮。她抱着孩子在库房那边上称一称,胖了不少。
“一百一十一、”李成林抱着闺女,跟她说结果。“正好,这体重看起来人才不那么瘦弱。”
倒是身姿窈窕,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看起来曲线非常漂亮。她接过闺女让他上去,结果他瘦了八斤。
“你最近辛苦了。”
瞅瞅旁边没人,他笑呵呵的凑近:“媳妇你这是不是夸我?”
“给点儿阳光就灿烂。”
“那可不,”她说的多了,他现在都能接得上。“有了颜色不开染坊,那不浪费了。”
“好的不学,你就会学贫嘴。”
嗔怪的话语,好像十分嫌弃,可他一点儿不高兴都没有。媳妇眼里没有一丝鄙夷瞧不起的意思,纯粹夫妻间的亲昵。
正准备回家,远处一辆送公粮的马车过来,远远的车上跳下一个人来,老远就冲她们挥手。
“晚晚、”
“二哥、”她心里瞬间涌上喜悦,但忍着在路上没问。一路上李成林跟二舅子说她早产的事儿,听到妹夫的处理方法,林意淮不由的十分感谢。原本的打算,此时已经完全打消。
“爸妈和大哥都恢复工作了,大哥已经陪着一起回家。我来看看你,明天也得回家。工作不知道安排在哪儿,不过应该还可以。”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支书,啥好事啊一大早就这……
林家四口人全都可以回城了,这消息不亚于炸弹,炸的人脑子都好像要开花。尤其是李成林,不知道该喜该忧。作为一个大队的支书,上头这些转变他不是不知道风声。
他们大队没有下放的,但其他大队有啊。这种消息只是说有可能,没想到他岳家一家人成为了第一批。回城恢复工作,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大好事。
他回头看看媳妇,她是作为知青到这里来的。如今对于知青的政策还没出,但他想应该不远了。如果知青们也可以回城,她会如何?
“爸妈让我来看看你,我到现在都没敢跟他们说你生二胎的事儿。等回去,你现在也平安生了,等回去我当面说。”
妹妹生完孩子三十六天了,看起来气色相当好。身形圆润了些,脸颊白里透红,眼睛亮晶晶的没有一丝阴霾。身上的衣裳干干净净很合身,看得出她这月子被照顾的很好。
“写封信吧,我带给爸妈。”
“好。”
当晚李成林出去找地方睡,意晚由小姑子陪着,林意淮在外间跟卫卫一起。跟小家伙叽叽咕咕的说了许多,通过童言稚语和他亲眼所见,感觉妹妹和妹夫感情好像变的特别好。
原先每次妹妹都会抱怨的,说他不让着她。说李成林古板讨厌,头一年还凑合,生了卫卫后两口子之间的气氛不说在冰点,但也绝对冷。听说冷战的时候他能在党支部睡一俩月,俩人见面就吵架。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样,妹夫对妹妹体贴入微,照顾孩子也十分细心。抱着闺女给她拍奶嗝,哄孩子睡觉非常有耐心。
晚上临出门还给妹妹打好了洗漱用水,望着她的目光满是柔情。他也是男人,对男人还算了解。如果不是深刻的喜欢,绝不是这样的目光和表现。
一刻不耽误的去找大夫,生怕晚了来不及,是将她放在心里第一位的。这回好危险,如果不是妹夫处理得当,后果不敢想。
两口子到底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的,好像是从他妹妹变的懂事后开始的?他躺在炕上暗暗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按照之前的想法,肯定是想办法让她回城,这也是她自己的意思。每次见了他都哭,说自己不想继续在农村。
可现在的妹妹,好像并没有那么急切。她眼眸里满满的是孩子,她的孩子,她的心肝宝贝。那么热切的目光,跟之前的嫌弃判若两人。她是和知青一起下乡的,关于知青的政策如今还没出,事情不急。
对李成林也不一样了,以往是既离不开他的照顾保护,又满是鄙夷嫌弃他是大老粗。他也不是没劝过,这样的境况下,跟李成林过日子已经是很好的。妹妹根本听不进去,道理听完会点头,可眼眸里的瞧不上却从几个月前才开始消退。
李成林,初中毕业。听说上初中时家里不给生活费,他每天中午不吃饭,早晚跑步来回于家和公社的初中。初中毕业后考上了市一中,可他家不让去,在家种了两年地,然后去了部队当兵。
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五年的时间开阔了眼界锻炼了为人。从部队回来后正赶上大队支书病重,他接任这一职位,干的游刃有余。
父母被打倒下放,她还长那么漂亮,简直雪上加霜。得知晚晚单独来这里下乡,他们一家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她遇到了李成林,这几年不论有什么运动,都能想办法帮她避开。
这次来的路上,一位大爷跟他闲聊他才知道。前几年李成林有机会去上工农兵大学的,可他放弃了。不用多说也知道是因为晚晚,他如果离开她一个人在这儿怎么生活。
作为一个男人,妹夫如此他心里震动。如今时局变化不知道妹夫如何打算,以后他愿意的话给他在城里安排工作。夫妻感情好,其他都不重要。
如今两人还有俩孩子,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一起生活,看妹妹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他时间不多,翌日吃了早饭就去市里赶火车。临走揉了下妹妹的头发,好像还是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不知不觉已经是俩孩子的妈妈。
“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儿给家里打电话。号码不知道变没变,等我回去会立马给你拍电报。”
“知道了。替我跟爸妈还有大哥问好。”
“过年要不考虑回来一趟,你跟妹夫商量一下。”
“嗯。”
林意淮走了,李成林的心七上八下的。将二舅哥送去坐班车,他返回后一直心不在焉。处理完大队的事情回家,大门口看到儿子居然拿着树枝在土地上写字。
李卫国,臭小子什么时候居然学会写自己名字的。他站在那里默不作声,他儿子一边写一边小声念叨。
“横竖撇捺、横折折钩、”等都写完回头,开心的跳起来。“爸爸,你回来了。”
“谁教你写字的?”
“妈妈。妈妈还教我数学,我能数到一万。我还会加法。”
“是嘛。那爸爸考考你,一加四等于几?”
“五。”
接连几次都回答正确,小家伙开心的求表扬。他摸摸儿子的小脑瓜,臭小子还挺聪明。却是笑笑没说什么,中式父母大都含蓄,心里再高兴也不会说。
屋里媳妇抱着闺女逗她玩,脸颊亲了一下又一下,喜欢的不得了。闺女咯咯的笑,一个多月的娃娃白嫩嫩的,圆溜溜的大眼睛清澈纯净,让人看到就喜欢。
“漾漾,爸爸回来了。”
洗了手才来抱孩子,小家伙又
重了些。天气冷了已经挪到外间做饭,今天刮着风感觉降温了,他将屋里火炕烧的特别热乎。炉子也捅开加了煤,屋里暖和非常。
“好热乎,这个温度洗澡都够了。”
“我烧了水,给你把盆拿进来?”
“行。”身上恶露干净了,痛痛快快洗个澡舒服。之前没有淋浴,她都是简单擦洗。今天将自己泡进浴桶里,舒服的每一个毛孔都是叫嚣着舒服。
闺女在炕上沉静的睡着,李成林兄妹俩带着卫卫在外间。她耳朵特别灵,听到他在教儿子背书。卫卫记忆力非常好,□□上的语录复述一遍就能记住。
等到浴桶里水不热了才起身,并未往里加暖壶的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个澡简直太舒服,穿上纯棉的睡衣,想起了原身的父母家人。
这粉色的睡衣是妈妈给做的,她总是把女儿打扮的像是公主。自己和原身性子不一样,不知道她会不会认出来?
如今她就是林意晚。记忆里的父母,和她原本的父母一模一样,长相一致同样那么爱她。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俩哥哥。
她会将他们当做爸爸妈妈,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她们,她忍不住的心跳加速。自从爸爸妈妈车祸后,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们了。
她说洗澡,李成林往炉子里加了炭,铁炉子烧的特别旺,屋里热的她睡觉都穿不住睡衣。不由起身脱掉长袖上衣,只穿了个无袖衫。
李成林火力壮身体好,更是热的受不了。进屋就把衣裳脱了,睡觉只穿了条大裤衩。本来盖着薄被的,可实在太热了,他还在炕头更热,一个翻身就将自己露了出来。
秋天的时候大队刚接了电线,屋里新接了灯泡。十五瓦的白炽灯本来因为停电所以熄灭状态。黑乎乎的屋里他仰面平躺,耳边有闺女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小家伙吃奶吃的那叫一个香,让当爹的听了嘴角都不由的翘起。
意晚喂奶已经很习惯,侧身躺着等下喂完直接睡。感觉闺女快吃饱了,只小嘴偶尔蠕动一下。她都闭上眼睛了,头顶的白炽灯却忽然间亮起来。
来电了,她下意识睁眼。那边的李成林一样,转身看向她这边。她侧身对着他,他侧身面向她。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对方映入自己眼帘。
她胸前大开,他上半身什么都没穿。她漂亮的锁骨和胸前美景,他结实精壮的胸膛,六块腹肌。这回俩人及时往身上拽被子,也早在明亮的灯光下显露无疑。
她抱着闺女飞快的翻身,将闺女放在里侧,她自己背对着他。他也赶快翻身,这么大亮着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愣了一下才抬手拉熄灯光,屋里再次陷入黑暗。无风无月的夜晚没有灯光污染,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胸腔里心跳如同擂鼓,一声重过一声。明明是生了俩孩子的夫妻了,可却如同新婚夜似得。不,比新婚夜都紧张。
这一段时间,他其实经常偷香。不过最多亲一下,深吻都没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想亲近她。抱一下、亲一下,甚至都想咬一口。
意晚作为一个后世人,知道他这种行为属于生理性的喜欢,不用经过大脑思考,身体喜欢的不得了。想要靠近,想要亲亲抱抱。睡着了都会自动靠近,最近醒来他经常是挨着她的。
生理性的喜欢吗?
