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淡淡颔首,助理快一步打开他的办公室门,陆湛走进去,门关。
甄敏静一路注视的目光也被打断。
上午十点,陆湛的西装外套已经搭在了椅背上,宽肩窄腰,西裤笔挺,衬衣熨帖身形。
接过助理送进来的文件,翻到第五页时目光微顿,紧接着在上面用笔圈出:“数据不对。”
助理立刻接过文件,只是一组用作参考的数据陆湛也能洞悉错漏,对他敬佩的同时更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工作。
助理跟他时间长,知道陆湛虽然话少淡漠,却并非眼高于顶瞧不起人,而是有自己的行事准则。
如果说许多无谓的话仍然达不到目的,还不如不说,对他而言是浪费时间。
他不会因为对方的刻意奉承便对其另眼相看,给予特殊对待。
也不会因为旁人的抨击而随便做出利用权柄的报复。
除非真切威胁到他在意的东西,否则,不过是无关人的一句无关话,就像树上飘落的叶子,根本无须放在心上。
助理说:“陆总,还有件事。”
陆湛掀眸。
“咱们部门新来的实习生甄敏静,听说她是……”助理顿了顿,说:“所以,张经理拿不定主意要怎么安排。”
陆湛垂眸,继续翻阅文件,语调稀松平常:“按正常流程走,考核制度也一视同仁。”
助理了然:“好的。”
员工群里的八卦果然不可信,什么陆董儿媳妇陆总女朋友果然都是假的。
上午十一点,江照白宿醉起床,闻听一则消息后打了电话过来。
“我听老纪说你买了艘游艇?”
陆湛:“嗯。”
“这是地下恋玩腻了,准备带你的小青梅出海蜜月?”
陆湛淡笑默认。
江照白问:“多少啊?我正好有一个海上餐厅的方案。”
江家运营的「云栖」系列高端酒店全球已经超过两百家,各地的一线城市也建有超七星的度假酒店。
“一点五。”
陆湛的语气再平常不过,仿佛不是一点五个亿而是一块五。
“啧,好大手笔。”
江照白嬉皮笑脸道:“陆哥,您看您好妹妹也有了,还缺一个好弟弟不?”
陆湛嗤了声,嘴巴像淬了毒:“起床没照镜子?”
*
卡在最后一分钟,盛亦舒和明枝小跑着从后门冲进教室。
连着两天有课,唐矜昨晚是在宿舍里睡的,一早过来已经占好位置。
她起身招手:“这里!”
“哎哟妈呀,跑死我了!”
屁股终于挨到椅子,盛亦舒整个人呈液体状趴在了桌子上。
明枝也在喘气。
唐矜把外卖过来的果茶插好吸管挪到她们面前。
盛亦舒赶紧喝一口,酸酸甜甜加冰的,“好爽!活过来了!”
唐矜问道:“你们今天怎么是一起来的?”
“刚好在校门口碰到了。”
盛亦舒扭头问明枝:“刚才从车上下来的是你三哥吧,好帅一男的!黑超墨镜黑衬衣,手臂上好像还有一道蟒蛇纹身!也太酷啦!”
明枝咬着吸管:“嗯,是他。”
明枝是临市的,在淮城上大学,大四开始就很少住校,说是家里的司机会来回接送。
不过盛亦舒每次撞见,都是明枝那位又帅又酷的三哥亲自送过来的。
唐矜和盛亦舒是从小就认识的,她是盛家的独生女,性格飒爽,也是当年班里第一个跟唐矜这个插班生说话的人。
明枝虽然是临市迟家的养女,却备受家里三个哥哥的宠爱。
盛亦舒扯了扯唐矜的袖口,“这么热你怎么还穿着外套呀?”
唐矜摸了摸鼻尖,“防晒的。”
好在教室里开着空调,有怕冷的同学也穿着外套,否则她会成为唯一一朵奇葩。
都怪陆湛,几天了她上臂的吻痕都没完全散。
盛亦舒不疑有他:“也对,我也得买两件防晒衣了,最近紫外线强得要命。”
明枝说:“下午没课,去逛逛?”
“行啊!”盛亦舒说:“正好晚上我要带你们去蹭饭,一家新开的海鲜餐厅,环境不错。”
图书馆今天下午没有唐矜的班次,她点头也说好,三人商定完,讲师进来。
“第一排不要留空,补上来。”
今天的课是古代文学,盛亦舒昨晚通宵玩游戏,这会儿听着老师的催眠音就开始犯困。
直到唐矜放桌上的手机忽然发出嗡的一声震动,盛亦舒被惊醒,扭头。
唐矜连忙把手机从桌上拿了下来,指纹解锁看了不到两秒又立刻息屏。
“嗯?”盛亦舒揉着眼睛,“矜矜,你怎么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谁给你发恐怖图片了吗?”
唐矜汗颜:“……不是。”
不是恐怖图片,但效果差不多。
“我怎么好像看到的是男人的锁骨照片呀,谁发给你的?”
明枝闻言偏头:“谁的锁骨照?帅吗?”
唐矜暗暗攥紧手机,后背快要惊出细汗,强迫脑子高速运转,她镇定自若说:
“是古画里的人物,同事发给我的,问我能不能做成会动的,馆里的ai展示区要素材。”
就在这时,台上的老师拍了拍讲台。
“有些同学要专心听讲,别以为大四了就可以彻底放飞自我了,只要你还是学生就得认真听课!”
盛亦舒和明枝立刻正襟危坐。
感谢老师。
唐矜暗松口气,立刻把手机收回包里,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陆湛发来的照片,锁骨下边一道淡红咬痕。
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
又不是她想咬的,是他自己非要的。
真想把他拉黑,陆湛简直防不胜防。
下课时间,陆湛的电话准时打了过来,唐矜每学期的课表都要发他一份。
人潮涌出教学楼,唐矜让盛亦舒和明枝先走,她垫后找了个角落接电话。
“下课了?”
“嗯。”
“你接下来三天没课,陪我去度个假。”
“我要上班的。”
“那就请假。”
唐矜垂下眼:“我不想…”
顿了顿,她缓着语气跟他商量:“下次好不好?下次我提前排好班,你这样太突然了呀。”
陆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语气倒是仍旧平和:“我去接你,晚上陪我吃饭。”
真是句句送命。
唐矜沉默三秒,硬着头皮回他:“我和舍友有约了。”
听筒不意外传来一声冷笑:“所以就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每到这时就是唐矜最无奈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连生活支配权也渐渐被陆湛剥夺了去。
也许是从小就习惯了把他当依靠,习惯了把他的意见放在第一位,却也助长了他对她的独占欲。
“陆湛……”
“撒娇的时候叫我名字没用。”
陆湛不急不缓:“你知道的,宝宝。”
唐矜试图挣扎:“可以不要吗?”
听筒安静,电话没挂。
陆湛越是平静反而压迫感更重。
唐矜握紧手机左右观察。
她脸红了起来,每一个字都烫嘴:“陆湛,我最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