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祁晟点头,又叫一声:“言言。”
这次是看着沈言说的。
“你还打屁股?”
“……嗯。”
“我缝上你的嘴!”沈言扑了过去,双手揪住祁晟的嘴唇,表情恶狠狠的。
“还乱取名字吗?”他骑在祁晟身上,揪着嘴,居高临下问。
祁晟笑着摇头,唔了几声。
沈言看着他,过了几秒,也勾唇笑了笑,松开了手,俯下身在祁晟唇上亲了一下。
“很听话,奖励你亲一下。”
最后,沈言将小猫玩偶摆在了卧室枕头旁。
而在这只玩偶不远处,就是沈言的床头柜,上面有一个精致的相框立着。
相框里,是一张光影感很强的合照。
照片内,温宜竹和沈言笑容灿烂好看,而在他们脸侧的玻璃上,映着祁晟温柔的眼。
第67章 日记本 “好,我们一起去。”……
和祁晟在C市生活久了, 沈言一时半会儿都忘了还有S市的那一票人,也忘了向随今这个东西。
直到在温宜竹生日的前两天,祁晟收到了之前让手下人去调查程风筱药物来处的消息结果。
“程风筱手中的药, 确认就是之前向藏锋私下贩卖的药物。”
祁晟听着蒋助的汇报, 略略点头, 问:“有查到这些药物来自哪里吗?”
“对方借着套壳的一家私人药物公司在进行非法制药,之前向藏锋入狱,这家公司的人员换了一批, 但核心人员并没有被查到,所以换了个壳子继续制药。”
“这倒是一桩暴利的买卖。”蒋助看着查到的资料, 说,“非法卖|淫、聚会, 提供给特|权|阶级使用,虽然查不到太多内容,但只是查个表面,就能推测出来。“
“祁总。”
蒋助犹豫着说:“还继续查吗,这其中涉及的产业链和人员……有些复杂。”
他语气委婉的提醒,暗示其中涉及的人,极有可能和祁晟接触的名流世家有关。
“顺着向家这条线查。”
祁晟敛眸道。
并非出于博爱的善心。
祁晟只是想到了曾经沈言经历过的那次下药事件, 倘若这样的产业继续存在, 那么他无法保证,沈言会不会某一天又会被卷入其中。
所以。
他不介意用自己的力量,彻底将他们除去。
蒋助离开之后, 祁晟在书房又办公了一段时间, 然后才从书房离开,回到卧室。
卧室内亮着床头灯,沈言正靠在床上, 拿着一本书读。
祁晟看到封皮上写着“小王子”三个字。
似乎是从他书房拿出来的,祁晟记得这本书上,有着自己少年时期的随笔。
“小王子,该睡觉了。”祁晟说。
沈言摊开书,看着祁晟,笑道:“我是小王子,那你是什么?我的玫瑰吗?”
祁晟走上前,看着上面的插图,手指点在上面的狐狸身上:“或许是狐狸。”
一只被你驯养了的狐狸。
“那你会让我去找自己的玫瑰吗?”沈言挑起眼尾,忽然有几分戏谑。
而祁晟手指停在书页上,沉默一秒,想了想说:“不会。”
“我是自私的狐狸。”他拿开书,坐在床沿,手撑在沈言身侧,用鼻尖去碰沈言的鼻尖。
“哼。”沈言哼笑一声。
他就知道祁晟不会。
他也不是什么被驯养的狐狸,只是暂时被套上了项圈的恶犬。
祁晟慢慢亲他,沈言却不让他亲,躲过柔软的吻,他手指摩挲着祁晟的喉结,慢吞吞说:“我今天去书房翻了一些你以前读过的书。”
“嗯。”
“在书里,看到了很多你的笔记。”
沈言手指上移,从他的喉结摸到祁晟的耳廓,慢慢捻着:“我看到了很多,或许不能称作笔记的东西……”
祁晟漆黑的眼眸映着沈言的样子,他在昏黄的床头灯光下,看上去格外柔和温暖。
“你的灵感碎片,你的随笔,你曾经经历的只言片语……这都是我没有见过的你。”
祁晟安静听着。
沈言垂着眸说:“程风筱和我谈过你。“
“这也是当初我决定和你分开的原因之一。”
一句话说完,沈言沉默了几秒。
因为和祁晟刚刚复合没多久,沉浸在浓情蜜意中,让他一时忘了横亘在二人之间最基本的矛盾。
今天回到S市祁晟的别墅内,在书房无意间翻看了几本书,意外看到祁晟夹在书中的笔记时,才忽然想起来,他们之间还有事情没有完全说开。
“她和你说了什么?”祁晟问。
“我们之间,其实并不了解彼此。”
沈言和他四目相对,他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你的家庭成员的名字,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进入娱乐圈,我也不知道你小时候的样子……当然,你也不知道我的。”
祁晟其实很少想这种东西。
他一直很少去想曾经的事,他人生的每一步,都是在向前走,过去不值得他费心怀念。
他只在乎眼前的,和未来的。
但很显然,沈言与他不一样。
沈言更敏感,更感性,他很喜欢一些值得纪念的东西,就比如C市被放在床头的猫咪玩偶。
他很在乎经历过的,那对于他来讲,似乎将一个人的过去解构,会让他的感情也重新拆解,变得更浓烈。
“等我一下。”
祁晟从床上起来,回到了书房,在最下面的箱子里找了半天,翻到了整理好的,自己从小学开始写到高中的日记本。
他有记录的习惯,方便他分析每一天的经历得失。
等沈言看到他拿着厚厚几本日记本过来的时候,翻开一看,发现或许叫《小祁晟观察人类》比较合适。
××年9月1日,天气阴,心情差
今天开学,有个小胖子一直哭,蠢。
几个人跑撞到我了,没说对不起,我将他们打了一顿。
××年9月2日,天气晴,心情差
老师叫我父亲来学校里,父亲打了我一巴掌。
我告诉爷爷了,爷爷打了父亲一巴掌。
沈言翻着,噗嗤笑了出声。
××年3月10日,天气晴,心情无
今天母亲走了,父亲像头驴一直喘,父亲打了我,但我没有做错事情,错的是他。
搬到爷爷那里住了。
沈言从这里开始,慢慢皱起了眉。
再往后看,祁晟很少写学校的事情,日记里反复出现的父亲这个角色,对祁晟施加了很多暴力,一直持续到他大概初中的时候。
××年5月23日
和母亲出去吃饭,回来之后父亲要对我动手,但没有成功,我比他强壮,他已经要坐轮椅了。
“这是我高中的日记。”
祁晟指着上面的日期说。
他到了高中之后,就不怎么写了。
他淡淡道:“很多事情都在反复发生,没有什么记录的必要。”
“但如果你想了解我的过去,这些日记记录了很多,我可能都已经忘记的东西。“
沈言合上日记本,将这些放在桌子上,眼尾舒展,显得格外满意似的。
日记对于很多人来讲,是很私密的东西。
祁晟将它们交给自己,意味着全然的信任和坦白。
或许沈言自己都不清楚,这种举动,会让他有一种安全感。
“我母亲是江华集团的次女,付冰,爷爷和父亲你都知道,除此之外,秦云生是我奶奶那边的表兄,还有一些堂表亲戚,但你也不需要额外去记,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根据沈言刚才的问题,他一条一条回答:“进入娱乐圈的原因并不是网上揣测的那些,富二代玩票或者心里受了刺激。是因为当时祁氏集团内部动荡,我父亲连同一些人想夺权,我不适合在那个时候进入集团,后来,集团内事情被爷爷处理好了,但我也并不着急回去,因为爷爷身体很好,能继续工作。”
沈言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笑了一下。
“爷爷很爱你。”
祁晟点了点头,看着沈言,慢慢说:“我的过去没那么复杂,和大多数豪门差不多,父亲出轨,母亲离开,养在爷爷膝下,长大后按部就班继承家业。”
“你想了解我什么,都可以直接问我。我不会对你有隐瞒。”祁晟保证。
“我小时候的相片在老宅,等有机会带你去看。”
沈言摸了摸他的耳朵,说:“好。”
沈言看着他的面孔,看到这张脸慢慢变小变圆,然后成为了缩小版的祁晟。
是个面色冷淡的帅气小豆丁。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祁晟上了床,沈言顺势窝进了他的怀里,讲自己的事。
“你的人生很单一,我的也是,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儿没人领养,自己按部就班打工、学习,最后进入娱乐圈。“
“不过,其实现在回忆起来,以前也有很多有趣的时候。”
沈言微微出神,说:“福利院有一条大黄狗,是院长的狗,很喜欢我。院子里有爬山虎,秋天就变成满墙的红色,大黄就趴在墙根下面。院长是个瘦瘦的小老头,喜欢一个人下棋,拿着本周易在那算命,他还喜欢钓鱼,我总蹲在他旁边看他钓不上鱼……”
沈言有些困了,鼻尖呼吸着祁晟身上暖烘烘的热气,他闭上眼,含糊说:“说起来,好久没去给院长扫墓了,等过两天你陪我去吧。”
祁晟拥着沈言,像是听了一场带着暖光的旧梦,只在最后一刻,梦轻轻碎了。
沈言是很爱那个院长的吧。
他突然有些说不出的心疼。
很小声应道:“好,我们一起去。”
灯灭掉。
沈言睡着了-
C市,一家餐厅的私人包厢内。
向随今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眼底是一丝轻蔑。
调查了温宜竹之后,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沈言,竟然和温宜竹关系很亲密。
这真是意外之喜。
而且,这种亲密,似乎十分不同寻常。
这种亲密似乎,有很多可以利用的地方……
“您说能帮我换个身份,然后将欠的债都还了,是真的吗?”