她背对着他,在想以后该如何。原先的打算自然是离婚带走俩孩子,可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后,她早就不那么想。
他对孩子那么疼爱,最好的当然是他俩都在,让孩子生活在健全的家庭。再则他给她巨大的安全感,跟他在一起她很安心。
她对他也从刚开始的默然,到现在面对他时也会脸红心跳,是喜欢的吧。毕竟,谁会不喜欢这么一个外表帅气,负责细心对她体贴关爱的男人呢。
忽然间被人从背后抱住,落人他怀抱中一瞬的紧张后很快放松下来。温柔的吻落在脖颈,温热的气息将她笼罩。
他身上肌肉梆硬,充满了男性的力量感。她回身回应他的亲亲,一下子让他更加激动,生理反应明显。
“不行。”
被拒绝了,他停住所有动作。“为什么?”
他们是夫妻,这种事老是被拒绝,他心里也难过。会有女儿,还是因为她听到消息,为了那所谓的回城指标接近他。如今明明不是那种冷漠鄙夷,可为什么还是这个结果?
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她一瞬间想到了因为什么。这种事儿一定要说清楚,不然太伤人。
“没有措施万一再怀孕怎么办?”
他一下子就放松下来,像是绷紧的弦缓和松软。是因为这个嘛,不是厌恶他,更不是鄙夷看不上所以才拒绝。
“县医院可以带环,等你有时间了陪我去一趟。”
其实她是想一劳永逸的,可又有些害怕在自己身上开刀。她在县医院打听了,没有男士绝育术。不知道大医院有没有,反正县医院做不了。但可以给女性做绝育,或者宫腔放置节育环。
这还是新技术,没几个人做。
“放哪儿?”
“子宫里,这样就不会怀孕了。”
“那多疼啊。”他皱着眉。“就没别的办法嘛。比如,给男人用的。”
意晚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被他的话说的心情大好。这样才对嘛,第一反应是我疼。刚才那么剧烈的生理反应都下去了,满心都是心疼她。就这样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套套很少,一般弄不到。目前为止这个办法最方便,高效。”
“不能因为方便就这么干,放身体里一个东西,那得多疼。不行、”
她不想生孩子,他也不想再要孩子。夫妻俩意见一致。伸手搂着媳妇,心里想着这的确是个问题。
“你过年想回家吗?”他忽然岔开了话题,其实还是有关联的。
“想是想,可是还是算了吧。”
记忆里回趟家火车里人山人海,过年期间根本买不到卧铺。闺女这么小,那火车到后来厕所都是人,车厢里尿味屁味儿烟味儿,别说孩子,她想想都害怕。
“还是等这段过去,等到了淡季再买票回。到时候天气也暖和些了,车里也没那么挤。不急于一时。”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想办法给你买卧铺,带孩子能好一些。”
“怎么忽然问这个?”
“大城市医院也许有好办法。”
意晚噗呲笑了,原来还是为了这个。听到她笑,他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是顺带目的。”
“好,好,顺带目的。”
李成林使劲的蹭她,“故意欺负我是不是?”
回应他的是媳妇轻轻的笑,他抱了一会儿后主动放开,自己退回另一边。什么都不能做,就别给自己惹火了。难受的是他自己。
“你热不热?我在炕头,都快被烙熟了。”
“谁让你烧那么热的。炉子那么热,炕也烧这么热。”
“我那不是怕你着凉嘛。”忍不住又蹭过来抱住她,狠狠的亲她一下。“没良心的、我是为了谁啊。冬天怕你冷,结果你嫌炕头热,我每天上火的嘴里都起泡。”
“那你别把炕烧那么热嘛。”
媳妇声音软软的娇娇的,让他本来些微的不满也消散了。干看着吃不到,她还不如跟以前一样跟他吵架呢,至少他只生气,却不会这么煎熬。
“炕不烧热支撑不了一晚上,你们娘儿俩后半夜会冷。”
就算不烧那么热,炕头也是热的。他火力旺根本不需要,对于他其实不是个舒服的地方。如今一直是他在睡,上火的嘴上经常起燎泡。她之前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如今算明白了。
“好,好,委屈你了。”
媳妇温热的唇吻上来,轻轻的动作撩拨
的他无法自持。下边硬到痛,真的受不了了。赶快放开她不敢再继续,想着下地去冲个凉水澡。
“别动,我帮你。”
他疑惑:“不是不可以……”
“用其他办法。”
一双嫩滑的小手轻轻握住,他瞬间激动的好似上了云端。明明没真的做,却比真的还刺激。爽,实在是太爽了。居然还能这样。
晚上心满意足的抱着媳妇睡,翌日简直神清气爽。心理生理的双重舒爽,简直让人上了一个新台阶。身心满足的情况下,早晨去挑水嘴角都上翘着。
“支书,啥好事啊一大早就这么开心?”
“老李、偷吃喜鹊屁了,笑的人眼花缭乱的。”
大队西部分吃水都在这边水井,他转头拿扁担敲了七队队长一下。“多大人了,说话没个把门的。乱用什么成语,你到底念没念过书。”
七队队长比他大几岁,俩人关系非常好。“念过念过,咱好歹也是初中毕业。不过就是不及格罢了,可比不上你。”
“滚蛋,少他娘的说废话。三天内七队得把地都犁完,你上上心。我觉得这天可能下雪。”
“嗯,我也觉得。放心,我指定完成任务。”
天气的确是变了,今儿就阴沉沉的还在刮风。家里俩水缸全部挑满,给儿子倒了水让他自己洗漱。
“早饭熬的什么粥?”
李冬麦在切土豆丝,:“红薯稀饭,二嫂说要吃的。我煮了俩鸡蛋,她说不想喝冲鸡蛋了,腥气。”
“行,换个花样吃。要不蒸鸡蛋也行,加点儿酱油香油,也好吃。”
“是。我都忘了香油了,这可是稀罕东西。”
屋里听到闺女醒了,他推门进去媳妇在给闺女换尿布。他赶快上手帮忙,将脏水倒了又将尿布都拿出去洗。
李冬麦原本是觉得,这些都是女人的事儿。秋天她不上工,就在家侍候二嫂坐月子,这些自然都是她的事儿。可她二哥做事太利索了,一般都是给孩子换了后,出来打了水顺手就洗。
她也说过很多次放那儿她来,可二哥根本不听。二嫂的衣裳,小侄女的衣裳和尿布,他拿俩大盆分开,三下五除二洗净拧干晾起来。
“李成林,你拧的时候轻一点儿,衣裳都给我拧变形了。”
“知道了。”
二嫂隔着窗户喊,二哥笑呵呵的应着。记忆里他俩好像是很疏离的,二哥虽说也照顾她,可从来没有这样温馨的时候。
二嫂会吼着他把衣裳洗坏了,眼眸里满是怒气,开口就说他大老粗什么都不懂。二哥气的脸上阴云密布,任谁干了活还被这么挑剔鄙夷也不会高兴。
她上前赶快帮忙拧出来,却是什么都没敢劝。二嫂看二哥是挑剔的,看她就更是了。一个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农村丫头,跟她说话都好似施舍。
可如今的二嫂完全不这样了,就是喊二哥也是那种娇娇柔柔的,噘着嘴特别可爱。二哥也完全不生气,好脾气按照她的要求改。
“听说大嫂前天生了,咱们要不要去看看?”李冬麦想起早晨听到的消息,饭桌上问哥嫂的意见。
“是嘛。生了个啥,还顺利吗?”
“听说也是女孩,爹不高兴。鸡蛋都不给吃。”冬麦小声唏嘘着:“我听王大嫂说的,娘心疼的哭了呢。”
意晚默不作声,眼眸都是冷意。就李老太那,绝对是鳄鱼的眼泪。坏名声都有老汉担着,她自己躲在背后。家里都是她操持,想给儿媳妇个鸡蛋还不容易嘛。
“等下我跟你回去看看。”
“那、拿点儿什么不?”
