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力挽回，却是杯水车薪。

此后发生太多。哪怕现在回想，细节之处也令人胆寒。

然后到了现在，只剩他与萧霖。

手上力道紧了几分。沈星丛转头望去，却只见垂落的黑色纱帘，看不清眼前人神色。

“师兄可是后悔了？”

沈星丛一愣。

萧霖：“若是放弃我，师兄本可与他们一同。”

沈星丛：“……”

这个“他们”，应是指师父与师兄师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萧霖便再不称呼那些称谓，只称他“师兄”。

大概，对方就从来没将师门放在心上。平时与人为善，不过演技。

沈星丛早已心知肚明，而他亦无法强求萧霖改变。只是肩膀贴近：“事到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若我想留师门，那会儿就把你卖出去邀功。”

没想到会听见这一回复，萧霖眨了下眼。

“就算我偶尔会想他们，也不代表我会为此前决定后悔。”

沈星丛目光投向两人交扣的手指，音量低了些。

“要我说多少遍都成。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重要。接下来千百年我都会一直黏着你，你可不许嫌我烦。”

分明是无比真挚的告白，却没听见回应。

沈星丛抬眼：“萧霖？”

良久，他见那人移开视线：“……抱歉。”

沈星丛不解：“什么？”

萧霖没有回话。

沈星丛倒是很快反应过来。

大约是因方才怀疑。

对方疑心颇重，这是无法改变的心性。不过既是他选择，他也将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澄清。

“你以后有问题就只管问。”

沈星丛执起萧霖的手，“反正你问一次，我答一次。”

“你很重要。”

“我很爱你。”

这要在往常，沈星丛压根没勇气说这些。光提一个“爱”字都觉得害臊。

不过这会儿，语言倒是最简单明了的沟通方式。

……爱。

听见这一词汇。不知怎的，萧霖心脏沉沉跳了一下。

胸腔震响，且愈来愈大。

沈星丛看不见萧霖表情，也不知其反应。只觉手被攥得更紧。

忽然这时，天际传来震耳欲聋的轰响。

沈星丛余光瞥见亮光。

抬头一看，见竟是烟火在半空炸开。原本平平无奇的夜空瞬间被点亮。

虽是转瞬即逝，但刹那光辉却吸引了全城人的注目。

沈星丛亦被吸引。

他眼底映亮，看看烟花坠落，又有新的绽放。此起彼伏，不曾间断。

“你看！”

沈星丛兴奋手指过去，“放烟花了，你还没见过吧？”

百荒魔域且先不谈，灵渊洲修士亦不屑于做这些无用功。人造烟花，还不如灵术咒光来得耀眼。

可沈星丛却很喜欢。

不单单是烟花本身。那映亮的天际，接连不断的震响，民众的惊呼，热气腾腾的食物，以及鼻间不时窜来的油炸香气。一切都令人心安。

更何况，萧霖陪他一起。

“你快看啊。”沈星丛拽着身边人的手，“待会儿放没了。”

萧霖同样望向上空。

斗笠纱帘拂开，露出掩藏其后的漆黑瞳孔。

这烟花并没什么特别。声音震响耳旁，也无比吵耳。

原本，他不该有任何感觉。

可是看着师兄在身旁激动不已的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同带动、越来越快。

身旁人瞳孔被火光映亮，倒是要比那坠落的花火美上千百万倍。

沈星丛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萧霖一直在盯自己。不好意思道：“你，你看我干嘛，看烟花啊。”

萧霖弯眼：“师兄可要比烟花好看。”

沈星丛憋了个大红脸。

只觉方才说“我爱你”，都没现在来得羞臊。

他轻咳一声道：“我问你，你知道这种情况一般都会做什么吗。”

萧霖：？

沈星丛趁人不备，倏地撩开斗笠纱帘探去。

两人距离瞬间拉近。

又是数道烟花绽放。吃食散下，滚落在了脚边。

身形交叠。其后是巨大的烟花，宛如翡翠流苏，映在这一望无际的黑幕之上。

须臾过后。

沈星丛分开，笑着看眼前人：“是要接吻，许愿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能每次都是他害臊。

他本意是想看萧霖脸红，却见对方眼神清明，皮肤苍白得几乎能看见血管。

沈星丛不由失望：“你就没什么感觉？”

下一秒，他手被捉住。被带着往上，掌心贴近胸膛。

咚咚。

咚咚。

相较平时，相比外表，急促太多。

四周仿佛静下。

一时之间，只听得见胸腔鼓动的声响。

沈星丛愣愣抬头，恰好撞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瞳孔。

“我现在，很想对师兄做些什么。”

萧霖垂下头，轻轻吻过他的指尖，视线自下而上望来。

竖瞳分明，目不转睛。

“师兄会对我负责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