温承略带谄媚地问。
“当然。”向随今回过神,轻嗤一声,“但不是无条件的。”
“您想要我做什么?”温承目光谨慎问。
“把你儿子,送给我。”
面前的男人阴骘森冷,看人时如同某种伺机而动的蛇类,温承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欲望。
他咧开嘴:“小竹啊……但是他搬走了,我找不到他。”
“那是你的事情。”
向随今冷笑:“想想你得罪的人,和你背负的债,怎么做你自己考虑。”
温承脸色来回变幻了片刻后,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点狠意。
“行,您等我消息吧。”
第68章 生日惊变 “呐,小言,想见他是吗。那……
温宜竹生日当天。
沈言从录影棚出来, 就看见了祁晟在外面等自己。
他穿着深蓝的西装,领带是今天早上沈言给他带上的,是一抹亮橙色, 左耳上是闪着火彩的蓝钻。
深邃的轮廓模糊在夜色里, 身后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走走走。”
看到他, 沈言就露出了笑,他穿着白T牛仔裤,看上去像个青春活力的大学生, 蹦到祁晟身边的时候,微微仰起脸看他:“走, 去接小竹。”
温宜竹现在每天跟学生一样,沈言给他请了很多家教, 每天就在书房里从早学到晚。
从家里走出来的时候,温宜竹脑子里还全都是什么果蝇芳香烃小车撞小孩……
“学傻了?”沈言在他眼前挥了挥。
温宜竹眨了眨眼,学到麻木的脑子缓了缓,问:“我们去哪呀?”
“还真傻了。”
沈言笑道:“今天你过生日,忘了?”
“生日?”
温宜竹恍然大悟,腼腆一笑:“不记得了,我一个人, 好多年没有过生日了。”
“那今天正好给你之前的都补上。”
沈言一笑, 揽着温宜竹坐上了车。
林思在驾驶位,祁晟本来在后面坐着,被沈言赶到了副驾驶。
后座上, 沈言和温宜竹挨着。
“小竹, 一会儿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沈言神神秘秘地说。
“一定要一会儿才能说吗?”温宜竹有点好奇。
“也不是。”
沈言笑了笑,“只是一会儿说更有气氛。”
气氛?
温宜竹惴惴不安,不会要搞什么特别大的场面吧……
言言对他太好了, 但是他……社恐啊。
不过还好,他害怕的没有成真。
这是一家私人会所的包厢,分好几个隔间,吃饭、唱K和休闲娱乐一应俱全。
此刻,被沈言推进门,温宜竹还没看清屋内的一切,童知墨就大喊大叫着将礼花筒冲着半空“砰”一声射了出去。
“生日快乐!!”
屋子内的人不多,只有童知墨、吕莹,还有一个不请自来的秦云生。
“啊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
温宜竹头发上被喷的都是彩带,红着脸连连道谢。
童知墨很新奇的打量他,特别开朗自来熟地说:“你还别说,总感觉你长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呢。”
秦云生玩味的打量他和沈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沈言眯着眼看了看秦云生,又转过头看祁晟:“你叫来的?”
“没有。”祁晟低声说,“应该是自己来的。”
“……哪都有他。”沈言嗤了一声。
而温宜竹抬起眼,看到秦云生的那一瞬间,轻轻抿了一下唇。
前世,秦云生是唯一帮过他的人。
从向随今家里逃离之后,在秦云生那里的那段时间,是他上辈子很少见的轻松的 、平静的生活。
只可惜,最后在秦云生出差的时候,他被向随今又趁机绑了回去,之后就是暗无天日的囚禁,直到向家分崩离析,他被向随今抱着沉入海底。
“抱歉啊。”
秦云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笑眯眯从一旁走过来,看着温宜竹:“那天没有拦着向总,是我不对,今天向你请罪。”
他懒懒拿着酒杯,给自己倒满酒,笑着举起来仰头喝尽。
温宜竹连忙摆手,手忙脚乱拿起酒杯也要给自己倒酒:“没、没事,我知道当时你不认识我——”
“啧。”沈言狠狠啧了一声,眉头拧紧,直接揽走了温宜竹。
“诶?”
温宜竹被按在了沙发正中心,他手里还拿着酒杯。
沈言和秦云生擦肩而过时,警告他:“少和小竹说话。”
秦云生哑然失笑,耸了耸肩,凑到祁晟身边,笑嘻嘻道:“你老婆好凶啊。”
祁晟本不想理秦云生,但听到“老婆”两个字后,眉眼微动,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秦云生。
“不凶。”他平静道,“是你惹他了。”
“谁敢惹他,”秦云生笑道,“我要是敢惹他,你不得扒我一层皮?”
他摸着下巴,看向被童知墨和沈言夹在中间,文静温和的温宜竹,勾起了唇:“看来我猜的没错。”
秦云生肩膀碰了碰祁晟,低声说:“温宜竹……和沈言是有血缘关系的吧?”
祁晟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之前沈言就决定,这要当做惊喜告诉温宜竹,所以在沈言开口之前,他不会开口。
也在这个时候,林思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推着蛋糕塔,穿着燕尾服,带着白手套,将推车放在旁边,然后对着温宜竹,款款行了一礼。
“王子殿下,生日快乐。”
童知墨发出尖锐的爆鸣声,还有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谁搞的谁搞的这个哈哈——嘎!”
他被沈言狠狠捂住了嘴。
温宜竹看着林思,看看周围笑疯了的童知墨,脚趾用力蜷缩了起来。
他脸涨红,疯狂眨眼。
林思沉浸式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对王子伸出手臂,看着颤抖的手搭在自己腕上之后,将人带到了蛋糕之前。
“王子请切蛋糕。”
“咯咯咯咯咯!”