“谷子舀上四五斤。”
家里有鸡蛋也有白面挂面,可他媳妇生孩子,他大哥大嫂啥表示没有。就算孕妇不能进月子房,那东西让人捎来也行啊。他们没有,他能给几斤谷子已经是不愿坏了自己名声。
五斤谷子,他和小妹提着回家看望刚生孩子的大嫂。他作为小叔子也就门口问了大哥一句,然后说有事转身就走。
事情应付了就行,至于他走后因为这谷子家里吵起来了,他才懒得管。眼看天气要变,赶快抓紧得把地给犁了。秋天犁了地能保墒,春天才能确保种子的发芽率,否则一旦春旱,再动土的话种子出不来,严重要影响一年的收成。
李冬麦也稍微坐了下就走,说中午还得给二哥去地里送饭。她如今可精了,说给二嫂做饭她娘保管要骂,可说给二哥送饭,而且还走到了大门口,她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天气突变,接连几天大风后鹅毛大雪开始飘落。今年下雪比往年早的多,李成林带着人连续加班几天后,看着大雪心里踏实的很。
气温降至零下,开始结冰了。外头冷的一匹,可家里却是温暖如春。他吐槽炕头不舒服,但依旧把炕烧的热乎乎的,自己睡炕头。晚上热的被子都不盖。意晚将吃了奶的闺女放在最里侧,她夹在中间。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每天都被他搂在怀里。男人身上火炉子一样的热乎,跟他一起睡觉大冷天的都不用厚被子。
夜里大概一点左右,闺女吃了奶却不睡,居然吭叽吭叽一直在哭。他起身下地趿拉上鞋子,将孩子接过来自己抱着。
“我哄她,你睡吧。”
意晚困的要命,好好的怎么接连几天了夜里开始哭。想了想儿子那时候,怎么完全没印象呢。
不饿,不渴、没发烧没生病,可就是不睡觉。不睡觉就不睡觉吧,可你别哭啊。你这么哭,大人这心怎么放得下。
“那我睡一会儿,半小时后还哄不好的话,你喊我起来。”
“好。”应是这么应的,实际他压根没喊她。闺女被他哄睡后他想放下的,可是根本放不下,一有动作宝贝立马要哭,吓的他只好一直抱着。
从夜里一点抱到早晨五点,意晚一觉睡的舒服,起来看到他靠着墙抱着孩子,就那么坐着睡。
看看时间五点多了,生物钟让他也很快醒来。小家伙又哭了,意晚伸手接过闺女。
“躺下睡一会儿。”
“不了。”习惯性起床,下地先去锻炼。先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回头看着他闺女真是哭笑不得。这么点点个小不点,能让你什么都干不了。
大雪飞扬间他脱掉了棉袄,一件单秋衣在雪地里跑步、单杠、军体拳,等锻炼完往回走时才有人开始起床出了门。
挑水、劈柴、忙活半上午邮递员居然这么大雪天的来了。说是因为下雪已经耽搁好几天,今儿步行给大家送信送报纸。
一封信,一个包裹,看地址应该是媳妇娘家寄来的。他抱着回了屋,意晚看到爸妈来信了,开心的撕开抽出信纸。
应该是父亲的笔迹,刚劲有力。告诉她父母正式上班,爸妈对她生二胎表示了非常关心和担忧。告诉她好好养身子,回家不急于一时。父母当年被搜走许多东西,如今都还了回来,还给补发了一部分工资待遇。
随同寄来的还有一张两百块的汇款单,让她自己看着用。“哇,有两丈二的布票,够给孩子一人做两身新衣裳。”
他笑着帮她把包裹拆开,“年底大队结算,我们一家四口有三丈多的布票。你别光想着孩子,孩子小穿暖和就行。倒是你正值好年华,给自己多做两身。不够的话我想办法。”
这不经意间的情话让她心情愉悦,对他更加喜欢。做事干脆果断,对妻儿耐心负责。其他方面一直就不错,没想到如今情绪价值也给她拉满。
她轻轻的笑,默默看着他不出声。李成林你知不知道,你给自己保留住了完整的家。
第33章 第三十八章在一众男人中鹤立鸡群……
爸妈寄来的包裹里是糖、麦乳精和奶粉,虽然她说母乳够漾漾吃,但母亲还是担心,所以寄来让她有备无患。孩子不吃就大人吃。
“给你冲杯麦乳精?”
“好。每人一碗吧,大家都喝。”
“不用。我一大男人喝什么麦乳精,留着给你和孩子。”
一直都是这样,好东西留给她们。他的心意让她高兴,但这回强硬的给他也冲了一碗,包括李冬麦。除了还不能喝的漾漾,其他人全都有。
麦乳精其实就是混合着麦香和奶香的饮品,看配料有牛奶、奶油、葡萄糖,都是这时期缺乏的营养元素。不过她一直喝着羊奶、豆浆,看气色就好的很,气血充足营养好。
李冬麦喝着甜津津的麦乳精,嘴角上翘特别开心。二哥二嫂如今真好,要是她以后结婚有他们一半幸福就好了。不,哪怕三分之一也行。
卫卫不喜欢羊奶,但却十分喜欢麦乳精。意晚看儿子爱喝,就把麦乳精放起来,当做他的专属饮品。小家伙如今比之前看起来好多了,小脸上肉嘟嘟的。尤其是性子,根本看不出原文中自卑畏怯的模样,一天天淘的没边。
再有一个来月就过年,原本都的等到大队结算才急慌慌的准备过年的东西。她之前手里也有钱,等的是票。如今钱票都充足,那就早做准备。晚上哄睡了闺女,她小声跟他商议。
“等雪化了你带我去趟县城吧,县城百货东西多。”
“行,我陪你去。”
她掰着手指头笑呵呵的算。“我们四个一人一身衣裳,先给漾漾和卫卫做。等大队的布票发下来,咱俩再做。还有冬麦,她也有一丈二的布票。给她也扯布,让她自己做一身。”
男人对这些不在意,他身上的衣裳好几年了,肘子的部分打了补丁。去哪儿开会也就这样,大家都差不多。男人嘛,有的穿就行。
“我的无所谓,不用给我做。你别光想着孩子们,小孩子懂什么啊。你先扯布给自己做一身,过年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意晚回头,暗夜里脸上都是笑。“所以,因为我长的不好看,需要衣裳来衬托?”
李成林倒吸一口凉气,他媳妇这理解能力让他说什么好。要是以往那种语气,俩人肯定吵起来。可她现在说话糯糯的软软的,就是那种故意找茬逗人,他是一点儿气都生不出来。
“我的姑奶奶,你还不好看啊,那你让其他人怎么活?知不知道大队人都怎么说你的,七仙女落凡尘让我捡到了。”
噗呲,她轻轻笑了。她故意逗他,他接的非常好。两口子过一辈子的话,有些事情得同频。一个乐意撒娇逗人,一个愿意哄着陪着。
前世的她在感情失败后,渐渐的越来越独立。可其实她是个非常在意家庭生活的人,渴望有人陪伴家庭有温暖。
如果李成林没有满足她对另一半的渴望,那么她可以是独立的新时代女性。可这些日子所有的风雨他都自觉挡在前头,让她生出许多的温情。愿意跟他相伴,愿意跟他说废话。
夫妻之间的分享欲,在她穿来快一年后建立起来。什么都想跟他说,听到他的夸赞会十分开心。他也乐意哄着,居然开口喊她姑奶奶。
“不说别人,要说你自己的想法。我要是长的不好看,你是不是就不要了?”
“首先,你长的非常漂亮,这是公认的。其次,我觉得吧媳妇长相没那么重要。尤其是深入生活了解后,长相真的不重要。更多的是一种感觉,看到就喜欢的那种感觉,不论对方长什么样儿都喜欢。”
“没想到啊没想到,李成林你这么会花言巧语。”
“我这人从来不说假话,真的。我发誓。”他伸手搂着她,那种让人亲昵的感觉他说不出来,但心里却是明白他如今有多喜欢。害怕怀孕所以不能那啥,只是一双手也能让他满足到仿佛飘在云端。
花言巧语当然打动不了她,她也不是年纪轻的小姑娘。真正打动她的是他所做的一切,怀孕生子生死之间,日常琐碎吃饭睡觉。大事小情他尽职尽责,让她有安全感。
在他怀里入睡,夜里醒来给闺女喂奶。小家伙吃饱了不睡,居然又开始哭闹。她哄了会儿哄不住,自己都要愁哭了。
李成林下地给她倒了温水过来,冬天屋里生炉子特别干燥,需要多喝水。他自己接过孩子,手里拿着拨浪鼓逗她。
“乖乖,宝贝你看这是啥。不哭了啊,你不想睡爸爸陪你玩。”
一手抱闺女,一手轻轻拍拍她后背。“睡吧,她要饿了我喊你。”
“要不我哄她吧,昨天就是你抱着。”
他笑笑低头亲了她一下。“跟我还客气什么啊。这是我闺女,她闹人当然我担着。快睡吧,她不饿你不用管。”
一觉到天明,地上的雪映照着窗户特别的亮。他又是抱着闺女靠着墙睡的,她接过孩子给她喂奶,亲一下她的小脸有些无奈。
“为什么晚上不好好睡觉了?之前不是很乖的嘛,现在这是怎么了。”
后世出行方便,路况好交通便利。可现在想去趟县城都不容易,孩子这样她只能找有经验的老人问。
许大娘抱着给检查了一下,笑呵呵的说:“没事,就是闹人。没听老话说嘛,一月睡二月闹,三月四月不睡觉。有些孩子皮实好带,有些孩子就是不好带。没法子,多些耐心带着吧。”
“啊?还有不睡觉的时候在后头啊。”
“可不。我看你奶水挺好,那肯定不是饿的。尿布换了也不是不舒服,那就是闹人。”
意晚听人这么说,无奈的笑了又笑。难怪有些人生了孩子后会抑郁,当父母真不容易。这要是李成林不管,说一句你生的你带,她得气个半死,外加累个半死。
“闹人啊、”他抱着闺女逗她。“宝贝你肯定还是哪里不舒服,宝贝不会说。乖乖不怕啊,等可以行车了爸爸带你去医院。”
接连几天大雪,地上落的特别厚。白天刚铲过很快又是一层,李成林和妹妹一天清扫好几遍。
去不了县医院,小闺女每天一到晚上十二点左右就开始闹。放下就哭,只能抱着。李成林每天靠着墙坐着睡觉,还开玩笑说闺女帮他练功。
