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双眼放大——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第36章
暮色渐沉,天空像被揭去一层釉色,西边的天际却像洇开了一片水彩,起初是熔金般的光,渐渐转为紫粉色,自西向东一路蔓延开来,最后沉淀为一种介于玫瑰与灰烬之间的暧昧色调。
“马上就到我们了,”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周丞洋得意地啧啧两声,“最佳的时间被我们赶上了。”
“一个轿厢坐不了五个人,等会儿温晚你跟冻梨一起,我们几个男的一起。”
提起这个,温晚脑子有什么噼啪一闪。
她暗暗朝姜颂梨和陈鹤允看过去,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
转。
“哎哟,”她忽然捂住肚子,“我好像要拉肚子了。”
陈年希探头,“不是吧你?”
“真的,靠,憋不住了。”
她演得没有一点破绽,谁也看不出来她是装的。
“陈鹤允你帮我陪下宝宝。”
说完这句她就转身朝厕所跑去,刚好这时候工作人员开始放人进去,看姜颂梨和陈鹤允站一块儿,两人还都带了个毛绒耳朵的发箍,工作人员以为他俩是情侣,直接对他们说:“两位一起的吗,请上9号轿厢。”
一个轿厢其实可以坐四个人,但因为摩天轮这项目很多都是情侣来玩,大多数轿厢都只坐两个人,有小孩儿的家庭或奇数团队才会坐三四个人。
姜颂梨和陈鹤允就这么被单独分在了一个轿厢。
两人都有些意外。
轿厢门轻轻合上,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密闭的空间里,姜颂梨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陈鹤允坐在她对面,她不敢与他对视,偏头看着窗外,却又忍不住朝他偷偷看过去。
轿厢在缓缓上升,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进来,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他正望着窗外,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滑动。
他的喉结真的很好看。
轿厢又升高了一截,窗外的风轻轻拍打着玻璃。
陈鹤允压下心头那股燥意,转头看向对面的姜颂梨,开口问她:“你之前坐过摩天轮吗?”
姜颂梨愣了一下。
他的声音比平常低沉了许多,像被香烟浸过般,有些哑。
她摇摇头,“第一次。”
轿厢里的空间实在狭窄,只是一个对视都让人难以招架。
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向窗外。
不知是否为了掩饰,陈鹤允说了句:“这里视野确实很好,怪不得那么多人排队。”
其实他心知肚明,排队的人多不是因为摩天轮上的风景很好,是因为摩天轮代表浪漫。
没有女生能拒绝和喜欢的人一起坐摩天轮。
姜颂梨没有纠正他的话。
她刚刚虽然看着窗外,瞳孔却没有聚焦,是在他说了这句话后,她才将视线投向窗外。
这里所看到的天际线没有高楼遮挡,能将黄昏的全貌尽收眼底。
此刻他们面对面坐在代表浪漫的摩天轮上,眼前是同样浪漫无比的玫瑰色天空。
四周很安静,连风声都听不见,可心跳好吵。
血液急速流动的声音也在耳边响着。
脑海里还有烟花在一朵一朵绽放。
姜颂梨不自觉地将手抬起,放在胸口处。
原来和喜欢的人一起坐摩天轮是这样的感觉。
很奇妙。
也……很幸福。
摩天轮转动着,每一个轿厢都会升到最高处。
“听说,”陈鹤允开口,“在摩天轮顶端许愿很灵。”
他转头,看向她,两人又一次对视。
“要不要一起许个愿?”
好听的声音入耳,姜颂梨眨眨眼,点头。
不知是因为这个对视,还是因为他的邀请,心跳更快了些。
伴随剧烈的心跳声,轿厢轻轻一晃——他们到达了最高点。
“闭眼。”
他提醒。
姜颂梨忙忙闭眼,脑子却一片空白。
好在,摩天轮转动的速度很缓慢,她还有时间思考。
过了好几秒钟,她才想好要向神明许什么愿。
她的愿望是——
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喜乐。
而另一个人的愿望是——
希望小狐狸的愿望都能实现。
睁开眼。
两道目光撞在一起。
他们并非同时睁眼,只是陈鹤允始终看着她。
看她闭眼时垂下的长长睫毛。
看她与他对视时眼底的小慌乱。
知道她紧张,他打破此刻的安静,问她:“过年的时候你也要每天学习吗?”
“今年过年不用。”
“我在南城除了陈年希没有认识的,他初三就走了,初三之后……”他微微俯身,手肘懒懒撑在膝盖上,朝她凑近了些,“你能多陪陪我吗?”
呼吸在一瞬间屏住,瞳孔不自觉放大。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着,入耳的感觉像羽毛扫过心尖,酥麻感从耳际一路蔓延到胸腔里。
一时间姜颂梨连手指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耳根悄悄漫上一层薄红,过了会儿她才低声回答:“能……”
“那就说好了。”
他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近距离看他笑起来的样子,很要命。
他的笑实在过分好看了,好看到会让人生出一种想要保存下来不断回放的瘾。
一旦沾染就再也戒不掉的瘾。
救命……
姜颂梨实在不堪其撩。
她再不敢与他对视一眼,转头看向窗外。
看见她早已红透的耳朵,陈鹤允唇边的弧度扩大了一分。
他没就这样放过她。
“我们拍张照吧。”他举起手机。
姜颂梨再次在心底喊了声救命,不过她非常乐意。
能和他有单独的合照了!
她将头转回来,看向陈鹤允举起的镜头。
冬日阳光透过窗在两人之间流淌,在镜头里的少女像只被光晕温柔围困的鹿,一双眼漂亮得不像话。
陈鹤允按下快门键。
拍了张后,他没有放下手机,而是说:“笑一下。”
手机屏幕上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她慌乱的攥紧了衣角,表情有些不听使唤,笑得特别僵硬,在她的视角里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陈鹤允却在这时按下了快门。
“你怎么就拍了,”姜颂梨急得去挡镜头,都顾不上人设了,脸上顿时泛起一层红晕,“我还没准备好。”
“那再拍一张?”
“你先把那张删了,难看死了。”
陈鹤允把照片翻出来,低头看着照片说:“哪里难看,很可爱啊。”
姜颂梨愣了下。
他说她可爱。
她有些开心,但视线落在那张照片上,她的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可爱个鬼啊!
“明明就难看,快删了。”
陈鹤允:“不删。”
“陈鹤允!”
