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月险(1 / 2)

季旷柔自与相泊月成亲之后, 便将晴然从相府接了出来。

看她年岁也到了,于是便按照安定王的吩咐,将她送去了全景国最好的学院——珞璎书院。

学院是寄宿制, 教学极其严格。

每年只有两次长假, 一次暑假, 一次寒假。

其余的时间,不允许家属探望。

虽然严格,但当今大景朝堂上,数的上号的人物皆是出自这里。

所以一些世家大族, 就算是挤破了脑袋也想将自家的女儿送进去。

珞璎书院坐落在浔陵城最东的珞璎山上,车赶得快的话一个半时辰便能到。

季旷柔也不急, 路上又有积雪,所以吩咐车妇慢点也无妨。

出了内城,途径了一处闹市。

快要过年了, 街市上人来人往, 沿街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许多妻夫带着孩子出来置办年货, 挑选布匹制作新衣, 行人络绎不绝。

马车在里面还不如步行走得快。

想到这,季旷柔瞧了身侧乖顺坐着的青年一年, 忽然提议道:“不若我们下去走走?”

闻言,相泊月抬眸瞧她,清亮无尘的凤眼眨了眨, 抿唇微微颔首。

匍一下了马车,一阵混着各种吃食香味的冷风迎面拂来,让季旷柔微微眯眼。

使得她无端想起了一句话:人间烟火味, 最抚凡人心。

季旷柔微微扬唇, “往前走吧。”

相泊月点了点头。

街市上人很多, 几乎算是摩肩接踵。

相泊月成婚前一直待在相府,成婚后也一直在王府,所以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人。

他有些惊慌,一直紧绷着身子不想和外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这样反而被人流带得东倒西歪,趔趄踉跄着往前走。

就在这时,相泊月瞧见了一对小妻夫。

妻子将丈夫拢在怀中,正笑着垂头与对方耳语。

不知说了些什么,丈夫轻捶了一下妻子的肩膀,面上羞红了一片。

瞧了几眼四周后,飞快地在女人脸上啄了一下,接着羞怯地埋进了她怀中。

女子顿时被亲得喜笑颜开,搂紧了自己的夫郎走了。

人群中的相泊月凝睛望着这一幕,眸中满是艳羡。

就在这时,一个体型肥胖的男子挎着竹篮横冲直撞地走了过来,口中还嚷嚷着‘借过、借过!’

随后猛地转身,篮子打在了相泊月后背,促使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对方见撞到了人,也没道歉,反而更加大力地往前挤着,趁着人多逃走了。

就在相泊月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时,一旁的季旷柔见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随后微微用力,将人拽入了怀中。

她蹙眉望了那肥胖男人一眼,低声道:“这里人多,我们走边上。”

相泊月点了点头。

被季旷柔拢入了怀中,隔绝了外人后,相泊月这才有了一点安全感。

随即下意识地环紧了她纤瘦的腰身,抿了抿唇,强抑住因得与季旷柔近距离接触而激动万分的心情。

眼前又划过了方才那对小妻夫的画面,只不过这一次,相泊月的心情不再是艳羡酸涩。

而是鼓鼓胀胀的甜蜜与满足。

他愈发揽紧了女人的腰身,私心想要与季旷柔贴得再紧一些。

一直这样最好,直到天荒地老。

就在二人经过一个摊位时,季旷柔忽然放慢了脚步。

相泊月定睛一看,发现是有人在卖糖画。

成块的麦芽糖被熬成了粘稠的糖浆,老师傅舀了一勺,三两下便用糖浆勾勒出了一个威风凛凛的下山虎。

惹得围观的孩子惊叹出声,满眼渴望。

季旷柔瞧了看得目不转睛的相泊月一眼,出声问道:“想要吗?”

青年呆愣一瞬,抿唇不知如何作答。

耳边又传来幼时父亲冰冷讥讽的声音。

“想要?”

“你觉得自己配吗?”

这句话犹如一只残忍的手,拨动了深扎在相泊月心中许多年的一根硬刺。

他难受得蹙了下眉,下意识地想要逃避。

刚想摇头,便听身侧的季旷柔轻声说道:“师傅,帮忙画个他吧。”

闻言,相泊月蓦地抬眸瞧向面前的女人,只见季旷柔神色如常,并没有幼时父亲面上的冷漠与恨意。

他心头一撞,微微酸了眼眶。

“得嘞。”

卖糖画的老妇爽快地应了声,抬头瞥了他们二人一眼后,舀了一勺浓稠的糖浆开始作画。

就在这时,相泊月急急接道:“嬢嬢,可不可以不画我,画我妻主?”

闻言,老妇弯起眼睛,笑道:“嗐,这有什么,我直接将你们俩都画上。”

相泊月想了想,点头应下。

对方又抬头望了他们一眼,边画边夸道:“你们俩刚成婚不久吧,真的是女才朗貌,生出来的孩子,指不定多好看呢。”

闻言,相泊月抿了抿唇,下意识地去瞧季旷柔,见她面色如常甚至带着浅笑,没有因的这话而有任何不耐或厌烦后,才安心地低下了头。

心中涌出一阵欣喜与期待,开始不由自主地幻想起未来他与季旷柔的女儿会是什么样。

是像季旷柔多一些,还是像自己多一些......

