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蝶吻(1 / 2)

欺君 胭脂独白 2033 字 2天前

梁安有点形容不上来当时的感受,在寂静无人的夜,空旷的街道上,就在一家小小客栈里,他站在窗前,望着窗下的人。

那人被如水月色笼罩,仰着头,衬得周围越发黑暗静谧,而他独自明亮。

就像是……就像是长在了梁安眼里,使他自动忽视一切,眼珠能看见的只有那张无论看了多少遍都依旧叫人挪不开眼的脸,和那双当你凝望着就会无端生出不敢亵渎的猫儿一样的眼睛。

圣洁。

从脑海中冒出两个字,梁安无法再用其他言语形容,而深觉此刻的赵宴时如稀世美景,不容破坏。

这样美好的人,他手中举起的外衫是为了梁安,他微仰着头,而迷人的眼眸只看着梁安。

他的冷漠、疏离、忽远忽近、若即若离,被今夜的月色洗涤,而只剩下了无边温柔。

梁安不知这是否自己的错觉,还是他幻想出来的内心渴望的一切。

他为此着迷,像被吸进了漩涡中在赵宴时身侧盘旋,无法自拔。

酒气环绕在梁安身上,迎着这样的醉意,梁安张张嘴,又闭上,他紧紧握着窗框,舔舔失水干燥的嘴唇。

“等我。”他说。

室内再没有什么属于他们,而只有那条对赵宴时来说无比重要的狗。

梁安蹲下安抚,随后把棒骨扛起来,悄悄下楼绕过大堂守夜的小二,出门去寻找他的答案。

当他出去,赵宴时就在等他。

梁安莫名傻笑,没发出声音,只是嘴角忍不住咧到了后脑勺,直到肩上的大狗不满地哼唧两声,他才被叫醒,匆匆把狗放下道歉。

“宵行。”梁安上去悄悄叫道。

他两只眼睛因醉酒而格外明亮,他们一家都是这样圆溜溜的眼睛,是天生的笑眼,而梁安比起兄妹,多了几分憨厚的傻气。

落在有心人眼里,是多了十分可爱。

“不是说喝不醉吗?”赵宴时问。

这是梁安去前夸下的海口。

“没醉。”梁安仍然在笑,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更像个小孩子。

赵宴时察觉到了他的不同,手背探到他脸侧问:“怎么了?”

“咱们走吧。”梁安捉住那只凉嗖嗖的手,贴在发烫的脸颊上舒服得不得了,不由自主满足叹了一声。

他抓着那只仔细摸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无赖一样坚持贴在脸上替自己降温,嘴角还是在笑,眼睛还是圆溜溜的。

他闪动着眼波,小声兴奋道:“咱们还骑一匹马,我带你一起走,好不好?”

棒骨在两人腿下转了两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没人说话了。

很久之后,它才听见主子笑了一声。

他说:“傻子。”

然后主子带着傻子,上了同一匹马,这次换主子坐在后面。

赵宴时用了点力气撑着在马上东倒西歪的人,凑近他脖颈顺着耳边低声说:“抓紧了,掉下去我可不会捡你。”

梁安咕咕哝哝:“才不会。”

他看不见身后的人,赵宴时的笑顺着唇边扬起极大一条线。

他手绕过将军比起宽阔结实的背显得极有弧度的腰腹,掰开他热乎乎无比粗糙的手,像教小孩子似的把缰绳塞在他手里,但声线仍然低沉冷淡。

“拿好。”赵宴时说。

两人共骑一马,棒骨没绑着绳子,乖巧迅速地紧跟在马边上奔跑,发出清脆铃铃响声。

在月光下,从镇绕至空旷的田野里,夜幕笼罩四野,天下间干干净净只剩下了这些。

胸前的重量使驾马的人意识到,酒意上头的人大约是在颠簸中昏沉着,赵宴时放慢速度,一只手紧紧箍在他腰间。

如果,你永远像现在一样听话,只属于我一个人,就好了。

“宵行。”

梁安的声音闷闷的,昏昏沉沉的,但又异常冷静,不像是醉了。

以为他睡着了,原来没有。

赵宴时垂眼看他发顶:“嗯。”

“弋获猎场里,宣王去是想要你的命吗?”

马蹄声规律踏在土地上,只剩下哒哒声和清脆的铃响。

缰绳渐渐收紧,马的速度慢下来,直到几乎算是在走。

“你醉着?”赵宴时问。

“大概有一点点。”梁安老实回答。

他仰起头,正贴在身后人的胸膛上,比想象中的结实,说话的时候微微震动,带着梁安的心绪起伏。

赵宴时说:“你问的是醉话还是要听实话?”

眺望远方,今晚的月色真是美丽,叫人连极远的地方都能模模糊糊看见。

弋获围猎……

不过是去岁的事,想起来却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每每提起,似乎总是触及赵宴时的伤心事,梁安不忍也不愿意他伤心。

他是个可怜人。

这是相识之初梁安就对赵宴时做下的评价,因而自告奋勇做他的朋友,自作主张他需要梁安保护,自以为是他仅有且唯一的救赎。

梁安不是个傻子,怎么就在迷局里徘徊不前,那些似是而非的答案全被一笔带过,那些他也有心验证的事,如今回想起来怎么就没有一件真正落实查证。

“我问的是醉话。”梁安低声说道,“也想听一句实话。”

赵宴时:“然后?”

然后……

梁安笑道:“然后看你的回答告诉自己,明日我该把这些当醉后的梦,还是当事实来听。”

两人再度沉默。

真是已夏季了,连夜里都能在村野听见叫不上名字的虫鸣蛙叫。

“是。”

梁安一怔,微微挺直僵硬的背:“什么?”

“我说是。”赵宴时再肯定道。

从未再他口中听过这样干脆利落的回答,梁安一时反应不及,很快回过味儿,猛一回头,看见赵宴时冷若寒霜的脸。

赵宴时的眼神冷淡,也许是被月色照得,梁安不敢再胡乱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