陈鹤允挑眉。
“删了!”她再次重申。
“不删。”陈鹤允还是这两个字。
姜颂梨快气死了,也不管什么人设了,伸手就去抢,她绝对不会让这么难看的照片存在暗恋对象的手机上。
见她要抢,陈鹤允往后仰,将手机举高。
轿厢里空间有限,重心又不稳,姜颂梨一个踉跄,整个人直接扑进了陈鹤允怀里。
手掌下意识抵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陈鹤允似乎也没料到她会直接栽过来,手臂条件反射地环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扣住。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微微一怔,少女发丝间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萦绕在鼻尖,是清新的茉莉香。
这不是他第一次搂住她的腰,心跳却比上一次剧烈数倍。
姜颂梨的脸颊刚好紧贴着他的胸口,耳畔就是他陡然加速的心跳声,咚咚地震着她的耳膜。
她下意识想退开,可轿厢又是一晃,陈鹤允的手臂瞬间收紧,将她锢得更深。
“别动,”他的声音低哑,喉结在她视线上方轻轻滚动,“……会摔。”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掌心下是他绷紧的肌肉线条,温度透过衣料灼烧着她的皮肤,他的呼吸似乎也乱了,有些发烫的气息拂过她颈侧,让那一小片皮肤泛起细密的酥麻。
“我扶你。”
他一手握住她薄薄的细腰,一手托住她胳膊,慢慢将她扶起来。
距离逐渐被拉开,姜颂梨却听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剧烈。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烙在腰间,像是一块烧
红的炭,烫得她指尖发麻。
喉间忽然干涩得厉害,也烫得厉害,连带呼吸都变得灼热。
手指不自觉揪紧他的衣袖,她垂着眼没敢与他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对视,却瞥见他因用力而凸起的腕骨,线条凌厉又漂亮。
口中顿时愈发干涩燥热。
陈鹤允将她扶回座椅上,目光注意到她红透的耳尖。
那抹红晕从她耳朵蔓延至她眼下,像白瓷上晕开的胭脂。
他不由多看了一眼。
手指离开她的腰际,他收回视线,余光不经意瞥见落在地上的狐狸耳朵发箍。
他把发箍捡起来,重新为她戴上,“你狐狸耳朵掉了。”
这话,似带着丝丝入扣的笑意。
姜颂梨快速地眨眨眼,身体却无比僵滞,丝毫没注意到别的意味。
陈鹤允比她高出一大截,坐着也比她高许多,她的视线很容易就会落在他的喉结上。
明明这会儿她还紧张得不行,看着他的喉结,她却开始后悔刚刚没抓住机会亲上去。
刚刚确实是很好的机会,她只需要假装没站稳再一次跌进他怀里就能亲上了。
姜颂梨啊姜颂梨,怎么这么不中用呢!机会都甩你脸上了!
等会玩儿密室不能再错失良机了!
今天必须亲到他!
她暗暗深吸一口气,准备调整下情绪,却忽然想起来照片还没删。
良机还没错失!
她伸手准备再次去抢他的手机。
然而,陈鹤允实在眼疾手快,立马一把抓住她手臂把她按了回去,“还想抢?”
好气。
这下良机是真错失了,而且照片还没删。
“你删了我就不抢了。”她气鼓鼓地说。
“好好好,”陈鹤允无奈地笑了笑,“我删。”
他把照片删掉,反手拿给她看,“删了。”
盯着他手机看了会儿,她闷声道:“另一张照片传我。”
“嗯。”
照片传到她手机上时,轿厢刚好到了摩天轮底部。
两人在旁边等陈年希和周丞洋。
等人期间,陈鹤允没闲着,他拿出手机找到最近删除,恢复了刚刚删掉的照片。
他也不知道小狐狸为什么没让他把最近删除里的照片也清了,估计是信任他,挺惭愧的,他要辜负她的信任了。
不过,反正他也不会给别人看,而且这张照片他是真喜欢。
他看着照片上的少女,唇角扬起。
一点儿都不难看,特可爱。
第37章
深冬天黑得很早,才七点暮色已然沉沉压下来,街灯次第亮起,在凛冽的空气中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
几人从游乐园出来,商量着吃什么。
“到底吃啥?”
“去附近商场里找找?”
“每个商场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家店,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随便找个路边摊应付应付得了。”
听到‘路边摊’三个字,姜颂梨眼睛立马就亮了。
她顿顿吃的都是营养均衡的健康餐,就想吃点儿垃圾食品。
陈鹤允现在已经完全能读懂她的小表情,知道她想吃路边摊,遂开口道:“运气好的话,路边摊的味道可比商场里那些好多了。”
“就是!”温晚也同样是路边摊爱好者,“我要吃铁板鱿鱼!我要吃炸洋芋!我要吃淋满小米椒的捞汁牡蛎!”
“拉肚子还想吃这些,你真不怕等会儿玩密室真被吓出屎了。”陈年希说。
温晚:……
忘了刚刚演了个拉肚子。
她朝姜颂梨和陈鹤允那边瞟过去一眼,也不知道他俩有没有擦出点儿什么爱的小火花。
“我才不是拉肚子,估计是姨妈快来了才肚子疼。”
陈年希又说:“要来姨妈了你还吃这些重油重辣的。”
“你八婆吗,啰里八嗦的。”
陈年希也不劝了,“吃吃吃,吃不死你。”
游乐园门口就有不少路边摊小吃,但这种一般都不好吃,要那种小街小巷里的才正宗。
司机带他们在附近绕了圈,还真找到一条小吃摊聚集的小巷,巷子不宽,两边摆满了各式小吃摊,油烟香气扑鼻,铁板上的食材滋滋作响,刚出锅的炸物金黄酥脆,光是看着就让人馋的不行。
“就这儿就这儿。”
几人下车,把在游乐园买的东西都放在了车上,但大家都还戴着发箍。
在商店里时温晚为了给姜颂梨和陈鹤允打掩护,给陈年希也带了个狗耳朵的发箍,陈年希已经脱敏了,没拒绝,反手给她带了个熊耳朵,周丞洋则自个儿挑了个羊角戴上。
他们的长相跟大多数人本来就仿佛不在同一个维度,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人,这发箍一戴,更像了。
几人挑了家炸串店坐下,屁股刚挨着凳子没几秒,温晚起身去买鱿鱼串,并叫陈年希去买捞汁牡蛎,周丞洋去买糖水,一张桌子顿时只剩下陈鹤允和姜颂梨。
陈鹤允有很强的洞察力,他怀疑温晚看出了什么,并且从她的举动来看,还有意在撮合他俩,而他早早就看出她和陈年希之间有些什么,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简单了许多。
他侧眸看向身边的人。
这只小狐狸,他势在必得-
今天姜颂梨可以晚一点回家,几人吃到了快九点才去到密室那边。
“请问几位想要玩什么恐怖程度?”
温晚:“重恐!必须重恐!”