“什么功?”意晚跟他笑着说闲话。
“睡梦罗汉功。”这家伙嘚瑟的,下地还给做了个苍松迎客的姿势。
“别贫了。路上雪化的怎么样了,啥时候才能出门?漾漾老这样不行,得去看看。”
“今儿估计是个大晴天,化着晒一天,估摸着明儿应该就没问题。你收拾一下,明儿我带你们去县城。”
“好。”
贴身衣物里缝了口袋,她的里头放了三十,给他的放了一百。他这人警觉性高,这时期小偷可多。割破她衣裳她可能都不知道,但他肯定不会被割。
他骑车她在后座,抱着被包的严严实实的闺女。她紧记许大娘的话,天气就是再冷也不敢把小婴儿包的不透气。包被透缝,让孩子能自如呼吸。
先抱着孩子去医院,儿科一番检查后,大夫说啥事没有。意晚接过闺女来,小家伙此时也乖巧的很。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好像知道这不是家里,对一切都抱着好奇。
“可是,她每晚都会无缘无故的哭闹。怎么都哄不住。”
“正常。一月睡二月闹,三月四月不睡觉。小孩子哭闹没事,只要不是发烧生病就没关系。”
好么,医院的大夫也是这么说。她闺女的确看着啥事没有,被养的白白嫩嫩的,大眼睛水汪汪圆溜溜,一看就是个聪明孩子。
行了,这回没办法了。意晚在家里已经试过用被子围起来,圈起小腿促进她排气。以为是肠胀气,可结果依旧没用。如今有经验的这么说,大夫也这么说,她俩彻底歇菜。
得,闹吧。闹的她爹都练会坐着睡觉了。
他抱着孩子从医院出来,她走在旁边。“以后晚上咱俩一人俩小时,她也许是肚子不舒服,喜欢人抱着睡热乎。”
他笑笑,伸手逗闺女。白嫩嫩的娃娃大眼睛望着他,让他这老父亲一颗心都化了。
“没事,我习惯了,我抱着她睡。”看她还想说什么,他加大筹码。“她要是喜欢热乎乎的睡,
那跟着我就对了,我体温高。”
也是,男人身上跟火炉似得,有他其实都不用火炕。她闺女也许不是喜欢热乎,毕竟炕上也热乎。闺女也许是喜欢被抱着的安全感,他既然说他带就他带吧。他是爸爸啊。
骑车去了百货大楼,来一趟不容易,所以看到啥都想买。布票全部花光,俩孩子一人一身,又给他扯了一身做最近流行的制服。其实就是中山装,四个口袋的上衣,搭配同色裤子。
这个一般人不会做,所以交给了百货大楼的裁缝。如今已经在排队,得等到腊月十六才能做好。如果等大队的布票发下来,过年根本来不及做。
被媳妇拉着,李成林是又喜又愧。“先给你做,剩下的有了……”
“别废话,让你做就做。”
媳妇瞪他,他笑笑跟着她走。衣料是今年新出的迪卡,这种面料不容易起褶皱,做出来的衣裳平整熨帖。付钱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这布不要票。不过价格比棉布高许多,一般人不舍得买。
“喏,不要票。”
给他量身定做了一套,想想里头没什么合适的内衬。他现在穿的是薄棉袄,但做的有些宽大,不合身。
这种衣服里头最好穿毛衣才好看,但现在她没毛线,有毛线她也不会织毛衣。所以还是挑了一件蓝色绒衣。材质和后世的卫衣有些像,但这个是全腈纶的。不要票价格也不高,但晚上一脱静电噼里啪啦。
没办法,如今的条件就是如此。这些可都是好东西,农村人舍不得买。都是扯布自己自留地种棉花,做个棉袄御寒。
“媳妇、不用给我买这么多。”
“哪多了,就一件而已。”瞪他一眼小声道:“别废话,赶快付钱。”
他眼眸都是喜悦,从兜里掏钱付账。柜台是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妇女,看他俩的互动非常少见,不由打趣到。
“小两口感情真好。媳妇心疼你给你买新衣裳呢,你收着就是。”
李成林笑笑没说话,付了钱接过绒衣放进带着的篮子里。伸手接过闺女来抱着,小家伙十多斤呢,他媳妇那小细胳膊可抱不了多久。
因为怕小偷所以钱在他身上,她在前头买他在后头付账。女人看什么都想要,男人一声不吭默默付账。这情景可少见,这时代哪家媳妇这么花钱,男人不说爆跳如雷也会骂人的。
她又买了一块儿秋香色暗纹的布料,准备给自己做件可以穿棉袄外套的罩衫。裤子选了深蓝迪卡,同样不需要布票。在裁缝那边量了尺寸,等腊月一起来拿。
百货大楼里卖的都是日用品,食品不算多。二斤糖块准备过年,其余的花生瓜子从农户手里换,自己炒一下就好。
这一点那一点的装满了篮子,她在后座抱着闺女,他将篮子挂在车把上。地上雪化了却没完全干,等下气温下降会结冰,所以得早点回。
路上他骑的十分稳当,快到公社的时候一只兔子从路上穿过。他没忘记车后座坐着老婆孩子,只能十分遗憾的让那东西跑掉。
“李成林,过年大队会分肉吗?”
“会。大队现在有八头猪育肥猪,腊月十二上交六头,剩余的大队宰杀,按人头分。”
他回头看她一眼,深入的跟她说情况。“留两头最肥的,我预估能杀五百多斤肉。要几斤最肥的冽油吧,你喜欢的排骨和五花,我从其他渠道给你弄。”
“什么渠道?”
“会组织打猎,下山糟蹋庄稼的野猪,今年得处理了。不过野猪肉有些腥,得多加调料。”
“有野猪吃啊?”
他笑笑:“你喜欢野猪肉?野猪活动量大肥肉特别少,一般人都不喜欢。”
“活动量大肉肯定好吃。”
“知道了。大队的羊也会杀两只,你想要什么部位?”
“纯肉包饺子用。”
“好。”
他们这边靠山林近,前几年还发生了狼下山伤人的事件。他组织的人去打狼,狼肉不好吃。去年打了一回糟蹋种子的小东西,秋天的时候野猪糟蹋了高粱地,他预计的就是现在组织人去打。
如今不比后世,后世打的多了什么都稀少,成了保护动物。如今山高林密动物多,下山糟蹋庄稼不说,最可怕的是伤人。
路上还在讨论动物伤人事件,当晚他们刚吃完饭,有人急慌慌的跑了来。“支书,你快去看看。有野猪跑咱村子来了。”
李成林慌忙将闺女交给媳妇,下炕穿鞋就走。一边问来人什么情况,野猪在什么地方,一边回头嘱咐家里人。
“关好门,千万别出来。”
“知道了。”
他出去将院门带上,李冬麦将屋里门关严实,用顶门棍给顶好。“野猪下山了,会不会有人受伤啊。我小时候一个伙伴,是被狼给咬死的。大人们追在后头才让它放下了人,可早就断气了。”
意晚作为一个后世人没经历过这些,原身在城市长大也没经历过,一时间还真是害怕的很。院子就是用枝干篱笆围起来的,野猪肯定防不住。就是住的屋子也只是土坯房,木头窗户糊着窗纸,哪个看着都不堪一击。
家里俩女人俩孩子,战斗力不高拖累不小,如果野猪跑这儿来、他们可完蛋了。
李成林,怎么办啊?前所未有的依赖一个人。他要是在家她肯定不会这么慌。可是他是支书,发生这种事肯定得组织人,带头去处理的。
姑嫂俩把菜刀、擀面杖、等东西都放在手边,万一发生什么事儿,不能坐以待毙不是。而且李成林出去了,肯定很快组织起人手。一帮年轻爷们拿上武器……
对了,大队不知道有没有猎枪。这时期还没全面禁止这种武器,更没有禁猎。动物泛滥的时代,人手里得有保护自己的家伙什。
提心吊胆的抱着闺女,李冬麦坐在侄子旁边。卫卫大了知道危险,但眼眸里依旧有着好奇。男孩子,天生就向往冒险。
“妈妈,你说爸爸有没有把野猪抓住?”
“不知道,应该能抓住的吧。”
小家伙语气兴奋,“肯定能抓住,爸爸可厉害了。哇,要有野猪吃了,我想吃饺子。”
意晚无奈一笑,你这小家伙,一点儿不怕还兴奋成这样。野猪还没抓到呢就想着怎么吃了。
窗户上没玻璃,用的都是窗纸。不透明看不到外头。俩大人竖着耳朵倾听,生怕错过什么消息。野猪那么大的东西,如果来的话肯定有动静。
“阿黄呢?”她忽然想起来,自家猫不见影子。
“不知道,下午出去就没回来。”
正说着,一声猫叫传来,卫卫下炕给他的爱宠打开门让它进来。正巧传来一声枪响,吓的李冬麦赶快关门,把他和猫一起揪进来。
“我的祖宗啊,赶快关门。”
意晚听到枪响,心里倒是安定了不少。远处好像有人叽叽喳喳的在吵嚷什么,接着有人跑来她家。
“晚晚,晚晚,快开门。你家男人打死野猪了,快出来看啊。”
居然是给她报讯兼喊她去看热闹,她心神放松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就那么爱看热闹呢,这大冷天的在家待着多好。野猪嘛,有什么好看的。
要是可以跟着,她倒是想看看李成林开枪的样子,肯定特别帅。他本来就长的好看,身形挺拔。端着枪瞄准射击的样子,想想就荷尔蒙爆棚。
放下闺女,让小姑子在家看孩子。她自己穿了厚棉袄,还是跟着邻居大嫂一起出了街道。
此时外头已经许多的人,都在议论野猪进村的事儿。女人们看着长着獠牙的野猪一个个都说吓人,男人们却是兴奋的很。
“你没看到,支书真是好枪法。从王猎户手里拿过枪,抬手一枪毙命。那么远的距离,野猪原本还想反击的,可看到他居然吓跑了。我的天,那一刻真的是……”
意晚的目光在人群中一下子看到了李成林,他手里还拿着那把简陋的猎枪。在一众男人中鹤立鸡群,单手提着枪目光犀利,让她瞬间心跳加快。
人群中同样一眼锁定她,飞快的穿过吃瓜群众来到她面前。“不冷啊,怎么出来了?”
“嫂子喊我看热闹,说你把野猪打死了。”
“嗯。”他笑的云淡风轻,“这回有肉吃了。”
“没有伤着哪儿吧?”
