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泉行宫内。
长宁长公主正坐在永福殿中,同底下的王妃命妇们说着话。
“还是长公主殿下这永福殿之中的景色宜人。”为首的秦王妃含笑开口。
“方才我瞧见外头莲池里头的金线千叶莲开得极好,听闻这可是南面儿新培育出来的名种,娇贵难得得很。”
“却不曾想,这花在殿下的殿中竟然开得如此繁盛,想必是殿下福气深厚的缘故呢!”
长宁长公主淡笑一声:“哪里有我的福气,不过是家里小辈让人寻来。”
“说是莲香静心安神,才寻了些移栽过来的,本宫哪里会侍弄这些花啊草啊的!”
前些日子她路上劳顿了几日,睡得不安稳。
萧明渊见她不大精神,知道她不大喜欢熏香沉闷的味道,才寻了些闻着清香的花木移栽过来。
长宁长公主身份尊贵,辈分又高,又得陛下的敬重托付,这两年帮皇帝管着宫廷内闱的事。
底下唯一的外孙萧明渊出身萧国公府,又在皇帝和太孙面前得脸儿。
下头这些王妃命妇们,如今娘家夫家的男人,在朝堂之上并不一定同皇太孙是一头的。
但是家中还有幼子、儿孙要进宫伴读。
便是不看在旁的,单单看在长宁长公主可以随手照拂照拂宫里头读书的儿孙上头,也要真心实意地奉承三分。
“殿下说的是定远侯吧?”底下的命妇听了,更是止不住笑。
“哎呀,都说长公主殿下福气好,有这么一个听话孝顺,又有能耐的外孙,年纪轻轻便坐到正三品统领之位。这日后,怕不是要替殿下挣个国公回来呢!”
一侧的魏国公夫人笑了笑:“听说小侯爷似乎还没定亲呢?也就是我家那几个丫头都还小,不然定然是要求着同殿下结一门好亲事!”
定远侯可是这两年京城高门命妇们眼里,最招人喜欢的郎婿了!
毕竟萧明渊实在是争气!
年纪轻轻就建功立业得了侯爵之位,又是国公府的嫡长孙,日后少说也能承袭萧国公的爵位。
背后的国公府里头,又没有婆婆妯娌,一嫁过去便是能直接当家做主的。
家中有女儿的,明里暗里都托人打听过。
只是听闻这位小侯爷平日政务繁忙,倒是不曾在女色上上心,身边儿也没个红颜知己,倒是格外清净。
至于亲事么......
似乎也没怎么听说跟谁通过名帖,大抵是还未定下来的。
长宁长公主自然听出来魏国公夫人的意思。
她此前也问过萧明渊的意思,只是自己这外孙如今无心记挂这些。
她到底想着,渊儿年纪还小,又有自己的主意,怕是不耐烦听长辈安排,提过几回,便也不再多话了。
不过当着旁人的面,长公主还是笑道:“他如今一心替陛下和太孙办事,没在这上头多留心思。”
“本宫也想过了,眼下我那孙儿到底年轻些,怕是没个定性儿,不知道怎么疼人。本宫怕自己喜欢的挑过去了又不合缘,便还是由他去了!”
一旁的晋王妃笑了笑:“正是呢!小侯爷年少成才,便是日后许个公主郡主也是使得的。”
倘若后头皇太孙继位了,那定远侯怕是要一飞冲天。
也就是藩王不好同朝中的重臣结亲,不然她膝下也有闺女,眼下也得惦记几分。
说笑间,殿外突然走进来了一位女官,凑到长宁长公主面前说了几句话。
长宁长公主凤眸微闪,不动声色扫视了一遍下头的命妇们。
不多时,才含笑摆了摆手,示意女官退下去。
而后看着底下的王妃命妇,含笑开口:“时候也不早了,本宫身子有些乏,就不留你们在这儿用晚膳了。”
众位命妇们心下正有些奇怪,但是瞧着长宁长公主面上毫无异色,也没多想,纷纷起身告退。
长宁长公主望了一眼外头,又柔声叮嘱:“本宫瞧着外头天色也不早了,行宫里头路不好走。”
她招来近身伺候的人吩咐:“青鸾,你去命人备下几乘轿撵,将诸位王妃、夫人们,都安安稳稳地送过去。”
青鸾闻言,心下会意,忙垂首应下,便出去安排了。
等人都散了,长宁长公主才闭了闭眼,招来女官吩咐。
“去传本宫的令,严防死守行宫各处宫门,今夜暂时不允许任何人随意出入。”
“还有行宫内的诸位皇族和武将勋贵的亲眷们,稍后替本宫过去,给她们每个人送一碗甜汤过去。”
“顺便叮嘱叮嘱底的宫人小心伺候着,都是些娇客,不许怠慢了。”
她方才听的底下的人来传话,说的是皇帝在围场上被人惊了驾,发了极大的火,还将齐王、赵王和二皇孙宣玟给带回来了。
她不大清楚里头的原由。
但是但凡涉及皇子皇孙,又是如今秋猎的当口。
无论是否可能,都要防范有人动兵生出那些大逆不道的念头。
行宫之中的这些亲眷,既是皇帝的恩赏,也是有些人的掣肘。
如今她还没搞清楚来龙去脉,无论是为了遮掩维护皇家体面,还是防范于未然,都只能先将命妇们圈在各自殿阁之中,不许胡乱走动。
打发走了女官,长宁长公主才叹了一口气,命人备了轿撵,亲自朝着皇帝的乾元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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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殿中,皇帝已经坐在御座上足足有半个时辰不曾说话了。
底下的赵王同二皇孙宣玟神色惶惶地跪在原地,面色苍白得如纸一般。
齐王倒是省心一些,因着被熊掌拍了一下,如今听说太医是救醒了,就是右臂被那力道拍得粉碎,太医院的一众太医都说是无力回天了。
虽然手臂能保留下来,但是日后也动弹不得,同废人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