“对,重恐,”周丞洋撸撸袖子,“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陈年希切一声,“少在那儿吹了。”
“还是就中恐吧。”看着姜颂梨有些瑟瑟发抖的眼神,陈鹤允站出来说。
他怕重恐会吓坏她,轻恐的话她估计又不好意思行动,中恐最合适。
“行,那就中恐,今天你请客,你决定。”
陈鹤允把工作人员递过来的ipad拿给姜颂梨,“你们选个主题。”
姜颂梨还是第一次来玩儿密室,不知道哪种类型好玩儿,她又把ipad递给温晚,“晚晚,你选吧,我没玩儿过。”
温晚经常玩儿密室,但还是第一次跟他们一起,毕竟姜颂梨能出来玩儿的时间太少。
看了看这些主题后,她特地选了个以她经验判断有双人任务的。
进去之前,所有人都把外套脱了,不然等肾上激素一上来不知道要出多少汗。
为了让小狐狸的计划能成功,陈鹤允今天里面穿的是件衬衫,还刚一进密室就把下边儿几颗扣子解了——
方便等会儿她摸腹肌。
昏暗的密室里,只有几盏微弱的红色应急灯提供着有限的光线。
在这种环境下,姜颂梨感觉自己还真有点儿夜盲,什么也看不清。
这会儿只是黑了点,没有NPC出来吓人,她还不怎么害怕,反倒是说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社会主义接班人的周丞洋像已经怕得不行了,缩着脖子紧紧贴着陈年希。
温晚看起来也挺紧张的。
“就你俩这怂胆还敢说要玩儿重恐?”陈年希嘲讽他俩。
“我是怕倒霉踩到什么玩意儿摔了。”周丞洋狡辩。
温晚是真不怕,但当然要演得害怕一点啦,不然怎么往小狗身上扑呢。
“我才不怕。”
说着,她从队伍中间走到了前面,既让自己跟小狗站在了一块儿,又把姜颂梨留给了陈鹤允。
温晚打头在前边儿走了一段路,还秒破了两个关卡,带领大家来到一条通道。
通道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五人排成一列缓慢前进。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紧接着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
“我靠我靠,NPC来了,往回走!”
五人慌忙转身,但通道太窄,转身时姜颂梨直接扑进了陈鹤允怀里。
身后的周丞洋还用力推着她,让她都没办法从陈鹤允怀里出来,整个人贴在陈鹤允胸口,鼻腔里全是他身上的气息。
心跳顿时加速,都快盖过身后周丞洋的喊声。
“快跑快跑啊!”
“卡住了,”陈鹤允出声,“你们别挤。”
姜颂梨的一只腿卡在了他双膝间,他俩又被压得太紧,根本没法跑。
他这一说,周丞洋自然没再推姜颂梨,两人得以分
开。
身体刚分开,手却被拉住,陈鹤允拉着她在黑暗里跑了起来。
啊啊啊啊!
牵手了牵手了!
姜颂梨心头狂喜,没有一点儿被NPC追赶的恐惧。
幸福竟然来得这么快!
她都还没发力,计划竟然就已经成功了一个!
跑了一会儿后,陈鹤允拉着她躲进了一个小隔间,其他人也都进来了,并迅速将门关上。
空间狭小得令人窒息,姜颂梨背贴着墙,陈鹤允整个人罩在她上方,她的鼻尖几乎就要碰到他的胸口。
黑暗中,她能感觉到他的鼻息拂过自己的额头,温热而急促。
“他们走了吗?”周丞洋小声问,声音有点发抖。
现在最靠近门口的是陈年希,他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没有立即回答。
在听到NPC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陈年希才开口:“走了”。
“那我们出去?”
陈年希抬手去拧门把手,“靠,打不开了?”
“啊?”
温晚凑过去准备研究研究怎么回事。
“吱呀——”
头顶的天花板在这时响起一阵声响。
几人先是一愣,然后缓缓抬头。
一张惨败的脸倒吊着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啊!!!”
隔间里顿时响起几声尖叫。
姜颂梨也是尖叫的其中一员,她一边尖叫着一边本能地往陈鹤允怀里钻,双手胡乱地抱住了他的腰。
慌乱中,她的右手不知怎么滑进了他的衬衫下摆,直接贴上了他紧实的腹肌。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姜颂梨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手掌下那温热而坚硬的触感。
陈鹤允也明显僵住了,身体紧绷着,腹部肌肉线条极为分明。
在她愣神之际,不知什么东西落在了她的颈后。
“啊啊啊啊!”
她再次尖叫起来,双手因害怕而剧烈地上下抖动着,这样一来,她在没有故意成分的情况下将陈鹤允的几块腹肌都摸了个遍。
啊啊啊啊这腰!
她心里一边害怕一边感叹好腰。
接着又一边害怕一边继续揩油。
上上下下将陈鹤允的腹肌摸了好几遍。
陈鹤允被她摸得浑身发烫。
倘若不是四周一片黑暗,所有人都会看见他通红的耳根已经额头上因忍耐而凸起的青筋。
她要再摸下去,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好在他今天穿的是面料比较厚实的牛仔裤,如果是柔软的运动裤,现在就很难收场。
避免事态恶化,在头顶那NPC把身体收回去后,他第一时间低头告诉怀里的人:“没事了。”
声音哑得厉害。
姜颂梨一愣,赶忙将手收了回来,刚刚被吓得惨败的整张脸瞬间红了个透。
她没有说对不起什么的,装傻充愣地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赶紧找开关出去!”周丞洋害怕得不行,“我他妈怀疑那鬼等会儿还有来一次。”
“你俩不松开,我怎么找?”