“没。你也太小看你男人了,一头野猪而已我还拿着猎枪,就是空手也得把它干趴下。”
“李成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吹牛。”
男人脸色一红,“空手也许会受伤,毕竟是近战。今儿这野猪是只成年的公猪,战斗力不一般。但我觉得能把它拿下,不是吹牛的。”
“好,你厉害。”
被媳妇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心里美的冒泡。月色下她满脸笑意,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让他开心的要飞起。
连夜烧水杀猪,因为人多肉少,所以采用的是论户分。不管你家多少人口,一家就半斤。人多尝个肉味,人少多吃两块。
一听有肉吃,大家也顾不上睡觉了,一家家都起来等着分肉。李家来的是老大和老三,听到是按户分,老大还挺高兴。
“分家了,要不然家里还多五口人。那可真是只能喝口汤了。”
老三平时不爱说话,此时忍不住看白痴一样的看他。大哥怎么这么蠢,这野猪是二哥打死的,就是骨头也会多得几根。
人多力量大,很快野猪杀好分肉。一家半斤,先按照各小队的户籍分开,然后各小队给大家发。肉不论肥瘦,轮到哪儿就是哪儿。
“挑什么挑。这是支书能耐,不然这野猪得伤人。还吃肉呢,掉肉去吧。不想要就滚,额外的福利还敢嫌弃。谁再多说一句立马给老子滚。这不是大队福利,这纯粹是支书仗义,白给大家的。”
队长这么一骂,吓的谁都不敢再挑肥拣瘦。一家十多口子分半斤肉,白来的东西提着也是开心的不行。
意晚等到十一点李成林才回来,一块儿五花肉大约一斤,还提着两根最长的肋骨,两根腿骨棒。
“骨头上基本没肉了,大家都不要。我想着回来剁开熬汤,里头的骨髓有营养。”
她点点头:“嗯,是好东西。”
当晚就烧火熬汤,一晚上小火咕嘟,翌日一锅骨头汤奶白奶白的,香气扑鼻。煮了龙须面下去,荷包蛋一个,撒上干的香菜,简直香死个人。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倒欠九十多
中午包饺子,卫卫早就念叨想吃了。一斤肉全剁了,白菜大葱自己家有都现成的。全部剁碎开始加调料,五香粉、味精,盐,酱,搅拌均匀开包。
卫卫吃到了饺子,开心的一蹦三尺高。还想端着碗出去嘚瑟,被李成林一把给揪了回来。
“给我乖乖在家吃饭。有没有点儿规矩了,吃饭还往外跑。”
“可是、前几天小鹏家吃包子,还是黑面的。他还特意跑来跟我炫耀。”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攀比心太重了,旁人干啥你干啥啊?不许,这种端着碗到处走的行为不可以。我说清楚了没有?”
“知道了。”
意晚听到他训孩子了,在屋里一声没吭。臭小子越来越皮,跟原文中那个不会说话,沉默阴沉的孩子判若两人。就这样的,别说李成林,她有时候都觉得巴掌其实挺好用的。
吃了饭她在家里给俩孩子做衣裳,卫卫一边喝着麦乳精一边问她话。“妈妈,这是给谁做的啊?”
“给你和妹妹,做的过年的新衣裳。”
“哇,过年有新衣裳穿了。”臭小子又喝一口甜甜的麦乳精。“妈妈,麦乳精是谁给我们的?”
“姥姥姥爷。”
“不是说姥姥很困难嘛,怎么还有麦乳精?”
“姥姥姥爷恢复工作了,俩人工资都不错。给你和妹妹寄好吃的,还有这做衣裳的布料也是姥姥姥爷给的钱票买的。”
“哇,姥姥姥爷好厉害。”
意晚没想那么多,顺口跟孩子说着这些日常。谁承想小家伙好奇心重,那嘴也没个把门的。出去跟小伙伴们说,小伙伴们又跟自己的妈妈说。当没几天表姐来了家。
“晚晚,你父母恢复工作了?”
“是。你听谁说的?”
“之前听说第一批已经有人平反回城,我还想问问你父母的情况呢。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没说。今儿听我家小子说的,说是卫卫说的。”
“这臭小子,就爱瞎嘚瑟。”
表姐看到炕上那崭新的布料和棉花,这还没到大队结算她就有这些,肯定也是父母给的。
“你爸妈是不是当官的,官大吗?”
“……”这怎么回答,她不想说,所以沉默着。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啥意思,就是好奇。都说你父母职位可高了,如今他们都恢复工作了,你是不是……”
“没什么。”
这话跟没回答一样,表姐看她不想说,赶快打住不在问。担心收回心里,有些事儿就是担忧也不能多说,今儿是她没分寸了。
表姐走后没多久,她婆婆居然挎着个篮子来了。她生完孩子俩月了,早就出月子了,这位婆婆此时拿了许多鸡蛋。
“鸡养在屋里,这才勉强下了几个蛋。你坐月子呢,给你补身子。”
“我出月子了。”
没想到她说话直接不给面子,李老太楞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又是稀罕的看孙女,又是问卫卫的情况。
“小闺女叫个啥?”
“小名叫漾漾。”
“漾漾,她爹给取的?咋是小名,那大名呢?”
“娘,您来有事?”
意晚不想跟她掰扯,闺女跟自己姓,这种事说出去老太肯定接受不良。这事儿要说就跟李成林说去,我不想跟你们废话。
“你看你、咋这也是我儿子的家,我还非得有事才能来啊。”
“您老随便。”
李老太讪讪的,到底还是问出了关心的问题。“听说你父母恢复工作了?”
“是。”
“那你大哥二哥呢?”
“也回城了。”
“那你……你爸妈肯定很心疼你吧,指定得帮扶不少。”
意晚没说话,等着她的底牌。李老太看到炕上剪裁开的布料,看那尺寸应该是给孩子的。橘色印花的棉布真好看,摸一下厚实的很。
“这是给小娃做的吧。这么好的布料给个奶娃娃做,都可惜了。”
“我的布,给我闺女做衣裳,怎么就可惜了?”
“这么好的布,给大人做才合适。你四弟刚说了一个对象,定亲礼得有布料。你大哥家孩子多,衣裳补丁摞补丁的不够穿。你三弟今年刚结婚,老三媳妇要做衣裳。剩下这点儿咋匀都不够。你当嫂子的,帮帮小叔子吧。”
“你们七个大人,年底布票有七份。这么多都不能匀出来给老四结婚用?我们家实在是没有,李成林几年了都没做过衣裳,他还是当支书的呢。去市里开会穿的都是打补丁的衣裳。”
“那你还浪费这么好的布给小娃做衣裳。”
“漾漾是我闺女,是我的责任。小叔子是你的儿子,是你的责任。”
“我、”
“长嫂如母。”
“那说的是无父无母的情况。您二老身体倍棒,我可不敢有那大逆不道的想法。养育孩子,父母的责任,我不敢越俎代庖。”
老太哑火了,这个儿媳是越来越能说了,嘴皮子忒溜。而且她和老二都是读过书见过世面的,开口就是一套一套的道理,你根本说不过她。
“那把冬麦的给我,她是我闺女。”她其实也没想着能从老二两口子手里要出布,打的主意就是闺女。谁让冬麦一贯被她拿捏在手心呢。
“不行。冬麦也这么大了,该到了找对象的年纪。她的衣裳破成啥样了你自己看看,打补丁都没地方。杜甫诗里写,出入无完裙。可那是兵荒马乱到处在打仗的情况。如今社员们每年都有份例,您却让冬麦和她二哥多少年不做一件新衣裳。这些属于他们的份例,您作为一家之主到底给了谁?”
没想到儿媳连珠炮一样的冲她发射,一时间她张口结舌。之前的林意晚自己衣裳多,从来没计较过这个。如今要不是她上赶着,也懒得跟她计较。可她偏要来抠她们,由不得她不恼火。
“家里人这么多,光打补丁就得多少布,还得做鞋。”
“所以年年给你家老四做好几身新衣裳,李成林和冬麦一件没有?”
“老四不是要念书嘛,总得体面。”
“合着就他有脸知道体面,他们俩都是没脸的?”
“老二媳妇,你啥时候这么斤斤计较了?都是一家人,老四这回找的对象家境好,以后兄弟们互相扶持。”
“免了。您宝贝嘎达的光我也不敢沾,我们各过各的挺好。”
李成林该怎么孝敬你们就怎么孝敬给你们养老,可别再跟我搅和。我不沾你们的便宜,你们也少沾边。
婆媳俩说着话李成林回来了,在外听到她们说的一部分。“娘、下月一号大队结算,咱家成年人多,分的票也多。老四户口在也有份,而且您和我爹都有。娶媳妇亮家当,有多大碗吃多少饭,别打肿脸充胖子。”
“你、你媳妇娘家贴补给她这么多,这么好的料子她给个尿裤子的奶娃娃穿。都是一家人,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
“是为您小儿子好吧。”
李成林一叶障目,之前一直不愿意承认他这个妈有多偏心。老觉得她可怜,自己做儿子的不计较。可他现在不能牺牲自己的家庭、去成全她所谓的大家庭和睦。
许多事情一旦摊开来,不愿意接受也得接受。他的确不受爹娘喜欢,爹娘从来不会偏他一点儿。
没关系,不被父母爱没关系。他自己如今也是父亲了,他会把所有的遗憾都补给他的孩子。就像养育小时候的自己。
“老二、”
“娘、我真得做一身衣裳了,不然没得穿。冬麦该找对象,也不能连件见人的衣裳都没有。”
“那、等结算了你回趟家,商量下你弟弟的婚事。”
“行。”
李老太临走把自己的篮子给提走了,一路气呼呼的。老二啥时候变成这样了,她眼泪都下来了,他居然没松口。
送她回了家,门口她拉着儿子的手。“林子,是娘对不住你。可是你知道,娘在这个家不做主。你奶奶当年那么欺负我,你爹又是这样……”
“娘,我奶死十几年了,我爹不管事。家里实际当家的就是您自己,这些话已经不适合再说。”
她儿子两句话噎的她,一口气上不来开始打嗝。老二聪明她知道,可他也孝顺。以前她一哭诉他就什么都听她的,她说他媳妇瞧不起人,欺负婆婆。他默默叹气,没一阵回屋两口子就能吵起来。
为什么现在这些都失灵了?他们夫妻感情什么时候忽然变好的,自从那之后他就什么都听媳妇的。想着这些鸡蛋换不了多少布,去老二这儿弄一些,结果人家不吃她这套。
以前的林意晚,把所有人当敌对。瞧不起这个鄙夷那个,不止是看不上婆家,就是他这个丈夫照样瞧不起。开骂开怼的时候来个地图炮,他跟家人被骂在一起。
“你岳父岳母大舅子二舅子都回了城,听说你岳父还是当官的,如今恢复工作。那么高的家庭,晚晚这心应该也会动吧?她以前就一直想回。”
李成林深呼吸一口没说话,其实脑子同样纷乱。看他这样他娘继续:“别愁,总不过还有我们在呢。她要是走了,俩孩子我帮你照看。以前是她不乐意我带卫卫,嫌弃我粗鄙,我也……”
“对不起。不过娘您不用替我担心,晚晚很疼孩子,她不会舍得扔下孩子的。”
“是。”李老太深知,有些话点到就行,不能太急。“娘当然希望你好。”
从李家离开后,他在漆黑的路上忍不住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狠狠吐出,抬手又将烟给掐灭。回家先洗了手、洗了脚,这才上炕睡觉。
“闺女睡了?”