童知墨笑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的打鸣。
总策划沈言捂着脸,从指缝里看温宜竹一脸魂飞天地切蛋糕。
这个蛋糕分了三层,温宜竹一刀切下去,就察觉到,似乎他切到了什么。
惊讶地低下头,发现原来最下面这一层,蛋糕胚是一个圆形的盒子,在外面贴上蛋糕和奶油,将它包了起来,只有切蛋糕的时候,才会发现。
这是一个玻璃水晶盒。
一刀切下去,就切到了它最上面的机关。
盒子中间升起一个台子,将上面两层蛋糕托起。
而下面慢慢打开,形成了次第渐开的花瓣,淡蓝色和淡粉色晶莹剔透,每一片花瓣上都闪着光,有一个立起来的小人。
有二十二片花瓣,也有二十二个小人。
他们举着0到22的数字卡片。
而在盒子的中央,则是二十二个礼物盒。
在礼物盒的最上方,是一页被塑封好的纸。
温宜竹目光落在上面,清晰的看到了,纸上的标题是——【鉴定结果】
他心脏忍不住悬了起来。
一种猜测让他指尖都在颤抖。
“小竹,读出来。”沈言走到了他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说。
在最上面是遗传数据分析。
温宜竹视线下移,落在了最下方的鉴定结论上。
他磕磕绊绊地读:“基、基于上述结果……支持被检个体A,与个体B为……同父同母的生物学全同胞——”
“——兄弟。”
温宜竹眼前发晕,一瞬间呼吸好像停住了,废了好半天,才终于将最后两个字说出口。
而耳边 ,也再次响起了欢呼声和礼炮声。
他看见身边的人都在笑,而耳边是沈言温和的声音。
“小竹,我是你的哥哥。”
温宜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嗫嚅了半天,嘴唇翕动,忽然哭了出声。
“哥哥。”
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他和沈言长得像,从来不是什么巧合。
是因为他们本就应该相像。
只是可恨,他们上一世命途多舛,死生都没见过一面-
从浴室出来,向随今随意系着浴袍带子,头发还在滴水,走进了客厅。
他的助理已经在客厅等待了很久。
对方正襟危坐,手放在腿上握成拳,在不安地来回扭动,浑身上下涌动着一种焦躁不安的情绪。
这让向随今刚一看见,就不由得皱起了眉。
“向总!”
“嗯,有事?”
向随今拿起毛巾盖住自己的头发,慢慢擦着,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抓了一把吧台上的药,混着酒咽了下去。
他刚咽下一口酒,助理看到他出来立刻就站了起来,神色强忍慌乱:“出事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向随今不满助理这副神情,说到底能有什么事——
“——永川药业被盯上了。”
向随今定在了原地,两秒后猛地转身,厉色道:“什么情况?”
“今天早上,路易斯进出的时候,发现了盯梢的人。对方反侦察意识很强,大概是军人出身,就是不知道是警方的人,还是其他人派来的。”
助理语速飞快:“而且我怀疑……他们盯了我们很久。”
他手心都是汗。
作为向随今的亲信,在向随今接手了向藏锋的生意之后,助理就深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和向随今是绑在一条绳的蚂蚱。
一旦翻车,那就是万劫不复。
“把该清的东西清干净,先转移走,然后派人去调查是谁盯上的我们。”
向随今眼神狠戾,飞快做出决定。
这门生意涉及到的东西,是绝对不可以被发现的。
想至向家于死地的人并不少,一旦被人抓住把柄,恐怕就算能脱身出来,也会大伤元气,后果不堪设想。
“已经叫人去查了。”
助理咽了口唾沫,说:“向总,如果被查到,我——”
他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向随今背对着灯光,慢慢走了过来。
他居高临下,眼神森冷地看着他,冷笑一声,慢慢道:“如果被查到?你……想跑?”
他轻声的,如同阴冷的蛇类,声音让人遍体生寒。
“那我会在被查到之前,先让你消失。”
忠诚的狗倘若起了二心。
结局也就只一个。
向随今低着头,神色变幻莫测,最后定格为一种偏执古怪的神情-
一群人喝了很多酒,屋子里散发着蛋糕的甜香和酒香。
温宜竹作为寿星,自己又高兴又激动,即使沈言不让他喝,他也一不小心喝多了一点。
酒喝多了,就忍不住想要去上厕所。
他酒量很好,神色清明,凑到沈言耳边说:“我去上个厕所。”
沈言已经有点醉了,他缓慢眨了一下眼:“我陪你去……”
温宜竹抿唇一笑:“你忘啦,这是包厢呀,有厕所的。而且我酒量很好的,不用陪。”
他说完,就出除了这间房,拐过去就是卫生间。
但厕所此刻屋门紧闭,温宜竹敲了敲门:“有人吗?”
“有!!!”童知墨挤出声音,十分艰难道:“我肚子痛,小竹,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温宜竹却不能再等了。
他叹了口气:“好,那我去公共卫生间。”
公共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脚下是猩红色地毯,光线不亮,走廊的装潢有些复古,头顶是水晶吊灯,两侧还有烛台。
此刻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卫生间也只有他一个。
他上完厕所,站在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洗了个手。
室内很安静,只有水流声。
温宜竹正低头洗手,忽然听到了什么一样,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镜子。
一张狰狞凶狠的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温宜竹的后方。
“你——”
他瞳孔紧缩,刚要叫出声。
后颈就一痛,瞳孔瞬间失焦,天旋地转间失去了意识,身体栽了下去。
温承深吸一口气,后背出了一身汗。
他谨慎地张望了一下,背着温宜竹,火速离开了这里-
沈言喝的迷迷糊糊,看着面前的蛋糕,目光有些发虚。
是巧克力蛋糕,浓郁的巧克力酱和奶油散发着甜腻的味道,沈言刚刚已经吃了一大块了,此刻还想吃,但肚子已经很撑了。
祁晟和秦云生在打桌球,吕莹一改平时成熟稳重的风格,画着烟熏妆,抱着麦在唱歌。
KTV水平,和我比差远了。
沈言想。
但比童知墨高了好几个档次。
对了……童知墨呢?
还有小竹……
“哎?”
身边一屁股坐下一个人,童知墨张望了半天,凑到沈言边上问:“小竹呢?”
“什么?”
沈言眨了一下眼,忽然有些清醒了。
“小竹刚才想上厕所,但我在里面,他就说去外面公共卫生间,但我都蹲了半个小时坑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沈言撑着茶几猛地站起来,头晕目眩中,有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祁晟!”
他深呼吸,喊了一声。
“诶?怎么了?”童知墨还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但看到沈言拧紧的眉心,和冷厉的神色,他后知后觉生出了一丝慌乱。
童知墨磕磕巴巴说:“他丢了?我出去找找!”
祁晟在沈言叫他第一声之后,就放下了球杆,大步走了进来。
他看到沈言脸色煞白,按着额角,扶着墙壁往外走,而童知墨已经跑了出去。
“怎么了?”
祁晟握住沈言的手臂,伸手扶住他的腰。
“小竹不见了。”
沈言深深呼吸,尽量平静地说:“去调监控,我怀疑我们被温承跟踪了。”-
向随今最近总会幻听。
头很痛。
耳边不时就会有自己母亲死前的嘶吼。
“你是天之骄子!你天生就应该比谁都尊贵!你想要什么都应该得到!都怪那贱人!都怪那贱人!都怪那贱人!!!”
“随今,你要记住!”
“你是向家唯一的继承人!哈哈哈哈哈那女人还想有孩子?!做梦!!”
