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珩倒是想起来。
忍不住出言问了句:“我们出来也有三日了,围场和行宫那边儿见不着人,怕是也有人该起心思打听了。”
这回出来有些匆忙。
萧明渊怕是连同长宁长公主和萧国公说一声的功夫都没有。
眼下拿了那银狐皮子去长公主面前赔罪,怕是她老人家也知道他们不在围场的消息了。
宣珩的心思玲珑剔透。
自然知道这回萧明渊突然将他带出来,不是简简单单想要避齐王和赵王的祸事和麻烦。
更不可能是为了这几日的游山玩水。
齐王和赵王既然前两日已经被拿下,虽然陛下还在行宫,暂且还不好定罪问责。
但是过了两日了,行宫是什么局势,大抵也该明朗了。
偏偏眼下萧明渊也没说要回去的意思。
除非是还有旁的事情,不好先让他知道。
萧明渊看着宣珩乌黑清澈的双眸,心下了然。
果然,他的小皇孙殿下心思毓秀灵敏,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他太久。
“殿下觉得谁人会在这个时候急着寻你?”萧明渊轻声问道。
宣珩抿了抿唇,思忖了半晌:“是......宣玟做了什么事么?”
那一群叔叔对他这个当皇太孙有过什么心思,宣珩心知肚明。
萧明渊平日替他人前人后早就挡下过无数明枪暗箭,也从来都没有瞒着自家小皇孙殿下。
宣珩知道,这回萧明渊对齐王和赵王动手,也不过是帮着他反击自保。
这本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宣珩默许不过问,实则也是无声肯定和支持的意思。
但是另外一个人......
萧明渊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家小殿下:“殿下怎么猜到是他?”
宣珩垂眸:“先前你说那‘布防图’是齐王和赵王偷来的......我就......有些猜测了。”
“我猜那些东西是你安排人送到齐王和赵王手上的......但是齐王赵王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随便什么人拿来一样东西便信了。”
萧明渊叹了一声:“是我送出去的不错,原本预备给他们的,是一张‘火器图’,不过送到手了才变成了已经作废了的‘布防图’。”
宣珩一怔,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波折。
他先前便觉得奇怪。
齐王便罢了。
赵王是那般谨慎小心的一个人,怎么会拿到布防图,便马不停蹄地想要行刺,还大大方方地将那要命的布防图踹在自己身上。
怕是赵王害怕他和萧明渊,回头发现了那‘火器图’丢失了,怕事情闹大,所以才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毕竟当时赵王和齐王是引了野兽过来冲营,自己在暗地里预备下黑手。
若不是“正巧”,让御前的龙禁尉撞见了,怕是引起乱子来,也不一定有人能注意到他们。
当时他们若是真在那处,或伤或亡都是要命的事,自然顾不上其他。
要是运气好,只是受了些伤,自然要挪回行宫,或是回京城将养。
等到时候过了那阵子再发现“火器图”没了,自然也不好追查下来了。
倘若真能借此机会送他这个皇太孙意外“上路”,那更是遂了许多人的心愿。
对赵王和齐王来说,更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宣珩张了张嘴:“那图纸,是宣玟先去偷的?”
萧明渊眉眼一冷:“二皇孙殿下是有那个心,不过没那个能耐,图纸虽然不是他偷的,赵王殿下和齐王手里头有些东西,确实他主动送过去的。”
火器图纸何等要紧。
除了神机营和陈元陈大统领看到过,便是只在萧明渊和皇帝的御案前出现过。
他们就算是想要偷,也无从下手。
萧明渊谨慎,即便是刻意送出去的火器图纸,他也修改了许多处地方。
即便是有过目不忘之能,或是及时趁着药水失效,将那图纸拓印默画下来,也对不上。
这些东西是他精心安排着,送到宣玟和齐王、赵王手上的。
自然,底下人的说辞,对二皇孙殿下宣玟,说的便是赵王的人从皇太孙王帐内偷出来的。
至于对赵王他们么,自然是要说是二皇孙殿下偷偷偷出来的,被他们偶然得了去。
不然即便是送到赵王手上,以他的疑心性子,怕是也不大敢用。
见宣珩还有些疑惑,萧明渊索性一并开口解释清楚了。
“赵王殿下手底下有一位幕僚,是几年前林毅替我安插过去的暗探,不过他这些年出了不少主意给赵王,得了几分信任。”
“前些日子,赵王起了心思,想要派个人到二皇孙殿下面前煽风点火,正巧那幕僚知道了,便举荐了一个人‘自己人’过去。”
说是举荐,实则是那幕僚明里暗里地在赵王跟前儿旁敲侧击,不过就算这幕僚不开口,赵王心下自己也有这打算。
毕竟赵王的野心可大得很,那火器威力那么大,他自然是要动心的。
皇太孙和他这处不好安插人,借着宣玟的手去盗取这些密件,那是一举两得的事。
当然,像那幕僚一般同样的人,宣玟身边儿也有。
便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内侍,也就是赵王那“幕僚”,派去的细作。
两边儿都以为,眼前的那些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对他们的忠心十分不疑。
自然也不曾揣测过这些人嘴里的话真不真,东西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