意晚点头,“你赶快睡,不然一会儿醒了有的闹。”
男人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拉熄了灯。今晚月色好,窗户上白白的月光,皎洁的仿若轻纱。柔和的光能看清轮廓,他上前一步将她搂进怀里。
“怎么了?”她乖乖的任他揽着,感觉他应该是有心事。若是以前她才不在意,但如今却是心思被他牵动。
“没事。你别动,我就抱一下。”
说是抱一下,可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抱着老婆了怎么可能忍得住。握着她的小手左右开弓,又亲又吻。
完事了意晚任由他给自己洗了手,然后被他从后面抱着。她也懒得再管他有没有心事了,困的闭眼睡觉。
夜里闺女吃了奶不睡,他自觉的伸手接过。亲了她一下:“睡吧,我哄她。”
这还差不多,她唇角带笑的安心睡眠。小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肠绞痛,夜里睡不好喜欢趴在人的肚子上。抱着她就能睡,只是不能放下。李成林睡觉警醒,但睡眠治疗好,那是什么姿势都能睡得着。
早晨轻手轻脚的将醒来的闺女塞她妈怀里,他自己下炕出去锻炼。今儿他没去党支部那边,而是背着个包直接进了山。
之前打的野猪给大家分了,要过年了光分的那点儿肉怎么够。大雪下的特别厚,这几天天晴小东西们都出来觅食,正是好时机。
山鸡、兔子、鸽子,捡着泛滥的东西弄了不少。地上雪化后不太好走,他就没往深处去。就这,回到家也已经是晚上。
意晚知道他进山了,没想到会弄来这么多,看来现在这些东西的确泛滥。将东西都放在院子一口大缸里,等着明天收拾。
进屋洗漱完换了鞋子,才发现居然是她在做饭。“冬麦呢?”
“吃了饭就出去了,拿着鞋底,估计是去谁家一起做活儿了吧。”
“哦。”
快黑了,她提前将晚饭给做了出来。杂粮面粉已经揉到可以擀,臊子也炒好盛在一个搪瓷盆里。她系着围裙准备擀面,被他轻轻给拉开到一旁。
“我来擀。”
“你不累嘛,地上都是湿的路都不好走。”
“我是男人,有什么好累的。”
他擀面的确是快,胳膊有劲儿几下就擀好了。菜刀嘎达嘎达连续,将面切成均匀的条状。
杂粮面颜色深,口感也没有白面细腻,但有着粮食的清香,加上臊子他一口气吃了两碗。卫卫看爸爸吃那么香,小家伙也加快了速度。
“妈妈,你做的面好好吃。”
“是嘛,好吃就多吃点儿。卫卫正在长身体,多吃才能长高。”
“好,我要长的比爸爸还高。”
李成林笑笑没说什么,吃了饭主动去收拾碗筷。看看时间不早了,妹妹怎么还没回来。正想出去找找,李冬麦回来了。
“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
“我、”李冬麦瑟缩一下,“去老南苑黄家了,黄叶儿要结婚了,我过去帮她做针线。”
“哦。”
闺中密友做这些倒是正常,回来晚了些也没什么。面条他已经擀好了,灶膛加了几个玉米芯,抬手将面下锅。
“二哥,我自己来。”
“行。你收拾完给我烧一锅水,我处理下那些东西。”
“好。”
李冬麦手脚麻利,自己吃了饭收拾了碗筷,很快一大锅开水烧好。看到二哥居然弄了这么多东西回来,她也开心的不行。
当晚就给炖了一锅鸡汤
,小火让它咕嘟。可她光顾着忙活、却忘了换出烟口。这个灶膛俩出烟口,一个通着里间的炕,做饭顺带烧炕。一个直接通往房顶,如果烧的多就换这个,免得炕太热。可她今儿忘了换。
“啊、”
后果就是李成林都被烫的跳了起来,炕头也太烫的慌了。“冬麦、你想烫死你二哥是不是。”
李冬麦一下子想起来,隔着门板非常抱歉。“二哥对不起,我忘了换了。”
“算了,算了,睡吧。”
不止他在炕头热,意晚这边铺着褥子隔着,热度传导不快。但此时也感觉到那烫人的热度。闺女嫌热不舒服,她只好将孩子抱起来。
“柜子里还有一床被褥,你拿出来先给漾漾垫着。”
“好。”
男人下去拿了被褥给闺女垫好,这回隔开了那烫人的热度,小家伙很快睡去。他俩大人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开始在炕上翻来覆去烙饼。
一个翻身滚到一起,他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她抬手就推他:“烫死了,你别抱我。”
李成林松开手:“真无情、”
她哭笑不得,这人居然也会这样三分自嘲三分撒娇的说话。以为是钢铁直男,却原来也会耍宝。
“好烫,这怎么睡啊。”
男人上前一步,再次靠近她。“你趴我身上睡,这样就不用在炕上烙饼了。”
“才不要,你身上比炕上还烫。”
男人贱兮兮的笑了,猛地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吓的她下意识要喊,张嘴咬住了他胸口。男人闷哼一声,她感觉到了那坚硬的生理欲望,吓的也不敢再乱动。
“李成林,你讨厌死了。”
他笑着亲了她好几下,唇舌交缠直到她气喘吁吁才放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东西,窸窸窣窣之后有了动作。嘴唇凑近她耳朵,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蜗,让人心尖发颤。
“我弄到套套了,别怕。”
根本来不及问什么,想说的话也被他吞吃入腹。已经有过好多次亲密行为,对他、她没有反感的情绪。因为他的靠近而心跳加快,浑身触电一样升起欢快的愉悦。
不用担心有麻烦,单纯的享受床笫之欢,成年男女晚间的盛宴,让人心情如上云端般飘飘然。完事了他还不舍得稍离,依旧紧紧的抱着她。
身心的愉悦让人心尖尖颤抖,余韵悠长回味无穷。明明结婚好几年了,明明不是第一次。可这回不止走肾更加走心,满心满眼满脑子都是她,抱着恨不能跟她融为一体。
————在写多了又得锁,分割一下吧。
炕太热了他上火的嘴上又起了燎泡,吃饭时疼的抽气。意晚在一旁默默偷笑,递给他一杯冰水让他降温。李小妹低着头鹌鹑一样,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忘记了。
吃了饭李冬麦去收拾锅碗,他在屋里看孩子,她在一旁坐着做针线活儿。给闺女的鞋子,她做的十分认真。如今做鞋子手艺基本出师,但要想手工做衣裳还差些火候。
“要不买台缝纫机吧?”他实在看不得他媳妇这么辛苦了,可手里没钱,要想买的话要么去借要么用她手里的钱。一直没好意思说。原本想着明年想办法一定买一台,但现在看媳妇这么辛苦,忍不住就开了口。
“没票啊。”意晚有钱。如今她爸妈恢复工作了,上头换了人风向开始变。今年大队已经不实行学大寨活动,冷的都在家里猫冬呢。这时候她买台缝纫机,应该不是什么事儿。
“我有票,可我没钱。”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噘着嘴抬手又捶了他一下。“有票为什么不说,你知道我有钱的。是不是,不能买?”
“没有。我之前去市里不是获奖了嘛,奖品除了枕巾床单还有自行车票,家里有自行车了,我就跟人换了张缝纫机票。想着等弄到钱,再给你买。”
她顿时放下活下地,“走,走,现在就去买。我受够了,手工做针线费劲死个人。”
“真买啊?”
“真买。你赶快去大队套马车,我们去县城。”
“行。”
将孩子留给李冬麦照顾,两口子赶着马车去了县城。百货大楼里,有钱有票的很顺利买了台蝴蝶牌缝纫机。箱子装的严实,又特意用谷草盖住。因为临时起意出门晚,到家已经夜里。
谁都不知道,悄无声息的就将缝纫机买回了家。他按照说明书给安装好,翌日他媳妇就用它将闺女的裤子给做好了。在家里看着缝纫机喜欢的不行,机器做出来的就是匀称。关键速度啊,手工做一条,机器能做十条。
“冬麦,你明天自己学,别怕弄坏。它皮实着呢,弄不坏。”
“二嫂,还是你来做吧。我准备炸丸子、还得去磨豆腐、还有花生也得炒,没几天就过年了。”
“行吧。那什么,你二哥呢?”
“今儿大队结算,他肯定在大队啊。”
“今儿结算啊?”
“嗯,没几天就该过年了。”
大队里社员们排成一队一队的,在各自的小队结算。一般来的都是家里做主的,说了算的那个人。但李家来的却不是一家之主李老头,而是留级好几次刚念完书的老四。
李家劳力多,除去一家人的口粮,最后还结余了二百多块钱。一家大人差不多十丈的布票,明天大队杀猪还有猪肉分。
“二哥、你今年怎么样?”