“等你回到了向家,你想要什么都会得到,你要争!要抢!要把你本该拥有的全夺回来!记住了吗?!”
他听见一个孩子在抽泣,简直让人烦躁。
接着又听到女人扇了那孩子一巴掌,癫狂的让他一遍一遍重复:“我是向家唯一的继承人,我比谁都尊贵,我要把我的东西都夺回来!”
脸颊有着火辣辣的幻痛。
向随今闭着眼,一拳砸向墙壁。
砰!
那些让他脑子要炸掉的声音,顿时散了不少。
只有隐隐约约孩子的哭声,仍然让人心烦。
他喘着粗气,从床头摸索出了几瓶药,蹙着眉倒了几粒吃掉,才终于觉得安静了。
好像是从沈言的演唱会之后,他的幻听越来越严重了。
他又想起了沈言。
那个温柔的,美丽的影子。
像天上的月亮,自己怎么都够不到。
但这不对。
他理所当然,应该拥有沈言。
他已经回到了向家,他是向随今,想要的理应都能得到。
但那是月亮。
怎么能轻易得到?
不不不。
就算是月亮也应该属于自己。
不。
月亮就该悬在天生。
不不不不——
向随今脑袋又开始痛了。
他猛地起身,狠狠踹了一脚桌子。
花瓶滚在地毯上,轱辘轱辘倒在了向随今脚边,又被向随今一脚踹到墙上。
咔嚓一声。
瓷片四分五裂。
这清脆的声音让他皱起了眉。
向随今踩着碎瓷片走出房门,在吧台灌了几口酒,忽然听到了急切地敲门声。
他扶着脑袋,慢慢走过去,打开了门。
视线扫过门口慌张颤抖的人脸,再缓缓下移。
“啊——”
他唇忽然一寸一寸勾起:
“……小月亮。”-
外面的风一吹,沈言的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他此刻脸色苍白,指尖在不受控制的颤抖,随后被祁晟紧紧攥在了掌心。
“我已经派人和警方取得联系了,现在正在调去各地的监控,并搜查每个路口,他不会出事。”
沈言艰难开口“……是我得意忘形了,我知道温承在这里,却非要在外面给小竹过生日——”
“不。”
祁晟打断了他。
他伸手将沈言抱在怀里,胳膊收紧,手扣在沈言的脑后,将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温承的恶意和你无关,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也没人会料到,他会绑架自己的儿子。”
沈言闭着眼,呼吸着祁晟的温度,从他的怀里暂时冷静了下来。
他们刚送走了童知墨和吕莹,他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沈言也不想让他们卷进来。
有祁晟就够了。
但秦云生并没有走,似乎是因为上次没阻止向随今有些愧疚,此刻打算一起帮忙。
他刚挂断电话走了过来,对祁晟和沈言说:“得到温承的行动路线了。”
这时,林思也从会所内部走了回来,罕见的蹙着眉,他看着祁晟和沈言说:“监控被删光了,连温宜竹进入洗手间的那段视频,都消失不见了。”
“有人提前通知了这里。”
祁晟听完,沉吟道:“这家会所只面向VIP用户,温承不可能有这个能力动这里的监控。”
“我去查。”
秦云生叹了口气。
他给警局的人打了电话,但调查要周转一段时间。
这期间,沈言心一直悬着。
街道上川流不息,破风声混杂着引擎声响在沈言的耳边,让他紧绷着面孔,丝毫不见松懈。
直到秦云生走回来,快速说道:“查到了。”
他面色复杂,看着沈言,顿了一下才说:“是向随今的助理,监控是他让删除的。”
“向、随、今?”
沈言几乎是咬着齿缝,将这个人名念了出来。
也在这时,祁晟眉峰微微一动。
冷沉深黑的眼半眯起来。
“向随今?”
他垂眸看着沈言,淡淡道:“如果是他,反倒好办了。”
沈言猛地抬起头:“什么意思?”
“我一直在调查他。”
祁晟低声说:“还记得向藏锋对你下的药吗?”
沈言点头。
“这是一个利益巨大的产业链,向家不会放弃,在向藏锋入狱后,这笔产业就换了个名头,转到了向藏锋手下,现在叫永兴药业。”
祁晟目光危险起来:“我本来正想对他动手,现在倒是巧了。”
祁氏集团是个庞大的商业帝国,但实际上,在官方也有着巨大的关系网。
从祁应承的祖辈开始,到祁晟这一代,祁家早已如参天古木,根脉扎进了这片土地的最深处,树冠通天。
如果他想对向随今出手,从来都不会有“不能”这个词,只会分为容易和困难罢了。
“林管家。”
祁晟平静道:“通知有关人员,准备收网。”
沈言思绪却依然紧绷着,他问:“要等到什么时候?”
“最迟明天下午,最快明天早上。”林思在一旁回答。
“明天早上……”
沈言喃喃道:“但这来不及了。”
“小竹等不到那个时候,向随今就是个疯子,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
“不是定位到温承的行踪了吗?他去了哪里,我找过去。”
沈言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现在最佳的方式,是等到多方协作一起动手。
但显然,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到了那个时候,即使温宜竹性命无虞,其他的却无法保证了-
手指在温宜竹脸色摩挲,触感细腻,让向随今忍不住露出痴迷的神色。
温宜竹被粗绳子捆住了手脚,嘴用胶带封住。
温承在海外赌场混的那些年,做过不少腌臜事,对此驾轻就熟。
即使对方是自己亲生儿子,他也没有任何手软。
清俊的脸上是一双利欲熏心的贪婪的眼睛,让他看上去如一只鬣狗。
此刻盯着向随今,看到对方的神色之后,咧开了嘴:“向先生,你知道,现在遍地都是监控,虽然我将小竹绑了过来,送到您这里——但监控录像恐怕会暴露我和你的事……”
“联系张鸣,他会安排。”
向随今斜斜看了温承一眼,抬起下巴,“还有你的事,一起让他给你解决。”
“诶!好嘞!”
温承爽快点头,张鸣是向随今的助理,他早就知道。
最后,他又说:“还有个消息得告诉您。”
他笑着说:“他们庆祝的声音太大了,我听到了一点内容——小竹好像被那个大明星沈言,认作弟弟了呢。”
向随今目光一凝,缓缓勾起个笑:“我知道了。”
温承目光再次扫过温宜竹身上,神色里没有动容,没有一丝一毫情绪,就像看着什么陌生的人。
再将眼抬起,看到向随今不耐的神色后,他点头哈腰谄媚一笑:“向总,您慢慢玩,我先走了,祝您愉快。”
砰。
门关上,他撤了出去。
向随今的别墅在半山腰,温承打车离开了这里。
而在他离开之后,向随今抬起温宜竹的脸慢慢端详。
对方紧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抖,似乎被他的抚摸惊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温宜竹后颈很痛,脑袋混沌一片,一瞬间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看到了温承。
然后——
温承扑了上来,打晕了他。
视线先是模糊,然后再慢慢变得清晰。
温宜竹看清了眼前的人影。
不是温承。
而是一个他无比熟悉、无比恐惧的面孔。
这一瞬间。
温宜竹浑身僵硬,死死盯着面前慢慢靠近的人脸,呼吸似乎都暂停了。
向随今居高临下看着他,抬起他的下巴,垂眸打量着:“难怪。”
他神色慢慢变得古怪起来。
“原来你们是兄弟呀。”
温宜竹闻言双目睁大,惊恐地看向向随今。
他极力躲开向随今触碰自己的手。
恶心。
恶心。
太恶心了。
他的唇被胶带封住,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向随今像是觉得他挣扎着在地毯上蹭动的样子很有趣似的,看了一会儿后,伸出手想要去摘掉他口上的胶带。
但手还没碰到。
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他收回手,在这个时间能打进自己手机里的,只有一个人。
“爸。”他接通。
“什么?”
