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夹杂在其中一些异常刺耳的议论声。
“......魂不守舍......你看他那脖子......”
“不知检点......真害眼!”
“不守男德......”
一字一句都犹如利箭精准地射进了相泊月的后背,他只觉得喉头一哽,眼睛酸涩得发红,可仍固执地挺直着脊背。
他从未做过他们有些人口中说的那种事,自然也是不认得。
相泊月微昂着头,一步步走着,犹如一只独行在鸡群的伤鹤。
只是那身影薄峭得让人心疼。
日头渐大,头晕目眩加剧,相泊月好几次都差点跌倒在地。
他此生,从未如此狼狈过。
相泊月紧咬着下唇,努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清醒地感受着屈辱与痛苦一点点腐蚀尽自己那被季旷柔摧折得寥寥无几的自尊。
终于,推开相府大门的下一刻。
世界晦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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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相泊月再度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
身边坐着的是一双眼睛哭得肿成了两颗核桃的哑奴。
床头还坐着满脸心疼和疲惫的曹氏。
见自家少爷终于醒了,他们三人立刻围了上去。
“月儿,可觉得好些了?”
曹氏说完,又开始忍不住哭了起来。
闻言,相泊月纵然觉得身心疲惫异常,可还是不忍曹氏担心,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今早刘管事出去采买,发现你竟然昏倒在了家门口,又发起了高热,吓得奴一天都没吃下饭。”
曹氏抽噎着抚上相泊月的发顶,有些苍老的眼睛泛起无助和心疼。
最后,他转而握紧了相泊月搭在床沿的右手,面露苦涩,小心翼翼地问道:“月儿,你心里若是有事就别瞒着小爹好不好,方才我给你擦洗身子,看见你身上、你......”
他吞吞吐吐地说着,可话还没说完,相泊月竟突然抽走了蜷缩在他掌心中的右手,继而转了个身背对了着他。
一动不动,犹如一座凝固了的雕像。
见此情景,曹氏一瞬间有个不好的猜想,这猜想吓得他脸色蓦地一白,嘴唇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泪顷刻间又流了下来,他压抑着声音哭喊道:“少爷你糊涂啊,老奴当初就交代过你,不要去招惹那明昭郡主,不要......”
可谁知,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相泊月厉声打断了。
“我没有!”
脱口而出的话带着明显的哑颤,好似悲愤至极,痛苦压抑到了极点。
自始至终,都是明昭郡主在招惹他。
一步步,想将他逼上绝路。
他不是没有求她放过自己,可是,没有用的。
“可是少爷,现在外面风言风语,都在传你已经成了郡主的人,就连萧家......也在今早取消了婚约。”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彩川苦着脸小声地说道。
闻言,相泊月身形一僵,缓缓转过身,一双凤眼被泪水浸得血红。
他颤着声音问道:“你们不信我?”
其他人怎样说他相泊月毫不在意,他只在意他最亲近的人是否相信他所说的话。
相信他没有被季旷柔玷污了清白。
话音刚落,不大的屋子里陷入了一阵死寂。
相泊月的眸光也随之彻底黯淡下去。
见此,距离他最近的曹氏慌忙点头接道:“信的月儿,小爹信的。”
话音刚落,便听相泊月又背过身冷冷呵道。
“出去!”
闻言,曹氏流着眼泪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彩川还有哑奴给及时制止了。
二人一左一右将曹氏扶了出去。
房门关合的声音响起,一旁榻上侧躺着的相泊月才慢慢将身子蜷缩起,疲惫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相泊月一直在房中呆了五日。
期间只吃了极少的东西和水。
而曹氏则担心得一直吁声叹气,鬓边隐隐冒出了白发。
整个相府,一直笼罩在阴云之中。
直到晴然被送回来后,气氛才好了许多。
原因是跟着她回来的,还有一直颜色艳丽的大八哥。
站在晴然的肩头,逢人就点头作揖讨吃的。
十分逗乐和讨人欢心。
“回来这么久了,为什么没瞧见泊月舅父?”
和彩川还有哑奴逗了会儿八哥后,晴然疑惑地问道。
闻言,彩川和哑奴相视一眼,都不知要怎样开口。
就在这时,桌子上嗑瓜子的八哥突然拍着翅膀站立了起来,口中还不断叫喊着。
“有人来啦,有人来啦!”
房中的几人闻言齐齐向门外看去。
只见着了一袭白衫,形容憔悴的相泊月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少顷,对着他们缓缓言道。
“收拾一下,明日我们启程回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