李成林两手一摊:“欠大队九十一块二。”
“啊,欠这么多啊。”
一听老二倒欠大队这么多钱,李家人都有些幸灾乐祸。老二非要分出去,如今好了吧,看他家这日子过的,倒欠那么多钱。
老二真是用不上,还想着年底跟他拿钱,结果他倒欠了这么多。李老太搂紧了钱袋子,粮袋子,一再的想老二要是来借钱或者借粮该怎么做。奚落他的任务就交给老大媳妇了,她就说不做主就行。
老大媳妇也急于在妯娌面前占个高枝,可左等右等没等来小叔子。晚上跟丈夫说这事儿,被男人给笑话了。
“蠢死你得了。老二是支书,就是家里口粮不够,那也是在大队借。没看他今年倒欠大队那么多嘛。烧包的不会过、过年一分没有,看他今年得多丢脸。”
“这样啊、”
老大媳妇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两口子嘀嘀咕咕商量着。脸色越说越兴奋,可是好好的谋划了一番,就等着过年见真章。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你还想要我拉着自己兄弟连……
“老二非要分家的。瞧瞧,娶那么个不会过的媳妇,倒欠大队那么多钱。”
“娶个媳妇跟娶了个祖宗一样,生个孩子还去趟县医院,花钱如流水没见挣一分。可不欠下这么多的债嘛。”
农闲的时候,女人们做不完针线活,家务活,带孩子,忙的脚打后脑勺。外头扯闲篇的全都是男人,李老大一副心疼弟弟的样子,但满脸的幸灾乐祸。
“人家两口子自己过日子,人乐意就行。”
“话不是这么说的。娶妻娶贤,娶媳妇娶到这么个败家乌龟,那……”
“砰、”话没说完,一拳直冲面门。老大被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一口腥甜,吐出来的血唾沫中赫然一颗牙。
“你、老二你咋打人?”
“打的就是你。亏你是个七尺高的汉子,你他娘的比不上那好老娘们。开口闭口说人闲话,数落自己弟媳妇。谁给你的脸?安,谁给你的脸?我媳妇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你他娘的算老几。”
被自己弟弟给揍了,老大面子里子都没了,可却连还手的勇气都没有。他原本就打不过老二,后来老二当兵后他就更不是对手。曾经闹着玩被老二单手就给摔在了地上,他深知自己出手的话是什么后果。
“我、我这不是心疼你嘛。”
“滚蛋,用不着。老子自己的事儿、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当着众人的面把老大给打了,其余人顿时噤若寒蝉停止了这个话题。等李成林走远了,李老大捂着嘴回家,这才小声的蛐蛐。
“支书打人真狠。”
“知道还不闭嘴。这才是真男人,谁要是在背后这么议论我媳妇,让我听见了也得揍他一顿。”
“是,人家自己乐意,旁人管不着。快别说这个了,换个话题。”
一帮老爷们抽着旱烟,又开始说起今年冬天下了几场雪。雪下
的多明年的麦子指定好。能多分三五斤的话,吃顿油泼面可美。
“年三十能吃顿吧?”
“不知道啊,我家婆娘说白面没多少了,蒸了不少馒头用来走亲戚。”
“我家也差不多,白面都攒着过年走亲戚用。去年给我舅拿的麦子,被我妗给奚落了一顿。哼,白面馒头就馒头,谁还没有了。”
“是啊,有粉往脸上擦,不能让人看扁了。”
一帮人勒紧了裤腰带,一个比一个爱面子。李成林对待这些却是十分灵活,家里吃着兔子肉肉丸,爆炒山鸡肉,走亲戚预备的是谷子。他要做的是符合他今年的收益,且绝对不允许人说他媳妇。
老汉让他过年回家吃团圆饭,他说自己带卫卫回去。老汉立马瞪眼:“咋,你连你媳妇的主都做不了?”
“爹,上回您怎么怼我媳妇的,您应该没忘吧。晚晚也是父母的宝,她该受您的气?您想咋就咋、那是在我们这些您生养的孩子面前,晚晚又不欠你的。”
“你、”老汉忽然想起来了,儿媳妇父母家人全都恢复工作回城了,早就不是那个成份不好的女孩子。人家也许不止今年不上门,可能日后都不会再要他儿子。
“那咋办?”得为老二做点儿啥是不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心里也还有其他小九九。
“我上门亲自去请?”
“您看着办,就是好话好说,别弄巧成拙。”
老头子没办法,为了心里的小九九,只好低下他高贵的头颅,亲自上门请儿媳过年回去吃团圆饭。
李成林在一旁紧张的手都冒汗,目光中带着祈求。过年,国人盛大的节日。作为儿子,如果他连这时候都不回去,名声会受影响。这时期是很严重的事儿。
“行,爹您放心,到时候我们一起回。”
他媳妇居然答应了,而且没给老爹任何难堪。李成林那感激都要溢出眼眸。老婆你怎么这么好。
意晚默默偷笑,多大点儿事你这么紧张。他家人不咋地,但她怎么可能不给他面子。要过一辈子的伴侣,享受家庭的温暖,也愿意接受这些鸡零狗碎。而且他爹亲自上门了,她去肯定不会再有什么不愉快的磕碰。
他们这里的团圆饭不是除夕,而是正月初一的中午。作为晚辈过年了肯定得去给长辈拜年,上午他带着老婆孩子,妹妹牵着卫卫,一行五人一起去了李家。
李老大两口子今年都做了新衣裳,只有上身没有新裤子。但这也美的不得了,想着进门怎么奚落老二两口子。
“以往都是林意晚穿新衣。哼,今年倒欠那么多钱,看她还怎么牛。”
老大媳妇穿了条旧裤子,就只膝盖处打了补丁,看起来她自觉良好。收拾的整齐利索,听到有动静立马就跑了出去。
弟妹啊,你今年咋没做新衣裳?哎呀我忘了,你们分出去后倒欠大队小一百呢。真是的、这要是没分家大家还能给你们匀匀,你们非要分家……
“弟妹啊……”
她腹稿都打好了,一阵风似得跑了出去。想着在大门口大声些说这些,又奚落挖苦了那两口子,自己还能落个好名声。结果,前俩字出口,后面的话再也没法说。
一张原本因为兴奋而涨红的脸,此时忽然间变了白。张着嘴抖着手张口结舌的说不出话来。那可笑的样子像小丑,哆嗦的像中风后遗症。
眼前的老二一家,一个个全都穿着崭新的衣裳。林意晚头发梳成俩辫子盘在脑后,绑了一条米色的手绢,跟她的衣裳一个色系。原本就漂亮的脸如沐春风,桃花一般娇嫩。
“大嫂过年好。”
当着众多来往拜年的人,李成林十分大气的打招呼。意晚默默跟在他身后,一家人越过她进了院子。
屋里给老人拜年,李父李老太给孩子压岁钱。之前都只给卫卫一毛的,今年多了一个漾漾,却是每人两毛钱。这是给老大家孩子的价格,如今不敢再明面上厚此薄彼,惹李成林不快。
“谢谢爷爷奶奶。”
卫卫乖巧道谢,将给妹妹的一起接过,笑呵呵的回头递给了妈妈。意晚摸摸儿子的小脑瓜,暗暗的用眼神夸奖他。
“不是说倒欠大队小一百吗,咋还一家子都做了新衣裳?”
李成林让媳妇坐下,他自己站在一旁。“我岳父岳母给寄来的,晚晚心疼我,给我也匀了一套。”
李老太一噎,原本想教训他们过日子要仔细。可之前已经被李成林给怼了,分家了人家自己过。她如今就没法再说,不想大年初一被儿子怼。她自知,她不是老二的对手。
“你们坐吧,我出去转转。”老汉准备抽烟,起身出外。
老大家儿子看堂弟跟他一样都是两毛钱压岁钱,二叔一家还都穿着新衣裳,他心里不忿。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还有最后一招啊。当即开心的从兜里掏出糖块,特别大方的给自己弟弟一颗,当着卫卫的面塞嘴里,小脸上得意洋洋。
“我妈给买的糖,可好吃了。你想吃吗,就不给你。”
卫卫不吭声,默默的从兜里一掏,拿出来后特意给他看了看。大白兔奶糖,可不是他那没包装的饴糖可比的。在他瞪大了眼眸后,将手撤回来开始剥糖纸。
“本来是说给你们的,不过现在不用了。我们各吃各的吧。”
“不是、”眼看着他心心念念的大白兔进了堂弟的嘴,李冬瓜馋的口水流了出来。原本还等着扳回一局的老大媳妇,此时抱着小的出了门。
李老汉熄火走了,老大一家铩羽离开。李老太看着老二一家体面的样子,不知道心里是个啥滋味。又酸又涩,像是吃了一个没熟的柿子,咽不进去吐不出来的难受。
“你们坐,我去看看你爹。”
李老太也走了,屋里就只剩他们一家和老三两口子。老三媳妇今年新婚,穿的也是新衣裳。给二哥一家倒了水,笑呵呵的坐下陪他们说话。
“二嫂,你这衣裳真好看。这颜色我之前也相中了,不过我皮肤黑,穿上不好看就没买。”
“这颜色不显黑,再说你也不黑。喜欢就买一件,年轻时穿亮色,看起来青春靓丽。”
“二嫂你说话真好听,这是不是就是那啥城里的普通话。”
“嗯,差不多。”
“二嫂你今天真好看,以往也好看的,不过今天特别好。我之前其实一直想去找你说话,可我们结婚的时候你没来,我就没敢贸然去。你看起来很好相处,以后我能去找你不?”
“哦,行。”
老三是个榆木疙瘩,站在一旁对着他二哥都没话。可他媳妇却是个嘴巧的,跟意晚说的笑意盈盈。没去你那是因为我结婚你们没来,我担心你们看不上我。生了孩子没去,是因为不当家,手里啥都没有不好意思。
中午留他们吃团圆饭,他们来的时候提了一斤白酒,一斤白糖,还有一只山鸡。老三媳妇去做的饭,故意当着人的面跟婆婆说做了那只山鸡。李老太这人十分爱面子,不舍得又不好反驳,最后被老三媳妇把鸡下了锅。
老大媳妇带着孩子到处拜年,等中午的时候回来脸色不好看。吃着饭还是忍不住开口问。
“听说你们买了缝纫机?”不是倒欠大队钱嘛,咋买了这么好的东西。
“嗯。”李成林回答她。
“倒欠着大队的钱,咋还有钱票买这个?”
“我岳父岳母给的钱,
票是我获奖得的。”他冷冷的撇她一眼,语气带了一丝压迫感:“咋,大嫂有意见?”