他按着额角,听到向玉成的话,眉心缓缓隆紧:“呵——让我离开,去M国?你疯了?”
“永兴药业被查到了,有人透了口风给我,祁氏在其中出了力,祁家是想搞死你!你先出国,去避一阵子风头,等局面好了再回来。”
向玉成在电话那边喝道:“我难道会害你吗?”
向随今眼神阴骘。
耳边重重叠叠响起了自己母亲的尖叫。
他呼哧呼哧喘了起来,手紧紧按在桌子上,双目通红:“你又想放弃我们,是不是?”
“凭什么让我走?!”
他吼道:“祁氏祁氏,你他妈怕祁氏?!祁晟抢我的人,现在又想让你赶我走?!”
“哈哈哈,向玉成,你个孬种!当年让我妈被迫当三,扔了我们那么多年,现在又想把你唯一的儿子扔了是不是?!”
“你放屁!”向玉成压下火气,“私人飞机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今晚就给我走,我不是在和你商量,知道吗?!”
“操你大爷!”向随今将手机摔了出去。
他疯了一样将能摔的都摔在了地上,拳打脚踢,然后突然又捂着头,哀嚎一声,蜷曲在了地上。
温宜竹颤抖着看着这一幕,牙齿将舌尖咬出了血。
在上一世,向随今犯病的时候,都会将他扔到床上,用力贯穿他,不顾他死活的征伐。
温宜竹是他缓解一切幻想和病症的解药。
如今,这场景如此熟悉。
温宜竹浑身却在发抖。
他看到向随今从地上爬起来,忽然看向了温宜竹。
“唔唔——”
温宜竹摇着头,眼底浮现绝望。
向随今单膝跪在温宜竹面前,痴迷地看着他这张脸,轻声叫:“小言,你和我一起离开。”
他伸出手,摘掉了温宜竹唇上的胶带。
动作温柔,就好像呵护什么珍宝。
但接下来之后没过多久,向随今的脸色就陡然阴沉了下来。
原因只有一个。
不像了。
温宜竹声线颤抖:“滚,滚开!!”
大手狠狠捏住温宜竹的脸颊,向随今像是恨不得啖其骨食其肉般,手指像要将温宜竹的脸骨掐碎。
“闭嘴。”
他一字一句道:“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主人,而你——要学会听话,知道吗?”
向随今缓缓松开手:“你要学会成为沈言,这是第一个命令。”
一股作呕的欲望,从心中反复翻涌。
温宜竹大喘着气,眼泪从眼里不停滴下。
上一世和这一世的场景不断重合。
上辈子,他屈辱的点了头,撅起屁股真的像一条狗。
但这辈子。
温宜竹咬着牙想。
他是人,是沈言的弟弟,他不是狗,不是替身,他没有债务,拥有朋友,拥有自己的人生。
——他有名字,叫温宜竹。
他张了张嘴。
“什么?”
向随今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低下了一点头。
下一秒。
嘶吼的,像是用上辈子和这辈子所有力气呐喊一般。
温宜竹怒瞪着眼睛,眼泪还在不停的流。
但他大声吼道:
“向随今!你做梦!没人会听你的话!你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你,你想要什么都得不到!”
向随今面目猛地扭曲了一下。
啪!
他狠狠打了温宜竹一巴掌,然后又钳住对方的脸,双目血红,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呸!”温宜竹抖着唇,吐了他一脸带血的唾沫。
“我什么都得不到?!”
向随今面目扭曲,他慢慢重复:“我什么都得不到?!”
“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笑了起来,前仰后合,摇着头看向温宜竹:“你觉得我得不到沈言吗?”
笑容倏地消失,看着温宜竹:“本来我只想带走你。”
他神经质般喃喃道:“但你给了我一个提醒,我得得到沈言才行,不然我……不甘心呐。”
“不甘心。”他慢慢说。
一种不妙的预感,忽然从温宜竹心底诞生。
他看到向随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捏起自己的手指解了锁,翻到了拨号界面。
在看到他要拨出的对象时。
温宜竹疯狂摇头,用头去顶向随今:“不行!不行!!”
但他轻而易举,被向随今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而向随今,也笑着拨通了电话。
“喂,小言,是我呀。”
“对呀,他在我这里做客。”
“放了他?啊哈哈哈,那怎么行,我还想和你们一起聊聊天呢。”
向随今舔了舔嘴唇:“呐,小言,想见他是吗。那你来我这里,一个人来。”
“怎么样,这很合理吧。”
他脸色露出一个古怪又神经质的笑容。
“不然的话……”
他笑得颤抖起来:“不然,这辈子,你都别想见到他了。”
第69章 解决 “要你亲亲才不会痛。”
开车从市区前往别墅区, 车流渐渐变少,灯火也渐渐隐迹,夜空上的星星也慢慢显露了出来。
夜色渐深, 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
沈言的酒已经醒了, 他和祁晟坐在后座上。
他面容莹白冷润, 唇角抿直,神色很冷。
车内气氛一时也冷了下来。
半晌,秦云生在副驾驶咳了一声说:“要不再等等?也就再等几个小时, 那时候永生药业被处理,也就可以直接用警力将向随今逮捕了。“
“向家不会让他等的。”
沈言慢慢说:“这是他离开之前, 最后的机会,而且, 小竹在他手上一秒,我都不会放心。”
书中的剧情充斥着性和暴力,曾经沈言只是看客,对此唏嘘不平。
但此时,在和温宜竹确切接触过,并产生了无法割让的联结后。
沈言再也做不到让温宜竹和向随今待在一起。
那对温宜竹来讲,想必每一分每一秒, 都宛如地狱般煎熬。
况且, 除此之外,沈言也必须去。
过了今晚,向随今就必然会逃离这里。
倘若他决心带走温宜竹, 那恐怕沈言将再也见不到温宜竹。
他让沈言单独前往, 这是唯一的机会。
“不用担心。”
沈言的手指被祁晟紧紧攥在掌心,宽大干燥的手掌传来祁晟的温度。
从向随今打来电话之后,祁晟就一直沉默着。
“我会保护好自己, 不用担心。”
沈言这句话,是特意对祁晟说的。
但也不出所料,祁晟并不这样认为。
“管家,停一下车。”祁晟说。
车子已经驶入了向随今所在的别墅区,听到祁晟的话,林思在路边就近停下了车。
推开车门,祁晟手抵在车门上方,低头看向车内的沈言:“我们谈一下。”
祁晟的神色很认真,沈言下了车之后,一度以为,祁晟是要说服自己。
但出乎意外的是,祁晟只是伸出手,摸了摸沈言的脑袋,发丝从指缝里穿过,他的手掌托住沈言的脸,让沈言不得不仰起头看向自己。
然后说:“我不想让你去,他比你强壮,精神也不好,还对你有欲|望,你单独去他的房子里,很危险。”
“但我也知道,你比什么都倔强,你不会被我说服。”
他轻声说:“但有一件事,你必须听我的。”
“什么?”沈言问。
祁晟走到停着的车前,敲了一下车窗,车窗落下,他对林思说:“把针孔摄像头和监听器拿来一副。”
作为合格的前任雇佣兵,现任十项全能管家。
林思宛如哆啦A梦,他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从自己的便携工具箱中,拿出来了祁晟要的东西。
祁晟亲手将这些东西给沈言戴上,在装监听器的时候,他手指摸过沈言的耳垂,在哪枚红钻上停留了几秒后,说:“我们会实时看着摄像传过来的画面,在监听器里提醒你该做什么。”
沈言抬起手,握住祁晟的手指,点了点头。
但祁晟抿起唇,像是怎么也不放心似的,仍皱着眉。
纤长的手指慢慢抚上了他的眉心,沈言踮起脚,轻轻亲在了他的眉心上,吻很柔软,像是一朵云亲了过来。
接着,沈言的唇下移,他看了祁晟那双深黑的眼睛一眼,笑着又吻在了祁晟的唇上。
他亲了亲对方的嘴唇,安抚道:“不是还有你在呢吗?”