陈年希的声音也有点儿哑。
两人一左一右地挂在他身上,一人搂他胳膊,一人搂他脖子。
他现在脖子红了一大片,也不知道是被温晚勒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现在应该能打开了。”
陈鹤允的声音响起,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地找些事来干,他也是歪打正着地找到了机关。
伴随“咔嗒”的一阵声响,门被打开。
陈年希拉开门,头探出去观察了下四周。
“走吧。”
陈年希往外踏出一步,手松开门把手,去牵温晚的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牵手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陈鹤允也再次牵起了姜颂梨的手。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触感与温度,姜颂梨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嘴唇。
明明四周都是一片漆黑,她却感觉世界好像变成了粉红色。
他又牵了她的手。
刚刚还抱了她。
还被她摸了好久的腹肌。
呜呜呜呜她快要幸福得飞起来了~
那现在就只剩一个计划还没完成了——
亲他。
第38章
黑暗像一头蛰伏的兽,无声地匍匐在每一个角落,没有轮廓,没有层次,却仿佛缓慢地流动着,从门缝渗入,顺着地板爬行,缠绕上脚踝,像冰冷的蛇。
若非掌心传来的那道温暖,姜颂梨此刻一定会害怕得汗毛竖立。
因为有陈鹤允牵着,她一点都不害怕。
漆黑的甬道里,伴随掌心每一次轻轻的摩擦,心跳开始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鼓膜上,不吵,有种妥帖的安全感。
除了突然有NPC冒出来吓人时,姜颂梨心里一直都是暗暗的雀跃。
陈鹤允牵着她,陈年希拖着另外两个,几人被NPC追赶到一个岔路口。
“这咋走?”陈年希问陈鹤允。
死死抱着陈年希胳膊的温晚在这时候眯开眼。
瞧见这条岔路,她脑子里灵光一动。
“以我的经验,这种时候得分两拨走。”
她这么说当然是给姜颂梨和陈鹤允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啦,但也不是纯粹为了撮合,这种时候还真需要分两拨走,两边的机关很可能需要同时按住才会打开。
“那我们这边,你们那边。”陈鹤允说。
“ok。”
陈鹤允拉着姜颂梨往左边走。
通道深处一片漆黑,只有几盏纸灯笼燃着幽绿火焰,火光照不到地面,只映照得出墙壁上鲜红的“血迹”,然而这样的场景在姜颂梨的眼里却成了通向幸福的玫瑰长廊,丝毫感受不到一点恐怖氛围。
这儿不时还会有几道冷飕飕的风吹过来,他们狂奔过一段路,身上出了些汗,衣服面料又薄,按理说被风吹着该很冷才对,要是体寒些,可能还会冷得发抖,姜颂梨却是兴奋的发抖,甚至还觉得:
有风好啊,夜黑风高,最适合做些不道德的事。
陈鹤允似乎感受到了她微微的抖动,转头问她:“怎么在发抖?冷?还是害怕?”
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像一道兴奋剂,姜颂梨更激动了,抖得也更厉害了。
“冷。”
她撒谎,她一点儿都不冷,热得都快烧起来了。
当然要撒谎啦,难不成说:我不冷也不害怕,发抖是因为准备对你做点坏事,太兴奋了。
“这样还冷吗?”
陈鹤允直接揽住她胳膊,将她搂进他怀里。
姜颂梨惊得眼睛都放大了。
朋友之间可以这样搂着吗?
难道?
难道!
小帅也喜欢她?
但转念一想,温晚几乎整个人都挂陈年希身上了,刚刚好长一段路陈年希一直搂着温晚的腰,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作为最好的朋友,在这种情况下,太有男女之防才可疑。
她什么也没说,还在一阵恐怖音效传来时笑着往他怀里缩了缩。
反正这儿黑漆漆的,他也看不到她的表情,所以,她同样没看到他扬起的唇角。
两人搂着继续往前走,不多时,前面出现一个诡异的祠堂。正中供桌摆着褪色的牌位,香炉里三支电子香泛着猩红的光。
陈鹤允搂着姜颂梨在祠堂里找线索。
姜颂梨当然希望他能一直搂着自己,但这样她就没办法假装摔倒往他身上扑了。
“这儿没风了,”她小声说,“我们分开找线索吧。”
“不害怕了?”
头顶落下带着轻笑的声音。
“我只是容易被突然窜出来的东西吓到,不怕黑。”
“行,”陈鹤允很自然的松开她,“那你这边,我找那边。”
“嗯。”
陈鹤允去到墙壁角落,接着微弱的光找线索。
姜颂
梨则一边在供桌上找线索,一边留意他的位置。
在这么一心二用的情况下,竟还被她找到一个机关。
她毫不犹豫的按下机关,等着线索出现,然而出现的却是一个赫然的鬼脸。
“啊——!”
出于本能般,姜颂梨转身就往陈鹤允那跑。
祠堂空间小,陈鹤允刚转身她就扑进了他怀里,还是双手搂住他脖子的那种扑,而陈鹤允也下意识地环住了她的腰。
两人俱是一僵。
恐惧是在一瞬间消失的,取而代之是从脊椎处掠起的酥麻感。
在一阵阵的酥麻感中,姜颂梨忽然意识到——
她只需要微微侧头,双唇就能擦过他的喉结。
她肖想已久的那个地方。
呼吸骤然间变得急促,呼出的吐息落在他颈侧,像一个隐秘的吻。
陈鹤允垂眸,看见她因惊惶而轻颤的睫毛。
纤长的睫毛在他锁骨处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明明是没有任何重量的影子,却像他的睫毛扫过了他的皮肤,激起一片痒意。
祠堂里本就潮湿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
他原本虚扶的手不知何时已变成实实在在的拥抱,拇指无意识地在她的腰侧摩挲。她的指尖也不自觉地陷进他绷紧的肌肉里。
暗暗深吸几口气,姜颂梨告诉自己绝不能错过这次的好机会。
她松开手,假意要从他怀里退出去。
陈鹤允在察觉她的动作后立马松开了手。
下一秒,她佯装崴到脚再次扑回他怀里。
这次,她没有害怕的紧闭双眼,没有低着头,她仰着头,看着他的喉结,踮起脚吻了上去。
一触即分的亲吻。
时间却在这个吻里被无限拉长,她感觉自己吻了好久,他清晰感受到了她双唇的触感。
湿润的。
柔软的。
让人不受控制地生出一种冲动,想用别的地方去触碰,手指、嘴唇抑或舌头。
他垂眸,她抬眸。
两双眼眸在昏昧的光线下望进对方的瞳孔。
陈鹤允的眸色比平日深了许多,像化不开的墨,姜颂梨不知是这光线的原因,还是他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剧烈的心跳之下,是更剧烈的慌张,干了坏事的少女为了掩饰自己的恶行,又开始了她的表演:“我好像崴到脚了。”
陈鹤允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低头,扶着她往后退。
“很疼吗?”
“还好,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的语气里满是心虚。
“现在可能没问题,”陈鹤允握着她的胳膊不松手,“等会儿你要是又被吓到,再崴几次,那怕是就严重了。”
啊?
他该不会想让她退出游戏吧。
虽然她今天的所有计划都已经达成,但她不想中途退出,甚至希望这个密室永远没有尽头。
“没事的,我……”
她想找补,却一时间想不出说辞。
陈鹤允看着她慌乱的模样,嘴角掀起一抹弧度,“我背你。”
“啊?”
姜颂梨茫然抬头。
“我背你,”陈鹤允重复一遍,“这样你就不会再崴了。”
“可是……”
她表情犹豫,实则内心却大喊着:
好啊好啊好啊!
小帅你真是个大好人!
我想被你背我想被你背我想被你背!
装还是要装一下的,她知道小帅会打消她装出来的顾虑。
“没什么可是的,”他直接蹲下去,“上来吧。”
从内心出发,她很想被他背,从实际出发,作为朋友更没有拒绝的理由。
扭捏客气是爱情,压榨对方才是友情!
