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一宣珩等人了,就连站在皇帝身侧的冯公公,都不曾想到。
萧明渊竟然三言两语,便将陛下给哄得如此高兴!
不但不问罪,还要看赏。
萧明渊一笑,面上谦逊道:“臣今日不过是做了分内之事,护佑皇长孙殿下周全罢了。”
“陛下若真要赏臣什么,臣只想向陛下伏乞一份墨宝。”
萧明渊凤眸湛湛,言语恳切:“臣的祖父曾对臣说过,为人臣子,别无所求,只忠心于君上便好。”
“微臣眼下只望能求得陛下亲赐一字,日后奉于国公府宗祠。”
“一来,臣祖父常忧微臣年轻气盛,得此御笔可慰祖父其心。”
“二来,臣若得陛下所赐,定当日日铭记于心,时时警醒,以忠君事,不敢懈怠。”
“三来,望此字能代传于世,叫后世儿孙铭记忠君爱国之家训,世代不忘。”
冯公公咂了咂舌。
看定远侯那张眉眼英气,面如冠玉的脸。
就连拍马屁的时候,看着都格外清晰脱俗。
叫人一听,便觉得情真意切似的。
皇帝面上的严肃之色,彻底要装不下去了。
勉强压着嗓子轻咳了一声。
才勾了勾唇:“你小子......倒是敢指使起朕来了!”
这性子,真是同萧国公那老小子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果真是大狐狸生出来的小狐狸!
“罢了!不过一个字,若真是不给,你怕是要背着朕,同你爷爷骂朕小气了!”
皇帝笑道:“明日得空,朕再写下来赐给你吧!”
萧明渊凤眸含笑,垂眸拜谢圣恩。
一旁的宣珩心下也轻轻舒了一口气。
看得萧明渊忍不住在心头闷闷一笑。
其实方才陛下一开口,萧明渊便知道皇帝并未生气。
真要降罪。
那便应当像是方才对吴王世子和临安公主那般。
干净利落地下达诏令。
该贬的贬,该罚的罚。
哪里还要这般刻意,还故作深沉地问“你可知罪”?!
这件事情上。
分明他们家小殿下才是苦主。
不然陛下也不会一来,便雷厉风行地将吴王世子和临安公主处置了。
他这个当伴读的,不过是忠心护佑自家小皇孙殿下罢了。
即便是用了些小心思。
那也是借用的龙禁尉,一切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
对于一个多疑的帝王来说,他此举既合情合理,又不曾遮掩隐瞒。
奸猾二字,最多也就只占了其中一半罢了!
他方才又如此尽心尽力地表忠心。
皇帝就算是心中有气,那一顿龙屁拍得如此舒坦,也该散去了才对!
——不然那显得陛下多小气似的!
见自己方才没将人吓到,皇帝也不在故作威严。
将宣珩和萧明渊二人叫起身来,命人看座奉茶。
只是底下到底还跪着一个常轩。
对于郑国公府的人。
皇帝是真的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皇长孙宣珩,是他暗地认准了的未来储君。
眼下未曾加封。
一来是宣珩年幼,并未入朝参政,立储怕是不能服众。
二来,也是为了好好看看,朝中到底还有哪些牛鬼蛇神蹦哒得起来。
但是若要为宣珩铺路。
光是一个定远侯萧明渊,和萧国公府自然是不够的。
但偏偏郑国公上下,又没有一个扶得起来的!
可倘若他真重罚了常轩。
先不说郑国公府为宣珩母族,此举定然会叫人以为陛下厌弃冷落东宫。
单说郑国公和其孙常轩,不久前才北伐回京。
身上俱有战功。
郑国公一脉三个儿子,都是战死沙场。
如今又卧病在床。
郑国公府一系,往日在军中的旧部同僚也不少。
为了安定朝中武将的心,皇帝也绝不能轻易杀了常轩。
可偏偏——
偏偏常家人是真没什么聪明人!
郑国公那糟老头子,
成日里在府中装病。
自己亲孙子都快要被人算计死了,也不知道拿着当初他赐的丹书铁券前来求求情!
常轩更是个蠢王八蛋!
皇帝看着,都觉得烦!
思忖至此。
皇帝又忍不住,瞥了一眼一旁的萧明渊。
今日之事。
这小子看得分明。
想来对常轩的罪责也有几分估量。
“旁人便罢了,常轩方才已经认罪,朕赏罚分明,不得不惩处。”
底下常轩安静跪在原地,老实得不像话。
像是只等待头顶上的屠刀,朝自己脖颈挥下一般。
他早已预料自己的下场。
正如先前所言,一人做事一人当,常轩没什么好辩白的。
只求不牵连旁人便好。
只是下一刻。
他却听见上首帝王话音一转。
朝着萧明渊问道:“定远侯,你觉得他的罪过,朕应当如何惩处?!”
常轩:“......”
不是?
这种事,问萧明渊做什么?
他给陛下下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