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览睡醒以后, 看两个同窗挤眉弄眼的,眉眼之间全是官司,说话也怪怪的, 他也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们嘘寒问暖的问自己昨晚怎么没回来睡, 模样又不似作假。他也不好直说,就随便扯了个理由,总不能跟他们说去岳展姐姐家待了一宿吧!
他一个大男人倒无所谓,可女子不同,她未婚去当稳婆已然承受了太多的指指点点,他不能再给她添半点风雨。
见他的答案漏洞百出, 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了解了, 跟他们推测的一样, 男人嘛,都懂, 不可说, 不可说,还是不要追问了,不然这薄脸皮真是要挂不住了。于是都默契的不再追问。
高览见二人不再追问, 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待到了吃饭的时候, 王坤做东, 非要带着他俩下馆子,还点了个霸王别姬汤, 点名要给高览补补, 说他虚了可不好,男人不能说自己累得不行。
他熬了一宿的夜,头一天也没好好吃饭, 今儿早上范稳婆那点米汤,对他这个大小伙子来说,怎么能吃饱?睡了一觉起来饿的两眼昏花,前胸贴后背。现在看着面前的一碗汤就一饮而尽。桌上的饭菜被他一阵风卷残云,气吞万里如虎的吃掉一大半。
这个汤真不错,他又喝了三碗才打着饱嗝停下筷子。这就是同窗啊!真是一阵及时雨,解了他的五脏庙危机。
他吃饭的架势明显把对面两人镇住了。大家一张桌子一起吃了一年的饭了,几时看他狼吞虎咽成这样的,大家公子出身,平时又注意吃饭仪态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里读懂了彼此心里所想:这得累的多狠呀!这是一夜御两女呀,要嘛就是一夜七次郎啊。
高览可不知道两人心里这样想他。酒足饭饱之后,三人溜达着回住的院子。可能今天吃的有点油腻了,王坤煮了一壶茶,三人就在廊下喝起了茶水。刚喝了一杯茶,高览怎么觉得自己鼻子下面湿湿的,用手一抹低头一看,竟然流鼻血了。他赶紧抬起头拿出帕子掩住鼻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去水缸那打水收拾起来。
虚不受补,虚不受补啊!这是得多虚呀!
啧啧,这生瓜蛋子就不能悠着点,昨晚差点精尽而亡啊!
两人都想左了,昨夜又没做那有的没的的事儿,今日吃的汤里不仅有老母鸡,有鳖,还有王坤特地让后厨放进去的羊鞭,他喝了那么多,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能不流鼻血吗?
这还不算完,晚上睡觉的时候这床就跟烙铁一样,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欣姐儿的巧笑嫣然的模样,佳人入怀的模样,不想喝药娇嗔的模样…
平时无有不从的小弟也不听指挥了,乱射箭。直接导致的结果是第二天一大早醒来,他低头一看,坏了,立马爬起来,慌慌张张将床单胡乱窝成一团藏起来,复又重新铺了一床新的才镇定下来。
好在那俩人睡的死,不知道高览一大早这一通忙活,不然又要浮想联翩了……
这天天气正好,他们相约去舟山府学,去旁听先生讲课。回来路上他们通常去同一家茶馆吃上一壶茶。就在他们坐下等茶的功夫,对面小楼里传出一阵琵琶弹奏的声音,指尖流水诉衷肠,琵琶一曲动心肠,妙音婉转,听得王坤和方长明如痴如醉,小楼窗户半掩着,只能看到伊人朦胧的背影。光听琵琶声,就知道品貌不差,再看到倩影让人更加浮想联翩。
两人托腮听得口水直流,没注意到高览的两根眉毛肉眼可见的快皱在一起了。
倒不是这琴音刺耳,是他听到那女子又弹错了两个音。他虽说不会弹琵琶,但他会听啊。他为什么这么会听,这就要从他爹的后院说起了。
他爹是盐运司副史,这属于肥得流油的要职,自然有人研究他爹的喜好,进而攻略他,他爹这人没别的爱好,就一个爱好:喜欢才女。
自从他娘去了以后他爹的后院就没调停过。得亏他娘死的早,这要是活着也能让他再气死过去。他姨母气得都开始吃斋念佛,守着佛祖过日子了,要不是有佛法普渡,又有两个孩子拴着,他怀疑他姨母会把他爹药死。
他爹的后院就跟个盘丝洞似的,什么样儿的妖精没有,有“琵琶精”,“古筝精”,“扬琴精”……他甚至怀疑有时候自家就能搭个草台班子卖艺去。从小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在这种文化氛围的熏陶下,他不仅练就了登峰造极的欣赏水平,也形成了听觉疲劳,这声音到他耳朵里跟弹棉花没甚区别,还能招致他的反感。
这林芷兰出场的方式没选对,适合大部分人的,但是它就是不适合高览。