“那你别嫌我重。”
她俯身趴到他背上。
陈鹤允用胳膊拖住她双腿,毫不费力地站起来,“你才多重点儿,不会一百斤都没有吧?”
“没有。”姜颂梨如实回答。
“过年回去多吃点儿。”
“那还用说。”
陈鹤允笑一声,没再说什么,背着她继续找线索。
他背着她,那自然就需要她的手来摸索机关。
这祠堂里会触发NPC出场的机关还不止一个,在墙边他们又被吓了一下,姜颂梨被吓得将脑袋埋进了陈鹤允颈窝里。
这点儿运动量对陈鹤允来说似乎不算什么,他身上一点儿汗都没有,清清爽爽的,埋在他颈窝里还能闻到他的体香。
搂着他的脖子,闻着他的体香,还被他背着。
姜颂梨快幸福晕了。
发明的密室的人简直是个恋爱小天才!
一个小小的密室当然难不倒两个正儿八经的天才,很快就打开了通往下一间密室的大门。
温晚没判断错,这里确实需要分两拨完成任务,得两边一起按下开关才能打开密室通道。
通道是同时打开,两拨人自然也是同时抵达汇合点。
看到陈鹤允背着姜颂梨,温晚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她的功夫没白费!
这俩铁定已经擦出爱情的火花了!
“你俩……这什么姿势?”她还要出口调侃这俩。
姜颂梨还想问她呢:“你在口出什么荤话?”
“她崴脚了,”陈鹤允先一步开口回答,“不背着怕她又崴着了。”
周丞洋立马表示:“我现在崴个脚还来不来得及?”
“滚,”陈年希踢他一脚,“老子才不会背你。”
除了温晚,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暧昧,吵吵闹闹地继续玩儿密室。
玩儿完密室出来,再回到浅水湾别墅区已经快十二点,姜颂梨从来没这么晚回家过。
今天梁思敏女士在家,并从十点后就坐在客厅等她,见她晚回家这么久,梁思敏女士没有任何的责备,只让她明天多睡一会儿。
对于梁思敏女士为什么会有如此转变的原因,姜颂梨自然是好奇的,但她觉得妈妈并没有很想她知道,不然之前就会告诉她了,既然妈妈不想说,那她也就不问了。
回到卧室,将买来的娃娃们放到床头,再将陈鹤允为她戴上的那个狐狸耳朵发箍放在床头柜上,她盯着发箍痴痴的笑了两声,然后拿出手机发了三条微博:
【他都背我了,那公主抱还会远吗?】
【都亲到他喉结了,那亲嘴巴还会远吗?】
【嘿嘿嘿嘿嘿】
第39章
抵达南城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南城的冬天是不冷的,阳光懒洋洋地铺在柏油路上,像一层融化的黄油,踩上去仿佛能听见细微的、温暖的碎裂声。
从机场出来,坐车驶过一段高速路,再拐进一条国道就到了东郊。
东郊这边有很多别墅群,路旁的独栋别墅一栋接一栋掠过,白色的围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灰蓝色屋顶的别墅前,司机轻按两声喇叭,铁艺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庭院里的自动喷灌系统正在工作,细密的水珠在阳光下形成一道道微型彩虹。
等车停了,姜颂梨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下车。
立在门口的一只阿拉斯加犬在看到她后立马翘着尾巴朝她奔来。
姜颂梨很喜欢南城,这里有永远轻柔温暖的阳光,有和蔼的外公外婆,有狗狗,还有一只漂亮的猫。
她抱着扑进她怀里的大狗狗,眼睛却抬头看向蹲在窗边上的那只白猫,怀里的狗狗似乎注意到她的分心,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她揉揉狗狗的大脑袋,再亲一亲,“小醋包。”
把狗狗放下,前方传来开门的声音,她抬头,看到走出来的两位老人。
“外公外婆。”她笑着喊。
“诶。”二老笑着应。
外公杵着拐杖走下来,“你妈说昨天你玩儿得挺晚,今天让你睡个懒觉才回来,我们以为你们要晚上才回来呢。”
姜颂梨上前扶住外公,“要是不睡懒觉,我们中午就能到了。”
梁思敏女士也迈上阶梯挽住母亲的胳膊,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进屋,老人家询问着小孙女最近的学习情况,压力大不大,睡得香不香,也问了女儿最近忙不忙,累不累,什么都想问一问,就是没提及那个姓姜的男人。
大过年的,没必要提起一些晦气的人,他们一家四口团圆就好。
屋内,阳光穿过高达十米的落地窗,在玄关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一片明亮的菱形,恒温系统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中央空调发出细微的白噪音,像是这座房子均匀的呼吸。
一家人坐在沙发上继续聊着家常,白猫不知何时从窗台跳了下来,又
跳上一旁的那台古董钢琴,几个音符跌进午后的阳光里,窗外的一株早樱像被惊动,淡粉色的花瓣沿着风的方向,慢悠悠地飘过他们投在地板上的剪影。
姜颂梨看着眼前像童话插画般温馨的画面,眼底不自觉地漾开柔软的笑意。
阳光流淌在每个人的轮廓上,将母亲眼角的细纹映得温柔,外公外婆的肩膀被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猫咪踩出的音符跳跃在空气里,像一串轻盈的铃铛,让整个午后都跟着微微晃动。
如果可以,她希望这个瞬间能像钢琴上的水晶摆件一样,被阳光穿透,永远澄澈地定格。
过去的两个月时间,她一次又一次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但其实,幸福就是幸福,只是会随着不同的人与不同的场景带来新奇的感受。
幸福这件事有时候格外简单,就像现在,只需要——
阳光正好,我爱的人就在身旁-
在南城,姜颂梨的日子很悠闲,不用无时无刻往脑子里装东西,今年更是连日常的口语练习都不用,每天只需要陪陪老人,和猫猫狗狗玩儿,看着窗外发呆。
大概是习惯了快节奏的生活,在在这样的慢节奏里,她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起初,她觉得这样的悠闲是难得的享受,可仅仅只是三天时间,她心里就开始浮起一丝微妙的焦躁,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着,不痛不痒,却无法忽视。
这个午后,她躺在老槐树下的藤椅上,怀里蜷着一只懒洋洋的白猫,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衣摆上,斑驳摇曳。
她望着天上的云,一会儿发呆,一会儿纠结要不要回房间做做寒假作业。
本来是没什么好纠结的事,如果闲不住,做做作业就当是消遣了,挺好的,可这几天她好像被阳光晒得浑身都懒洋洋的,连动一下都犯懒。
怀里的猫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爪子在空中虚抓了两下,姜颂梨低头看着它,指尖无意识地挠了挠它的下巴,猫咪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没过一会儿,猫咪安静下来,好像睡着了,南城的午后总是这样,带着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安宁,可姜颂梨无法适应这样的安宁。
她将目光重新落回天空,那片云已经飘远了,形状也从刚才的兔子变成了一团模糊的棉絮,她在这时很忽然地意识到自己这种焦躁或许不仅仅是因为闲,而是她忽然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
在青港,她是学生,是女儿,是姜家集团继承人,每一个身份都有明确的任务和目标。而在这里,在这些慵懒的午后,她似乎就只是\“姜颂梨\”本身,没有任何前缀。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微微一颤。
兜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她把手机拿出来,看到通知栏上弹出的那条微信:
【我回南城了。】
她猛地一下坐了起来,将怀里的猫都吓炸毛了。
这是陈鹤允给她发的消息。
他还又发了条消息过来:
【天气这么好,要不要出来兜风?】
姜颂梨盯着屏幕,大脑一片空白。
这么简单一句话,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
就回一个“好”?