糖画很快便画好了,虽说不上很是精美,但倒也是有二人几分神韵在。

等季旷柔付了钱后,相泊月小心翼翼地伸手。

接过糖画时,老妇笑着道了句:“真好,祝你们二位百年好合!”

相泊月闻言,又惊又喜,随后很是郑重地向对方道了句谢。

沿街行了一路,季旷柔又买了许多东西。

看着怀中的彩色风车还有泥泥狗、木雕小人儿什么的越积越多,相泊月眨眨眼,“妻主,这些都是一会儿要送给晴然的吗?”

闻言,季旷柔一愣,当即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竟买了如此多的东西。

定睛一看后,发觉许多玩意儿晴然都已经有过了,况且她现下长大了许多,定然不如幼时那般喜欢。

但买已经买了,又不能扔掉。

不知怎的,季旷柔的眼前突然闪过相泊月房中的那个小匣子,里面的风车都碎得不成样子了,还用浆糊贴纸重新黏上了。

泥泥狗都褪色了也舍不得扔。

想来他应该喜欢。

所以季旷柔随口说道:“你拿着吧,她应该不喜欢。”

闻言,相泊月一愣。

后知后觉起来,这些是季旷柔专门买了送给他的。

顿时,心头好似被春风拂过,相泊月的心海随即荡起了层层涟漪。

惹得他眼眶微微泛红,一时间感动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小时候,他曾见过邻居家的孩子手中拿着一只彩纸做的小风车。

心中十分渴望,也想要一个一模一样的。

可是父亲从来不会给他买任何的玩具,也不允许他有任何的玩具。

所以自己只能偷偷地用画画做的宣纸做了一个,然后用彩墨上了色。

可刚做好,便被父亲发现了。

风车被他气急败坏地抢了去,霎时间便撕成了碎片,又狠狠地掷在了地上。

随后随意丢给他一本厚厚的古书,责令他背不完便不许吃饭。

一开始,他只是以为父亲对他太过严格才会这样,可到最后才发现,对方只是不想看到他高兴的样子......

季旷柔与相泊月从集市末尾走出来,发现车妇已经将马车停在不远处等他们了。

上了马车后,他们继续朝着珞璎山进发。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前室驱车的马妇沈姨突然道了句,“又下雪了。”

闻言,季旷柔撩起车窗上的锦帘一看,发现天上果真又下飘起了细碎的雪花。

就在这时,她突然嗅到了一股清幽淡雅的香气。

带着一点特有的甜,混着在清冷冷的空气中,沁人心肺。

是梅花。

季旷柔眼眸一亮,连忙喊沈姨停车。

下车之后,季旷柔果然瞧见了不远处山谷中开满了漫山遍野的梅花,灿烂荼烈。

且棵棵皆是红梅。

那簇簇盛放的赤红花瓣,在大雪的映衬下,犹如一把把炽热燃烧的火焰,将这个山谷装点成了一片‘火’海。

离得近了,似乎都能感受到它们‘燃烧’时的温度。

这时,季旷柔见相泊月也从车上下来了,她冲对方扬了下眉。

眸中跃跃欲试。

“要下去看看吗?”

闻言,相泊月抿唇点了点头,可又看着不远处陡峭的山谷,一时犯了难。

“可是我们怎么下去啊?”

他疑惑地问道。

谁知话音刚落,季旷柔便招呼马妇沈姨将一直带在车上常备着的的滑雪板拿了过来。

季旷柔一直都非常喜欢赛马、打马球这种刺激性竞技类的游戏。

到了冬天就更是喜欢滑雪。

她听闻珞璎山有些山势比较和缓,正好可以用来滑雪,所以出发之前就顺便带上了滑雪板。

没想到现下正好派上了用场。

只见她手中的滑雪板竖起来长度能到她腰间,宽度则不足一尺。

形状好似一个前窄后宽的盾牌,板头微微翘起。

松木做的雪板下方紧紧地包上了一层马腿皮,如果是下坡便顺着马毛的方向下滑。

由于马毛足够长,所以逆着马毛的时候摩擦力会变大,雪板于是便有了逆坡而上的能力。

所以季旷柔不担心下去了会上不来这件事。

待穿戴好滑雪板,季旷柔这才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相泊月不会滑雪。

这让她一时半刻犯了难。

心想着若不让他先和沈姨一起留在这儿,自己下去过把瘾后就上来。

刚想开口,谁知对方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立刻走了上来捏住了她的衣角。

小心翼翼道:“妻主,我、我可以学的,别丢下我......”

后面那几个字她听得有些模糊,但相泊月既然这样说了,季旷柔也不好再抛下他。

又看眼了山谷的坡度后,她便有了别的想法。

季旷柔玩滑雪十几年,对自己的滑雪技术十分自信,心中想着背后带着人滑雪她虽没试过,但应当没有问题。

随即,便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没想到相泊月却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点了点头,主动站到她的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身。

季旷柔回头,还想劝他,“或许会有危险,而且这里那么高,万一......”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身后的青年温声打断了。

“我相信妻主可以的。”

相泊月的声音清润悦耳,语气却十分的笃定。

听闻这话,季旷柔也没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