唇瓣摩擦着,祁晟轻声说:“在我眼里,其他人都没你重要。如果你出了事,我会第一时间破门。”
沈言笑着点了点头,勾着祁晟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
之后回到车里,林思简单给沈言培训了一下手势暗号等,沈言记得很认真,多亏了他过去勤奋学习一直没生锈的脑子,几分钟之后,沈言已经全部熟记在了心里。
而在十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半山腰。
沈言下了车,回头看了一眼车子,他微微点头,转身步行走进了监控区-
向随今在喝酒。
红酒顺着他的下颌流下,将他的白色丝质睡衣打湿,染红成一片酒渍。
温宜竹被他捆住了四肢,绑在了床上。
他慢慢走到温宜竹的面前,将酒瓶倾倒下去,半透明的红色酒液滴在温宜竹脸上。
他扭开脸,要去躲,但很显然,他被捆在床上,是躲不开的。
红酒冲入了他的鼻腔,他被迫张开口呼吸,酒水却又直接钻入口中,冲入的咽喉。
“咳、咳咳咳——”
温宜竹发出呛咳的声音,艰难喘息。
而向随今看着他这幅样子,却低下头,唇悬在温宜竹上方,轻轻舔了一下嘴唇。
“真好看。”他说。
温宜竹蹙起眉的样子,和沈言更像一些。
但可惜,很快,那双眼就睁开,里面充满着厌恶和不屑。
如此熟悉。
就像之前沈言看着自己的目光一样。
向随今脸色冷了下来。
伸手掐出温宜竹的下颌,他问:“你凭什么敢对我露出这种表情?贱人。”
一个下贱的,挨草的货色而已。
温宜竹鼻梁上还有酒液在流下,他睫毛上也有酒液在滴落。
此刻的他,狼狈不堪,但内心却终于,变得坚硬了起来。
他不想对向随今说一句话。
此刻他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怎么能从这束缚中挣脱出来。
只要他能挣脱出来,他就不再是这样完全劣势的局面。
但绑着他的胶带很粗,还被缠了好几圈,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出去。
向随今被他的无视惹恼了。
他直接掐住温宜竹的脖子,整个身体压了上去,另一只手去扯温宜竹的裤子。
温宜竹咬着唇,琥珀色的眼睛里溢出了一点泪花,但他始终没有叫喊,只是一声不吭,死死盯着向随今。
不过就是强|暴。
他早就习惯了。
但这辈子,他不会再求饶了。
得不到想要的反应,向随今显然陷入了暴怒,他骂道:“臭婊子,你在装什么,不过是个贱货!贱货!还敢无视我,你现在就是我的,是我的!知道吗!不光是你,还有沈言,都是我的!”
温宜竹脑袋侧过去,感觉到对方的手已经掐住了自己的腿根。
也在这时。
门铃突然响了。
向随今忽然停下了动作。
温宜竹瞳孔猛地缩紧,他倏地抬起头,急促的呼吸:“言——不行!”
向随今从他身上起身,忽然低低笑了起来,方才的暴怒好似幻觉般消失。
他低下头,手指摩挲着温宜竹的下巴,掐住扣紧,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小竹啊,你的哥哥来了,想不想和你哥哥一起叫|床给我听?”
“向随今!!”温宜竹嘶声喊:“你个人渣,贱人!你去死吧去死吧!”
向随今却并不生气,将温宜竹的嘴重新封上,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沈言深呼吸,站在别墅的正门前,按响了门铃。
过了十几秒,对讲机响起了向随今声音。
对方似乎在笑:“小言,你来啦。”
“嗯。”沈言面色冷淡,对着摄像头微微颔首。
对面安静了几秒,似乎在检查是否有人跟着沈言。
针孔摄像头同步将画面转给了车内的祁晟,他紧绷着下颌,看着过了一分钟之后,正门门锁解开,沈言的视角一步步走进别墅楼内。
然后刚推开门,视线天旋地转,随着沈言一声闷哼,转播画面一黑。
沈言被压在了门上,接着,是胶带的撕拉声。
等摄像的画面再次恢复,沈言已经跪在了地上,他的双手被胶带捆在了身后。
沈言转过头,眸色凌厉:“向随今,温宜竹在哪?”
一阵呜呜的声音响起,沈言侧过头,看向了主卧的方向。
他冷声道:“带我过去,我要见到温宜竹,确认他的情况。”
向随今似乎很意外沈言的冷静。
他着迷地看着沈言,视线贪婪的舔过沈言的脸,再向下看他微微凸起的喉结和修长的颈项。
真美啊。
而此刻,沈言单膝跪地,手被捆在身后,自己则压在他的腿弯上。
是一个完全控制的姿态。
向随今感觉自己几乎立刻就硬|了。
他手搭在沈言的腰上,慢慢摩挲着,笑道:“小言,让我草一次,就带你去看他。”
他似乎在幻想什么,低哑道:“你叫的好听一点,或者我一边草你,你一边爬过去,让你弟弟看一看,学一学,这样才好变得和你一样,怎么样?
他脸色的神情古怪至极,耳边起起伏伏的幻听和幻象层层叠叠,接连而至。
让他现在,精神都变得无比癫狂。
他的脑子,在看到沈言的那一刻,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要完整的,得到沈言。
“草!”
监听器中传来秦云生的骂声。
祁晟一直没有说话,但沈言能听到一声声压抑的呼吸和咯吱的磨牙声,他知道,祁晟在看着自己。
沈言平静开口:“你让我单独来不就是这一个目的吗?我人已经在这里了,走不掉,但我必须要先见到温宜竹,才能心甘情愿和你上|床。”
“心甘情愿”四个字,沈言从口中吐出时加重了语气。
向随今思考了两秒。
被这四个字蛊惑到了,他真的很想看到沈言主动坐在自己身上的样子。
他从沈言身上站起来,拽着沈言被捆住的手腕,将人拉了起来。
沈言的手用力攥紧,他深吸一口气,被向随今推着,走进了主卧。
门打开。
沈言瞳孔一瞬间紧缩。
温宜竹前所未有的狼狈。
嘴上用黑色胶带封住,脸颊微微肿起,一双眼不停流着眼泪,下身的裤子已经被脱掉,两条洁白细长的腿蜷缩着,被捆在了一起,只有一截被角,堪堪遮住了他的下身。
他的头发丝都黏在一起,一股浓重的酒香飘在空中。
沈言握成拳的手不停颤动,咬住后齿,眼底已经是一片勃然的怒气。
“看到了吧,如何?”
向随今用力一推,沈言顺势倒在了床上,就在温宜竹的身边,他侧过头,和那双和自己相似的琥珀色的眼睛对上,温宜竹正在哭。
而向随今已经压了上来。
他已经幻想到了,一会儿要让沈言发出怎么承受不住的呻吟,要让沈言在他身下露出被欲|望俘获的表情。
他兴奋地想。
不止如此。
他还要沈言和温宜竹一起,他们不是亲兄弟吗?
弟弟学哥哥如何和别人上床,不是正正好好吗?