还是先说点别的什么?
纠结半天,她终于开始打字:【就我们两个?】
陈鹤允:【嗯,陈年希还没回来。】
【去哪儿?】
【海边?】
【好。】
两个回合下来,她才将这个“好”发出去。
【你家在哪儿?我来接你。】
她将地址发过去。
陈鹤允估计是在地图里看了下位置,过了几秒才回她:【挺近,给我十五分钟。】
就十五分钟!
姜颂梨忙忙站起来,小跑着上楼。
她想换身衣服。
这次带回来的衣服她是精挑细选过的,为大年初三之后和陈鹤允的二人世界提前做好准备,结果竟然不用等到初三,这些衣服在今天就能派上用场。
南城的平均温度即使是在深冬也保持在20度以上,但风吹过来还是挺冷的,姜颂梨挑了件米色的外套,里面搭的一件同色长袖,裤子就穿的牛仔裤,其实是挺普通的穿搭,但这个年纪的女孩,穿什么都好看,更别说她还那么漂亮。
换好衣服,她在镜子前照了很久。
米色衬得她整个人很柔和,像秋日里的芦苇穗,风一吹就漾开一片毛茸茸的暖意,有种舒展的美。
她还像往常那样扎着高马尾,头发一点也不乱,她却还是拆了重新扎了遍。
本来她觉得扎高了,还想再扎一遍,但眼看十五分钟的时间只剩五分钟了,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后赶紧下了楼。
外公外婆在睡午觉,梁思敏女士不在家,她只需给外婆留条消息就行。
从客厅门口到最前方的铁艺大门有百米距离,快步走到门口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她视野里。
那人跨坐在一辆蓝色的摩托上,长腿随意支着地,引擎低沉的轰鸣声仍在空气中震颤,他将头盔取下,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锋利的下颌,喉结突出,每一处线条都干脆利落,没有半分多余的弧度。
将头盔夹在左臂下,他转过头来,深邃的眼弯了弯,嘴角随之扬起。
目及那抹笑容,姜颂梨愣了愣。
他身下的那辆蓝色摩托十分惹眼,却根本无法从她这里分走一丝目光。
今天的陈鹤允,帅得有点超过了。
“你……会骑摩托车?”
“不然这是电瓶车?”陈鹤允挑眉。
“……”
姜颂梨当然不是眼睛瞎了,她只是惊讶。
“你什么时候学的?”
她抬步继续朝他走过去。
“很早就会骑了,但去年暑假才拿的驾驶证。”
陈鹤允将手里的头盔挂把手上,长腿跨过来。
取下另一个头盔,他直起身,迈一步到姜颂梨跟前,“别动,我给你戴头盔。”
姜颂梨僵在原地,感觉心跳声大得快要将耳膜震碎。
陈鹤允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发丝,将头盔小心翼翼地套在她头上。
他们挨得很近,透过挡风玻璃,她能清楚看见他根根分明的睫毛,连他漆黑瞳孔里倒映着的自己也能看清。
“松紧合适吗?”
陈鹤允低声问,手指在她下巴处调整着系带,指节偶尔蹭过她的皮肤,触感温热而干燥,像是一簇火,烧得她耳尖发烫。
她只能点头,生怕一开口就会暴露自己距离的心跳声。
“好了。”
陈鹤允退后一步,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姜颂梨这才敢大口呼吸,却感觉脸颊更烫了。
她暗暗抬眼,发现陈鹤允正在看她,嘴角斜斜勾着。
“来,”他靠着车拍拍后座,“上车。”
后座很高,车身也高,姜颂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感觉靠自己上去有点困难,动作估计也会很难看。
“我撑着你。”陈鹤允又说。
姜颂梨眼睫一抬。
在被长睫遮住的地方,她的眼里亮起几道光。
那岂不是可以牵手!
姜颂梨眨眨眼,再抬头已看不出兴奋神色,她还故作冷淡地“嗯”了声。
陈鹤允朝她伸出手。
踩上脚踏板,她看向他宽厚的掌心,将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干燥而滚烫,边缘有着
一层薄薄的茧。
因为要用力撑起身子,难以避免地,她用力握住了他的手,像与他在牵手。
两人都暗暗弯了唇角。
“坐稳了。”
等她收回手,陈鹤允抬腿迈过车身,坐在她前面,用双脚撑着地戴头盔。
仿赛的后座是真的很高,还没有可以扶的地方,叫人怪害怕的,但凡骑车的人不是陈鹤允,姜颂梨绝对不会坐仿赛的后座。
戴好头盔,陈鹤允半转头对身后的人说:“你得抱着我的腰,不然很容易被甩出去。”
姜颂梨当然知道,但听见他让她抱他,她还是怔了怔。
心跳又开始变得很吵,她缓缓俯身,双手环住他的腰,脸轻轻贴在他后背。
他腰腹的肌肉在她掌心下绷紧,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相贴的肌肤处温度急速升高,烫得人口干舌燥。
垂眸看一眼腰间那双纤细的胳膊,陈鹤允唇边荡开一抹肆意的笑。
他将挡风板盖下,“抱紧了。”
少女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
他扬唇。
下一秒,发动机轰鸣,风声呼啸而过,却不及心跳震耳欲聋。
少年载着他喜欢的人,仿佛要奔向世界尽头。
第40章
风在耳边呼啸着,树影在余光里掠过,像一帧帧老电影的胶片。
阳光直直晒在身上,不烫,是暖的。
少女紧抱着少年的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将双眸笑成了月牙形状。
姜颂梨开心得感觉快要飞起来。
在多巴胺的作用下,加上此时鼓进她袖口的风,还有种真的像飞起来的飘飘然。
陈鹤允一直骑得不快,他不是那种为了耍帅不要命的人,更何况后边坐着小狐狸,只在驶入了一段没有岔路口的直行道时加了速。
速度一上去,身后少女环在他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了,像一个要将他箍进骨子里的拥抱。
公路、蓝色摩托、被少女抱紧着的少年,这本是很偶像剧的画面,直到——
后边儿一名美团骑手骑着电瓶车一拧油门超过他们,还回头看了他们两眼,眼神里仿佛在说:我承认你很快,但我的顾客点了准时宝。
陈鹤允:……
骑个仿赛出来耍帅结果被别人用小电瓶给超了,怪没面子的,小狐狸估计都在笑他了。
姜颂梨确实笑了笑,但一点儿没觉得他丢了面子,安全最重要,他们是出来兜风的,又不是出来赛车的。
二十分钟后,两人抵达滨海公路。
吹过来的海风带着咸涩的清凉,阳光像融化的金箔,在海面铺了一层流动的碎金,远处的海平线被蒸腾的水汽模糊,天空与海的交界处成了一片朦胧的蓝,像世界在此处失去了边缘。
几只海鸥从海上飞过来,盘旋在他们头顶。
陈鹤允放慢了速度,好让眼前的大海与天空在视线里停留久一些,让环在他腰间的那双手抱得久一些。
这条公路真的很漂亮,来这边兜风散步的人不少,却也不多,路上偶尔才会驶过去几辆车,海边的人影也稀稀疏疏的,越往前人越少,这边路窄,汽车没法停,靠走路或骑自行车可来不了这么远的地方。
而往往,最漂亮的地方都在人迹罕至之处。
沿着海岸线骑了半个小时,陈鹤允看到一处铺满彩色贝壳的沙滩。
他将车停下来,侧头,“想下去捡贝壳吗?”
