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早膳吃了许久。
等二人饱足之后,丫鬟们进来上了撤了膳。
而后奉上香茗和新鲜的瓜果点心,便退到门外去等着伺候了。
宣珩坐在软塌一侧品着茶,房里只有两个人,他眼下也慢慢适应下来了。
“方才你说学宫的事,我还真有几处拿不定的主意的。”宣珩挑拣着几处说了出来。
萧明渊在一旁侧耳听着,眉眼温和含笑,静静地看着自家小殿下一点一点认真地开口细细详述。
这几日他也是瞧见了,自家小殿下对学宫的事极上心,偶尔在书房之中翻看的宗卷邸报堆了一书案。
他也是舍不得自家小殿下太过劳累了,先前才说腰不舒服,若是今日再去那书房之中坐一天,怕是更要辛苦了。
比起这个,萧明渊还是喜欢同自家小殿下这般。
亲亲热热地坐在一处,像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一般,只两个人在自己屋里说着私房话......
“怎......怎么,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还......还是哪处......说错了?”
宣珩见萧明渊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开口说什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侧。
萧明渊轻笑一声,抬手将宣珩的手拿下来,而后拂开一旁的小几,将人拉过来紧挨着坐着。
“没有,只是觉得我们这样关着门在房里说悄悄话,好像是夫妻——躲什么?!”
萧明渊含笑将人搂在怀里,看着脸色泛红的小皇孙殿下。
慢条斯理地低声轻斥了一句:“你看哪家夫妻说悄悄话,中间还隔着东西分开坐两边儿的?”
往日里小皇孙殿下都是老老实实地靠上前来,挨着他坐在一处的,今日还同自己耍小心眼儿了。
说完,萧明渊又放柔了声音,轻言细语地哄了一句:“你腰还酸着呢,一个人坐在那处不大舒服,过来靠着是不是好一些?”
宣珩脸红红的,闻言果真不动了。
他方才吃足了教训,可再不敢同眼前人顶嘴了,不然待会又要借机欺负人。
“没......没躲......”小皇孙殿下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
犹豫了一下,抬起头告饶似的寻着面前人的唇角,亲了亲。
而后红着脸低声求了求:“方......方才说好要先谈正事的,萧哥哥先帮我出出主意,好不好?”
好乖!
萧明渊心下喟叹一声。
他看着自家小殿下水润含情的双眸,怜爱地低头亲了一下。
而后才满意地开口笑道:“这才对么!”
“珩儿既然是要同相公说私房话,就该像这样亲亲热热的才好,哪能像方才那般?”
萧明渊含笑调侃了一句,见宣珩脸色越发红了,难得有了一回良心,没再舍得欺负人了。
只将人揽在自己怀里,认认真真地替自家小皇孙殿下分析起来。
他在朝政之事上,向来不会十分多嘴。
就算是要出主意,也多是引经据典,替自家皇太孙殿下拆解分析问题,触类旁通、提供思路。
就这样细细地引导,不必他说什么,自家小殿下渐渐地也能明白问题所在,寻出解难的良策来。
其实立学宫也只不过两类难题,最为要紧。
第一类,是如何招收贤才。
毕竟所谓的百工之学,在读书人眼里是杂学,在民间也各有派系,都是关着门来学的手艺。
这些手艺都是他们傍身吃饭的家伙,自然很少有人舍得公之于众。
不过这一点,方才经过探讨,皇太孙殿下心里已经有些底了。
所谓世间之凡俗尽可相通,大多数的有才之士,所求不过“功名利禄”四个字。
身为皇太孙的宣珩自然不缺这些东西,先前自然也不大明白如何利用这四个字才能求得贤才。
真要拿银子重金悬赏,或许会有几分效果,但更有可能费力不讨好,招人眼红妒忌。
好在萧明渊细细同自家小殿下分析了一通,宣珩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只要借着修书之名,通告民间百姓,无论是意图著书立传,以求扬名,还是心系百姓的贤才,自会主动前来。”
到时候再借由著书之机,加以详查考核筛选,自然能寻到可用之材。
萧明渊看着自家小殿下眼睛亮亮的,忍不住低头奖励一般的亲了一下他的嘴角。
“殿下所言甚是。”萧明渊温柔地肯定道,“不过前期怕是要同陛下商议一番,倘若能借着朝廷名义宣言一番,自然能使此策略通达乡里。”
小皇孙殿下忙点点头。
招揽学宫的贤才是要紧的,著书立传也不仅仅是噱头。
史书之中,也多有包罗天文地理、医药农桑之类的典籍。
只是以往较为零散,并未曾整合一处。
倘若能借机一并修整一本大典出来,也算是功德一件。
只是......
“无论是编修典籍,还是立学宫,前期怕是都要耗费许多钱财。”
宣珩皱了皱眉,轻声道:“国库里头如今并没有多少盈余。”
“前两年南征北战积蓄了些银钱。不过去岁南边起了洪涝,朝廷下发了不少赈灾银子,沿海一带最近也有倭患,怕是又要起兵祸......”
其实这两年日子还算好过。
天灾人祸不算太多,兵事少了,百姓们休养生息,倒也算是安居乐业。
但是国库里头的那些银钱去向,向来都是有定数的。
除了朝廷的日常开支,军队是一大笔,地方兴修水利是一笔,皇室宗亲出宫开府是一笔,还有皇帝百年之后的陵寝,也是一笔不能节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