哈哈哈。
向随今听到耳边又传来尖叫声。
同时他还听到了撕拉撕拉的割裂声。
就像是有人在用刀划着什么。
幻听越来越严重了。
这让他几乎迫不及待,就要到沈言里面,让他紧紧裹住自己,用欲|望来舒缓他愈发躁动的内心。
“小言,小言,你是我的了,我要拥有你……”
他呓语般呢喃着,伸出手要去拽沈言的裤子。
也就在这时。
沈言眸色一厉。
耳畔里传来祁晟压抑又冷静的声音:“ 抵住他的下|体,顶髋桥起,翻滚——”
沈言手心一片潮湿,是被紧握在掌心的刀片割开流出的血。
就在刚刚,他用藏在掌心的刀片,割开了手上缠着的胶布。
他神色狠厉,按照祁晟的指示,动作十分利落的翻滚。
“挥拳砸他腹部,双腿锁住对方手臂,三角绞!”
这是刚才,祁晟他们三个人临时给沈言补的课。
沈言只记住了要领,此刻随着祁晟的命令,下意识用出来。
他趁着向随今没有反应过来,一拳砸向他的腹部,手顺势握住对方手腕。
很显然,他的动作并不流畅利落,向随今下意识格挡住了。
但紧接着,一双长腿勾住对方脖子,有赖于之前不停地练舞,沈言腰上有了几分力气,核心用力,直接勾住对方脖子,手用力死死抱住对方的胳膊。
一个不规范的三角绞杀,被沈言用了出来。
向随今瞬间动弹不得,另一只手下意识抬起,砸向沈言侧边的肋骨。
“呃——”
“松开!!”向随今怒喝,他眼底充血,脸色涨得通红。
向随今作为狗血小说的主角,身体素质非常出色。
狠狠砸了两下,沈言已经痛的几乎绞不住对方。
“我马上就到!”
祁晟飞速说,与此同时,沈言听到了砸门声。
这声音更刺激到了向随今。
“你叫了人来?!”他呼哧呼哧喘气,神色变得偏执疯狂,他喊:“你不是一个人来找我?!”
砰砰砰。
他直接疯了一样,如同一只发怒的野兽,挥起拳砸向沈言。
沈言咬住牙,腿部收紧用力,向随今瞬间窒息,拳头从砸向沈言的腹部,转而砸向他的大腿。
沈言闷哼着,感觉力气也渐渐消失,痛到要麻木。
也就在这时。
砰的一声巨响,一阵脚步声飞速跑来。
沈言喘着粗气,抬起头看向主卧门的方向。
祁晟几乎是扑了进来。
瞬间,他松懈了所有力气。
向随今大口喘息,目眦欲裂看向沈言,挥起手就要打过去,却立刻被一只手以一种几乎要捏碎骨头般的力气握住了。
下一秒。
他的脸被一拳打到一面,祁晟肌肉隆起,单手控住他的手,漆黑的眼底满是森然的狠意,一拳接一拳,打的向随今牙齿飞了出去,呕出了一口血,接着便昏迷过去。
另一边,沈言从床上爬起来,解开了温宜竹的捆缚。
撕下他口上胶带的下一秒,沈言愣在了原地。
温宜竹的唇角开裂,半边唇肿胀着,还有血从唇缝里溢出来。
“操他的向随今。”
沈言骂了一声,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眼里盛满了怒火,直到温宜竹抖着唇,像一只小动物一样,不停流着眼泪,慢慢将脑袋倚在沈言胸口后,那股怒火才慢慢转变为一种酸涩。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他再也不会有机会对你动手了。”
沈言摸着温宜竹的脑袋安慰道。
怀里的人先是抽噎,然后哭声渐渐变强,逐渐变成一种嚎啕大哭,最后哭到呼吸过度,闭上眼一下一下抽泣-
他们在向随今的别墅守了四个小时,直到天际破晓,祁晟收到了林思的电话。
“向家想送向随今出国,但接他的车子被我拦截了,现在和警方的人手在一起,有一队人已经往别墅内去了。”
“好。”
祁晟将捆好的向随今拎到客厅,回到卧室,靠在门框上,看着沈言。
一晚上的心惊胆战之下,温宜竹累睡着了。
但沈言却迟迟没有入睡。
在祁晟看他的时候,他就靠着床头,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窗外清晨的微光将室内映成一片淡蓝色,沈言眨着眼,忽然露出委屈的神色,他指着自己的腰侧,小声说:“好痛啊。”
他翘着嘴唇,手指勾了勾,等祁晟无声走近后,他才抬起头,眼底是一片莹亮的光。
他笑着说:“要你亲亲才不会痛。”
第70章 扫墓 她化作人间的蝶,用翅膀亲吻你的……
空气中充满着消毒水的味道。
洁白的窗帘被窗外的风吹的扬起, 沈言半躺在病床上,正前方放着社会新闻。
“本台记者独家报道,近日来据有关线人调查, 警方于21日凌晨4点35展开收网行动, 成功捣毁一个以‘永兴药业’为幌子, 实则大规模生产、要少非法成瘾致幻类药物的特大犯罪网络。该案主犯、永兴药业实际控制人向某已被警方依法逮捕。”
“目前,向某已被依法刑事拘留,案件正在进一步深挖彻查中。警方表示, 将权利追查所有涉案人员,彻底斩断这一毒害社会的黑色产业链。我们也将持续关注此案进展。”
沈言叉了一块苹果, 腮边因为咀嚼而一鼓一鼓的。
现在是22日早上。
昨天早上,永兴药业被封锁, 相关人员被逮捕审讯之后,在祁晟暗中的推动之下,警方很快就派来了人员,出具了逮捕令,将向随今捉拿归案。
而沈言和温宜竹,也在简单笔录之后,立刻被送进了医院。
温宜竹除了心理受到了重大打击, 以至于精神有些不好之外, 身体上倒是很健康。
沈言却直接被办理了住院。
左侧肋骨骨裂,大腿和腰腹处一大片淤青,祁晟掀开看到后, 神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可怖。
当时沈言还要让他亲自己, 但祁晟却咬紧了牙,转过头又将昏迷的向随今拎起来,在他同样的位置狠狠锤击了几次。
于是, 后面警方看着昏迷的向随今,以及他身上的伤时,可疑的沉默了很久,最后选择了无视。
祁晟的力气有多大,沈言一清二楚。
向随今身上的伤只会比自己更重。
祁晟给他切完水果就出去打电话了。
沈言听到,大概是因为向家这件事,引起了连锁反应,所有豪门世家再不讲往日情义,都如一头头饿狼,虎视眈眈想要趁机分一杯羹。
毫无疑问,一手策划这件事的祁晟,早就提前布好了局,会从向家身上撕下来最大一块肉。
沈言嚼着苹果,满意地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看到被打码但依然能认出来身份的向随今,哼笑一声。
不好意思。
你的老婆归我了,你的财产也是。
沈言以胜利者的姿势,扬起脑袋冷笑。
“活该,哈哈。”
沈言笑了一声,然后扯到了伤口,脸色一变,嘶了一声:“嘶,疼疼疼。”
他忍不住低骂一声:“真应该趁他晕了再打几下的。”
“言言。”清朗温和的声音传来。
温宜竹推开门,探出个脑袋,看着沈言,抿唇一笑:“我进来啦?”
“来!”
沈言抬眼看见温宜竹,笑了出来。
“很疼吗?”温宜竹看着沈言的模样,有点难过地说:“都怪我不谨慎,害你还要去救我,结果受了这么重的伤。”
“怎么会?”