姜颂梨点头,“想。”
陈鹤允抬手,“你先下车。”
这是让她抓着他手下去的意思。
一回生二回熟,姜颂梨大大方方地将手放到他掌心,只在头盔里偷偷咧着嘴笑。
陈鹤允的腿是真长,她费半天劲才下得来,他就坐着把腿一抬就下来了。
下了车,他仰头取头盔,姜颂梨也学着他的动作想把头盔取下来,可她从来没自己带过头盔,不知道怎么取,手指胡乱地在下巴那儿摸索着。
“我来给你取。”
头顶这道声音落下时,她的手还没收回,而他的手已经伸了过来,两人的指尖碰在一起。
明明刚刚才抱过,牵过,但这种不经意的触碰还是让她怔了怔。
她下意识缩回手,指尖残留的温度却像烙在了皮肤上,微微发烫。
陈鹤允抬眸看了她一眼,眼底浮起些笑意,心里生出了些坏心思。
他轻轻拨动头盔的卡扣,而后假装不经意的用指尖轻挠了挠小狐狸的下巴。
被他挠到痒痒肉的姜颂梨猛地缩了下脖子,还发出了阵小小的惊呼,那声音,有点娇。
“低头。”他勾起唇。
姜颂梨乖乖照做,没看到他唇边那抹得逞的笑。
头盔被他轻轻摘下的瞬间,海风拂过发丝,带走了闷热,却带不走脸上悄然攀升的热度。
她悄悄抬眼,正对上陈鹤允垂眸看她的目光,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像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却又体贴地没有点破。
“走吧。”他将头盔挂到后视镜上,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姜颂梨不太敢跟他对视,有些慌张地收回视线,转身闷头往前走。
“看路。”陈鹤允忽然开口,伸手抓住她手臂。
姜颂梨猛地回神,这才发现前面有道小台阶,差点一脚踩空。
耳根瞬间发烫,她在心里懊恼地骂自己没出息。
都跟他亲过抱过牵过,还上上下下把他腹肌摸遍了,怎么还一对视就脸红。
看来还得找个机会多摸摸他,做做脱敏训练。
她暗暗想。
来到沙滩,她没再想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儿,注意力都被沙滩上的彩色贝壳吸引。
她不是没在海边捡过贝壳,但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她蹲下去捡,没一会儿就捡了好多。
陈鹤允在旁边看着她,看她喜欢什么样的贝壳,他帮她捡。
大概了解她对贝壳的喜好后,他转头开始找,却一眼看到个石头,一个红色的心形石头。
他走过去,半弯下腰将石头捡起来。
这石头表面平整光滑,边缘处些透,像玉的质感,形状还是极其规整的心形。
他盯着这颗石头,指腹轻轻摩挲着石头的表面,半晌,他指尖一收,将石头攥在掌心,转身朝姜颂梨走过去。
“姜颂梨。”他喊她的名字。
姜颂梨抬头。
“我这儿有颗心,你想要吗?”
他声音低沉清冽,带着笑,有种像电流般能轻易扰乱人思考的磁性。
姜颂梨有些反应不过来。
心?
还是星?
海星?
见她不说话,他微微偏一点头。
“不想要我的心?”
他把话说得越来越容易让人误会了。
声线也……更撩人了。
姜颂梨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开口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小:“什么心?”
陈鹤允将手抬起,摊开掌心,那颗红色的心形石头静静躺在那里,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这个心啊……”
她低喃着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语气听着还有点儿失落。
“不然?”
陈鹤允挑眉,语气里的笑意更浓了些。
姜颂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把那句话给说了出来,惊得一激灵。
“要吗?”他又问。
姜颂梨将视线撇到一边,假装继续找贝壳,“你还是留着吧,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可以送她。”
话刚说完,那枚红色的心形石头却被他放在了她手心。
姜颂梨低垂的双眸倏地睁大。
他,什么意思?
