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保佑你。”
塔罗牌重新摊开。
尤黎眨了眨眼,他刚刚盯得眼睛都酸了,妄想从对方绝妙的洗牌手法中,找找有什么角度能看到背后的牌面。
但很可惜,对面没有给他这个作弊的机会。
他还想04能给他作一下弊,在脑子里问能抽哪张,但这个天窗显然开得太明显了,系统机制并不允许。
尤黎闭上眼,朝对方的右手伸过去,天使牌不需要多考虑,应该都是好运。
他碰到哪张就抽出了哪张。
“真幸运,上帝都在偏爱你。”未知赞叹道,“你抽中了king,王牌。”
尤黎睁开眼看去,心跳都被诱导得加速,认真地朝自己手上的牌面看过去——是一位手持红色十字架的金长发天使,六翼四首,正与巨龙搏斗。
未知拉长了嗓音,叙述道,“天使牌里有四位炽天使,分别是米迦勒,加百列,拉斐尔与乌利尔,它们分别象征着火、水、风、地四位元素。”
“而米迦勒选中了你。”
火在冰天雪地里有多重要,脑子不傻的人都能想清楚,但很可惜,尤黎什么都不缺,反而有点失望。
接下来就是恶魔牌了。
尤黎这次不敢再闭眼,他在摊开的塔罗牌中来回徘徊,一会儿这张一会儿那张,来来回回足足快有三分钟才下了手。
他抽完也不敢掀开看,看牌的时候倒是闭上了眼,将未知欲完全交托给了其他人。
“Python。”
白手套来回翻弄着手中的塔罗牌,牌面上正是上帝身边九大堕天使之一的Python——贲薨,呈六翼蟒蛇状盘踞在牌面上。
它缓缓笑了,嗓音徒然变得蛇一般阴冷又恐怖,仿佛堕落神一瞬上身,“他是失去天使,猜猜看,他会拿走你身上的什么?”
黏腻视线有如实质般扫过全身。
尤黎睁开眼,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刚刚头顶的光束似乎也消失了,但他面前依旧传来未知的声音。
他意识到什么,睁大的双眼都在颤栗。
“别担心,你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抽中了米迦勒,也没有抽到度玛。”
这位地狱的君主象征着死亡。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亡牌,你抽中它的一瞬间,心脏就会停止跳动。”
“现在,你只是被破坏了一对眼睛而已。”
“别害怕,哭得真可怜。”它笑起来,“去吧,在天亮之前,你还有机会在庄园里找回你的眼睛。”
“欢迎您下次再到来。”
尤黎一瞬扑过去,“把眼睛还给我。”
他扑了一个空,横在他们面前的桌子不见了,又狠狠撞进了一个后退着张开了双臂避让的怀抱。
但下一瞬冰凉的触感又在缓缓消失。
“不要走,不要走,还给我,求求你。”尤黎呼吸困难,眼睛胀疼般酸涩,拼命地滚出了泪,他全身都在颤抖,阴冷感直入骨髓,后怕和后悔充斥着头脑。
从没有这么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和一个残忍的魔鬼做了一个让他肠子都悔青的交易。
消失了。
尤黎手中骤然一空,消失了,消失了,带着他的眼睛消失了。
他随着惯性摔在地上,呆愣了很久,才敢用发着颤的指尖去碰自己的眼皮,好久才狼狈又后怕地松了一口气。
眼睛还在,只是视觉没有了。
少年坐在地上,睁着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他的双手无助地在地面上乱摸。
发现了一丝不对。
这不是刚才的地方,有地毯,他刚刚摔下来的时候一点都不疼,这是哪里?这是庄园吗?
他离开了卡牌室,离开了那里。
尤黎低着眼,坐在地上很久,脸上一片湿凉,一直在深呼吸。
04在脑子里和他说着话,“好了,去找眼睛吧。”
这句话没有得到回应。
少年很久都没有动,周围静得可怕,他眼睛都被吹干了,才突然开口,“我知道了。”
“你之前提醒我吃药的时候,不是故意凶我的对不对?你想让我去吃东西。”
“那个被猎杀的玩家明明并不冷……他也没有选择进入卡牌室,说明他遇到的困难没有那么难以忍受和危急。”
“他在饿肚子对吗?”
“饥饿和寒冷是那群人猎杀我们的标准,那个人不冷,但他同时在忍受饥饿。”
“他没有选择去抽未知的卡牌,可能是想等一天看看,等等第二天去问问其他抽完卡出来的玩家是什么情况再尝试。”
“但他没有想到这里除了饥饿和寒冷、玩家们的自相残杀,还有其他的危险。”
“他被杀死了,但我……但我当时不会死的对不对?我当时不冷,也不饿。”
“我不用抽卡也不会死。”
尤黎用气音道,“他一直在诱导我的思维,不给我空间去复盘。”
还说什么——“你将会离开这里,重新与寒冷为伴。”
被骗得好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