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殿中,皇帝看了一眼折返回来的冯盛。
“人已经送回落霞苑了?”
冯盛站在皇帝身侧,眉眼含笑:“回陛下,底下内侍来报,已经将太孙殿下和侯爷安安稳稳地送回去了。”
冯盛轻言细语道:“还好陛下心疼太孙殿下,赐了轿撵过去,听抬轿子的内侍说,太孙殿下似乎是有些乏了,在路上就睡过去了......”
“想来......想来殿下这些天为陛下的差事,也是日夜操劳......好在有定远侯在身侧陪着,不然真要殿下在这围场里头待上个十天半个月的,怕是还不自在呢!”
皇帝哼笑一声:“你个老东西,倒是知道背后替他们说好话,定远侯又给你多少好处了?”
“奴婢失言,该打该打!”冯盛忙抬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随后又苦笑一声,低声道道:“不过奴婢也是替陛下心疼太孙殿下和侯爷......这两位小祖宗在外头这么些天,别说是陛下您了,就是奴婢也时常惦记呢!”
“不过也好在太孙殿下和侯爷都平安回来了,陛下日夜心悬,这两日也能睡个好觉了,奴婢也是为陛下高兴。”
皇帝轻叹一声。
刚知道齐王和赵王是要对皇太孙下手的时候皇帝是心惊了一阵。
还庆幸萧明渊正好将自己孙儿带走了,才避免了这一回灾祸。
只是后头发现齐王和赵王栽得太过愚蠢和天衣无缝,偏偏萧明渊他们也走得太恰到好处了。
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儿!
“小兔崽子......一走就是十来天,连一个平安信都不知道报一声......”
皇帝轻哼一声:“朕方才不该心软,那二十棍子,应该替他留着才是!”
冯盛眯着眼笑道:“陛下忘了,明日还有夜宴呢,真要赏了定远侯二十棍子,怕是侯爷连宴席都去不得了!”
皇帝这才回过神来。
也是,眼下这行宫夜宴的事,还是长宁长公主在负责呢。
要是这个时候赏了萧明渊二十棍子,别的不说,长宁长公主那处便不好见人了。
他总不能又劳烦人替自己操持办事,又欺负人家膝下唯一的小辈吧?!
况且......
皇帝心下叹了一口气。
这一回的事,也的确不好怪萧明渊和自家孙儿。
齐王、赵王先前在朝堂之上,便屡屡与太孙作对,如今又三番两次对太孙下手,意图谋刺储君......
萧明渊是他亲赐给皇太孙的伴读,即便是知道齐王赵王意图行凶,但手底并无实证......
他为自家孙儿深谋远虑,不得不瞒着消息,暗地对齐王、赵王二人将计就计,说起来......倒也是忠心一片。
虽然这回虽然手段是有些阴损了,但是倒也并未伤及齐王、赵王性命。
只是这两人太蠢......
皇帝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么明显的圈套都能栽进去,即便是当着罪魁祸首的面,皇帝都有些不好意思发难!
“罢了!看在他尽心侍奉太孙的份儿上,又给朕解决了一大难题!”
皇帝笑了笑:“这罚还是免了吧!”
说起来,他将萧明渊这孩子送到自己的皇长孙跟前儿。
也是看中他的能力和手腕儿。
太孙心性仁善,难免会沾上一些文弱气,叫人觉得好欺负拿捏。
尤其是底下还有些野心勃勃,觊觎储君之位的......
皇帝就怕宣珩太年轻,手段也太温和不够凌厉,他在位之时,倒是能勉强替亲孙儿压上一压。
可是......
皇帝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他如今也老了!连头发都白透了......
等百年之后,总归要宣珩自己承祧祖宗基业,肩负起大景的江山社稷!
以往皇帝还忧心这事,如今看来......有萧明渊放在珩儿身边儿,正如一把锋刃置于掌心。
刚好可以替他孙儿,扫清路上那些大大小小的障碍!
皇帝沉吟片刻,这么一来,南边儿领兵镇压倭患的事,还真不好再送萧明渊过去了。
不过萧明渊那法子也不错!
朝廷只需派遣数千兵马进驻南地一隅,既能威慑外邦,镇压匪寇,又能制衡地方藩王......实在是一举数得。
如此......换一个人去领几千兵马先守着,倒也无妨。
皇帝思忖着,看着一旁的冯盛笑了笑道:“明日一早你去库房里头挑些东西,给定远侯和太孙送去压压惊!”
好不容易回来了,陪他这个糟老头子一下午,又替他出了这么些好主意!
他总归是不能太小气了!
冯公公面上笑意更深了,忙不迭地垂首领了差事,才跟着皇帝进了后头的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