“帮我保管一下。”
低沉磁性的声音入耳,被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落了下去,还落得更低了些。
她抬头,望向他。
他逆光而立,棱角分明的轮廓被镀上一层淡金色,肩线在光晕里显得格外宽阔,白衬衫被阳光浸透,透出劲瘦腰身的剪影,简直是漫画里才有的身材比例。
他也望着她,可因为逆着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神色。
对视片刻,他似是轻笑了声,“你要是喜欢,就送你了。”
说完,他没有容她回应,转身蹲下用食指翻了个被埋进沙子里的贝壳。
姜颂梨看着他的背影,心脏跳得极快。
她让他把石头给喜欢的人,他却说她要是喜欢,就送她。
如果前面没有那句“帮我保管一下”,她会毫不怀疑地认为——
他在向她告白。
真是的。
他今天总说些让人心猿意马的话,让人一会儿心跳加剧一会儿心脏骤停,她心里很少有这样大幅度的起伏。
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人很不安,却并不令她抵触。
她的心脏在属于自己的同时,也属于他。
多奇妙。
她垂眸笑了笑,将这颗心放进包包里。
不管他给的这颗心代表着什么意义,抑或没有任何意义,她都会带回去,妥善收藏,放在每日都能看见的地方。
海浪扑上岸,漫过脚边,又迅速退下去,带走细碎的砂砾。
两人没再说话,静静找着贝壳,听着风声,也听着胸腔里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这永不停歇的潮汐。
不多时,陈鹤允捡了许多漂亮贝壳,他捧着这些贝壳来到姜颂梨面前,“给你。”
他手大,一只手捧的贝壳,姜颂梨两只手都捧不住。
“我帮你装。”陈鹤允又把贝壳收回来,放进工装裤两边的裤兜里。
“还要吗?”他问。
“不要了,捡好多了。”
“那坐着歇会儿。”
蹲了那么长时间,他想她肯定有些脚酸。
“嗯。”
两人坐到旁边的干沙子上,姜颂梨揉了揉酸胀的小腿,陈鹤允转头看着她揉。
过了会儿,陈鹤允站起来,往前走。
“你干嘛去?”姜颂梨问他。
陈鹤允弯腰从沙滩上捡起一颗石头,转头时将石头抛起,又接住,“给你表演个节目。”
说着,他将头转回去,侧身站立,微微屈膝,手臂向后伸展,用两根食指和拇指将石头压在中指的边缘,然后猛地向前一甩。
石头旋转着飞出,以极快的速度在海面跳跃,如同一艘微型游轮在海上飞速形式,浪花被高速行驶的船体挤压成细密的白色泡沫,在尾部拖出一条完美的弧线。
好厉害。
姜颂梨微微睁大眼。
小帅的胳膊真有劲儿啊,这得使多大力气才有这效果。
“再给你表演一个。”
陈鹤允又捡了几颗石子起来,这次他同时掷出了三颗石子。
三颗石子依旧是已极快的速度飞驰,在波波粼粼的海面留下三道如同流星划过般的轨迹,甚至比真正的流星还壮观。
姜颂梨惊得都站了起来。
陈鹤允笑笑,“好看吗?”
“好看!”
他将掌心里的一颗石头朝她递过去,“想试试吗?我教你。”
姜颂梨眨眨眼,走过去接过石子,“怎么扔?”
“握法很重要,用拇指和食指捏住石头边缘,其他手指轻轻托住,”他展示着正确的握法,“身体要侧向水面,重心放低,出手时手腕要灵活,给石头一个旋转的力量。”
姜颂梨学着他的样子握好石头,朝海面扔去,石头“扑通”一声直接沉入水中,连一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第一次都这样,再试试。”
他再次递给她一颗石子。
姜颂梨咬了咬下唇,又扔了一次,但石头依然只在海面上跳了一下就沉没了。
“手腕要这样转,”陈鹤允站到她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腕示范动作,她一下就僵住了,手腕硬得掰都掰不动。
陈鹤允似乎在她耳边笑了声,温热的气流拂过她的耳际,激起一阵痒意。
“放松点。”陈鹤允声音里的确带着笑,呼吸继续喷在她耳侧。
姜颂梨暗暗深吸一口气,用出毕生十成十的演技,扮演一个不为所动的性冷淡少女,“我知道了。”
“那你再试试。”
陈鹤允松开她,往后退一步。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她摈弃一切杂念,再一次扔出石头。
这次,石头在海面跳了足足七下才沉下去。
成功了!
她转头,冲陈鹤允露出一个仿佛打了胜仗般骄傲又开怀的笑容。
陈鹤允也笑起来。
忽然,她意识到自己刚刚那个笑实在太不像平常的作风,忙忙收了收,眨眨眼说:“再给我几颗,速度还不够。”
“等我会儿。”
陈鹤允低头捡了好一些,准备陪她慢慢练。
姜颂梨一旦开始学起一样东西,就会有股势要做到最好的劲儿,她也争气,没用多长时间就扔出了陈鹤允那样的效果。
别看她细胳膊细腿儿的,身上可有劲儿了。
“厉害啊。”
姜颂梨暗暗在心里翘起了小尾巴,“现在应该可以学怎么同时扔三个了吧?”
陈鹤允挑眉,“那可不容易。”
“小看我?”
姜颂梨也挑眉。
看着她这副模样,陈鹤允忍俊不禁,“谁敢小看姜大学霸?”
“来吧,”他递给她三颗石头,“教你。”
同时扔三颗是真有难度,她一鼓作气地练了好一会儿都做不到让三颗石子同时在海面漂起来,有两颗能在海面跳几下都算不错的了,更别说要让三颗石子疾驰着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眼看时候不早了,没多少时间能给她继续练习,她有些沮丧,但接下来每一次扔出石子她还是没有一丝懈怠,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她还是让三颗石子同时在海面漂了起来。
虽然只跳了几下,但已经很棒了。
“宝宝好棒。”
耳旁传来一道带笑的,磁沉的,像晚风般徐徐的嗓音。
姜颂梨愣住。
他叫她……宝宝……
陈鹤允不光喊她宝宝,还笑着凑过来,“如果温晚在这里,她一定会这样说。”
姜颂梨眸光颤了颤。
难怪,她就说,他怎么会突然叫她宝宝。
可是,她脸上已经浮起了好几朵红云。
“宝宝怎么脸红了?”
他再一次用了这个称呼。
这下脸上的温度是真降不下去了。
“因为我叫你宝宝?”他又问。
啊啊啊啊这让人怎么否认?
姜颂梨只能抬眼瞪他,用愤怒掩饰慌张。
“看来我俩还是不够熟啊,”他伸手捏住她下巴,往上抬,唇角也跟着往上扬,有种逗弄调笑般的味道,“叫声宝宝,脸红成这样。”
姜颂梨被他这一举动吓得不轻。
他他他他……他捏她下巴!
还还还还……还像在调戏她!
“要是陈年希他们叫你宝宝,”他眼底闪过几丝意味深长的光,“你也会脸红吗?”
姜颂梨攥紧双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带怒的,“我会打死他们。”
“那你是不是也要打死我?”
陈鹤允还笑着,笑得挺欠的,偏偏他这样笑起来,最是好看。
姜颂梨险些迷失在他的笑里,晃了晃神后,她深吸一口气,再用力一甩头,将下巴从他手里抽出来。
“是!”
她扬手毫不留情地重重给了他胳膊一巴掌。
“嘶——”陈鹤允倒吸一口凉气,疼是真的疼,但他还在笑,并笑着压低声音来了句,“宝宝,好疼啊。”
姜颂梨猛地一愣。
他简直!
啊啊啊啊!
也太犯规了!
她被他撩得都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尖叫了,但面上还得佯装成气得不行的样子。
“陈鹤允!”
她又打了他一下。
这次,陈鹤允没像刚刚那样喊疼,反而仰头笑起来,酣畅淋漓的,无比肆意,很放纵的笑。
这辈子,他从来没这样笑过。
她啊,可真是他的,好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