“我、没、我能有啥意见。我是、缝纫机真好。”
老大媳妇讲话都语无伦次了,一张原本因为要奚落他们而兴奋的脸,此时已经煞白一片。她坐月子没吃到好的,原本就气色不好。如今奚落落空,被新衣裳、缝纫机打击的一颗心掉落谷底。问完后低着头再没敢抬起来。
李老汉作为男人不眼馋啥缝纫机,那跟男人没关系。可李老太眼馋啊,但她这人一堆缺点,却有一个,要脸。亲家给儿媳买的缝纫机,她馋的抓心挠肝却只能忍着。
这段日子跟儿子交锋,她开口她知道啥结果。儿子不会给她,儿媳更不会给她。甚至当众说这事儿,她只能落个没脸。她都想到结果了,所以啥都没敢说。
原本的打算全部落空,李老大一家鹌鹑一样缩起了脖子。他家孩子在院里围着卫卫巴结的不行,堂弟可是有大白兔的人。而且身上几个兜满满当当,除了糖还有炮,哪样都是孩子们的最爱。
“看看你儿子,丢死人。”李老大小声的不悦。
“光是我儿子啊,那不是你的种。自己没本事给孩子好的,还怨孩子。”
“我没本事?卫卫那些都是人家姥姥姥爷给的,有能耐你让你爹妈也给。”
“哼、我爹妈要那么有本事,我要跟林意晚那么漂亮家世好,我能嫁给你?”
两口子互相挖苦,让老三两口子可是看够了笑话。老三媳妇以往就看不惯大嫂,笑呵呵的冲她开口。
“大嫂、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我、”
老大媳妇上过学,认识几个字。这话她知道不是好话,是嘲讽她。可她不知道具体啥意思,想反驳都不知道从何入手。气的瞪大了眼,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跟你家小崽子学学。你看你儿子,多有眼力见。”
卫卫咳嗽了几声,她儿子屁颠屁颠的跑去给堂弟倒水喝。原文中肆意欺负卫卫的人,如今跟屁虫一样巴结讨好。
老大媳妇啥都没说,一腔占高枝的心死的连个灰烬都不剩。不仅她儿子给卫卫倒水,她自己也放下孩子,进去给屋里送了一壶茶水。
老三媳妇眼眸一眯有些后悔,自己就不该多嘴。点拨她干啥啊,就让她犯蠢多好。自己跟二嫂交好,以后做个啥去用下缝纫机也是独一份。
抬手轻轻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你就多嘴,下回不许多话了。”
屋里,老汉在跟几个儿子商议老四的婚事。今年冬天刚提的,对方初中毕业也是文化人,人长的也好。
“彩礼和杂七杂八的算到一起要一百五,老二你分出去了,你看你出多少?”
“爹、你知道的。我今年倒欠大队小一百,我哪儿还有钱。”
“买缝纫机做新衣裳,给你儿子买大白兔有钱,给弟弟结婚就哭穷。”
“那都是晚晚买的,人家父母给闺女的。咋,我这软饭吃的、你还想要我拉着自己兄弟连吃带拿?”
“我、”
李老汉被儿子怼的张口结舌不知道咋说,老二咋能将这些明着说出来呢,他不要脸的嘛。但凡是个要脸的汉子,不该是为了面子充大头嘛,咋就他这么别门。跟人不一样。
“今年咱家结算了二百多,就这一年的也够给老四娶媳妇。更何况以往肯定有结余,我还想着跟爹您借一百,先把大队的帐还了。”
“没有。我能给你们都娶了媳妇就已经很不容易,你自己的日子自己过。”
“得嘞,那我就先欠着吧。”
老汉什么目的都没达到,差点儿被老二倒打一耙借钱。说不过他,他又是大队支书,对于各家的经济情况了如指掌。想骗他没门。
“老四的婚事就这样。冬麦呢,我让人给她说了门亲,南沟的。特意打听了,人老实能干,过去肯定吃不了苦。初四他来给他舅拜年,到时候去见见。合适的话今年完婚。”
闺女结婚要一百的彩礼,给她陪嫁花不了二十。这样就能落八十块,老汉抽着烟袋打着算盘。
“冬麦你怎么看?”李成林很尊重妹妹的意见,有人跟他提妹妹的婚事,他都是这样。妹妹愿意去相亲,看对眼了他再去打听对方。
“我、我不愿意。”
跟着二哥二嫂过了一段,李冬麦如今的胆子大不少。虽然踌躇但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她此话出口,老汉一烟锅就敲在了痰盂上,咚的一声响,吓的她一个瑟缩。幸好二哥就在旁边,她勉强镇定下心神。
“你比你三哥小不了几岁,你三哥都结婚了,你还想成老姑婆不成?”
李成林护在她身前,“别怕。你有什么就说,是不是心里有相中的人了?”
李冬麦不说话,沉默的摇头。可她脸色一红,加上冬天老是出门不见人,李成林怀疑她有情况。但此时显然不是好时机,所以他什么都没问。
“爹,您也别太急。这样吧,我也拜托人帮忙给找,评估一下找个合适的。”
“初四、去相看相看。又不是要你结婚,相亲都不去咋找对象。”
李成林回头看妹妹,她默默点了下头,同意了去相亲。从父母这里出去,路上她低着脑袋一声没吭。
漾漾还小,路上就已经睡着。回家将闺女放炕上,意晚脱掉外头的棉袄,打水洗漱了一下。今天她挺高兴的,全家新衣裳穿出门,缝纫机的事儿也露给了李家,原本还想着有的争执,毕竟财帛动人心。
但李成林的应对出乎她的预料,这人难怪能成功,端的是能屈能伸。多少男人软饭硬吃,甚至拖家带口一起。但决不允许人说,一说就翻脸。可他却是毫无顾忌的说自己在吃软饭,你们也想跟着?没门。
她抹着雪花膏默默偷笑,被李成林从身后抱住。“笑什么呢?”
她回头,在他下巴上亲一下。“真的不怕人笑话你吗?”
“活在众人嘴里的人是最累的。再说,谁敢当面笑我,我打的他满地找牙。”
被他吻了上来,她轻轻的回应了下。大白天的,两人也就是亲热了一下下。听到外头有动静立马分开。就这么一下,她眼眸已经染上了蒙蒙水雾,双唇娇艳欲滴,一瞬间的迷蒙让他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初二开始要给长辈拜年,我也去吗?”他有俩舅舅,还有姑姑,娘亲舅大是很重要的亲戚。头一年结婚他带她去舅舅家,结果她进门就一脸嫌弃,而且不是那种压在心里的,而是开口鄙夷嘲讽。
嫌弃家里脏,上炕拿着手绢擦了又擦,当着妗子的面那样,让主人家下不来台。一个个忍着顾忌他在中间,午饭特意给她做了肉臊子白面,她却嫌弃筷子不干净。
他拉着她在一旁,忍着满腹的气让她收敛一点儿。最后面条她只吃了两口,黑着脸离开的舅舅家。之后他再没让她陪着一起去过任何亲戚家。
“你、你想去吗?要不你在家带闺女吧,天气冷,别冻着。”
这天气能有多冷,低温零下十度左右。白天天气好的时候有七八度,无风的情况暖洋洋的。看他神色其实是想她去的,好像又有担忧。
原身对于那些完全不往心上去,所以她记忆里根本没有那些。只记得好像过年都是他自己去给亲戚们拜年,带着他儿子。
“我陪你一起吧,这几天天气好,不冷。”
“行。”
她愿意去,那就去一次。想到了以前,他不由想起来今年一年。自从春天她想回城,后来卫卫生病住院,她就变的跟以前不一样了,判若两人。
虽然依旧爱干净,带着些洁癖。比如他们家里用的柴火和水是邻居家两倍都多。要求他进门必须洗干净,上炕更是要求洗手洗脚,冬天也得洗澡,勤换衣裳。
可她却不会像之前那样那么直白的伤人,只要对方是善意的,她就是真觉得不干净也会背地里偷偷擦一下。结了婚的人了,他其实也想一家人整整齐齐。哪怕不自在不用待多久,给长辈拜个年就走都行。
意晚不知道这些,但也明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造成这种情况。原身对这里除了抱怨就是厌恶,许多事情记忆里都没有,只有这种非常厌烦的情绪。
初二,这里的规矩都是走娘家。回娘家,或者去舅舅家。意晚娘家不在本地,所以一家人齐齐去俩舅舅家。
李成林骑着车,她抱着漾漾坐后座,卫卫坐在横梁上。一家四口路上碰到许多挑着担背着孩子的人,都是去走亲戚的。这时期的人虽然穷,但人情味特别浓。
舅舅看到他们一家四口,一时间有些不敢信。还是妗子镇定,掀开门帘邀请他们进屋。几年没见,没想到外甥媳妇早已不是之前那样。
亲切的喊人,坐在外甥旁边言笑晏晏。开口夸表嫂做的拼接床单好
看,午饭做的面条,她笑着吃光了自己碗里的。
一家四口都走了,大舅都感觉像做梦。“这分家分的好啊,看林子如今过的多好。”
路上骑车的李成林,同样开心的一路都在笑。他今年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有老婆陪着,那感觉就是不一样。
回家了依旧满身的劲儿,柴都劈好了堆的整齐,俩水缸全都挑满。大锅里烧了一大锅水给媳妇洗漱用,晚上闺女闹夜他抱着在地上耐心的哄。在父母那里、自己的面子和媳妇高兴中,他选了后者。转头媳妇就给他这么大面子,又有哪个男人不喜欢亲戚羡慕又夸赞呢。
“李成林,你打鸡血了。”
“我高兴。”抱着闺女弯腰亲她一口,只要她跟他好好的过日子,做这些算了啥。就是现在束手束脚的,想多赚点儿钱不容易。
男人仰头望着房顶,期盼着什么时候能放开些。虽然他嘴上说吃软饭说的那么不在意,其实万分希望自己能有所作为。不然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媳妇。
接连走了几天亲戚,等恢复往日的生活李成林才发现,他妹妹经常性的不在家。这可不符合她以往的个性,一贯都喜欢自己在家做针线的人,怎么跑的不见人影。
“媳妇,我觉得冬麦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