沈言将一块苹果叉到他的嘴边,笑着说:“你是受害者,怎么还怪上自己了?你和我都是无辜的,要怪就怪向随今和温承去。”
“而且,喏,你看,我们这一次也不是毫无成果。”
沈言拿着遥控器,把进度条倒回去,给温宜竹看向随今被捕的画面。
“我们这叫以身做饵,替天行道。我身上这都是正义的勋章。”
沈言笑容不见一丝阴霾,只有将向随今送进监狱的快意。
温宜竹当下也被感染,笑了起来,心中那些愧疚虽然还在,但也不会再反复内疚了。
他和沈言聊着天,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马上就要到妈妈的忌日了。”
“我想去告诉妈妈,我和哥哥相认了。”
温宜竹抿着唇,问沈言:“你愿意一起去吗?”
沈言怔了一秒:“好啊。”
“去见……妈妈。”
妈妈这个词,对他来讲,无比陌生。
这是从来没在他人生里出现过,他也从不认为会和自己有关的词语。
倒是没想到,竟然这么阴差阳错,认回了自己的血亲。
他不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沈言记得照片里,那个清冷美丽的女人,周身的刺唯独在看向怀里的温宜竹时,化作了无限的温柔。
她会很爱她的孩子。
如果他没有被温承扔掉,妈妈应该也会很爱他。
“妈妈葬在哪里?”沈言问。
“在H市。”温宜竹说,“是妈妈的老家,我在温承跑了之后,就将妈妈的墓迁回去了。”
“H市吗?”
沈言喃喃道:“那真是巧了。”
这时候,祁晟正好推门进来。
听见这句话,他问:“什么巧了?”
沈言笑了笑,说:“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要你陪我去给院长扫墓吗?“
祁晟点了点头。
“院长的墓和我妈妈的墓,竟然都在H市。”-
H市是江南一座水城,这里的山终日蒙着一层烟雾似的水汽,烟雨之间的江面上,总能看见渔舟。
这里一切都很静,听着雨打在青石板上的声音,都会觉得宁静。
沈言他们,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天,来到了H市。
他只来过一次H市,也只是匆匆停留了一天,在这里参加了一个户外综艺。
这样漫步在街头,还是第一次。
他们去了H市下辖的一个小镇。
比较巧的是,当时和温宜竹对过信息,发现院长和夏红萧的老家竟然也在一个地方。
沈言来到这里,就忍不住想,命运有时候,真的很会开玩笑。
捧着百合和矢车菊,站在墓园前时,望着林立的公墓,沈言笑着和祁晟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以前来扫墓,就和小竹见过?”
“或许。”
祁晟侧过头看他,说:“可能在你们擦肩的时候,就见过很多次了。”
沈言轻叹一口气:“那真是命运弄人呢。”
“不过还好,现在也并不晚。”
他们还有很长的岁月,成为彼此的家人。
将纯白的花朵放在墓前,沈言垂着头,看向墓碑上院长的脸。
以前总是神气活现的胡子不再随着说话翘起,定格在了一张微笑的黑白照片之上。
他笑着拿起掸子扫了扫院长的墓碑,轻声说:“院长,我来看你了。这次,我不是一个人。”
沈言回过头,弯着眼睛,指向祁晟道:“这是我男朋友,是不是很帅?”
“你个臭老头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你肯定是羡慕我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
沈言嘀咕道:“不过您不用操心我这个性格以后没人陪了,有个怎么赶也赶不走的家伙,一心赖上我了。”
“我们可能,要在一起很久很久了。”沈言抿着唇,眼角泛起了一点红意,他吸了吸鼻子说,“祝福我们吧,可惜你看不见了。”
祁晟看着沈言,慢慢走上前,坐在了沈言身边,他牵起沈言的手指,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老人一直在笑,清癯的老人眯起来的眼睛里,似乎正在看着他们,两撇小胡子像是随时都会动起来,随之生动的大笑一样。
他对沈言说:“刚刚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嗯?什么话?“沈言偏过脑袋看向他。
“不是可能。”
祁晟看着他,神色认真道:“是一定会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一辈子那么长。”
沈言定定看着祁晟,眼底流转着光芒,看上去像一枚琥珀色的宝石。
半晌,他轻轻一笑,挑起眼说:“那也要看你表现才行。”
说完,他对院长的照片摆了摆手:“那我去看我妈妈啦,院长。你说多巧,你们竟然都在一个地方,记得和我妈妈聊天的时候,多说点我的好话,知道了吗?”
温宜竹已经和自己母亲说过话,这时候抱着一捧花走过来,给院长送了一束花,温温和和浅笑说:“感谢您将言言照顾长大。”
“言言,去看妈妈吧。”
“好。”
沈言跟着温宜竹,走到了夏红萧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女人,和沈言之前见过的照片里的样子相去不多,一样的美丽,即使是黑白色的相片,也无损她的美貌。
夏红萧在笑,微微挑起的眼睛,笑起来时和沈言很像。
沈言也笑了起来。
他轻声叫了一声:“妈妈。”
冰冷的墓碑没有回应,空荡的一声“妈妈”散在墓园之中。
“妈妈,我来看您了。”
沈言慢慢蹲下,然后坐在地上,低下头,抿着唇,看着这冰冷的石碑,一种莫大的悲伤,忽然如同寒风般席卷而来,顷刻浑身好像被寒风穿透,心底一片空茫和难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睫上悬着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像是凝结在眼尾的珍珠,半晌,终于从脸颊上滚了下来,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从落草后的第一声啼哭开始,他和夏红萧的母子缘分,便只剩下死生不见。
“我和小竹相认了,温承被我们送到了监狱里,小竹正在学习,之后会参加高考,上大学,人生渐渐走上正轨。我现在过得很好,是大明星,存款过亿,还有个更有钱的男朋友。”
他慢慢道:“他很爱我,我也……很爱他,我现在很幸福,您两个儿子,都会很幸福,您不要担心。”
“哦对了,我是被院长养大的,他叫杨国森,就离您不远,老头人很好,您有什么想问的,他肯定会告诉您。”
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那么多话想说。
就算对象是一个冰冷的墓碑,无人会回应他的絮絮叨叨,但他莫名的,在这空冷的地方,有了种踏实的感觉。
就像落叶归根。
他不再如浮萍般,找不到根脉,他是有妈妈的孩子。
他在墓碑前坐了很久,直到一束天光破开了云层,绵密的小雨停下。
沈言才抬起头,看向天空。
天晴了。
云层倒卷,夕阳垂落,浓郁瑰丽的火烧云铺开在西方的天空,美的如打翻了的油画。
夕阳为他的脸上镀上一层金光,沈言轻轻眨着睫毛,扬起了唇角,看着夏红萧的照片,轻声说:“妈妈,我该走了。”
“以后,我会常来看您。”
他撑着地,腿有些麻,站起来有些踉跄,下一秒就被祁晟抱在了怀里。
他扬起脑袋,看到祁晟侧颜沉静而英挺。
祁晟抱住沈言,对着夏红萧,神情专注的承诺:“妈妈,我会照顾好沈言。”
沈言愣了一下,忽然笑道:“谁让你改口的?”
“妈妈让的。”
祁晟在沈言含笑的眼睛里,也翘了一下唇角。
他说:“她和我单独说的。”
“不信,你看。”
他指着自己肩头。
那里不知何时,停着一只白色的蝴蝶,扇动着翅膀,从祁晟的肩头,慢慢飞过,蝶翼擦过沈言的发丝,最后停在了墓碑前的矢车菊上。
如果墓园有蝴蝶飞过。
那应当是你深爱的人走过。
她化作人间的蝶,用翅膀亲吻你的轮廓。
“沈言,她很爱你。”
祁晟轻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