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大发:“污她她不在意,但她那身世……她总不能不在意了吧。”
冯父冯母都是一愣。
冯父随即看一眼院门,也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知道什么?”
冯大发咧嘴一笑:“我知道什么,不也是听你们说的。”
冯父冯母对视一眼。不过,这时候也顾不上责备儿子以前偷听,冯父脸色有些凝重,冯母却是一副心动之态。
冯父:“可那只是我和你娘猜的,没一点凭证。”
冯大发:“要什么凭证。吓一吓她,哪怕为了她哥,她也会掏这份钱堵我们的嘴。”
冯母想了想,小声说:“可她若是不知道呢。赖家那两口子不一定就告诉她了,她要当我们唬她,再找天子给她撑腰……”
冯大发:“娘,你当天子是她想见就能见到。今日也就是我们倒霉撞上了。”
冯父:“但你娘说的对,她不一定知道。要不,等赖大壮回来?”
冯大发:“我们能等,那边能等吗?我可打听过了,赖大壮得秋后才能回来,算上路上时间,起码得到十月!”
冯父冯母再对视一眼。
冯大发:“总得先试一试。而且,凭证嘛,咱们造几个就是了。她一个小娘子,能懂得了什么,还不吓得乖乖掏钱。说不定,以此逼她嫁进门,她也得答应,到时不就是‘两厢情愿’了。”
冯父冯母顺着他这话想过一会儿,觉得的确是个解决眼下困境的办法。
三人于是嘀嘀咕咕地商量起来。
○●
京城里。
朱顺在香皂铺里盘完账,再了解过铺子最近的情况,也就起身回宫去。
香皂铺原本是汤开泰当掌柜,他和何万利被姬安派往北边边塞推广织羊毛线之后,铺子就换了一个掌柜。但朱顺时不时要来查账,现在香皂铺可以说是日进斗金,必须盯紧了,不能出差池。
夏天日头长,最近宫中下匙时间跟着推迟。朱顺看日头还高,并不急着赶路,骑着马在热闹的街市里不急不缓地走。
行到通往御街的坊门前,朱顺感觉口渴,一摸腰间,却发现忘了带水囊。
却也不打紧,京中哪里都不缺一口吃的喝的。
朱顺四下望望。夏天各种饮子的生意好做,路边的几个棚子里竟是都坐满了人,摊子边还围着一些站着喝的。
他又看到一间不远处有家小茶馆,便策马过去,在门前下了马。将马栓好,进门吩咐小二上碗凉茶,便寻处能看得见马的座位坐了。
茶馆是真挺小,只摆着四五张桌。大概是嫌弃屋里闷热,此时店里人并不多,刚才朱顺走进来,还正好和两个出去的人擦肩而过。
现在除了朱顺,也就他后桌坐着三人。一个干瘦的老妇人,一个结实的年轻男子,和一个面带稚气的小少年。旁边还放着行李,像是刚进京的一家子。
朱顺落座时不自觉地瞥去一眼,见那少年正在翻看《旬报》,不由得暗自一笑。
《旬报》在京中销量高,投放量也大,连这样的小茶馆里都有。看到姬安的东西受百姓欢迎,他这个近身内侍自然也为姬安高兴。
朱顺耳朵灵,店里又安静,哪怕外头热闹,他等茶时还是听到后桌的老妇人和年轻男子在小声说话。巧的是,他们说的方言朱顺还勉强能听懂,和以前带过他四年的那个老宦官说的接近。
老妇人:“找户人家讨口水喝就好,还进来喝茶,多浪费钱啊。”
不过,话像是埋怨,却没有生气之意,声音里只含着担心。
男子安抚她道:“干娘,都进京了,一路省着用,现下花一点也没什么。刚才我和掌柜打听过,京里活多,明日我就去找个活,钱的事你不用愁。而且,小弟想看报。都是五文钱,不如喝凉茶吧,掌柜不就痛快借一份了。”
老妇人无奈地笑说:“村里人还都说你憨,不肯和你结亲。可这一路上啊,就你道理多。”
男子嘿嘿笑两声。
这时,小二给端了凉茶来。朱顺结过账,不紧不慢地喝完。
他放下碗,正准备起身,突然又听后桌传来道细声,该是那个少年的声音。
少年声音里带着惊讶:“常胜哥,你看这!悬赏千金啊!可那里不是……”
不过,他随即就捂住嘴,声音低得听不见了。
朱顺不禁一愣——悬赏千金,只有紫霞山毒雾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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